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绵纸,将玄门盟总部的飞檐斗拱浸得发黑。
褚玄陵裹着道袍穿过抄手游廊,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在空荡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他能感觉到左衣角那处凉意愈发明显,像是有根细针正隔着布料轻戳皮肤——方才在议事厅外,那道淡青色的符咒残纹,此刻已凝实成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正随着他的步伐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quot影随符。quot他垂眸扫过那抹幽光,喉结微动。
老道士曾说过,这是玄门盟内门弟子才会的追踪术,以施术者精血为引,能附在目标衣物上,就算隔着十里山路也能感应到方位。
齐云山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他走。
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他面上却仍是一派从容,甚至在经过巡夜弟子时还颔首笑了笑。
直到转过朱漆角门,确认身后再无脚步声,他才迅速将符纸拈起,借着月光看清上面歪扭的血纹——正是齐云山惯用的quot离火篆quot,笔锋里带着股狠戾的抖颤。
quot急了。quot他将符纸折成小团塞进袖袋,脚步却未停。
玄门总部外的青石板路泛着冷光,他沿着墙根往城外走,耳中听着系统面板细微的嗡鸣——方才解锁的quot因果线谱quot界面还亮着淡蓝色的光,像团悬在视网膜上的萤火。
三刻钟后,废弃的三清观出现在视野里。
断了半截的石狮子蹲在杂草丛中,门楣上quot福生无量quot的木匾歪向一侧,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
褚玄陵掀开门帘,满地积灰里还剩半尊缺了头的老君像,香案上的烛台结着尺许长的蜡瘤。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掌心摊开那团符纸。quot太上敕令,破邪归真。quot低诵声混着道观外的风声钻进砖缝,指腹刚触到符纸,暗红血纹突然泛起刺目的光,像是被戳了痛处的活物般扭曲起来。
quot晚了。quot他眼神一凛,指尖凝起道青色灵气——这是系统1级时解锁的quot清灵诀quot,专门用来克制阴邪类符咒。
符纸在掌心腾起幽蓝火焰,灰烬打着旋儿飘向香案,却在半空凝成一缕淡青色的烟,直指东南方。
quot破妄眼。quot他默念技能名,眼前霎时泛起层淡金色的薄雾。
那缕残烟在薄雾中显形,像根发光的丝线,穿过断墙,绕过枯井,最终没入城南方向——柳家旧宅,那片三年前因闹鬼被龙组封了的凶地。
柳家旧宅的朱门半掩着,铜环上缠着的黄符早已褪成灰白色。
褚玄陵踩着满地碎瓦进去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正厅中央的青砖被撬起一片,露出下面半人高的石碑,碑身刻满盘虬的妖纹,每道纹路里都渗着暗紫色的光,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更诡异的是那声音。
起初像春蚕啃叶,细不可闻,待他走近些,竟听出几句模糊的人话:quot......血祭的时辰......quotquot那小子坏了好事......quot他摸出怀里的铜钱串,三枚开元通宝在掌心撞出清响——卦象显示大凶,可他反而勾了勾唇。
quot齐少宗主的秘密基地,倒比玄门密室还热闹。quot他低声自语,指尖刚要触碰石碑,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quot砰!quot
木门被踹开的刹那,褚玄陵已跃上梁架。
灰尘簌簌落进眼里,他眯着看进来的两人:前头是齐云山,玄色道袍前襟皱成一团,腰间的玉牌早没了踪影;后头跟着个黑袍修士,面门遮着黑纱,只露出双泛着青灰的眼睛,像两潭泡了腐尸的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