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蹲在她的面前,似凝成了石雕。 黎栀忍无可忍猛的站起,他不走,她走。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陡然跟着起身用力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抱的很紧,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她听到他的嗓音嘶哑在她耳边道。 “栀栀,对不起,但是别拒绝我的帮助!” 傅西洲也上前了一步,道:“栀栀,冷静点。” 黎栀闭了闭眼,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表现出现的那么清醒。 看到这个人时,心绪还是被影响到了。 她心中懊悔,是的,现在瑶瑶最重要。 冷静下来后,黎栀推开傅谨臣,点点头。 就在傅谨臣松了口气时,黎栀却突然冲着他深深的,恭敬万分的鞠了一个躬道。 “非常感谢傅总。” 她肩上本来披着傅西洲的大衣,此刻因鞠躬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女人身着婚纱,就那么深深弯腰,用最疏离客气的姿态,恭敬对他。 这本来该是他们的婚礼。 她本来此刻该在他的怀里,和他在宾客的祝福声中拥吻。 从最亲密的人,到最陌生疏离的人。 只在一夕间。 傅谨臣只觉心口像是被她拿巨石压住了,喘不上气来。 男人眼里克制着情绪,知道她现在排斥他,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他额头青筋跳动着,压下了想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点头无奈的道。 “我这么做,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你用不着谢我。” 他为自己。 因为简云瑶出事儿,他怕是就再难挽回她了。 傅谨臣深眸紧紧锁着黎栀,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 然而,黎栀似没听到。 或许,她听到了,但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她淡漠的直起身,身子却虚弱的晃了下。 “老婆!” 傅谨臣神情一变,伸手去扶。 黎栀却陡然闭了下,她躲开了他的手,却重心更不稳,朝地上摔去。 幸而,傅西洲也反应及时,跨前一步在黎栀倒在地上前拉住了她。 傅西洲扶着黎栀坐回椅子时,傅谨臣都还僵硬着没能收回手。 他眼里惊痛又阴鸷,薄唇紧抿。 她怀着宝宝,竟然宁愿摔倒,都不肯他碰她一下? 那躲避的一下,是她的本能反应! 她对他的厌憎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他倏然收拳,只是周身都浮动着一层薄冰般。 男人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自己马上要碎,却还在等候担心的女人。 他转身离开,朝安全通道走去。 他怕再呆一会儿,他就要忍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傅西洲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便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傅谨臣身影挺拔,站在窗户边。 窗户开的很大,冷风裹挟着雪粒灌入。 男人扯开了衣领,衬衣领口被吹的大敞,肩头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他唇边冷白烟雾模糊了面庞,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仿若外面压低的阴暗天空。 傅西洲走过去,“三哥,日记本是谁伪造的查清楚了没?” 傅谨臣又深深抽了一口才看向他。 “你三嫂毕业典礼时,你将她架在你肩膀上,不准她下来,逼她说喜欢你。” 傅西洲愣住,俨然已经不记得这件事儿了般。 傅谨臣眼神愈发狠厉,像是要刺穿他的皮肤,傅西洲一个激灵想了起来。 他蹙眉,着急的道。 “不是!三哥不会真以为我和栀栀有什么吧?那天我是让她说喜欢我来着,可那个喜欢,就是兄妹间的喜欢而已啊! 三哥不是知道的吗,我和栀栀从小就不对付,还老打架。她总说傅家她最讨厌我,后来长大关系走近了,她都不肯叫声五哥的。” 傅西洲说完,觉得不对。 “三哥怎么知道这件事?三哥看到了?不会还因此误会了吧?” 傅西洲简直难以置信,可看傅谨臣阴沉郁结的神情,却又觉得还真是自己说的这样。 傅西洲顿觉气怒,替自己也替黎栀。 “所以三哥是真误会我和栀栀了?这四年,三哥不让我回国,还说我做出一番成绩回国才能不让家人失望,其实根本就不是三哥支持我事业,纯粹不想我跟栀栀见面?” 怪不得呢,他这次好不容易回国了。 没呆几天,三哥就给他抛了个巨大的鱼饵,打发他全国乱跑去找基地。 他明明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三哥也没批准,挑了一堆毛病,让他继续找。 “三哥,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栀栀爱的人是你啊!那傻丫头还是黄毛丫头就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知道你受了伤,谁都知道就是瞒着她,不让她管,拉着我喝的烂醉伤心的不行。 听到你跟苏婉雪在一起了一俩月都不怎么说话,都快闷出霉味儿了,我就把她带去山上看星星,想让她散散心。 结果星星没看成还发了高烧,送去医院打着点滴,躺病床上还在喊着‘哥哥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就够了’,这些年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为了你梦想也不要了,天天守在御庭府等你回家。 就算三哥冷落了她四年,她还是愿意等着三哥回头,好不容易守到了这场婚礼,她那么高兴期待,这些三哥你都感觉不到吗?” 傅西洲的话,像密密匝匝的钢针往胸口里扎。 傅谨臣指端夹着的烟蒂陡然折断在掌心,碾灭成灰烬,灼烧了肌肤。 可却抵不上心里的灼烧般的痛苦。 傅谨臣脸色有些苍白,薄唇也抿起苦笑。 是啊,他怎么会从未发现…… 怎会一直误解,又怎会一叶障目,到现在才看清楚呢。 傅谨臣请的专家很快便到了,穿上手术服后,都快步进了手术室。 只是饶是如此,这场手术却也进行了六七个小时。 好在,结果是好的。 “手术很成功,已无生命危险,只是颅脑复杂,病人还需在icu观察,具体等病人醒来才能判断。” 听到霍砚白的话,黎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当时流了一地的血,她是真的很怕很怕简云瑶出不了手术室。 “谢谢,谢谢师兄!” “别太担心,等下简小姐就会被送出来,icu暂时不能探视,但你放心,我会亲自照看好的。” 黎栀不停点头。 很快简云瑶便被推了出来,推进了icu监护室。 黎栀只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紧闭的眼眸,还有被包裹着层层绷带的头。 “好了,这里有医护人员,我抱你去休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身后响起傅谨臣温柔低沉的声音,男人嗓音透着几分紧绷的小心。 黎栀这才缓缓转过身,她抬眸看着他。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 傅谨臣心口剧烈跳动了下,竟有些紧张期待。 可下一秒,他听到黎栀道。 “傅总,麻烦跟我去一趟民政局,今天是我们离婚申请冷静期的最后期限,现在过去还赶得及。” 傅谨臣心里陡然一沉,和上次她提离婚的情绪激动不同,这一次她异乎寻常的平静。 而他知道,这种寂如死灰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那代表,她对他,心死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