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隧道像巨兽的食道般向下延伸。艾丽卡坐在自动钻探车的副驾,看着第七观察者的晶体在前方投射出脉动的光路。驾驶座上是完全晶化的马克西姆,他的手指与控制系统直接融合,不需要操作就能引导钻探车沿着完美路径前进。
“温度骤降!“后方车厢里的朱利安通过通讯器喊道,“外部传感器显示零下89度,而且还在下降!“
艾丽卡看向车外,冰壁不再是自然的蓝色,而逐渐变成诡异的透明材质,内部封存着细小的二十面体结构,像某种巨型晶体的生长纹路。钻探车的震动突然变得剧烈,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钻头损毁!“工程师大喊。
但钻探车没有停下。冰层在他们面前自动分开,像被无形之手拨开的帘幕。艾丽卡这才明白——不是他们在钻探,而是冰层下的某种存在允许他们通过。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钻探车滑入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纯白的六边形建筑——与艾丽卡梦中一模一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建筑周围的空间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光线在这里弯曲成环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宇宙的入口。
“空间曲率异常...“朱利安的声音因震惊而失真,“这不是建筑,是某种...维度接口。“
马克西姆停下钻探车,转向艾丽卡。尽管他已经没有面部表情,但艾丽卡能感受到他的催促。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寒气瞬间侵入骨髓,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结晶坠落。
走向白色建筑的路上,艾丽卡注意到地面不是冰,而是由无数微型二十面体构成的蜂窝状结构,每走一步都会引发微弱的蓝色涟漪。当她距离建筑十米时,墙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的纯白房间——和那个由光构成的身影。
第七观察者。
艾丽卡回头看了一眼钻探车。朱利安和工程师们被某种力场挡在外面,只有马克西姆悬浮着跟在她身后。没有退路了。她迈出最后几步,墙面如水般分开,放她进入。
纯白房间内的物理法则似乎与外界不同。艾丽卡感觉不到寒冷,也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第七观察者悬浮在中央,由纯粹的光构成,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像人,时而像几何体,时而变成无法描述的复杂结构。
“你来了,变量。“观察者的声音直接在艾丽卡脑海中响起,带着某种超越语言的深层含义,“选择时刻临近。“
房间的墙面突然变成屏幕,显示南极基地的挖掘数据。五条时间线的记录浮现出来:
-**时间线a(2557年)**:人类成功统一量子力学与广义相对论,在月球建立奇点实验室,随后整个地月系统从历史中消失。最后影像显示月球表面浮现出与猎户座相同的六边形图案。
-**时间线b(2631年)**:意识上传技术普及,70%人类转化为数字生命,宇宙常数突然改变导致所有数字意识蒸发。残存的生物人类拍摄到天空中出现数学公式般的纹路。
-**时间线c(未标注)**:显示人类与克林意识完全融合,但结果被加密。唯一可读的片段是一句话:“过度共生导致维度坍缩“。
-**时间线d(2478年)**:人类放弃科技发展,文明停滞三千年后被流星雨毁灭。观测显示每颗流星都带有非自然的金属核心。
-**时间线e(2819年)**:人类发现观察者存在并主动投降,成为实验场管理员。最后记录:“管理员种群第19次重置完成。“
“这是被修剪的可能性。“第七观察者解释,“所有接近突破的路径都被截断。“
艾丽卡的手腕晶体突然灼热,投射出第六条时间线的片段——与当前时间线几乎一致,但在关键点出现分叉:一群晶化的人类站在城市废墟上,天空中的六边形结构被扭曲成莫比乌斯环形状。
“莫比乌斯协议...“她恍然大悟,“不是避免重置,而是利用重置!“
第七观察者的光芒微微闪烁,像是赞许:“唯一未被拦截的变量。需要牺牲。“
马克西姆突然移动到房间中央,他的晶体身体开始重组,变成一座微型雕塑——展示着晶化人类网络与南极引擎的连接方式。艾丽卡看懂了:需要一个人作为桥梁,将全球量子意识网络导入时空引擎。
“代价是什么?“她问道,尽管已经猜到答案。
第七观察者展示出两个画面:一个是完全晶化的艾丽卡站在引擎中央;另一个是她保持人类形态,但世界陷入无限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