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岭，所有的建筑物陡然矮了下来，老旧的楼房和低矮的平房挨挨挤挤地凑在一块，姜以宁跟在李黎身后，走进纵横交错、七拐八绕的小巷。 这个时间点，年轻人们大都还没下班，一路走来只零星遇见几个老人摇着蒲扇坐在巷口聊天，还有半大的孩童趴在水泥地上玩不知名的卡片游戏，脸颊灰扑扑的，笑声却很清脆。 抬头向上望去，老楼破败的墙皮剥落，裸露出砖石的纹路，错乱繁杂的电线交织，未拧干的衣物挂满伸出窗户的晾衣架，往下啪嗒啪嗒地滴水；墙角的一排垃圾桶已经堆满，还未及时清运，潮湿微酸的气味萦绕在鼻端，姜以宁不禁屏住呼吸，一不小心碰到歪斜停在旁边的摩托车，顿时引出一阵刺耳的尖锐警报声。 “姜先生，小心。” 李黎回头提醒他，语气宽慰：“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她带着姜以宁又往前走了十来米，再朝右拐，终于拐进一扇单元门。 门禁年久失修已然不起作用，铁门的把手被塑料绳系起，绑在墙边的水管上，大开着门方便居民进出。 楼里没有电梯，好在楼层不高，李黎最后给姜以宁找到的这套房子就在三楼，最里面的那一间。 也是一套两居室，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从入户门进来是狭窄的玄关，放鞋柜的地方，正对面是厨房加餐厅，左边的推拉门进去是卫生间，横着的狭长走廊连接着两个卧室，一面向阳，一面背阴。 “朝南的那间房已经租出去了，只剩下这间，虽然朝北，但窗户也挺大的，通风和采光都还不错。” 李黎拿钥匙打开房门，姜以宁甚至不用走进去，站在门口便将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第一感受是小，还没有他家里一个厕所大，整套房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多平米，卧室最多有十来个平方，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的衣柜和一张小书桌。 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虽然老旧却并不脏乱，应该是另一个租客打理的成果，厨房和卫生间都清理得很干净，垃圾桶里没有垃圾，日用品分门别类摆放整齐，除了水管和瓷砖泛黄老化的痕迹，四处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异味和污渍。 “卫生间和厨房是共用的，平时房间的门可以锁上，外面的门也有两层，安全性还是可以保证的。” 李黎给他看钥匙，示范了一下如何反锁房门，又补充道：“唯一的缺点是没有空调，不过这都已经入秋了，也热不了几天了。” 这样的环境，一个月八百，押一付三，加上50%月租金的中介费，一共三千六，刚好在姜以宁如今能支付得起的范围内。 其实比想象中还稍好一些，也没有什么挑剔的余地了，姜以宁点点头，感谢道：“麻烦你了，就定这套吧。” “好，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先去把合同签了？最快今天就可以入住，之后有任何需要维修的地方，比如厕所堵了、水管坏了之类的，联系我就好。” 屋内狭窄的过道只容一人通行，姜以宁嗯了一声，转身先往外走，刚到门口，迎面便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朝自己走来。 李黎跟在他身后，越过他的肩膀认出来人，笑着招呼道：“小路，这么早就回来啦？” “今天不上课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走呀，我带新租客来看看，你要是这两天就搬的话，我顺便也带他看看你那边。” 第7章 老式的居民楼层高很低，楼道也窄，压缩的空间让距离显得更近，好像再往前一步，那人便要撞进他怀里。 路行川下意识后退，见姜以宁惊喜地冲自己微笑起来，仿佛冰雪化开：“是你。” “之前多亏有你帮忙。我叫姜以宁，还没来得及问，该怎么称呼你？” 远离了闹市和人群，路行川能更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声音，同他指间弹奏的旋律一样悦耳动听，分明是偏冷清的音质，路行川却感觉耳膜在发热，舌头都有些打结。 “我姓路，路行川。”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页?不?是?ǐ???ǔ???e?n????〇?2?⑤?????????则?为?山?寨?佔?点 万幸还是顺利说出了名字，只是不太能受得了对视。 路行川眼神闪烁地偏过脸，很想问姜以宁为什么会来这里，便听李黎感叹道：“你们见过啊？那可巧了，世界真小！” 路行川看向她，鬼使神差地说：“我暂时不搬了。” “那行吧，反正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李黎本来想着能让姜以宁多一个选择，但路行川还要继续住，也就算了，“我先带姜先生去签合同了，回头见。” 路行川侧身给二人让出通道，点头同她道别，姜以宁也对他略微颔首，与他再次视线相交，又很快错开。 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路行川仍伫立在出租屋门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拥挤的走廊灯光昏暗，贴满牛皮癣广告的墙壁返潮掉皮，单薄的楼板几乎不存在隔音，椅子搬动划过地板、锅碗瓢盆叮当碰撞，老旧的排风扇和空调外机运行的噪音混杂着摩托车经过的引擎嗡鸣。 习以为常的嘈杂和陈旧衰败中，他蓦地嗅到一缕不属于这里的、若有若无的浅淡玫瑰香气，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美梦。 签完合同，付好房租，拿到钥匙，姜以宁的余额瞬间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其实他也试过发消息给大哥，问能不能先还他一点钱，对面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钱的事，劝说他早点回家，别再继续和翟湛英闹别扭了。 所有人都在帮着他出轨的丈夫说话，连他最信赖的妈妈也劝他不要那么认真，糊涂一点，忍忍吧——可这种事情，怎么能糊涂、怎么忍得了呢？ 网?阯?f?a?布?y?e?????????ě?n???０?２?5????????? 姜以宁越看那些信息就越无法平静，最后还是眼不见为净，又关掉手机，顺着李黎给他介绍过的路线，来到最近的超市。 出租屋里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硬板床，床单被套、枕头被芯、牙刷牙膏漱口水，沐浴露洗发露吹风机，还有毛巾纸巾湿巾之类的日用品都需要买。 姜以宁从前要么住高级酒店，要么有保姆管家照顾起居，想要什么马上就会有人送到手边，对这些生活的细节都很模糊。 最开始是看到什么拿什么，快结账时才想起要看价格，又把不那么必要的都放回去，必需品斟酌着选更便宜的留下，在不大的超市里来来回回转了快一个小时，总算走向收银台。 因为买得多，老板娘还给他抹了零头，又送给他两个大塑料口袋，爽朗热情地问他：“帅哥刚搬来的？以后多照顾生意啊。” 姜以宁向她道谢，拎着满满当当的两大袋东西爬楼梯，到门口放下时，手心都被勒得发红。 他那好心的未来“室友”、名叫路行川的年轻人似乎又出门去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