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少?”二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二十锭吧,如何?”
老头的身子猛地一颤,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二爷慢悠悠地接着说道:“北山古墓最近破开一个洞,里面的金银宝贝,一夜之间全部被盗。那洞口啊,刚好够老鼠钻进去。”
老头的腿剧烈打颤,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二爷突然俯身,枯瘦的脸几乎贴到老头面前:“我觉得二十锭银坨都好像少了点,你说呢灰二爷?”
老头的身子猛地僵住。
“灰二爷”这个称呼像道惊雷,劈得他魂飞魄散。
“我……我……”他的嘴唇哆嗦着,“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方先生,我糊涂,我错了……我赔您二十五锭银坨,怎么样?”
“三十锭。”二爷直起身,拐杖有节奏地敲击地面,“少一钱,我把你那窝崽子全部下油锅。”
老头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身子瘫软在地上。
“滚吧。”二爷收起拐杖,“明天记得把银坨送过来。”
老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消失在夜幕之中。
接着二爷转过身,看向胡月姬和阴娘子:“你们也可以走了!”
“是!”胡月姬化作白影,飞窜了出去。
阴娘子手忙脚乱地抬起轿子,跑得比来时快多了。
接亲妈也想溜,却被二爷叫住了:“慢着……把地打扫干净,床整理好了你才能走。”
刚才那番打斗后,屋里现在一片狼藉。
接亲妈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去找扫帚。
二爷这才看向我,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今晚之事皆因你这小煞星而起,老子跟着遭受无妄之灾。从现在起,你每天起床后,先给老子劈柴、煮饭……再去上学。”
我腿肚子还在打颤。
刚才的经历,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
接亲妈离开后,二爷倒头就睡着了,鼾声像把钝锯在锯木头。
我躺在硬板床上,却是出奇的清醒。
晚上的事一直在脑子里打转。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后来才知道。
这一切都是二爷做的局。
二爷曾说过,我的鬼瞳通幽冥玄牝,滋养阴邪地精,魑魅魍魉能嗅着味儿找过来。
所以,今晚来的“人”,自然都不是人,而是冲着我而来的精怪。
二爷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躲在暗处没有现身而已。
等到胡月姬和阴娘子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适时出现,借此狮子大开口索要各种好处。
当然,那些精怪真正惧怕的并不是二爷,而是他手中的拐杖。
第二天早上,我正嚼着半块干硬的馒头,外面传来几声铃响。
孙大顺推着“二八”大杠站在门口,车龙头上晃荡着一只崭新的绿帆布包。
二爷披着外套走出来,一把扯下布包,甩手丢给我:“记着,这是老子花钱买的,以后得还。”
我接过布包,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书本,还有两支削好的铅笔。
“方先生,时间不早,该出发了。”孙大顺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示意我坐上去。
二爷点点头:“有劳了……小孽种第一天上学,不熟悉路,你带他走两趟,以后就不用管了。”
说完,摸出昨晚找胡月姬索要的狐毛,塞了一根到布包的最里层。
接着眼神阴鸷地盯着我:“千万别弄丢了,否则老子先剥了你的皮,再送去给阴娘子做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