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向阳家出来，王二狗回家取了一条烟，而后直奔知青点，接上马红霞，这才往郑爷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老郑媳妇的声音：\"老头子，我跟你说，今后少在外面喝酒吹牛，不让你进山后，你是一点不带消停的啊，就问你喝多了难受不？\" 听到老郑媳妇这话，门外，王二狗着实有些尴尬，马红霞则掩着嘴偷笑。 来都来了，王二狗无奈，在门外咳嗽了一声，这才推门进去。 \"郑爷在家吗？\" \"哟，是二狗啊。\"老郑从屋里出来，\"咋的？带着对象给我送请柬来了啊？\" 王二狗双手递上香烟：\"郑爷，请柬过两天的。是这样，我跟向阳哥打了头熊，炖了熊掌，想请您过去尝尝。\" \"熊掌？\"老郑眼睛一亮，但还是先看了看自家媳妇。 老郑媳妇抿着嘴不说话。 小辈一片心意，她不让去自然说不过去。 \"去吧，\"她终于开口，\"少喝点酒。\" 老郑这才高兴地应下，还特意换了身衣裳。 \"奶，要不您也一起去呗？\"王二狗懂事地说。 \"不去了，\"老郑媳妇摆摆手，\"那玩意腻，上了岁数，我还是吃口清淡点的。\" 到了李向阳家，黎小芸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 熊掌端上来时，香气四溢，连老郑都忍不住赞叹：\"手艺不错，好久没闻到这味道了。\" 酒过三巡，王二狗才提起山里看到金雕的事。 \"郑爷，您老见多识广，给我们小辈讲讲，这鹰咋驯呗？\" 一听这话，老郑开心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一丝骄傲：\"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要说驯鹰，从辽金时期开始，那就是咱这旮沓强项。\" \"当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专门设立了'鹰坊'，驯养各种猎鹰。自此之后，很多人凭着这手艺，摇身一变，成了宫中贵人眼中的红人。\" \"后来到了清朝，那更不得了。皇帝都得派人到咱们这儿来请驯鹰师傅。一个好的驯养师傅，那身份地位比之县太爷都不差。\" 听着老郑大讲历史，李向阳赶忙添酒：\"那郑爷，金雕好驯吗？\" \"鹰哪有好驯的？\"老郑喝了口酒，继续说，\"驯鹰就是个漫长过程，得先饿，等它愿意在你手上吃肉了，就算驯服了一半……\" \"后面还得教它认主人，教它听号子。号子，那可都是祖传的，凝结几代人的智慧，外人想学都学不到。\" 王二狗听得入了迷：\"那您会号子不？\" 老郑笑而不答，只是用手指敲了敲酒碗，发出一串奇异的节奏。 \"这就是其中一个号子，你两臭小子也别套话了，先把鹰弄来，到时候我手把手教你们。\" 被老郑拆穿心思，两人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当即保证一定弄回来。 众人喝的都不少，又说起了打猎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老郑起身要走，李向阳和王二狗连忙相送。 送走老郑后，黎小芸收拾着桌子，眉头却微微皱着。 马红霞帮她擦桌子时，也是一脸担忧。 \"你们两个，\"黎小芸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李向阳和王二狗，\"真打算去抓金雕？\" \"是啊，\"马红霞也跟着说道，\"那金雕毕竟是猛禽，万一......\" 李向阳笑着摆摆手：\"放心，我们有分寸。不是非要抓，遇到合适的机会才动手。\" \"就是，\"王二狗也连忙保证，\"要是太危险，咱就不碰。\"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显然对这番说辞并不买账。 她们都清楚这话水分到底多大。 \"算了，\"黎小芸叹了口气，\"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李向阳见她这样，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王二狗看看时间不早，准备和马红霞告辞。 李向阳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熊掌。 \"带回去给家里尝尝，\"他递给王二狗。 王二狗想推辞，但看李向阳坚持，只好收下：\"那...咱什么时候上山？\" \"明天吧，\"李向阳想了想，\"既然要抓，那自然少不得准备充足一些。\" 送走王二狗和马红霞，黎小芸把手搭在李向阳的胳膊上：\"你说实话，这金雕真有把握吗？\" \"有。\"李向阳握住她的手，\"郑爷刚刚只讲了咱这边驯鹰历史，那确实门槛高了点，很多人接触不到，但捕鹰就不同了，过去几乎人人都会，算不得危险。\" 黎小芸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这话只能信一半，但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她早就明白，对于这些打猎的男人来说，危险和刺激，对他们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反而是最大的诱惑。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抓金雕，当即李向阳开始做起了准备。 他先是找来一块上好的牛皮，用刀将皮子裁成方块，开始制作皮套。 他用针线将皮子缝制成手套形状，每一针都走得格外仔细。 \"这是做什么用的？\"黎小芸在一旁好奇地问。 \"这叫鹰套，\"李向阳一边缝制一边解释，\"古时候叫'鹰坊皮手'，是驯鹰必备的工具。鹰爪子锋利，没有这个根本抓不住。\" 接着，他又取出一根细韧的筋绳，开始编织\"系绊\"。 这是用来拴住鹰的工具，要求既要结实不能让鹰挣脱，又不能勒伤鹰的脚爪。 随后，他又找来一块红布，剪成长条，制作\"障眼\"。这是蒙在鹰眼睛上的布条，能让鹰在初期驯养时保持安静。 最后，李向阳开始制作最关键的工具，捕鹰网。 麻绳编织成网，网眼大小、绳子粗细，都有极大讲究。 编好网后，他又在网的四角系上铃铛。 所有工具准备齐全后，李向阳又特意找了块软皮，剪成细条。 看着他如此细致的准备，黎小芸也放心了几分：\"看来你是真有把握。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爹教的。\"李向阳将工具一一收好，\"咱们这旮沓，但凡上点岁数的老猎人都会。而且布网的位置，选择的时机等等，那都有着丰厚的经验……\"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