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璃殿。 刚回来的小团子听到了断续的呜咽混着衣料摩擦声,她踮脚扒住墙头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青雾,把我抱起来。” “是,小姐。”青雾托住谢意卿的身子,将她举起。 透过石窗。 谢意卿看见不远处的假山下,三四个约莫五岁的男孩正围着蜷成虾米的商余。 为首的商云琛用锦靴碾过他攥紧布包的指节,玉冠上的流苏扫过少年染血的额角。 商余喉间溢出闷哼,怀里褪色的布包却纹丝未动。 “小杂种!”他揪住商余后颈,将人重重撞向石棱,“当年你娘爬上父皇床榻时,也是这副狗一样的嘴脸。” “不许......不许说我娘......” 商余紧咬牙关,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却引得其余人暴打。 许久,暮色漫过假山时,商云琛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开。 那群贵公子的笑声渐远。 ‘卿卿,这是男主商余。’ 谢意卿指尖微颤。 前世原主也是此刻撞见这幕,竟当着众人的面冲出去护人,连头的发簪都跑掉了一支。 她盯着商余倔强仰起的侧脸,忽然想起书中写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商云琛的尸身悬在城门三月。 “放我下来。”她轻拍青雾肩头,目光扫过廊下扫地的向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个好点子。 向菱正攥着竹帚清扫着青石板。 “向菱。”谢意卿唤她一声,将布袋里的钥匙递给她,“去本小姐箱子里取瓶金疮药......"她顿了顿,“给假山下那位公子送去。” 向菱垂眸接过钥匙,转身走向殿中。 谢意卿倚着朱漆廊柱,从系统面板里看着商余单薄的脊背。 他终于撑起身子,染血的指尖抚过布包上的莲花。 向菱将箱子打开,拿出金疮药。 见不少贵重物品,她眼底一闪,喉间滚动了下,攥着金疮药的手指慢慢探向玉簪。 冰凉的玉质贴上掌心时,廊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向菱猛地将簪子塞进袖中。 “吱呀——”开门声惊得她脊背发僵。 “药取好了?”青雾倚在门框,目光扫过她不自然的垂眸。 向菱将药瓶攥出细密的汗渍,藏着玉簪的袖口沉甸甸压着心跳:“取好了,这就......就来。” 她垂首朝外走去,不敢抬头。 向菱绕过太湖石时,商余正用染血的袖口擦拭额角,苍白秀气的容貌渐渐显露。 “给你,药......”目光落在商余的脸上,向菱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声音微颤,有些语无伦次。 商余猛地抬眼,漆黑瞳孔映出她的眸子,随即目光落在那个药瓶。 “你的药?” “不怕被人看见,和我这杂种说话?” 向菱蹲下身,下意识脱口而出,“嗯......是我的药,我不怕,你肯定很疼吧,给你。” 她把药瓶塞进他染血的掌心,指尖几乎要触到他渗血的伤口,又怯生生缩回来,“伤口不抹药......会化脓的。” 他眼神定定看了一眼,没有回应。 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如此珍贵的药瓶怎会是一个婢女能拿出来的? 他拿手摩挲了一下药瓶,果不其然,瓶底有一个“谢”字。 而向菱还想着殿中等待的谢意卿,连忙转身。 转身前还不忘偷瞄一眼,正撞见少年垂眸摩挲药瓶--gtgt的模样,苍白唇角似是勾了勾。 她小脸一红,提着裙摆离开。 “谢......”商余低喃道,“玉璃殿?”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一瘸一拐的离开。 回到殿中。 向菱语气平淡,“小姐,药瓶已经给他了。”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谢意卿躺在木椅上,悠闲闭上了眼。 ...... 时间过得飞快,七年后。 十岁的少女眉目初绽清艳,乌发松松绾作双螺髻,发间缀着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晃,在雪白的脸颊投下细碎光斑。 她晃着小腿,裙摆扫过青砖上的蚂蚁队伍。 数到第三十七只时,青雾端着铜盆来汲水。 “小姐又在数蚂蚁?”青雾将木桶浸入井中,水面漾开的涟漪惊散了成团的游鱼。 谢意卿托着腮,绣着金线的鞋尖踢起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砸中刚爬上青苔的蜗牛。 蜗牛:“......”就你闲,闲死你算了。 廊下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学舌。 “小胖墩,无聊——无聊——” “臭小珩,闭上你的鸟嘴。” 谢意卿看着这只商珩送来的鹦鹉,抓起团帕子掷过去,却被鸟喙灵巧叼住。 见状,她气鼓鼓揪碎花瓣,忽听墙头传来一道戏谑的少年音。 “小胖墩,要不要跟本殿下去燕射宴?” 谢意卿猛地抬眼,撞入那双漾着促狭的桃花眼。 在她眼里,就是少年抱着一只“半挂”三花猫,坐在她家墙头装叉。 “殿下可能争得头筹?若是不能,本小姐可不去。” “怕丢脸。”说罢,谢意卿漫不经心地拿着木枝逗弄鹦鹉。 “孤怎么会输?”商珩跳下石墙,面色有些差,“小胖墩,你就这么看不起孤?!” 少女声音懒散,“本小姐可没这么说,殿下可别代入自已。” “不然,我们打个赌。”她抬头浅笑,眉眼弯弯。 商珩耳尖微烫,面色淡然,“打什么赌?” 谢意卿缓缓走近,“殿下赢了,本小姐就陪你去民间玩一遭。若是殿下输了,就......” 她从他的怀里抢过小小,“答应我一个条件。” 商珩气笑了,“小胖墩......好处都让你占了?” “嗯哼,赌不赌?”谢意卿摸着怀里的小小,疯狂撸毛。 小小舒服得直打呼噜。 见商珩不应,少女挑眉,“怕了直说。” “谁怕了?!赌就赌。”商珩侧过脸,故意别过脸不看她狡黠的笑眼。 谢意卿踮脚将小三花往他怀里一塞,“三日后,拭目以待。” ...... 三日后,一年一度的燕射宴在皇宫演武场举行。 鼓角声中,宗室子弟鱼贯入场。 商云琛骑着披红俊马踏过校场,宝雕弓在他手中泛着冷光,引得看台上贵女们窃窃私语。 "二皇子殿下果真是英勇......"话音未落,马蹄声骤然加急。 直至商珩出现,贵女们倒吸一口气。 “太子殿下才是惊才绝艳之人。” 商珩黑发如墨,一双桃花眼矜贵冷淡,红色发带束起高高的马尾,鲜衣怒马。 看向众人时,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唯独视线扫过栏杆后的谢意卿,眼中才染上温度,扬了扬下巴。 “好好看着孤怎么赢的,小胖墩。” ......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