林清樾一怔。
这世上她见过太多人在虚假与真实之中执迷不误,甚至耽误终身,便是因为他们太执着某个一表象,某一个特征。
可梁映却不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看惯了谎言和欺骗,他更能看穿藏在结果和手段之后,人的真心。
看来。
太子殿下不是不起疑,而是比她想象之中更懂林樾。
……
今日青阳斋的课是许徽教谕的射御。
虽然课是这么排得,但依照许徽教谕的散养态度,青阳斋大多数学子都选择留在斋中,温习儒经。
只有一小部分,尚有余力,不想学测之中射御成绩太过难看,还是留在草场勉强练习。
但这与读书不同,纯靠技巧和力气。
文弱的学子们练不了一会儿就手酸胳膊疼的,挨在一起休息了。
“哎,你听说了没?昨日老舍房那潭边真闹鬼了!朱明斋和白藏斋说是亲眼所见!”
“我知道啊,今日一早我还看到他们有两个告假回家养病了,肯定是吓得不清啊……”
“也不知那鬼长得什么样,哎,祝虞,我记得你晚上是不是有去过潭边洗漱,你就没撞见过?”
祝虞手上刚刚搭好的弓箭,因突然的点名被一下放开,可惜力度不足,射到半空就落到了地上。
看到果然显出心虚来的祝虞,青阳斋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处心积虑的笑。
前两天的女子谣言传得热烈,虽说青阳斋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并非所有人皆是。就比如他们俩,很快就在谣言中想到一个人。
别的斋不一定知道。
但祝虞作为青阳斋中的第一等,一举一动他们免不得都会记下。
他们便记得有一次撞见了半夜出门的祝虞,一眼就看到她手中洗漱用的木盆,问起为何不在水房中洗浴。
那时祝虞回答,是水房的浴桶坏了。
可后来,他们分明看见搬进这间舍房的孟庆年并没像祝虞这般出门洗漱。彼时的不在意,成了现在怀疑的最大证据。
如今潭边洗漱是不容易抓到人了,但谁说证明女子的法子只有洗漱这一条呢?
两人说话间,一左一右,两条手臂交错搭在祝虞的肩上,还似有似无地隔着衣衫揉捏了一把。
“呀,祝兄你这身板是不是有些太虚弱了?”
“是啊,怎么天气暖了,祝兄反而穿得更多了?瞧瞧这汗流得——”
恶意的揣测和善意的提醒,祝虞还是分得清的。
但那样清正关心的光,终究还是少见。
祝虞将浮现在眼前的温柔双眸甩出脑海,她不能总是仰赖着别人的善意活着。
尽管腹中绞痛不止,但祝虞定了定神思,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弓拉到最开,左右转了一圈,尖锐的箭镞差点划破躲闪不及的两人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