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闻笑了笑,没有继续搭茬。 他不怪江勤民有怨,论起操行来说,陈二娃的确让人很不舒服。 毕竟花了钱,雇你干活,多少搭把手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也不怪陈二娃,他请人来是为了出力的,眼下没到出力的时候,陈二娃不伸手,也很正常。 江勤民见林斌没说话,也懒得跟着瞎操心。 随后,两人准备好了前期工作,将缆绳和鱼钩放了出去,并且留了一百米的应急缆,以防万一。 准备完毕后,两人开始等待。 期间林斌钻进驾驶舱内,每隔十五分钟,记录一次屏幕图谱。 声呐不光能模拟鱼的声音聚鱼,还能通过屏幕图谱,观察回声的形状。 如果声呐检索的范围内有石斑鱼,屏幕上就会出现圆钝且不规律的光斑。 换做鲨鱼,屏幕上则会出现锯齿状且不规则的光斑。 林斌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一个小时跟江勤民换一次岗。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过去了。 江勤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林斌。 “我说林斌,咱们真没找错地方吗?” “眼看到下午了,连个鲨鱼的影子都没看到。” 林斌缓缓吐了口烟道:“江叔,你别着急,这片海域肯定有虎鲨。” “先抽支烟提提神。” 江勤民接过烟道:“我能不着急吗?” “今天要是白白耽误了,剩下的功夫再重新找虎鲨的踪迹,肯定来不及。” “到时候你那一万块钱,就成人家的了!” 林斌掏出火机给江勤民点上烟。 “江叔,你还不了解我,我可是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再说了,咱爷俩合作这么多次,哪次失手过?” 此话一出,江勤民愣了一下。 他回想起来,还真是这样。 不论是大黄鱼、东星斑、再到后来的大型黄唇鱼,每次林斌都是不紧不慢,最后满载而归。 想到这,江勤民轻叹了口气。 “你自己看着办吧。” 正在这时,只见出去撒尿的陈二娃,快步跑了回来。 “来雨云了!” 此话一出,江勤民立马跑出船舱,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一大片雨云,正朝他们飘过来! 突然一阵风裹挟着水汽袭来,船体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桅杆上的旗子,逐渐展开,风力还在加强。 “抛锚,过来帮忙!” 江勤民对着船舱内喊了一句,陈二娃没了刚才的懒散,迅速跑出来,开始协助江勤民抛锚。 昨天回家之后,江勤民就预感到,可能会遇到风暴,特意给船加了两个十斤的备用锚。 他先放下主锚,然后指挥着陈二娃放下了两个备用锚。 三个锚呈三角形分布,是渔船最基本的抛锚法,俗称三角固定法。 江勤民固定好船后,立刻跑进船舱,调转船头,朝向东北方向。 雨云从东北方向飘来,这样做能极大程度减少船体摇晃的幅度。 做好这一切后,一滴雨点落在了船舱的挡风玻璃上。 随后密密麻麻的雨点,倾斜而下,击打在船舱的铁皮上,发出不间断的噪音。 风浪随之变大,船体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好在锚抛的早,摇晃的幅度并不大。 林斌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普通的降雨,不是鬼风潮。 可等他再回看声呐屏幕的时候,却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不规则的锯齿状光斑。 屏幕上的光斑大于三十厘米,意味着这头虎鲨,体长大于二点五米。 肯定是个大家伙! “踏马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江叔,鱼来了!” 林斌喊了一嗓子,江勤民瞬间绷紧了神经,下一秒直接冲出了船舱,冒雨跑到了起网机的绞盘附近。 他盯着连接缆绳的压力器,伸手拽过起网机的开关。 可倾斜的暴雨,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雨点不断拍打在他的脸上,为了看清楚缆绳,他只能不断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林斌关掉声呐,以防惊了鲨鱼,然后捧着弩机式鱼叉跑了出来。 他接下来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到鲨鱼露面之后,用手中的鱼叉,给鲨鱼致命的一击。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糊在了他的脸上,瞬间遮住了视线。 他一不做二不休,抽出别在腰后的快刀,揪起面前的头发割了下去。 几道下去,他恢复了视线,只不过密集的雨水,打得他睁不开眼,只能像江勤民一样,不断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 就在这时,缆绳突然绷直,下一秒开始有规律的颤动了起来。 林斌和江勤民看到缆绳颤动的瞬间,就知道,这是鲨鱼在试探性的咬饵。 突然,起网机发出“吱嘎”的声音。 江勤民明白这是起网机超负荷,导致齿轮之间发出的异响。 他再看压力器上的数值,数值显示五百千克。 也就是拉力瞬间达到了半吨! 江勤民立刻打开起网机,捏起手闸控制收绳速度,尽量保持在每分钟两米的速度。 可一分钟不到,缆绳突然绷紧,压力器数值暴涨到两吨。 原本回转的绞轮,瞬间失控,缆绳飞速抽离,几乎两个呼吸间,预留的一百米缆绳,直接少了四十米! 再这么下去,等到缆绳到达极限距离,绞轮就会瞬间被崩飞。 十几个小时的等待,全都白费了。 “来人,快来人!” 江勤民喊了一声,此时缆绳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起网机的异响越来越大,飞速旋转的绞轮不断的颤抖,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完了……” “都闪开!” 江勤民大喊了一声,下意识抬起胳膊护住了脑袋,这个节点他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绞盘崩裂,他肯定是首当其冲! 正在这时,一双手突然攥住了抽离的缆绳,只听陈二娃一声怒吼,硬生生用手延缓了缆绳抽离的速度。 江勤民闻声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一幕后,整个人都懵了。 只见陈二娃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双臂肌肉隆起,双手紧攥着缆绳,任凭被磨得鲜血淋淋,就是不松手,硬生生把缆绳抽离的速度,拖慢了一分。 陈二娃脖子青筋乍起,再次吼道:“绕桩!” “我坚持不住了,快绕桩。”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