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回醒得迟了,未免被皇后逮着机会刻薄,急急忙忙的出门,打翻了太医院给太后新开的药。 太后出不来,但惩罚没少,被罚跪了半日。 膝盖跪伤,走不稳,去昏定的路上一个没站稳撞到了抬轿撵的轿夫,轿夫踩着积雪,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把软轿上的安贵人摔出去。 安贵人根本不信她不是故意的,罚她在长街站了两个时辰。 原想着把披狐裘解开些,病一场,能避免出来。 但一想,万一有人在她的汤药里下药怎么办,岂不是死的不明白? 她把把白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结果下起了雪。 落在身上,又化掉。 回去时身上都是湿的,浑身冰冷,还是得了风寒。 太医不上心,新拨来的宫女又懒又奸猾,药也不好好熬,硬是把轻度症状熬成了严重风寒,高热烧到晕厥,宫女才又去请的太医来。 好好坏坏的病了一个多月,才慢慢见好转。 瞧着镜中憔悴支离的自己,她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是皇后、是芮氏,也可能是那个人在逼自己去死…… 一定是她们在害自己! 可她抓不到任何证据,无法在陛下面前揭穿她们。 再这么下去,自己只怕真的活不到夏天的到来。 心烦意乱。 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发泄。 起身要去倒茶。 听到新拨来的两个宫女在外头嗑瓜子闲聊。 矮个儿宫女叹气:“咱们服侍的要是高位妃子多好,也能跟着去宫宴瞧瞧。听说南楚这回遣人来,是为了修两国之好的?” 高个儿宫女撇了撇嘴:“什么修两国之好,大战之际南楚联系小日子过企图背后偷袭失败,被咱们的军队给打的元气大伤,来人数求饶的。” “遣了南楚太子来求娶太子妃的,还送了个南楚公主过来,给陛下做妃子!” 矮个儿宫女诧异,摇头道:“妃子?不可能的!皇后专宠,其他后妃都成了摆设,陛下怎么可能留南楚公主在宫中为妃?” 高个儿宫女“忒”了一声,将嘴唇上的瓜子皮吐地上:“若是换个女人,或许不可能,但是那个南楚公主容貌绝美,更胜皇后三分!” “那双眼睛更是妩媚婉转,被她轻轻看上一眼,简直魂儿都要被勾了去!我瞧了都想一亲芳泽,何况是男子?“ “再说了,陛下什么时候说过要跟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再宠幸别的女人了么?如果陛下没这个心思,岂会把南楚公主留在宫中?” 矮个儿宫女叹息:“都住进宫里来了啊!啧啧,皇后独宠那么多年,突然冒出个绝色美人来分宠,恐怕是要难受了。” 高个儿宫女赞同,又磕了一粒:“心里落差肯定大,那南楚公主若还是个又争又抢的,宫里可就有的热闹看了!” “不过关咱们这些小宫女什么事儿!咱们伺候这位是个有今朝没明日的废物,好处捞不着,风光沾不到,顶多跟着看看热闹。” 矮个儿宫女一点没想当宠妃身边的宫人:“起码安全啊!不然你看答应以前的心腹,全被杖毙了。” 高个儿功能耸耸肩:“这倒也是。” 矮个儿宫女托腮:“不过那南楚公主真那么美吗?” 高个儿宫女道:“我昨儿个是在御花园里见着的,听说日日都在那儿跳舞游戏,你想知道她美不美,悄悄去瞧一眼不就不知道了!” …… 偷偷听着所有对话的沈仙惠情绪在血脉间翻涌,痛苦、嫉妒,又夹杂着疯狂的兴奋。 皇后惯会仗着娘家势力霸占陛下,想让人以为陛下有多爱她的似的,就算林家此番也立了点破功又如何,陛下只需用“两国邦交”留下南楚公主,就能打了皇后的脸! 他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不耐烦皇后、不耐烦林家! 想必皇后躲在深夜里,已经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了吧? 呵。 心狠手辣的毒妇,凭你也配得到陛下的心,做梦去吧! 可是…… 她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那个南楚公主真的那么美吗? 美到连陛下都动了心吗? 可她以前明明也很美啊,琴棋书画什么都会,他喜欢听琵琶,她就把琵琶练到后宫最佳,为什么陛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倒要看看那个南楚狐媚子到底长得有多美,多会勾搭男人! 仔细描了个精致的妆容,换上美丽的服侍,起身出门:“躺了一个多月,身子都僵了,陪我出去走走。” 宫女看着她脸上的妆容,有点无语:“……”瘦得两颊凹陷,化个清风妆,好歹还能看着楚楚可怜些,化得那么明艳,就只剩下刻薄了好吗? 但她没打算提醒。 毕竟这就不是个能听得进去劝的主儿。 主仆俩进了御花园。 转了一圈。 没看到南楚公主。 冬日里难得的好日头,园子里也没人,沈仙惠悠闲地逛着,等着人出现。 却不知怎么的突然腹痛如绞。 未免出丑,加快脚步往回赶。 结果与人撞了个满怀。 她恼火,但又清楚地记得在这宫里自己的位分是最低的,瞥见对方华丽的衣着,忙行礼致歉:“嫔妾不是故意的,还望娘娘恕罪。” 对方皱眉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宫女上前搀扶起沈仙惠:“沈答应快起来,公主大度,没计较您的冲撞呢!” 沈仙惠一怔。 她撞到的是南楚公主! 抬眸。 闯进眼帘的是一张大气精致的面容,很美,与刘莹的慵懒妩媚、昭和的明艳动人不同,她的艳丽是高不可攀的,极具视觉冲击力。 最重要的是,她年轻。 看着最多十五岁! 她拥有后宫里所有女人都已经没有了的,青春娇嫩的颜色! 正是花儿等待被滋润的好年纪,但凡是个男人见了,都想将她折下、狠狠灌溉。 这让已经二十岁、并且形容憔悴的沈仙惠感到无比的自卑。 但同时,也有强烈的预感。 皇后,赢不了她! 这样的兴奋感,让她仿佛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久违的浑身顺畅。 消瘦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意,起身,又福了福:“公主慢慢逛,嫔妾告退。” 而然对方在听到她的姓氏后,脸色骤变:“慢着!”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