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今晨翻看彤史时,玄色绢帛上密密麻麻的“昭阳殿”朱批。
竟将初一、十五宿在中宫的旧例都挤得零落。
鎏金护甲无意识划过册页,生生将“沈氏承宠”四字刮出裂痕。
“都少说两句。”
皇后开口仍是雍容,唯有贴身女官瞧见她广袖下佛珠被捻得急速飞转:
“昭妃年轻,陛下多疼些也是常理。”
殿外忽起骚动,玄色龙纹袍角挟着秋寒卷入殿中。
萧临渊径自掠过匍匐的妃嫔,俯身将青禾拽起。
少女膝上金砖留下的灰痕撞进他眼底,更让他眉心骤蹙:
“朕说过,你不必行跪礼。”
满殿死寂。
淑妃怀中狸奴炸毛嘶鸣,贤妃茶盏倾翻濡湿裙裾,德妃指甲“咔”地折断在掌心。
她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陛下?
那个连皇后孕中不适都只遣太医问诊的冷峻帝王,此刻竟用掌心贴着昭妃膝头轻揉。
眉梢凝着的,分明是她们穷尽半生都未求得半分的疼惜。
“陛下,祖宗规矩……”
皇后起身欲劝。
“规矩?”
萧临渊横抱起青禾,少女发间铃兰步摇缠上他玉冠流苏,荡出旖旎清音。
“朕的话,就是规矩!”
谢明棠望着帝王背影,忽觉腕间羊脂玉镯重若千钧。
那是大婚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他登基时曾说“中宫之尊,永不相负”。
如今同样的玄色广袖裹着另一个女子,连残留的龙涎香都沾了铃兰甜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