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陵峡就是鑫国上将蒙大将军以身殉国之地。蒙田中伏后,太子伯齐立即派了校尉朱长平带了四千人马驻守在马陵山,守住那条通往停前必经的峡谷古道。
破虏将军带着左、右两锋校尉在两队军马的护送下出了城南门后即往前岗而去。马陵峡离杜城只十几里地,转眼即到。先期赶到的斥候陪着领军校尉朱长平已等在山下的路口。
朱长平只见过田齐来了援军的军报,还没见过破虏军的模样。站在路口远远看见大道上烟尘漫起,来的清一色都是骑甲。稍近时朱长平看着那队骑甲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等近了再发现整队骑甲的护甲都只半身。心下大奇:怎么齐田鑫军的装束几时都改了?他一直得蒙大将军看重,也是太子眼中的红人,向来自视甚高,眼见近来的破虏军一身怪异的打扮,心下不免有些小视之意。
孙旭东等人跳下马,朱长平向前迎了几步,眼见这鸟将军如此年轻面容清俊,想必是靠着祖宗的荫福混上来的。不过心下不服归不服,还是上前行了礼,心下却暗怪太子爷怎么派了这么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来充数。
孙旭东替他引见了旷、胡二位校尉后,朱校尉便请一行人上山进营休憩。孙旭东摇摇头道:“卫队们先入营吧。咱们还是请朱校尉先带着我们看看这马陵峡周遭的地形。”朱校尉笑了笑也不坚持,上了马在前引路。手下的亲兵自将孙旭东带来的两队人引上山。
为防止胡子袭营,鑫军在马陵山周围布了不少尖竹签、疾藜还挖了很多陷阱。朱校尉带着众人绕开所设之物围着马陵山徐行,原本应该向孙旭东解说的他却一言不发。孙旭东明显地感觉到了朱校尉对自己大有轻视之意,心中略有不爽。
绕道进了马陵峡之时,孙旭东抬头看着两边高陡的山岩。心中不禁大为感慨,就是在这条山谷,鑫国失了一员重将。转头问朱校尉道:“蒙大将军遭伏时在何处?”朱校尉面色沉重,向前一指道:“在峡谷正中,两边比此处还要陡峭些。”
进峡谷不久,就见道中还留有些胡兵推下的大石,仔细看上面隐隐有暗红的血迹,可见当时战斗之惨烈。众人皆默不作声继续前行,杂乱的马蹄声在静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空旷清远。虽是大白天头上还有些阳光,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沉。
前方道边出现了一块突出的大石。朱校尉对孙旭东说道:“蒙大将军就倒在那块大石旁。”言语间竟有哽咽之声。孙旭东转头望了他一眼,果然朱校尉两目中有泪,心中一动,一抬腿跳下马来。
众人都跟着下了马。跟着孙旭东走到那块大石跟前。下了马道路两边的血迹更是清晰可见,孙旭东抚摸了一会儿大石后退了几步,对着蒙将军倒下的地方跪了下来。
蒙大将军和孙旭东并未谋过面,但孙旭东觉得蒙将军既然能和死去的景皓齐名就值得他一跪。身后的人见孙旭东跪下,立时呼啦一声跪倒一片。紧跪在孙旭东身后的朱长平感动万分,蒙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尤朱长平得他一手提拨,所以蒙田是他平生最为敬爱之人。此刻见这位新到的破虏将军对亡人行如此大礼,不禁大为感动。他不过是一武夫,并无太深心机,对人的喜好全恁一时之好。这时心中已对孙旭东大有知已之感,惊感交集之下终于放了声。
孙旭东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转身扶起抽搐不已的朱长平。也不知是被自己的行为所感动还是念到了自己结义的景大哥,鼻子一酸,眼睛顿时红了。
站起身的朱长平见了孙旭东的神情,顿时将先前的轻慢之心丢到了九宵云外。抑住悲声对着孙旭东弯下腰重新见了礼,哽咽着说道:“标下有些失态,还望将军大人不要见怪。”
孙旭东心下不禁有些惭愧,方才那一跪多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和眼前朱校尉对自己已是敬重有加大有关联。不过他也看出这朱校尉大是性情中人,必是一条好汉子。当即伸出双手扶住他道:“校尉对蒙大将军一片赤诚,本将军除了钦佩之外,怎会怪罪?”
朱长平再次带着众人围看马陵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孙旭东一路细问,旷、胡两位校尉也是问声不断,朱长平都一一作答,详加解说一番。胡校尉心机较深,见将军大人一举就收服了那朱校尉,心中暗笑。
马陵山虽山不高面积却很大,众人将马陵山围着走了一圈后已到了下午未时,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朱长平提议先回营用过饭之后,再去看附近的一条小河。
孙旭东摇摇头,那段小溪就是胡子作乱之处,不看明白了哪有心思吃得下饭。朱长平只得带着众人骑马走了不到三里地,来到一条小河边。
这条小河是活水,水也很清澈,是驻在马陵峡鑫兵的生命之水。胡子就是当鑫兵拉着大水囊到小河中取水之时突然出现,一顿冲杀后迅即离去,让朱长平大吃苦头。
孙旭东仔细看着四周的环境,除了近处的马陵山,左近之处还有几个不高大的小荒坡,这里几乎就是一块平原上的丘陵地带。胡子只要埋伏在那几处荒坡之后,一旦有鑫兵前来取水,轻骑立至确实防不胜防。
孙旭东低着头想了半天,马陵峡的地形既不利于长守也不利于久攻。心中有了成算后便请朱校尉带众人上山。众人进了大营,朱校尉即令军中伙房速速开饭,还拿出了平时不甚舍得食用的野味招待破虏将军。
孙旭东进营时都在细细观察,这营寨除了所选之地不太合适外其他都比较得法,尤其为防胡子火攻,营寨四周都先自行用火烧过更可见这朱校尉用兵不坏。饭间便开口问道:“朱校尉,这马陵山上既是无水,当初扎寨为什么要选在半山之上?”
“回将军大人。标下初到之时,确实也曾想过把营寨扎在水边,但标下只有四千人,能守住水就守不住山,能守住山就守不了水。两害相较取其轻,标下权衡过后还是将营寨扎在了这里。”
孙旭东点点头,朱校尉言之大为有理,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这里的地形决定了这里是一个很难长时间防守的地方。等用完饭后,孙旭东和三位校尉进了中军大帐,孙旭东摊开了地图,对朱校尉说道:“马陵峡是块鸡肋,宁可舍去,守之无益。”
三人大吃一惊,朱校尉惊问道:“马陵峡自古就是通往前岗的要道,如果前岗战事吃紧举火报警,杜城大军前往增援的必经此地。当初蒙大将军可就是。。。将军怎么说是鸡肋?”鸡肋的意思或许没听懂,但这破虏将军之意是要放弃马陵峡的意思还是听出来了。
孙旭东暗叹一声古人就是认死理,放在自己眼中看来其实是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他微微一笑手指在地图上杜城和前岗之间虚划一条线后说道:“与其派四千人冒险死守着一条险道,还不如派四千人绕过马陵峡重修一条坦直的大道。”
三人顿时怔住了,不约而同地低头看着孙旭东手指划过的线,随即面面相觑。孙旭东笑看着三人,条条大路通罗马嘛。杜城到前岗的地势中一无高山大壑,二无险恶大河,工程量很小,完全可以新开一条路,比死守着险路不知要强多少倍。太子、蒙将军等人之所以看不到这点,就是因为心有成见,一叶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