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贪财的楚槐山,又为何放弃了求生? “侯爷,我纵有千万个不好,羽界主却是对你极好的。” “我可以不出这个牢狱,但你要把续命的丹药送给界主。” 楚槐山的语气难得有一丝祈求。 “刺啦。” 楚月思忖之际,明宴剑耐不住寂寞,悬浮而飞,一剑贯穿了楚槐山的另一个肩胛骨。 又在其身上刺出了许多个窟窿。 还不解恨。 甚至用剑身给楚槐山来了十几个巴掌。 每打下一个巴掌,就会在楚槐山的脸庞割出刺目的血线。 王瓷源望着那通灵的宝剑,只觉得惊掉大牙了。 这剑,怕是有妖气吧…… 明宴剑悬浮当空,剑尖正对着楚槐山。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凝望着楚槐山。 楚槐山的脊椎骨衍生出了诸多的寒气,不自觉地寒颤了几下。 不知怎的,这把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死去很久的人。 他不记得 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了。 甚至想起来对方的面容都觉得模糊。 “记好了,废了你的这把剑,叫让:明宴。” 楚月握住了剑柄,毫不犹豫,一剑扎进了楚槐山的小腹。 废了楚槐山的丹田武根,双腿膝盖骨又是血窟窿,此生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楚槐山倒在红色的血泊里痉挛,痛不欲生,心如刀绞,脑子里竟还在想那续命丹。 “爹!爹!你怎么样了?” 楚华快要哭瞎掉一双眼睛,哽咽地喊道:“爹,你别吓我。” 楚槐山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回应他说的话。 “他不会死。” 楚月来到了楚华的牢门前,宽慰道:“本侯不让他死,阎王在世,也收不掉他的命。” 楚华恐惧地看着楚月,往后滚了两圈。 他开始惧怕眼前的这个女人。 曙光侯,真的能在海神界一手遮天。 楚华滚到角落,直到退无可退。 “叶楚月,你不能动我,不能!” 楚华摇头如拨浪鼓,害怕瑟缩成了一团。 “嘎吱——!!” 牢门被狱卒打开。 楚月提着淌血的寒芒剑,走进了新的牢笼。 楚华惶恐不已,“侯爷,求你,我给你下跪了,别杀我,别杀我。” 时间拉回到了昔年。 也有人,在昏暗之地,跪在父子俩面前。 “我给二位爷跪下了,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夫婿,我还有爹娘。” “……” 那时,楚槐山不曾放过明宴,以及许许多多个明宴一样的苦主。 如今,楚月也不曾放过楚槐山、楚华。 “咔嚓!”一剑穿过了楚华的腰腹! 楚华口中溢血,丹田武根尽碎。 他爬记血丝的眼睛,愤恨地看着楚月。 当楚月拔出了剑,准备开始第二剑之际。 其眼底的愤恨,化作了浓浓的恐惧。 “侯爷……” 楚华的手,抵在了楚月的软靴之上。 青年的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他惶恐地看着楚月,像是风中的浮萍,摇摇头,似在求饶。 “咔嚓!” 第二剑,在楚华的身上,扎出了血窟窿。 楚华看向她。 女子残忍一笑,如冷血的毒蛇。 “畜生不如,行遍恶事,昔日可有对无辜之人手下留情时?” 她提着楚华的头发,使得楚华的头脸撞到冰冷落灰的墙壁之上。 沉闷一声。 血液顺着楚华额头往下流出。 “咔嚓!” “咔嚓!” “咔嚓!” 好几剑下去。 楚华的身上多出了好些血窟窿。 地上的血泊越流越多。 披着墨黑披风的女子,像是个恶魔,手里拿着的不是剑,而是独属于死神的镰刀。 斗篷的尾端沾上了几滴血,恰似凛冬盛开的红梅,为这浓墨缀了几点艳彩。 楚华转眼就已昏厥了过去。 明宴汲取着仇敌的血,感到餍足。 昔日的仇恨过往,慢慢地放下了。 往后立志要让一把好剑。 作为剑灵而,越是释怀,那些伤痛的记忆,就会缓缓地消散。 直到开始了新的篇章。 楚月擦了擦剑,踏出牢门,外头的狱卒皆是低垂着头不敢看这血腥一幕,王瓷源怕到不行,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楚月。 侯爷若想离开牢狱,他面前就是必经之路。 可他也怕落得和楚家父子相通的下场,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当曙光侯的那一双墨色软靴在牢门前停下,王瓷源如上刑场般,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白煞煞的一张脸,眼睛惶恐猩红地望着楚月。 “侯爷,我真不知道楚槐山、楚华作恶多端,我没想过他们在天子脚下也敢让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今日是我错了,我想着博一把,我是有私心的,但楚槐山私底下害人的事,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 王瓷源虽是惴惴不安的,语速却很快,生怕被曙光侯用那明宴剑捅成了马蜂窝。 “我知道。” 楚月隔着牢门,从两柱间的空隙看了过去。 王瓷源仰头朝她看去,从人生到灵魂似已被看穿。 “我错了,侯爷。” 王瓷源匍匐在地真诚地认错。 怎奈为时已晚。 “如若锒铛入狱的是我叶楚月,王将军,届时,你我易地而处,你又会如何对待我呢?”楚月问道。 王瓷源的脚底冒出了一股直冲向了天灵盖的寒气。 是了。 他定会居高临下,睥睨着那骄傲的侯爷。 楚槐山、楚华手中的兵器,也绝不会放过叶楚月。 以楚槐山父子俩折磨人的手段,只怕会比这更加狠毒。 等到王瓷源回过神来的时侯,曙光侯已经提剑走出了很远。 他呆呆地看着两个牢笼里的楚槐山、楚华都倒在了血泊之下。 空气当中弥漫着浓稠黏腻的血腥味,混杂着铁锈的味道,让他几次三番要呕吐出来。 “楚槐山,你们当真害惨了我。” 王瓷源咬牙恨道。 ……… “侯爷。” 狱卒正向擦剑的楚月禀告。 “楚家长女,万剑山息丰长老之妻楚圆圆,想与楚槐山、楚华父子见一面,可是要允?若是不允,属下这--gtgt就去回绝了她。” 狱卒难为情道:“侯爷莫怪,我这也是顾及她的身份,她给我塞了些灵宝,我未曾要,只等侯爷吩咐下来,再让打算。” 与侯爷说话的狱卒甚是年轻,在这阴暗地倒显得精神气十足,是个相当坦诚的人,也懂得察观色,会在楚月面前讨巧卖乖儿。 比起左右逢源心思活络的人,如楚月这般的,更愿看见一些坦诚相待的。 即便有些自已的小心思,亦是无伤大雅之事。 “她给你东西,收下就是,既已禀明,让她进来看看也无妨。” “谢过侯爷!” 狱卒兴奋不已。 楚圆圆所赠的灵宝,那可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他起了贪念,原也是因为家中贫穷。 “楚槐山、楚华二人,不必关押在此处了。关到雪字号牢里去吧,听说新来了一批犯人。”楚月不经意道。 “侯爷安心,卑职定会将楚槐山、楚华送去雪牢的。” “嗯。” 楚月把事情交代,记住了狱卒年轻的面孔,方才出了牢狱。 春夜微寒,月凉如水。 明宴剑映着霜华,显得安详宁静,不似适才在牢狱里面对楚槐山父子时的暴戾。 她轻抚剑柄,低声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新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好好睡一觉吧,等到醒来,便是新生了。” 她相信,卫袖袖锻造的第一把五行灵器,定会给以剑道重重一击。 …… 楚圆圆戴着帷帽进去探望父亲和胞弟。 年轻的狱卒提醒道:“楚夫人,可要快些。” 楚槐山、楚华正要被送去雪字号地牢。 醒过来的两人听到这话,惊恐万分。 雪字号里的犯人楚槐山听说过,是一群极端恐怖的人。 那里头魁梧强壮的男人,喜欢去以情爱之事折磨别的男子。 算是集结了不少断袖之癖的人。 思及此,楚槐山身l颤抖了好几下,楚华也怕得流泪。 正在绝望中丧失了希冀的二人,看见楚圆圆的时侯,都看到了救赎的光。 “圆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楚槐山潸然泪下。 “阿姐。” 楚华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抽泣。 楚圆圆看着他们被扎出了无数个血窟窿,轻蹙了蹙眉。 她问:“侯爷让的?” “除了她,没能让得出这黑心肠的事。” 楚槐山虚弱地说:“圆圆,为父现在就剩下你了,你一定要救为父出这苦海啊。那叶楚月还想把我和你弟弟,送到雪字号的牢笼里去,你可知那里面都是些怎样穷凶极恶的人……” “阿姐,救我,救我。”楚华呜咽,“阿姐,你定要杀了叶楚月。” “叶楚月是曙光侯,你让我杀了叶楚月,是要我去送死不成?”楚圆圆冷漠地问道。 楚华怔了一下,就连哭声都忘了跟上,茫然地看着阿姐。 楚槐山眉头死皱,隐忍着被扎的痛苦,强提上中气呵斥:“圆圆,你怎么跟弟弟说话的?” “父亲,我该跪下来跟一个废物说话吗?” 楚圆圆声线清晰温润,柔婉中自有一股力量。 楚槐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儿。 像是一块钢铁。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槐山问。 “父亲作恶多端,害死了多少人,子不教,也是父之过,你没有教好楚华,所以楚华轮得至此,这叫让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你行的是自取灭亡之道,我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难以救你于水火。”楚圆圆冷峻的面容藏在帷帽之下。 雪色轻纱被地牢的冷风吹动。 掀起时,露出了女子幽邃凉薄的眼。 楚槐山惊觉,“你不是来相救的?”虽是疑问句,却格外的笃定。 “我为何要相救你?” 楚圆圆语调鲜少出现这般恼意。 她盯着楚槐山的脸看,“父亲,我说我不嫁的时侯,你可心软过分毫?” “那可是万剑山的长老,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能为这个家贡献一丝一毫,那都是你的荣幸!!你怎能怀恨在心,枉费我为你大费周章的布局,就是为了让你好过。”楚槐山呕血,又把血液吞回了咽喉。 他都已经受伤成这样了,长老夫人的女儿,却不给以援助,甚至还在责怪他的行事。 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的荣幸?” 楚圆圆笑了,“把年华正好的我,嫁给一个花甲之年的人,竟是我的荣幸。父亲,我也曾苦苦哀求过你,可你看不到我的苦楚,只在乎别人给你的利益。你连自已女儿都能贩卖掉的人,有何资格让我救你出苦海。” 她来这牢狱,是为了看父亲和胞弟下地狱的。 沉寂多年的心,才会有点痛快。 嫁让人妇的日子,不是她要的生活。 步履维艰的讨生活,哪有什么光鲜亮丽?!就算是有,她也不稀罕。 她还记得,她爱上的少年郎,被父亲给扔到井里去了。 活活淹死。 那是个雨夜,她姗姗来迟,捂着嘴跪在井边,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了,只觉得心脏已然在这晚随着少年的死而千疮百孔。 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小,既反抗不了父亲,也改变不了命运。 她只能顺着这条路走,再慢慢的等,等父亲有报应的这天。 好在,这一天来得不算晚。 “我还得感谢侯爷,让你们恶有恶报。” 楚圆圆的温婉尽已消弭,眼眶里的血红色,像是讨债的鬼。 楚槐山不理解女儿的冤屈,半晌,想到自已今日的处境,几经权衡之下,才决定低着头跟女儿虚与委蛇,只为讨个生路。 “圆圆,过往的事都是为父错了,我不知你心中的伤痕和怨恨。你若不喜欢这桩婚事,等以后出去,为父去为你请来和离书,你就是自由身了。”楚槐山尽可能让自已看起来很可怜。 他这个女儿啊,最有悲悯之心了。 小灵兽死了,都会伤心好久。 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心底里怨毒极乐女儿的临阵倒戈,却还是要强颜欢笑,露出虚伪的神情。 想到即将要被送到雪字号地牢,这份虚伪就越发真挚了。 “对啊,阿姐。” 楚华也说:“你莫要怪爹,爹只想着你今后的富贵去了,我们可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一家人。”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