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淡淡应了声。
「密佛格,是我是我,香克斯阿。」
密佛格睞睞桌上的电话虫,脸这次终于没有酒醉的样子了。
「我知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哎呀,久久打一次电话给你,你还是这么冷漠。」
香克斯口吻透出委屈,不过电话虫的表情显然不痛不痒的,甚至还有些盈盈笑意。
其实你喝醉的时候还满常打来的,密佛格在心里嘀咕着。
「我这里最近传出了一点风声,有个针对小维恩新创的军团,他们自称『猎魔士』。我担心他们的爪牙会延伸到前半段去,你可要提防点阿。」
小维恩?连招呼都还没正式打过就叫得这么亲腻了?
某人的俊脸出现了几条黑线。
「嗯。黑鬍子那边如何?」
比起那不成气候的小组织,他还寧愿多听点这种比较有挑战性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据说是在庞克哈萨德碰了一鼻子灰,心情正不好呢,倒是多佛朗明哥……」
「怎么?」
「你还记得在庞克哈萨德发生的事吧,他可是派他的手下去跟海军抢人阿,一定是知道些有关于维恩的消息,绝对没我们想像得那么简单。」
气宇轩昂的眉宇拧了下,单单想起桀驁不驯的邪恶笑容与浑身暴戾的气息,就足以让他心生不快。他还记得那天七武海会议上发生的一切,包含维恩如明镜支离破碎的面目。
当时的她宛如高傲又冰冷的蔷薇,要是有人想採摘,便舞动棘刺刺伤他人,可现在不同了。
无暇的笑靨在心头盛放,流金淌过密佛格眸底,簇起一阵暖意。
「我知道。」
「阿,对了对了,你那边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事了。」香克斯笑容敛了些,「自从海军把本部调来新世界之后,我们可多了不少小麻烦,你别让他又搬回去。」
「你这句话有很大的矛盾。」
「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在替你还有小维恩着想。世界政府和海军没捉到其他天龙人的眼中钉可不会善罢干休,行事低调点总是方便。」
密佛格安静了几秒,「每次都喝得醉醺醺,脑袋倒是颇好的。」
「哈哈……」香克斯不以为意的爽朗大笑。「还有还有,我家船医要我问问小维恩的情况。」
「情况跟先前比起来好一点,不用担心。」
「是吗,那就好。」
简单的聊了一下,密佛格掛上话筒想往空杯倒点红酒,酒瓶掂在手心里却异常轻盈。
没有任何踌躇,他换了身居家服往厨房的酒柜而去。殊不料一抵达时,他鹰眸微缩,整个人僵硬地立于门前动也不动,像尊完美的水晶雕像。
龟裂的石砖、焦黑的流理台、碎成残瓦的锅碗瓢盆……凡是目光所到之处全都惨不忍睹,谁能告诉他,他不在的几个小时内,是谁对他乾乾净净、漂漂亮亮的厨房做了这些好事?
很幸运的,密佛格在某个乌漆抹黑的角落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是你!」他金眸冷得发寒,强扼怒气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硬挤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用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培罗娜慌慌张张的摇手,白嫩嫩的脸蛋东沾一块、西沾一块脏污,看起来狼狈非常,她精緻如洋娃娃的眼睛盈满畏惧,完全不敢面对眼前怒火中烧的男人。
「除了你,还有谁会来厨房?」他低沉的声线悦耳动听,却吓得培罗娜面如土色。
「维恩!是维恩!」
「维恩?」
「对!我只是要她先把牛肉退冰,没想到她居然……然后、然后……」
培罗娜结结巴巴的说不好话,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就男人喜怒不形于色这点而言,她知道鹰眼真的动气了。
怎么办!鹰眼有很严重的洁癖,当初飞来这座废弃的城堡,她还纳闷怎么会纤尘不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每天都会打扫环境,从一楼开始扫到顶楼,就连窗户的小沟沟也不放过!
呜呜……要是维恩被赶出去的话,她也不想住在这里了啦,摩利亚大人快来救救她!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对上男人锐利如刀的视线想替维恩开脱,哪里还见得到他的影子,徒闻要她清理收拾的话语在耳畔回盪罢了。
快步行走在曲折的长廊,密佛格随着见闻色很快来到了五楼书房。
门把轻转,他紧锁眉头、面色微慍的推门而入,眼前景象却让脾气顿时像断了线的气球,通通飞上了天。
冷风缓缓摇摆层层叠叠的窗帘,维恩在沙发里躺得舒服,半闔的书掩去她的睡顏,紧蹙的秀眉却出卖她的心事,毯子仅仅盖住平坦的小腹,其馀大半都落到了黑色地毯之上。
密佛格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替她关了窗,伟岸的身影落在她纤细的身躯上,看着维恩因恶梦渗出冷汗的额头,他的心也好像被无形的手攫住一般异常难受。
即便他能看到她的回忆,读取她的内心,却不能探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梦魘,能把她折磨成这样?
今日归航,维恩悲伤的神色也宛若一幕不停重复播放的电影,他明知她所困为何却无能为力,不免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是因为初见维恩时那种异样的情怀,还是不忍她悲惨的过往,亦或是对她捉摸不定的反应感到新鲜?
理由百百种,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
他拾起滑落地板的小被轻柔覆上女人柔弱的身子,长指抹去她额上的细汗。神奇的是,当触碰到维恩冰冷的肌肤,她原先纠结的眉眼竟舒展开来,睡样好似花苞里的精灵恬静,让他捨不得打破这美好寧静的一刻。
厨房,还是让他跟幽灵女负责整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