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川说的像是棋盘,可那灼灼的眼神,却让人有一瞬的恍惚。
这话当真没其他意思?
不等宋言汐深想,他豁然起身,道:“一连着下了十多日的棋,你不腻我也腻了。”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墨锦川不再动不动把娘子什么的挂在嘴上,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继续称呼他为王爷。
还说什么若她非要喊,那便喊夫君。
这种词汇,他便是说破天宋言汐也绝不可能答应,实在是难以启齿。
所以,他们如今说话便直接说话,并没什么特别的称呼。
用罗一刀的话便是,打哑谜说话。
他还说:“还是你们这些贵人花样多,不就一个称呼,喊啥又掉不了一块肉。”
是掉不了肉,可宋言汐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口。
她甚至有些后悔过早开口说话。
早知如此,继续当个哑巴也是不错的。
“还愣着做什么?”墨锦川见她坐着没动,好笑问:“都在这鬼地方憋了半个月了,不想出去看看?”
夜半无人时,他们会短暂爬出地窖,方便一下顺带透口气。
担心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也怕给罗一刀惹麻烦,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肉铺的后院,前面铺子都不曾去过。
可这会儿,他却说要出去看看?
听着外头骤然响起的炮仗声,宋言汐摇了摇头。
这太冒险了。
炮仗声正好盖住了说话声,她只看到墨锦川的嘴唇动了动,似是在说天黑了。
简装,宋言汐眼底不解更甚。
这些时日梁军的巡逻不曾停歇过,人数也是一次比一次多。
这几日更是时不时就要来家里搜上一通,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在人家眼皮底下出去,与自投罗网何异?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她觉得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对锦王殿下行事稳妥一事是否理解有误。
做事如此冒险,哪有半点稳妥可言。
见墨锦川仍站着,并未打算放弃,宋言汐忽地想到什么,朝着他伸出手。
“拿来。”
见他不肯动,她不由拧眉问:“你难道是在等我动手?”
外头的鞭炮声适时停下,她的声音刚好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墨锦川耳中。
他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笑容,唇角上扬,就差在脸上写上“你赶紧动手”这几个字。
求之不得。
宋言汐气得牙痒,却偏偏又奈何他不得。
嘴上说说可以,她总不好真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成何体统。
在她再开口前,墨锦川抽出袖子里的信递给她。
信封上的封蜡还在,并未被人拆过。
既不是乌钧留下的线索,那他还非要今日出去?
看出宋言汐眼底疑惑,墨锦川只道:“拆开看看。”
她撕掉封口,倒出里头的东西。
除了两张户籍文书外,还有一张薄薄的纸。
只是上头一片空白,并未书写什么。
想到军中传书会用的保密手段,宋言汐忙将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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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上头缓缓显现出四个字。
“除夕火起。”
“除夕,不就是今日?”
墨锦川点点头,拿起她放在一旁桌上的两张户籍文书,递到一旁用烛光点燃。
干燥的纸张遇到明火,很快被火舌舔舐殆尽,只余地上一捧黑灰。
他速度太快,宋言汐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脸色微变,“乌钧此人不可信?”
“狡兔三窟,尤其是像他这种走一步看百步的人,不得不防。”
墨锦川不知从何处掏出两个面具,继续道:“与这种人博弈,即便无法算到他的前头,也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否则,便如被捏中了七寸,后患无穷。”
比起这些,宋言汐眼下更想知道。
方才那四个字,是否是她所想那般。
若真是如此,青花镇的百姓何辜?
对上她情绪复杂的双眸,墨锦川抿了抿唇,沉声道:“今日镇上的百姓都会到路上看龙灯,不会伤及他们性命。”
可水火无情,火势一旦燃烧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这一镇的百姓都会因此流离失所。
墨锦川上前一步,亲自将面具戴在宋言汐的脸上。
“乌钧需要给闻祁一个交代,否则,便不是王彪一条人命那么简单。”
他拉起她的手,只觉得掌心冰凉一片。
他沉声问:“觉得我这么做太冷血?”
若她这便觉得他残忍,那待她见过他领兵打仗之时,怕是更不能接受。
他已经数不清,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
征战多年,哪怕是他,也无法真的保证自己手上没有沾过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
她会不会因此怕他,远离他?
见宋言汐始终一言不发,墨锦川的一颗心不断下坠。
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又苦又涩。
或许这就是他杀孽太多,应得的报应吧。
墨锦川苦涩一笑,松开了她的手道:“我从不算什么好人。”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之际,宋言汐拉住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道:“这不怪你。”
被她握住手的瞬间,墨锦川整个人楞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
在禾木村时,是他厚着脸皮借着二人“夫妻”的身份,喊她两声娘子。
仗着的,也不过是她伤了嗓子无法反驳。
这半月来,二人更是克己复礼,别说是不该有的肢体接触,就连娘子这二字她都不许他喊。
言行举止处处都恨不得同他撇清干系。
既然是她不愿,他自然尊重她,与她保持该有的距离。
方才伸手牵她的手,也是一时情难自禁。
可现在,她竟主动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这一切不怪他。
眼见墨锦川盯着她的眼神愈发灼热,宋言汐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压根抽不出。
他力道极大,大手紧紧箍着她的手,虽然不疼却也不允许她有任何逃离可能。
烛光昏黄,墨锦川的眸子灼灼发亮,像是恨不得人在脸上烧出个洞来。
他紧紧抓着宋言汐的手,将她往前扯了扯,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
沙哑的声音似欣喜,又似难以置信。
“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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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眸光微闪,“我……”
“啪啪啪!”头顶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头顶落下簌簌灰尘。
在宋言汐抬眼看去时,墨锦川刚好抬起胳膊为她遮挡。
下一瞬,头顶的盖板被人掀开,露出罗一刀那张兴奋的脸来。
“平川兄弟,弟媳妇,你们……”
剩下的话,在看清地窖内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他道了声“对不住”,一边把盖板往回盖一边道:“那啥,兄弟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罗大哥留步。”
宋言汐忙从墨锦川的胳膊底下退了出来,面具下的一张脸臊的通红。
罗一刀赶忙掀开盖板,很是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刚刚手上一个没收住给爆竹扔远了,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宋言汐被地窖里落下的灰尘呛得轻咳了两声。
想到什么,罗一刀忙一拍大腿,“看我这事干的,你们赶紧上来透口气,正好我酒菜也准备好了,咱仨今晚痛痛快快喝一场。”
他解释道:“你们俩只管放心,今儿是小年夜,那些当兵的也是爹生娘养的,不至于大过年的上门找不痛快。
再说那个什么乌先生,病得好像都快死了,这几天镇子上的大夫都找遍了,哪还有空折腾别人。”
宋言汐爬梯子的动作一顿,待爬到地面上,才趁着罗一刀不注意冲着墨锦川摇摇头。
乌钧的病,并非她的手笔。
墨锦川低笑,迎上她带着几分探究的眸子,走得同她近些,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若动手,他活不到今日。”
对上他黑眸间的笑意,宋言汐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在提醒她之前对乌钧动了杀心一事。
就他做的那些事,莫说是她,换作任何一个安国人都不可能轻饶了他。
这笔账,她早晚要同他讨回来。
“砰!”地一声,头顶有烟花炸开,将夜幕照的亮如白昼。
罗一刀转过头,冲着他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托你们的福,要不镇上的百姓这辈子也看不着这么好看的烟花。”
说着,见两人没动不由的催促道:“别干站着,待会儿饭菜都凉了,吃过饭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宋言汐心下一惊。
方才的话,他竟听到了?
不等她出言试探,罗一刀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托人找了个门路,能偷偷送你们出城,就是稍微磕碜了点。”
听到磕碜二字,墨锦川与宋言汐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日下牛车时满身的猪粪味。
要送到农户家的小猪仔还好,除了一路上哼哼唧唧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可返程时,后头的笼子里装了两头待宰的肥猪,一路上又拉又尿的实在令人难忘。
罗一刀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些,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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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弟妹,说了不怕你笑话,你罗大哥没什么本事,认识的也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
不过你可别小瞧了他们,不起眼,也有不起眼的好处,那些当兵的根本不拿正眼看。”
宋言汐温声解释道:“罗大哥误会了,你相助我二人一场,我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小瞧?”
罗一刀挠挠头,爽朗一笑,“哎呀,都是小事。”
他看了眼天边的烟火,道:“外头还得热闹好一会儿,等咱们喝完酒,不耽误出去看龙灯。”
他指了指宋言汐脸上的面具,“戴着这玩意,任谁也认不出来你俩。”
说着,他催促着二人赶紧走。
一边走一边咕哝道:“打咱头一回见,我就想跟你喝一杯,这十来天看得见喝不着可憋死我了。
再不喝,下次见指不定猴年马月了。”
墨锦川任由他勾住他的肩头,语调淡淡道:“我们与罗兄缘分匪浅,想见自是不难。”
罗一刀眼前一亮,“真的假的?”
不等墨锦川说什么,他直接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骂道:“看我这张破嘴,咱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你向来是一诺千金,肯定不能诳我。”
挺大个汉子,说着话竟不由地红了眼眶。
不用他说什么,宋言汐也大概能猜到缘由。
无论梁国还是大安,每逢征兵之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多子或是双子的人家,二选其一。
若战事紧急,家中只有一子的也必须顶上。
像是罗一刀这种年纪正当,又有一把子力气却不曾被抓去服兵役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上头的父兄皆死在了战场之上,家中叔伯也都不在,只留他一根独苗苗。
梁皇再怎么昏聩,也不会允许底下的人做出这种明显要亡了大梁的荒唐事。
即便荒唐如闻祁,也不曾听说过为难英烈之后的传闻。
两碗烈酒下肚,罗一刀端着酒碗又哭又笑道:“我爹和我三个兄长,都稀里糊涂的死在军营里,只知道人没了,但怎么没的就连跟他们一起去的老乡都说不清楚。”
他大着舌头问:“平川兄弟,你们那儿当兵的也都这样不?”
墨锦川言简意赅道:“不是。”
他端起面前的酒喝了半碗,烈酒入喉,仍难消心头怒火。
原来此前那些梁军战俘在他面前哭诉,道梁皇暴政,恳求他能留下他们给条活路的话并非是情势所迫,而是真心实意。
可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以那八百战俘,换取了北境百姓一年的安定。
那些战俘被他们的同袍接走时,个个痛哭流涕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墨锦川还以为,他们是恨他让他们吃了败仗,不仅丢脸回去之后可能还要挨军棍。
如今看来,那确是彻骨的恨。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问不出那句话来。
答案如何,他心中已然如明镜一般。
“闻祁父子二人,不配为君。”
“咔嚓!”一下,墨锦川捏碎了手里的碗。
罗一刀瞥了一眼,皱眉道:“这一个粗瓷碗要一文钱呢。”
心疼完碗,他又开始骂:“他娘的闻倬,老子早晚割了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墨锦川顺势端起手边的碗,与他碰了碰道:“罗兄好志向。”
见他仰头一饮而尽,罗一刀咂了咂嘴眼神有些迷蒙道:“你这人不讲究,咋还抢自己媳妇的酒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手中的不仅是宋言汐的碗,碗里的酒刚刚还被她喝了两小口。
她方才只顾在心中骂闻祁父子,听到这话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碗没了。
罗一刀看看她又看看墨锦川,如过来人一般嘿嘿一笑道:“喝多了,一准是喝多了。”
宋言汐看了眼两眼清明的墨锦川,哪有半点要醉的模样。
反倒是嚷嚷别人喝醉的人,这会儿一张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眼神迷蒙。
只是无论如何,今日这顿酒是肯定不能继续喝了。
宋言汐直接拿过墨锦川手中的碗,又一手拎起他要去够的酒壶,不赞同道:“醉酒误事,还是别喝了。”
“我没醉。”
既然没醉,方才就是故意的。
压下脸颊升腾起的燥热,宋言汐压低声音道:“王爷不可贪杯,别忘了正事。”
墨锦川垂眸,声音说不出的沉闷,“本王不曾忘。”
敏锐的察觉到他心绪不佳,宋言汐犹豫着给他倒了小半碗,神色严肃道:“只有这些了。”
“瞧不起谁呢?”墨锦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眉梢微挑,笑意张扬,“你可知,军营中喝酒多用什么盛?”
宋言汐板着小脸道:“用碗装。”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她小时候就听腻了。
只不过从他和外祖父的口中说出,听起来倒确实是有些不一样。
闻言,墨锦川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只是那笑,宋言汐怎么看都不像是憋了好话的模样。
同桌的罗一刀也笑,一边笑一边道:“军营里那都是铁血汉子,跟咱哪能一样。”
宋言汐:“铁血汉子也是人。”
罗一刀一噎,打了个酒嗝道:“你还真别说,我没想过这茬。”
话音落地,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墨锦川的身上。
所以,他手底下的兵到底用什么喝?
一边是面色严肃的宋言汐,一边是面带醉相,分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罗一刀。
该如何说,墨锦川自然心如明镜。
他似感慨道:“确实,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
罗一刀在旁听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合着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就他老罗不是人呗?
蒙谁呢!
别说是平日里头被困在军营,多数时间滴酒不沾那些当兵的,就说他们,有时候实在高兴了也可能出现抱坛直接喝的情况。
他们俩喝了两坛,他人都有些微醺了,这人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面色不变。
说一句海量,不夸张吧?
罗一刀重新拿了个碗,给宋言汐倒了小半碗,故意话里有话道:“咱没平川兄弟的海量,一人少喝点。”
方才她喝的两口,就是架不住他盛情难,不想大过年的扫他的性才跟着一起碰杯。
她的那点微末酒量,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宋言汐婉拒的话刚到嘴边,就见墨锦川替她接过碗道:“罗兄,我替她喝。”
罗一刀嘿嘿一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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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太高兴,他脱口道:“反正你俩是两口子,谁跟我喝都一样。”
他说着,还故意问墨锦川:“平川兄弟,你说兄弟我说得对不?”
墨锦川神色淡淡:“如今还不是。”
罗一刀脸上的笑容微僵,冲着他赶忙使眼色。
这人咋回事,咋听不懂人话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怕人姑娘难堪啊?
轻嘶了一声,罗一刀有点想骂人。
他在桌下用脚轻轻踢了踢墨锦川,很是恨铁不成钢。
就他俩现在这客气劲儿,哪天能成事?
隔壁家的老黄牛看了都得摇头。
见墨锦川并无反应,好似没听懂他的话里有话,罗一刀更着急了。
他正要开口,就听得他声音带着笑意道:“如今不是,不过很快便是了。”
墨锦川转过头看向宋言汐,黑眸间尽是温柔。
他一字一句道:“届时,我二人定奉上喜帖,请罗兄来喝喜酒。”
“好哇!”罗一刀一拍桌子,模样似是比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宋言汐还沉浸在错愕中,就听他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你们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要不就明天吧。”
“不妥。”二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已知对方心意。
之所以拒绝,与不喜无关。
罗一刀哪里知道他们心中的诸多顾虑,见两人拒绝起来都是如此默契,咂咂嘴道:“活该你俩是一对,还真是般配。”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问:“我刚刚没说错话吧?”
他咋越品,越觉得有点不对。
一下没想明白,罗一刀干脆不想,摆了摆手道:“不说那些,喝酒,喝酒!”
他说着,便要再给二人满上。
墨锦川却先一步,将空碗扣在了桌上。
“啥……啥意思?”罗一刀一愣。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别担心,天亮还早着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把你们藏在车底就能出城了。”
罗一刀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道:“这里头除了平川兄弟上次留给我的银子外还有十两,是大哥的一番心意,你们可不准推辞。
就当,就当是提前给你们新婚随的份子。”
墨锦川将荷包往前推了推,道:“罗兄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心领管个屁用,一天三顿饭哪哪不要银子,现在外头查的这么严,你俩不得找地方再避避?”
罗一刀态度强势,不容拒绝道:“我一个光棍,也没个人帮忙花钱,要这么多银子不是白白被贼惦记。”
他顿了顿,又道:“你别跟我来客气这套,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哪天兄弟没饭吃到你手底下讨生活,你别嫌兄弟没脸就行。”
看着被两人推来推去,险些被撕烂的荷包,宋言汐忽然问:“罗兄有意参军?”
罗一刀忙不迭点头,眼底的醉意被恨意取代,“老子早晚,要踩着那爷俩的脑袋问问,我爹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这些,他留在梁国永远无法做到。
明白了宋言汐的用意,墨锦川问:“罗兄可愿意随我们一起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罗一刀一愣,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随他们一起走?
是跟他们一起出青花镇,让他送他们一程,还是说……
想到什么,罗一刀心头一震,脱口道:“我跟你们走。”
他说着,火急火燎就要站起来去收拾东西,显然是一刻钟都不愿再等。
墨锦川面带浅笑:“不急。”
“咋不急?”罗一刀一听就急了,涨红着一张脸道:“你们只管放心,老罗能吃能打的,保管拖不了后腿。
实在不行,我少吃两口也成的。”
这八百年都等不来的好机会,他要是错过了,半夜睡醒都得给自己两巴掌。
见他急得酒都醒了,宋言汐有些无奈道:“明知罗大哥是急性子,你何必逗他。”
闻言,罗一刀的脸色变了又变,半响才憋出一句:“我不管,你可以堂堂锦王,得说话算数。”
他说着赶紧朝外走,故意大声道:“我把娶媳妇的本钱收拾一下,你们等着我,快得很。”
墨锦川也站起身,道:“不急,罗兄慢慢收拾就好。”
“咋,你俩要跑?”罗一刀猛地扭过头,瞪圆了眼。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拿根绳子将两人捆在他腰上一般。
他有些生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咋能说话不算话。”
墨锦川拿起桌上面具,不答反问:“罗大哥特意为我二人准备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出去逛逛?”
罗一刀恍然大悟,旋即一拍脑袋,露出一脸我都懂的笑容道:“快去吧,带着弟妹好好逛一圈,咱青花镇多少年都没这种热闹了。”
方才在屋子里时尚不觉得,这会儿一吹冷风,宋言汐才意识到罗一刀方才所言非虚,这酒却是烈酒。
她不过浅尝两口,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
而真正大碗喝酒的,这会儿却步履稳健地跟在她身侧,哪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难怪罗大哥说他是海量,这分明就是个酒桶!
似有所感,墨锦川偏头看来,“想说什么?”
宋言汐坦言:“王爷好酒量。”
墨锦川忽地笑了,直言道:“战场上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喝酒的机会更是难得。”
他话锋一转,问:“言老爷子当同你说过,军中每到庆功之日,酒水随便喝。”
因为谁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命活到下一个庆功宴,乐呵一天算一天。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敞开了肚皮,捧着酒坛子当做最后一顿酒来喝。
面对未知的死期,大醉一场也算是他们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即便墨锦川身为主帅,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酒量自然也就上来了。
虽然宋言汐并没有并没有比较的意思,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外祖母不喜外祖父喝酒,他嫌少在家中提及此事。”
但她想,他大抵是喝的。
尤其是二位舅舅战死疆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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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这东西虽不好,却能让人睡个安稳觉。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望向不远处街道上嬉戏的孩童,问:“你对以战止战,如何看?”
“并非良策。”
无论因何挑起的战事,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总是百姓。
宋言汐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那一张张纯粹的笑脸上,心下不免为之动容。
但下一刻,她唇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原本还在开心玩闹的一群孩童,在听到路过醉鬼随口一句恐吓后,纷纷变了脸色四散逃离。
那醉鬼说的是:“军爷来抓人喽,还不赶紧跑!”
他说的分明是醉话,孩子们却连分辨真假的想法都没有,只一味逃跑。
他们甚至还知道分开跑,一看便知道平日里没少经历类似的事。
转眼间,原本热闹的拐角瞬间变得冷清。
那醉鬼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一群小鬼,胆子还没鸡崽子大,长大也肯定没出息。”
正说着,一扭头突然撞在一堵人墙上,鼻子猛地一疼。
他脱口道:“哪个孙子敢吓你爷爷!”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揍他。”
“你敢……啊!好汉饶命!”
拳头似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下来,醉汉酒醒了大半,一边哎呦一边求饶。
他道:“爷爷饶命,我身上有钱,我给你钱!”
被当做拦路劫匪的墨锦川不语,只不停地挥拳,直打得那醉汉哭爹喊娘吓得尿了裤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他还是认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呦……别打脸!”
就在宋言汐担心墨锦川下手太重,想要制止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道:“当兵的来了!”
墨锦川眸色一沉,拉着醉鬼的衣服擦了擦手,快速握住宋言汐的手腕往回走。
他压低声音道:“今晚的龙灯,怕是看不成了。”
“他奶奶的李大壮,居然真的出卖老子,我俩可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
看着自家门口领着一队官踹门的熟悉身影,罗一刀低骂着,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杀猪刀,恨恨道:“老子早晚剁了他。”
罗一刀说着,看向旁边闭目假寐的墨锦川,狐疑道:“平、啊不,锦川兄弟,你是咋知道这王八羔子出卖了咱们?”
不等他开口他又道:“别说啥碰巧,我不信。”
对上他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宋言汐道:“确实是巧了。”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确实也没指望李二牛能帮得上忙。”
罗一刀咂咂嘴:“也对,让你们藏在倒夜香的桶里确实有点不合适。”
闻言,宋言汐只觉得眉心一阵狂跳。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还要感谢李二牛出卖之恩?
眼瞅着自家的大门被暴力撞开,乌泱泱一群人手持火把冲了进去,罗一刀有些着急道:“锦川兄弟,咱们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你好歹给句话。”
他醉醺醺的就被他们拉了出来,身上除了银子连件厚衣服都没顾上穿,这会儿冷风一吹直打哆嗦。
关键现在闹了这种事,家回不了,镇上肯定是找不到地方暂时落脚了。
这大冷天的,在路上瞎晃悠不得冻死?
就算不被冻死,也得让那些当兵的活捉。
墨锦川掀开眼皮,看了眼头顶的烟花道:“时辰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看乌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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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挠了挠头,眼神幽幽道:“你们读过书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让人猜都猜不明白!
墨锦川看了眼正西边映出的红光,沉声道:“时候到了。”
罗一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疑惑道:“这才啥时候,天就要亮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大腿道:“他奶奶的,走水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了那么一声,抬腿便要冲过去帮忙。
余光瞥见并未动作的二人,他一愣,试探问:“这火不是跟你俩有关系吧?”
二人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罗一刀倒抽一口冷气,横眉道:“你可是墨锦川,你怎么能……怎么能……”
话说到最后,他急得直跺脚。
剩下的话他虽没说出口,墨锦川却也心知肚明他想说的是什么。
于此事上,他确实愧对了他对他的期望,他无可辩驳。
只是还有一事,他需得问问他的意思。
“如今,罗兄可还要随我二人离开?”
“你……”罗一刀怒极,紧攥着双拳咬牙问:“我现在还有得选?”
墨锦川淡淡道:“有。”
罗一刀一听,更想骂人了。
他奶奶的,李二牛那王八犊子带着人把他的老窝都给端了,不跟着他们走,难道要等人来抓?
别的他不知道,这事儿可算是通敌!
他只有一个脑袋,不够砍他个十回八回的。
不等墨锦川再开口,罗一刀黑着脸生气道:“咱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你们别想甩下我。”
墨锦川没说话,视线落在他鼓鼓囊囊的胸口。
罗一刀顿时如临大敌,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道:“这里头是你给我的虎骨,关键时刻还能换点钱花花。”
墨锦川并未揭穿他,估摸了一下时辰道:“咱们该走了。”
他说着,率先抬步朝着火势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言汐默默跟上。
罗一刀急得跺了跺脚,想喊他们往火起的方向走,趁乱出镇子,可直觉又提醒他应该听墨锦川的。
他咬咬牙,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一个时辰后,三人的青花镇一角与前来接应的人碰上。
程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又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敢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他激动的快走几步,被突然横在面前的杀猪刀吓了一跳。
他反手拔出佩刀与之对上,横推了一下才发现对方的气力竟丝毫不逊色于他。
这怎么可能?
程端压下心头震惊,冷喝道:“哪来的狗胆包天的毛贼!”
罗一刀冷哼一声,脱口道:“你才是毛贼,你全家都是毛贼,老子是你家王爷的大哥。”
程端脸色一沉,“放肆!”
大皇子都死多少年了,骨头怕是都化成一捧灰了,哪来的不要命的竟敢冒充他。
也不看他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程将军,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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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墨锦川开口制止。
他的话,两个人都听见了,却谁都不曾先松手。
宋言汐解围道:“程将军,这是罗大哥,是自己人。”
罗一刀闻言,背挺得更直了。
那模样,怎么瞧怎么碍眼。
程端黑着脸率先收了刀,看向宋言汐之际脸上带着笑,“郡主,前头都趟平了,咱们赶紧撤吧。”
虽然这次来带的都是好手,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能摸到这里也全是靠着王爷给的计策出其不意。
再不快点,那群梁贼怕是又要闻着味追来了。
宋言汐点点头,吩咐道:“往相反的方向制造一些痕迹,多拖一个时辰也是好事。”
程端拧眉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吧,眼瞅着天都……”
墨锦川只一个眼神,便让他果断闭嘴。
趁着他们布置时,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绘地图来。
罗一刀只看了一眼,惊奇道:“这不是附近的道吗,还别说,画的真好,连一些犄角旮旯的小路都画上了。”
不用说宋言汐也能猜到,这地图是什么时候绘制的。
以他的身手,真要是一天到晚的窝在山里,打下的猎物还不得日日喊牛车上山拉?
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说她也懒得问。
就连联系程端程将军的书信,怕也是那些时日想办法送出去的。
只是有一点,宋言汐还是比较好奇的。
如今边城之中,除了徐啸徐将军之外,还有林庭风与徐啸将军的两位副将。
边城之外,亦有他从前旧部,以及被他一手带大的邱宗平。
他是如何在还未见到人的情况下,便确定来人是程将军?
触及到她的视线,墨锦川唇角微勾,凑近了她些压低声音道:“你不妨猜猜。”
宋言汐果断道:“爱说不说。”
要不是顾忌还有外人在场,她这会儿定要问为他一句,他今年几岁。
碰了个钉子,墨锦川面上反而多了笑意。
不远处,程端瞥见这一幕,连忙挡住旁边人的视线。
面上黑着脸,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这次回去,岂不是要有喜酒喝?
回春堂。
庄诗涵面带浅笑收回诊脉的手,温柔道:“恢复的很好,回去切记平心静气,大喜大悲对身体而言都不是好事。”
病人站起身,一连串说了不少恭维的话,直夸的她心花怒放。
后面排队等着她诊治的人,也赶忙开口附和,一口一个再世神医,生怕今日轮不到自己。
说起来,他们一个个倒也都不是特别着急的病。
更有甚至,连病这个字都称不上。
可这是义诊,问诊抓药分文不取不说,如果碰到饭点甚至还可以喝上一碗热粥,粥和小菜同样是分文不取。
这种好事,即便是个傻子怕是也会挤破脑袋想要往里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春生走上前,一脸愁容的劝道:“郡主,您从晨起到现在滴水未尽,该歇歇了。”
闻言,庄诗涵不悦皱眉,“外头还有如此多的病患,我若歇了,他们怎么办?”
“就是,你这小药童怎么说话呢,郑大夫他们不在,我们可全都指着郡主呢。”
“你不让郡主给我们看病,是不是想要我们的命?”
“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我要是郡主早把他撵滚蛋了。”
“我……”春生张了张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等他解释,庄诗涵冷冷道:“还不退下。”
春生委屈的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就听着门口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医者仁心,对待病患如至亲般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却横眉冷竖,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
诗涵郡主不妨说说,这是何道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庄诗涵抬眸,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脸,强压下心头的厌恶,扯出一抹笑道:“奚神医,许久不见。”
“装什么,明明前两日刚见过。”
奚临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直言道:“不过你那会儿在忙着同人商讨人生大事,没注意到我这个无关轻重的人,倒也正常。”
此话一出,屋内人的脸色一瞬变得微妙。
同谁商讨人生大事?
想到临近年前,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乃至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小道消息,屋内众人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都闹成这样了,林将军还能娶她?
就算他胸襟开阔,不介意自己还未将人娶到家就被戴了一顶绿帽子,梁国那个疯太子肯轻易放手?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那迫切想要看热闹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顶着众人的眼光,庄诗涵只觉得如坐针毡,咬了咬牙愤怒道:“一天天正事不干,偷听到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上纲上线。
姓奚的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奚临眉梢微挑,“急了?”
庄诗涵深吸一口气,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冷着脸道:“奚神医,我好像不曾得罪过你。”
奚临冷笑:“诗涵郡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对上他嘲讽的眼神,庄诗涵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皱着眉头问:“你有何事不能等我医治完病患再说,非要急在这一时半刻?”
此话一出,百姓们心中顿时生出许多不满。
有人冷哼一声道:“就是,急什么急,上赶着去投胎啊!”
奚临扫了那人一眼,那人非但不觉得怕,反倒梗着脖子道:“还吹什么神医呢,整天屁事不干就知道欺负人姑娘家,可要点脸吧。”
“什么狗屁神医,我看是沽名钓誉还差不多。”
“一天天就知道欺负女人,真不是个东西,我就没见过这样的。”
“这奚什么的,怎么总跟诗涵郡主过不去,他该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偏那人似是不曾察觉到气氛不对,嘿嘿一笑道:“这小白脸虽然比不上什么太子将军的,但长得还挺不错。”
一旁的人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你,什么话都敢说。”
那人不以为然道:“瞧你那胆子也不嫌丢人,郡主以前不都说了,让咱们大家伙在她面前不用装,有什么尽管畅所欲言。”
他不仅说,还特意看向庄诗涵问:“郡主,我这话没错吧?”
众人的视线也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庄诗涵气得七窍生烟,却不得不扯出一抹笑道:“这位仁兄说的不错。”
如果可以,她情愿当初治病的时候一针扎死他,也好过现在看他在这里自作聪明。
还什么听她所说的畅所欲言,就他长了舌头,可显着他了!
那人一听这话,更得意了,翻了个白眼道:“我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什么来着,郡主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会因为大家伙说两句话生气。
再说了,那梁太子对她念念不忘,生的美又不是她的错。”
周围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那眼神分明还以她为骄傲。
那可是梁国的太子。
倾慕他们大安的诗涵郡主不得,还搞了个容貌相似的女人养在身边,荒唐的哪还有半点储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