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脸色微冷,“代秋,此事是朕的意思,你有什么气用不着冲孩子们发。” 闻,华阳长公主眼底嘲讽更甚,“陛下的意思是,在座的只有本宫一人是外人?” 皇后不由拧眉,开口道:“本宫亦是不久前才得知消息,长公主不必如此动怒。” 华阳长公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凉凉道:“本宫问的是陛下。” 当着小辈的面被下了脸,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很难一忍再忍。 更别提,皇后对她的这位“小姑子”,向来不喜欢。 她不由冷了脸,沉声道:“皇上龙体抱恙一事,若非映雪一大早前来请安,本宫怕是到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 按照长公主所说,岂不是连本宫这个陛下的枕边人,也算是外人。” 皇后说着,话锋一转道:“德公公封锁了消息,就连满朝文武,也只以为陛下是昨夜醉酒未醒方才罢朝。 长公主这个时辰入宫,莫非是听闻陛下昨夜醉酒的消息,特意来探望一二?” 最后几个字,她特意拉长了尾音,一向温柔的眼底暗藏锋芒。 华阳长公主挑眉,好笑问:“皇后这是在质问本宫?” 皇后浅笑道:“本宫不过是好奇罢了,如何称得上质问?” 她看向阴沉着脸的宣德帝,温声道:“陛下与长公主兄妹情深,互相关心再正常不过。 本宫只是不想,长公主听了什么莫须有的话,反而影响了你们兄妹二人的感情。”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提醒华阳长公主。 她的手伸得太长,耳朵也太过灵敏。 本来不该她知道的消息,她不仅知道,还急吼吼的摆到了明面上来。 他们兄妹二人,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即便是一母同胞,有些规矩,也不能坏。 否则,就不只是影响他们兄妹感情这么简单了。 听明白她话里的威胁,华阳长公主不由冷笑,“这么说,本宫反倒要谢谢皇后提醒?” 宣德帝面上瞬间多了愠色,冷声道:“代秋,别没大没小的,皇后是你嫂嫂。” 华阳长公主扯了扯唇角,眼神冷漠。 自打楚氏女入宫,她就从未正经喊过她一声嫂嫂。 若非是看中楚氏在天下文豪心目中的地位,莫说是皇后之位,便是四妃之一以她的出身也是不配的。 不过是入宫的时机巧,肚子又争气,生了个映雪那个讨喜的丫头,这才在沈姝出事后捡了个便宜。 否则,后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头上。 还妄想让她喊嫂嫂,她也配? 怕华阳长公主一张口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宣德帝沉着脸道:“朕乏了,你们若没什么要紧的事,便退下吧。” 皇后闻,温柔的眼底多了愧疚,“都是臣妾不好,陛下尚在病中,不该前来打搅陛下。” 宣德帝唇角微掀,嗓音温和道:“皇后无需自责,你与代秋急着来看朕,朕很欣慰。” 他说着,看向华阳长公主,眼神中分明带着无奈,“代秋,咱们都是做长辈的人了,平日里也该收敛些脾气。” 华阳长公主冷着脸问:“皇兄是嫌本宫脾气大?” 宣德帝轻叹一声,面上无奈更甚,“你瞧你,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急,朕又不曾怪你什么。” 是不曾怪,还是不敢怪? 对于这个与自己一母同胞,是除了父母之外与她最亲近的兄长,华阳长公主除了恼怒之外更多的是失望。 她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关系是从何时起开始慢慢疏远。 从沈姝母子三人身死? 不不不,她觉得还要更早一些。 早到她的耀儿被那个贱人害死时,他这个唯一的舅舅不仅不让仇人以命偿命,甚至还劝她要顾全大局。 他当时劝了她好多好多,多到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死,要死大家一起死。 或许在更早之前,在他坐上这把龙椅的那一刻,他便不单单是她墨代秋的兄长。 就像他常说的,身为帝王注定有许多的不得已,不能再同从前一般随性妄为。 她能理解,却绝不原谅。 被华阳长公主冰冷的眼神惊到,宣德帝不由得放缓了语调道:“朕不过就是昨日吹了风,着了凉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瞧你们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病的有多严重。” 皇后脸色微变,忙道:“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可不许乱说。” 宣德帝笑的无奈,“朕比你大了十几岁,早晚有先你而去的时候。 你这便听不了,往后朕若朕走了,还怎么受得住?” 被他两句话说的红了眼眶,皇后抿了抿唇,神色坚定道:“陛下洪福齐天,必然能长命百岁。 若真有那一日,臣妾也定然伺候在陛下左右,不离不弃。” “你……”宣德帝不由怔住。 他竟不知,皇后对他有这般深厚的感情,愿意生死相随。 看来,之前是他误会了她了。 两人眼神对视,一切尽在不中。 华阳长公主冷眼瞧着,只觉自己小瞧了这位皇后。 兄长都一把年纪了,亏得她还能腻歪的起来,还是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也不嫌害臊。 瞥见她的脸色,宣德帝压下心头不快道:“没旁的事,就都退下吧。” 皇后福了福身,便要退下。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华阳长公主道:“自然是有事,否则,臣妹也不会这么早前来搅扰皇兄。” 她看向宋汐,意味深长道:“说起来,此事同永安还有些关系。” “哦?”宣德帝拧眉,“有什么你直说就是,不必同朕卖关子。” 墨锦川脸色微沉,看向华阳长公主道:“能让姑母特意入宫一趟的,想来不是小事。” 华阳长公主不由轻笑,“瞧瞧,本宫还没说什么呢,这便护上了。” 她看向宋汐,语调略显怪异道:“永安郡主眼光倒是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挑一个最好的。” 宣德帝不赞同道:“哪有做长辈的,这般夸自家晚辈的?” 他话锋一转,笑道:“朕倒是觉得,小五娶汐丫头,算是高攀了。” 高攀二字,听得华阳长公主瞬间变了脸。 无论这话是否出自真心,她都听不得。 宋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他们墨家的孩子高攀她?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更曾与人有过婚配,给他们锦川做妾都不够资格。 华阳长公主沉了脸,冷声问:“本宫听闻永川侯要被一双子女扫地出门,此事永安郡主如何看?”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