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37 省城的房子,林雨桐只见过四爷给的图纸,压根没来看过。.vodtw. 如今进来,这算是第一次来。 不管是跟古代有钱人的装修,还是跟后世最普通的装修,那都是没有什么可性的。地面是水泥的地面,墙面倒是粉刷的挺白净。厨房碗柜啥的都有,最叫人满意的是煤气罐了。 这做饭省心的多了。 楼层不高,每栋楼都只有五层高,楼间距很大,外面的栽种的树木也才是几年生的小树,并不会遮挡光线,哪怕是一楼,阳光也正好。因是两户直接打通的,所以有两个超大的阳台。阳台放着藤椅,小老太抱着清远往那里一坐,嗯!感觉挺美。 里面床,、座椅板凳都带着了,收拾的没那么细致,但行李搬进去肯定能住。 林玉健算是帮了大忙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自己慢慢准备吧,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收拾出来的。 能睡觉,能厕所,能洗澡,能做饭,行了。 厕所没有蹲便的马桶,是一蹲便器。幸亏来之前给小老太把木质的坐便器拿来了。老太太小脚,了年纪厕所并不方便。四爷叫人给做了个木头的。这回要出门之前,四爷又专门找了木匠,再叫做了一个新的,这玩意简单的很,一晚出来了。 如今拿过来,用起来也正好。m.biqikμ.nět 在细节做到无微不至,饶是小老太用挑剔的眼光挑拣,那也真是挑不出错来。 大人忙着收拾,清宁是从这个房间窜到那个房间,兴奋的不得了。嚷着要一个人睡。 事实等晚睡觉的时候,她才不敢一个人。抱着枕头过来往床爬。 林雨桐带着清远睡,四爷得搂着他闺女睡。 臭丫头光着脚一路走过来,脚丫子冰凉,往被窝一钻,脚往她爸腿一放,四爷并冰的嘶了一声,然后笑着把他闺女的脚丫子往肚子一贴,给暖了,“明儿给你找学校去?” 清宁有点小不乐意,“那我还是回去吧,跟我奶……” 意思是在家都不学,干嘛来了还要学? “回去也得学!”林雨桐累的打哈欠,清远已经睡熟了,臭丫头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到了年纪了,得学。别闹你爸……”累的跟怂一样,还闹腾。 挺臭丫头又念叨:“有了弟弟我妈都不爱我了……” 我没爱过你! 林雨桐仰起头瞪她。 小丫头脑袋刺溜一下缩被窝里去了。两分钟不到,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其实还是累了,只是换了个地方兴奋的而已。 两人养孩子都养出经验了,角色随着孩子的性子随时变换。如今四爷扮演的是慈父,林雨桐倒是成了严母了。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俩孩子都放在家里,真得去给孩子找托儿所了。 小区里有,孩子也不多,一学期三十来块钱,但是其他的东西得另买了。 如校服。 没错,人家也是有校服的。五块钱买了两个。是啥呢? 是那种纯白色的,的确良的小围兜,下面斜着有个小孩巴掌大的小口袋,里面最多塞两颗糖。围兜的正间秀一朵小花儿,绿叶红花,简单的勾勒出曲线。最面红线绣着某某托儿所。 拿回家给清宁戴,小丫头彻底黑脸,“只有小孩才戴这个……” 孩子带着围兜,是怕吃饭喝水撒在衣服前面把衣服弄脏了老要大人洗。所以孩子差不多能吃辅食的时候,每个在外套的外面,都戴过这种围兜。 清宁两三岁的时候也戴过,不过小老太对孩子的吃饭礼仪等要求严格,除了用筷子不怎么熟悉的时候撒过,后来不怎么撒了。这种兜兜也淘汰了,正在衣柜里等着清远长大一点好叫它们发挥余热呢。 其实也清宁特别的难伺候,像是她这么大的孩子,戴这个挺多的。原本的围兜除了本身的功能之外,已经进化的有点那种小时尚感觉了。过年哪怕孩子有新衣服,得会给外面戴一个特别可爱的兜兜。 因为这个围兜校服,清宁不想学的心再次蒙了阴影。等送去学的时候,从早起来耷拉着脸,一直到被送到学校还噘着嘴。 不过好在教养还在。人家阿姨问她的时候,她还知道鞠躬问候一声:“您早好!” 好吧!没把脸丢到外面来。 回去的时候林雨桐跟四爷说:“回头给这臭丫头照点照片,叫穿着围兜照。等长了再看……” 说着又笑,只怕等她长大了再回头看,只会觉得可爱到不行。 孩子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物种,才两天,已经适应良好。也不觉得围兜不好了,也不觉得去托儿所是一件不爽的事了。整天回来都叽叽喳喳的,说这个小朋友咋了,那个小朋友咋了,今儿都干啥了。满满的都是兴奋。 那真不用怎么管了,早出门前把她往托儿所一扔,晚一接,十分方便省心。 清远呢,林雨桐在喂母乳,不在喂奶粉,这孩子也不挑拣,给什么吃什么,肥嘟嘟的也不见掉膘。 等安顿好家里,也都是九月初了。 好在研究生在九月旬,林雨桐是九月十二,四爷是九月十五。 头一届研究生,本来数量不多,再加没有应届的大学生,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有工作的。林雨桐这个专业一共才三个研究生,除了她,另外两个还是前年毕业的本校大学生然后留校做助教了,如今有了研究生名额,又继续读了。一边工作一边读研,近还方便,啥也不耽误。 林雨桐说了情况,然后学校根本连宿舍也没给安排。走读完全没有问题。 导师更绝:“你的自学能力一点问题都没有,除了公共课过来以外,我给你列个书单子,你去图书馆,在图书馆看也行,自己拿回家也行。有什么看不懂的,每周周五下午三点到五点,我有空,你过来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探讨……” 下之意,你自由了! 林雨桐眨巴着眼睛,看着灰白着头发,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一派儒雅的导师,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老头拍拍林雨桐的肩膀:“姑娘,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然后摆摆手走了。 林雨桐看着临走被塞过来的册子发愣。 翻看看看,里面先是课表,标注着啥时候必须课,啥时候有课但属于你可以逃课的。而且这一标注,把三年的都标注在里面里。 再往后看,里面是书目。第一学期你该看啥书,第二学期你该看啥书,应该掌握哪些需要掌握的知识点等等,也把三年的给列出来了。 最末尾写着:没事别来烦我!有事能自己克服的也尽量别来烦我!如果一定要来,我也不一定在,是在,你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来我办公室的话,是一句客气话,千万别当真! 林雨桐蹭一下把册子给合了。敢问这个年代,从哪里来的这么一朵大葩。 那两位同学嘿嘿笑着过来了,“林同学,别生气!咱们导师是这样的。” “要不是这脾气,我们也不敢来读他的研究生。”工作挺忙的,真未必能腾出时间来陪着导师耗。 这两位一个叫周扬,一个叫李怀,年龄瞧着林雨桐还大几岁。他们是重开高考以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在学校任教了几年,如今还是想再提升提升。学校这工作环境,也适合治学。 林雨桐跟着两人,办理了学生证,食堂的饭票,图书证等等的手续之后,两人也跟林雨桐挥手道别,“我们下午还得给学生课,你随意转吧。” 转啥啊转! 把这些办下来,差不多转完了。 然后没宿舍,在学校属于没地方去的。 干脆直接去了图书馆,人家最多能借五本书,那林雨桐借五本书,然后带着借来的书连同那本小册子,回家了。 四爷预定好的家具,今儿送门,因此在家等着呢。结果家具没回来呢,去报名的回来了。 见这位拉着脸不怎么高兴,问她怎么了。 结果被塞了一本册子,他也跟着笑。 “总拘着研究生给他当牛做马使唤的那种强些。”四爷把册子还回去,“知足吧!真叫你随时随地守在实验室那种,你能把人家实验室给掀翻了。挺好的,孩子家里你都能顾。” 一周一次公共课,然后没事了! 说在家照顾孩子也是一句玩笑话,对林雨桐来说,最方便的是可以选择性的去其他专业,蹭课。本科班的也好啊。毕竟不知道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唯一的好处也是时间自由一点。真有事了,也不用怕请不来假。 离四爷开学还有几天,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四爷带着林雨桐,去拜访几个特殊的长辈。 谁呢? 是金老头曾经的战友,前几年还借钱给金家过。后来虽然都还了,但这次出来,金老头特意跟四爷说了,“替我去看看……” 以前觉得不如人,不是有实在过不去的坎子,都不去的。 如今有个能干的儿子,觉得腰板也直了。 不是去炫耀,是觉得门的时候人家不必怕了,觉得这又是门打秋风的。是这么一种心理。 所以林雨桐特意把抽屉里的校徽拿出来,别在胸前。 关系好的几个,都在省城。人家是复员之后,安排的工作。军工厂转民用之后,在保卫科工作。如今也都退休了,家里的子女也都是接班在原单位班,住房有单位解决,按月拿工资,虽不是大富大贵吧,但也小有积蓄。是退休了,也有退休金。看病有自己的职工医院,孩子学有自己的子弟学校。连穿衣服,也有工服。是除了吃喝,再没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因此,显得人家的日子怎么过怎么显得有油水。 在城里或许是普通人家的日子,但在乡下,尤其是跟前些年的金家,那绝对是好日子。 家属院的房子,有五六十年代建的,小三层楼。找到地方,敲了门,开门的是精神矍铄的老者,从站立的姿势到说话的腔调,都带着明显的军人印记。 “找谁?”问的这么干净利落。 四爷笑:“张叔,我父亲是金西敏……” 张叔露出恍然之色,下打量了四爷一眼,笑了:“来!快进来!实在是没想到……”说着话,把人往里面让,然后又朝里面看,“老婆子,倒茶,金老哥家的孩子来了……” 老太太带着客气的笑从厨房出来,看见这样的两人年轻人愣了一下,在林雨桐胸前的校徽停留了一瞬,才又笑了起了,看起来热情多了,“快坐!快坐!” 林雨桐把东西递过去:“第一次门,也不是叔叔阿姨的喜好,看着随便买了点,您别嫌弃……” 烟酒糕点都是高档的,还有几样不怎么好买的水果。加起来两人两月的退休金都贵。 “你看!这么客气……”老太太将东西收了,喊张叔,“次女婿带回来的茶叶,你放哪了?” 不给冲家常用的茶叶,把家里的珍藏往出掏。 彼此客气来客气去的,好半天才坐在一起说话。先问家里怎么样了,如今农村日子好过了吗?又回忆当年在一起共事的事,最后才隐晦的打探,两口子贸然登门是为了啥。 四爷说了是来学的事,“……我爸一直说,多亏了这些老战友,家里才度过难关,叫我无论如何,得来看看叔叔阿姨,知道你们好,告诉他一声,他也好放心……” 如今这专生都金贵的不得了,何况是研究生。 一听研究这两个字,都觉得高大的不行。 何况是两口子都是。 知识分子吃香的年代来嘛,受到礼遇可以说是肯定的。老太太拉着不叫走,非要叫在家里吃饭了再走。出门买菜的时候,遇到老同事说话嗓门可大了:“……不是亲戚,是我们家老张战友家的孩子……人家孩子可出息了,是研究生……是啊!这不去买点菜吗?……也不是特意准备,是孩子们都学习辛苦,给补补……跟自家孩子一样,以后常来常往的……真不是客气……” 张叔不好意思,给两人倒茶,“你阿姨这人那样,叫你们见笑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话题岔开了,张叔说:“也该把你爸接来,我们这些老战友,好些年没聚聚了……” 四爷说以后我来安排,我爸最近怕是不愿意来。 这还是有事啊。 人家问了,那四爷说了。当年叫金老二当兵的事,是这位张叔给办的。后来出了顶替的事,也是张叔压着郑有粮,没叫出头直接叫复原了。因此没什么要瞒着的。 这位一听,一巴掌拍在茶几,“岂有此理!”然后说四爷,“你爸也是!啥事都不爱语。咱们这些老兄弟是再不济,那还是有几分人脉的。当年手底下的兵,也有正在位子的……你别管,这事我来办……真当从部队出去了,没有后顾之忧了?” 林雨桐挑眉,干脆成这样,实在是没有想到的事。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起来收拾桌子,这才猛地看见墙的照片。照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背景是一所学校的门口,能隐约看见学校的招牌:某某畜牧学校。 这种称谓的学校,都是专类学校。 按着小伙子的年纪算,应该是高考的专。 当时是有那么一种情况的,好些都是了高一高二了,回头去考专类学校,初毕业应届生更有把握。这导致后来专师一类的学校,只招收应届毕业生。 学畜牧类的,又是专的学历。 林雨桐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的校徽,好像农业大学的进修名额也紧俏的很吧。 她看了四爷一眼,四爷微微点头,想来他是早看见了,才在这位张叔面前将事情和盘托出了。听话听音,这位张叔明白这个意思。不能说人家的情义是假的,但这里面一定有自己这个校徽的作用在。 随后跟着张叔拜访了好几位金老头的战友,以后逢年过节的,都得过来瞧瞧,把礼数做足了。 等四爷去报名的时候,林雨桐又跑去学校了。 这回没别的事,是去找导师的。这位导师真还有些神出鬼没,该在办公室的时候不在办公室,听说还带着本科专业的课程,可是找到那边了,人家助教在课。助教不是别人,正是同学周扬。 “找我还是找秦老师。”他迎过来这么问。 导师叫秦国,十分好记的名字。 林雨桐失笑:“找你找秦老师都行。” 那这肯定是有事。 这位也葩,直接来了一句,“那你还是找秦老师吧。” 堵得林雨桐一句话也没了。 周扬急着课呢,没多说,只道:“去实验楼看看,三楼!你去敲办公室的门,大声敲……” 这办公室得多大,还得大声敲才能听见。 结果大声的结果是门哐当一声打开了,出现头发乱七八糟,眼镜随便挂着的老头子秦国。一副被打搅睡眠的样子暴躁急了:“干嘛!”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秦老师。”林雨桐笑眯眯的叫了一声。 这位揉揉眼睛,只睁开一只,“闺女啊,认识字不?我给的册子看得懂吗?理解的了吗?” 林雨桐点头,“真有事!不找您不行,这不恰好给找见了吗?” 秦国也是无奈的很:“没睡醒,有问题明儿赶早。明天凌晨三点过来,我跟你讲讲……” 我这课时间啊!还能更葩吗? 林雨桐觉得与其半夜过来问他,真不如自己慢慢的琢磨去,“我是想问问,您手里有咱们学校的大专进修指标没?” “闲的你啊!”小老头这回是真醒了,虽然到了研究生这一步吧,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很亲密,这一个个的按照过去的说法,都能被叫做内门弟子了。但这才见过一面,这么不客气的把自己叫起来为了要走后门的架势,还是头一次碰到,“我这都是啥运气,咋收了你们三个学生。”说着又问林雨桐,“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你吗?你省心啊孩子!你看,自己能学,没我啥事!多好!可你这不对啊!”筆趣庫 “我以后尽量叫您省心一些,成不?这次真的要紧。”林雨桐脸堆满笑意,细看大概还有点谄媚。 小老头哼哼笑:“一个名额,还大专的?本科的我都有。不过我看你怪清闲的,这么着吧,我这里缺个助教,明儿给你报去,你去函授班那边,替我课去。讲义每天早从办公室的门口拿。要是再敢过来吵我,你给我等着……” 说着,哐当一声,门又关了。 得了!知道了!这位是个夜猫子。习惯晚干活白天睡。 这生活习惯,是怎么成了大学教授,还允许收研究生的。 正愣着呢,然后门打开了,从里面赛出一沓子东西出来。 拿起来一看,是整个学期函授班那边的教义,最面的是一张白条,面写着:给持此条的人批大专进修名额一个。署名:秦国。凭条有效期:永久。 这个作风啊。 林雨桐默默收拾好,悄悄的下楼了。敢这么牛的人一定是有牛的资本的。这导师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拿到名额了,事情简单了。去进修学院直接换了一张报名表,行了。只不过多了个差事,每天得去函授班给过来读函授的两节课。 等那张叔和张婶周末带着小儿子来拜访了,四爷知道事情成了。 张叔说了:“我给我在老部队的老部下写了一封信,是一封检讨信,作为一个老兵,曾经犯了错误,是要认的。” 信把他怎么征兵,怎么招手了老战友的儿子。在特殊年代,老战友是怎么被威胁的,都一一写在面。为了保护战友,默许了冒名顶替的事。如今时过境迁了,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难安,对不住部队的培养,对不住领导的信任等等。筆趣庫 然后算是他默许了,如今对他又有什么影响呢。 第一,那是在特殊年代。第二,那是在保护战友。要不然金家死的可不止是一个金西敏了。第三,他复员了,而且如今已经退休了。 即便错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那个金满川,也是后来更名为郑有粮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犯错了。这都不是犯错,这是犯罪。 别的处罚不说了,但这至少不能再享受复员军人的福利政策了。 如果不能享受这个福利政策,他的工作不能再有了。不是转业军人,凭啥给你安排工作。 是这么一种关系。 四爷估摸着,郑有粮老丈人那边能使劲,处罚估计是别想了,但是还想在法院这样的地方呆着,那是休想。 这也行了。 他说了不少客气话,才又问起张家这个小儿子的事。 那边一说学畜牧的,今年刚毕业。 林雨桐说:“那还是真巧了,我导师那边有大专的进修名额,要不然进修两年啊?” 张叔觉得这两口子是真会办事。这脑子这眼力见,真想不明白金西敏老实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皆大欢喜的局面。 这边是皆大欢喜了,可郑家却懵了。 部队来人了! 直接跳过县的武装部,来了公社。 郑家慌了!郑有粮不是完全得不到消息,部队来人,不去武装部不等于武装部不知道。 闫爱群坐在她叔叔家,“叔!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位叔叔斥责道:“那做过的事情总是改变不了的。官不举民不纠,要是有人报了,这必然是要查的。” “是金家?”闫爱群摇头,“要是金家有本事报去,早告去了。这肯定不是金家干的。” 她叔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良久都没有说话。见侄女在那里坐着,想起家里的老哥哥,还是道:“既然觉得不是金家告的,那解铃还须系铃人,去找金家。调查的人门的时候,要是不承认这事,那不管是谁告去的,一点事都没有。” 说着,端起茶杯,有了送客的意思。 闫爱群这才起身,心里思量这话,“我今晚跟有粮去金家。” 等人走了,屋里才出来一个女人:“老严,管到这里已经可以了。给侄女安排了工作,连侄女婿也拉拔的差不多了,他以前的屁股不干净叫人逮住把柄了,那能冤谁?之前爱群的婚事我觉得不好,我给说的政府小车班的那个小梁,多好的小伙子。嫌弃人家脸有麻子……这也是你的侄女,要是我的亲侄女我得骂死她,她脸还有胎记呢,人家都没说啥呢是不是?看这种长的好好拿捏的。结果呢,他这边事败了,人家小梁进了公安局,听说要去城关镇派出所当指导员了。你说着年纪轻轻的,未来的前程如何?别为了这事把咱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男人重重的放下茶杯,“你少啰嗦几句。”有些烦躁的起身,去了里间。 却说闫爱群见郑有粮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撞,把手边脸盆架的盆子直接扔过去了,“我说什么来着,过去那些事,不把尾巴藏好好好的呆着,瞎折腾什么?不是能耐吗?能耐去啊。” “你够了!”郑有粮的眼珠子都红了,“我得不了好,你能得什么好。想想怎么脱身才是……竟说些没用的。” “怎么脱身?”闫爱群铁青的脸,“你是金家的儿子,你叫金满川,你是家里的老二……” “人家也得答应?”郑有粮觉得这女人异想天开。 “怎么不能答应?”闫爱群深吸一口气,“外甥也是半个儿,你当是过继金家了,叫金满川,那个金满川只是名字写错了,不是川是巛……金家平白多一干公的儿子,总能愿意的……” 郑有粮皱眉:“难!你那是不了解我那舅舅的性子,看着软,看着窝囊,那倔来一般人真不……” 闫爱群点了点郑有粮,“你是不是傻?那边要是说不成,别人呢?金家都是一条心?我听你那弟妹每次过来,都是屁叨叨的说一堆,好像那金家老大……” 郑有粮看了闫爱群一眼,缓缓点点头,“那两口子一点小恩小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每次回去,都会来巴结。不会看人的峨眉高眼低,这么一想,心里稍微安定了,“拿东西,好东西多拿些,带点钱在身……”说着又想起什么,“次二婶不是说她娘家那边的农垦招工人吗?” 闫爱群点头:“是呢。咋了?那地方谁乐意去?日子苦巴巴的说是工人,还不如那些农民呢” 你觉得不如,可有人觉得工人的身份鲜亮。 “这行了。”这两口子好体面,能当工人,爹妈都会卖了的。 金满城都不敢相信,对这莫名其妙门的大表哥两口子还真有些诧异,“真能当工人拿工资?” “这我们能骗你吗?”闫爱群矜持的笑笑,“这不是咱们有粮觉得对不住……”说着一顿,“二表弟那边的日子不错,小饭馆开着,说实在话,我们拿工资的都挣的多。想补偿人家,咱这不是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吗?可要是真不做点啥,心里又过不去。三表弟的事,我们是真不知道,舅舅舅妈对我们恼的什么似的。我们做一点是一点,好歹心里能安稳些。” 李仙儿马道:“那都是多早前的事了,也是大表哥你们有良心。都说您欠金家一个干公的名额,您如今还了两个,也不欠谁的了。” 闫爱群心里不屑,这是想要两个指标,两口子都去。 别说两口子了,是三口子都行啊。 心里这么想,面却笑:“只要你们能这么想成了。”变相的承认了给两口子都能安排。 李仙儿的笑马清朗起来了,一口一个哥嫂的叫着。 闫爱群又道:“我们有粮正在升的时候,叔叔那边也不知道谁要下绊子。想找我们有粮的毛病,可他除了当初那点事,这些年可没走过岔子……” 金满城站起来,好像接受调查受到污蔑的是他似的,十分气愤激动,说话跟机枪往出蹦跶似的,“谁说的?谁敢胡说?咱是啥关系?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的姑父是大姑招赘来的,按说你们跟着大姑姓金都没错。至于名字,登记户口的时候错了的多了去了,那又不是咱们的错……” 闫爱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不是当初说我妈威胁舅舅的事……” “没有的事!”金满城声音低下来,“那时候屋里除了我爸妈剩下我了,谁知道?有证人吗?” 闫爱群的心一下子放到肚子去了。 对!传来传去的,没证据啊! 她跟郑有粮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差不多了。又给李仙儿下了猛料,“……现在农垦干着,我婶子的娘家弟弟在纱厂还是个副厂长,等到招工的时候……你放心,肯定是先紧着咱们自己人,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来……” 自家的亲公公死的早,自家婆婆住在娘家隔壁,还是半拉子院子。第二回招赘男人门,说是进了金家的门也没差,那时候的院子,半人高的墙,说是墙是墙,说是菜园围子是菜园围子。咬死了这么说,谁又能怎么着?是街坊邻里,也不敢轻易说这不对。说到底,这是家务事。 两人从这知青院出来,不由的相视一笑。趁着夜色,回了郑家。 金西梅对老大两口子回来吃惊的很,刚要张罗饭呢,结果儿媳妇拉着脸说不吃,然后噼里啪啦的一顿埋怨,意思是自己给儿子惹祸了,人家把当年的事翻出来要重新调查了。而他们两口子的意思,是想叫自己承认这些年没出过金家的门,打从跟第一任丈夫离婚,是再娘家门招赘女婿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真当人家都是木偶,随便你们扯呢?再说了,你怎么不想想人家为什么好端端的来调查了。要是没人在后面推着使劲,这事能这么快? 更何况,这叫郑家的先人在地下怎么安宁? 这才是羞先人了! 这么想着,不由的问了大儿子一声:“你连姓都不要了?”不等回答,觉得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扬手一巴掌拍过去,“等将来,到了那头,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爸?”说着,闭眼睛,坐在炕狠狠的吐出四个字:“我不同意!”.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