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她,问:“邱大人家这个月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好像是邱家大房添丁,福寿堂那边前两天来人提过一句,说是老夫人身体不适,想让夫人前去吃酒。”
说是吃酒,不如说是让她自掏腰包,以将军府的名义前去送礼。
这种事情从前林老夫人没少干,且每次宋言汐都会将事情办得妥帖,既不用她出东西,有时也会喊上她和林庭萱一同出席,给足她颜面。
墨锦川在信上写,皇上早朝之时震怒御史弹劾一事,原本只罚了林庭风半年的俸禄,要他日后谨言慎行莫要丢了大安官员的脸。
结果林庭风前脚刚认完错,表示绝不再犯,后脚邱元正就站了出来,弹劾将军府私自挪用儿媳嫁妆被状告到顺天府。
且他带人前往时,林老夫人不仅极其不配合,甚至明目张胆的要求他们通融。
顺天府是什么地方?
没有皇上的首肯,便是皇亲贵胄犯了事,也不敢当面要求审案官员通融一二。
林老夫人此举,无异于“老虎头上撒泼”“太岁头上动土”,说得更严重点便是目无王法,藐视皇权!
要不是林庭风反应的快,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将自己的母亲说成了一个出身乡野,目不识丁的粗鄙妇人,今天就不止是挨四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信件最后,墨锦川说:“此人甚无耻,望多提防。”
竹枝看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锦王殿下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竟也会背后说人。”
宋言汐想说他也是人,又觉得这话怪怪的,岔开话题道:“明日采买时回去寻一趟母亲,让她待我写信交给外祖父,就说邱大人待我有恩,劳烦外祖父帮忙将我前几年放在他那处的丸药借着席面的由头送去一瓶。”
竹枝赶忙记下,问:“今日这信,姑娘还烧吗?”
锦王殿下的墨宝千金难求,若是拿到外头……
“烧了。”宋言汐毫不犹豫道。
林老夫人本就怀疑她与锦王殿下有什么,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一直不敢发作,这封信真要落在母子俩手中,便是她的催命符。
她还未查清将军府背后的人,敌在暗她在明,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
一旦行差踏错,等待她和言家的便是万劫不复。
“将军好,将军妙,娇妾随军两相照!恨嫁女,容颜俏,为了将军爹不要!”
靖国公府外,人手一串糖葫芦的孩子门围着大门口的石狮子又蹦又跳,脆生生的童音隔着紧闭的木门传进去。
整个国公府上下噤若寒蝉,恨不得走路都不发出声音,生怕惹怒了主家饭碗不保。
庄诗涵正烦的厉害,听到动静皱眉,“吵什么吵,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吗?”
“回郡主的话,是一群皮孩子在外头瞎嚷嚷,奴婢这就将他们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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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庄诗涵拧眉,起身出门。
院子里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齐齐转身。
庄诗涵冷脸,“看什么看,再看本郡主挖了你们的眼睛!”
侍卫们皆佩戴兵器,为首之人冷冰冰道:“请郡主回房。”
昨日靖国公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封了庄诗涵所住的院子,里里外外都由他的心腹把守。
别说是有人进出,就算是一只苍蝇经过,也会被侍卫斩于剑下。
庄诗涵闻言更气了,沉着一张脸道:“我看爹真是老糊涂了,我跟风哥可是皇上赐婚,他难不成要抗旨不遵?”
回应她的,只有外头并不清晰的童谣声。
讨了个没趣,庄诗涵黑着脸回屋,正想着要不要弄点药把侍卫药倒偷跑出去,就听到窗户外响起三声轻扣。
“风哥!”以为是林庭风冒险前来,她小跑着过去开窗。
结果窗户打开,外头只有一只信鸽。
庄诗涵心中一阵苦涩,去取出竹筒里的信件看着,失望的心情瞬间被愤怒给取代。
这个宋言汐,亏得她之前还觉得她可怜,没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如此恶毒。
明明是她害得将军府青黄不接,不主动拿出嫁妆认错便算了,居然还敢报官,害得她的风哥不仅被皇上斥责,还挨了打!
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如此抠抠搜搜,眼皮子也忒浅了点,也难怪风哥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到底是闺阁女子,格局太小,难堪大用。
庄诗涵讽刺地笑笑,找出纸笔,快速写了一封信,让贴身丫鬟藏在里衣里带了出去。
整整三日,将军府上大夫不断,可个个都是信心满满前来,垂头丧气离去。
他们想不明白,不过是板子打出的皮外伤,天气又算不得炎热,伤口为什么就像是见了鬼一样难以愈合。
最后一个大夫离开时,冲着林老夫人摇头道:“将军这伤若是后日还无痊愈迹象,便让府上着着手准备后事吧。”
“庸医,居然敢诅咒我儿!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
老夫人气得哆嗦,砸了半个屋子的瓷器,才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着人来请宋言汐。
人来了几波,却连院门都没能进去。
奉命前来的婆子没办法,只能隔着院墙高喊道:“烦请夫人修书一封送回言家,请言老爷子出面,邀神医出山为将军诊治。”
她自认比起之前,已经足够客气,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拿着大扫把的两根竹。
竹枝小脸一沉,“打!”
两个大扫把迎面而来,砸的说话的婆子抱头鼠窜,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跑走了。
竹枝掐着腰,扭头啐了一口,“不知道的以为多大脸呢,还让老爷子出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难得的,端着脏水盆出门的竹雨没嫌她说话难听,只皱眉提醒另外两根竹,“下次动作慢一点,白脏了一个盆,怪可惜的。”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恶臭味,三根竹齐齐后退。
宋言汐刚好出门,默默止住了脚步,看向她道:“回去洗个手,我带你们出去看场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好个宋氏,她这是存心要害我儿的命啊!”林老夫人看到自己的人鼻青脸肿的回来,气得直哆嗦。
她颤抖着手,指着周氏的鼻子怒道:“你亲自去跑一趟,要是见不到人……”
周氏怯生生打断她,“要是见不到人,婆母便让夫君休了我吗?”
“你!”林老夫人怒极,“你也要学那个宋氏,活活把我给气死是不是?”
“儿媳不敢。”周氏垂眸,依旧是从前那副乖顺的模样。
若非亲耳听到,林老夫人恐怕都要怀疑刚刚那话,是不是出自她这个大儿媳之口。
老夫人冷沉了脸,“你别得意的太早,顺天府的人就算手再长,也管不到人家的后院去。”
待风儿的伤好一些,她腾出手来,非要好好教训这个妄图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老夫人,不好了!”丫鬟匆忙跑进来。
林老夫人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抓起手边药碗狠砸过去,骂道:“不长眼的晦气东西,我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坐着呢,怎么就不好了?
你们一个个的,怕是都盼着早些气死我,好在将军府一手遮天吧!”
“噗嗤……”周氏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上老夫人想要吃人的眼神,周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期期艾艾道:“婆母莫怪,我一想到小叔的伤一直没什么起色,心中实在是伤心的厉害。”
“平日不见你对风儿关心半句,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也不嫌恶心。”
林老夫人横眉,烦躁道:“外头吹吹打打的是什么东西,谁家死人了不成?”
周氏仔细听了听,“似是喜乐。”
看了眼外头的日头,林老夫人冷笑,“谁家这个时辰嫁女娶妻,也不怕冲撞了什么,喜事变丧事。”
周氏拧眉,压下心底的鄙夷,语调幽幽道:“婆母,我怎么听着这动静,像是冲着咱们将军府来的。”
林老夫人仔细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唢呐声停在那不远不近的,都维持了好一会儿了。
她起身朝外走,经过被砸晕了的丫鬟身边时,还不解气地踢了一脚,指桑骂槐道:“不长眼的小贱人,老娘早晚把你发卖出去!”
婆媳俩刚走出院门,迎面撞上带着四根竹过来的宋言汐。
主仆五人,硬是走出了十几二十人的气势,看着一点也不好惹。
林老夫人一张脸拉的老长,“你来做什么?”
请了几趟都请不来的人,如今主动前来,必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言汐莞尔一笑,道:“自然是来找将军践诺啊。”
“贱人!”老夫人的脸一瞬涨红,“风儿如今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竟还敢来找他要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将军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自是言出必行。”
宋言汐敛了笑,严肃问道:“婆母方才那话的意思,可是将军打定了主意要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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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夫人气结,怒道:“你是风儿的妻子,你的便是他的,夫妻之间银钱往来,如何算得上一个欠字?”
林庭风昏迷前,再三叮嘱甚至逼着她用已故父母的名誉发誓,绝不在人前责怪宋言汐变卖将军府家产捐与军中一事,免得传扬除去触怒龙颜。
如今她看宋言汐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没有任何区别。
宋言汐柳眉微蹙,问:“可是将军府账上没钱,将军拿不出?”
“谁说的?”林老夫人硬着头皮道:“账上有的是银子。”
她冷冷一笑,“我就是不给你,你能如何?有本事继续去顺天府告状啊!”
说着,老夫人瞪了一眼全程看戏的周氏,道:“随我一道去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竟敢在我将军府门外放肆。”
周氏冲着宋言汐微微点头,跟着她离开。
等人走了点距离,竹枝轻声问:“姑娘,我们要跟出去看看吗?”
直觉告诉她,姑娘方才所说的热闹,绝不是特意跑来福寿堂看林老夫人跳脚这么简单。
宋言汐点点头,吩咐道:“将军院中的熏香,不必再送了。”
背上血流不停了三天,再这么下去,林庭风必死无疑。
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
将军府门口,一字排开的红木箱子仿佛望不到头,每抬上头都系着红绸,喜庆十足。
看热闹的人将大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想知道京中究竟谁能弄得出这么大的阵仗。
“八十七、八十八!整整八十八抬,去年那什么公主出嫁也才六十八抬吧?”
“不是说林大将军不得盛宠,前几日刚被皇上下令打个半死吗?这就打算把公主下嫁给他了?”
“还公主呢,想得真美,正妻平妻的位置都有人了,堂堂公主难不成还洗手与他做妾?”
“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什么郡主,这难不成是将军夫人弄的。”
“将军夫人图什么?总不能用自己的嫁妆帮丈夫娶妾吧!”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为首的管事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高声道:“我家东家姓庄,别随便拿什么人就跟我们东家比。”
这京中姓庄的,拢共也只有那么几户,能拿出这阵仗的总共也就那么一家。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直到听到那队人中有人说:“郡主又不止她一任,说得好像谁还不是个郡主似的。”
“原来是那个恨嫁女啊!”围观的百姓中有心直口快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几天,京中上到六十老叟下到三岁孩童,就没人没听过孩童口口相传的那首恨嫁歌。
有人原本还觉得,此事或许是以讹传讹并非事实,毕竟庄诗涵既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又是英雄靖国公的独女,拥有无上尊荣。
要样貌有样貌,要地位有地位,哪犯得着为一个有妇之夫做到如此地步。
如今看起来……
“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东家跟将军那可是真爱!”为首的人试图解释。
回应他的,是更大的哄笑声,个个都笑得直不起腰。
林老夫人出来原本是准备赶人的,可刚到门口,就被外头一字排开的箱子惊得说不出话。
她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顿时又惊又喜。
管事走上前,笑道:“老夫人大喜,我今日前来,是替我家东家走一趟,先将她的嫁妆送到将军府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嫁妆?”林老夫人看着那一长串的箱子,眼睛都亮了。
她想到什么,忙问:“你家东家可是诗涵郡主?”
那人但笑不语,拱了拱手道:“劳烦老夫人安排府上人手,让我们先把东西送入府中,再行叙话不迟。”
林老夫人忙点头,激动道:“应该的,应该的。”
她吩咐周氏,“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喊人过来帮忙抬东西啊!”
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箱子,得是多少钱……
还是她的风儿争气,听她的早早同诗涵郡主生米煮成熟饭,要不然,如今这泼天的富贵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将军府?
林老夫人正得意,突然注意到,围观的百姓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怎么瞧,都像是透着鄙夷一样。
她冷哼一声,压根不把这当回事。
一群刁民罢了,左不过是眼红她生了个好儿子,如今又得了个好儿媳,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思及此,林老夫人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趾高气昂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她登时吓得后退了两步,怒道:“你走路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宋言汐福了福身,满眼愧疚道:“婆母,对不住,方才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林老夫人横眉,“你说话了?”
周氏道:“弟妹方才喊了声婆母,许是声音太小您没听到。”
想着在人前,林老夫人到底忍下没有发作,只冷声道:“你既也在,便帮着张罗一下,看这些东西放在何处合适。”
将军府其实并不大,大大小小的院子加起来不过数十个,除去各房主子下人的,空余的也只有那么一两个小院子。
能放下这么多东西的,除了当初知道宋言汐会带很多嫁妆,林庭风特意让人提前建造的库房外,再无其他。
一想到那么多的好东西不翼而飞,林老夫人就恨得牙痒,却又因为答应了林庭风不敢发作。
“如此多的东西,府上其他地方怕是放不下,便放去我的私库吧。”宋言汐皱眉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林老夫人沉着脸,总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对。
结果下一秒,就听宋言汐又道:“瞧我这记性,私库的钥匙如今在将军手中,我这便去寻他。”
“站住!”林老夫人冷了脸,“风儿还在养伤,你没事麻烦他做什么?
将这些东西一分为二,放到我跟庭萱的院中就是。”
宋言汐乖顺道:“是。”
距离婆媳俩比较近的人,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唏嘘,“将军夫人的私库钥匙都被要走了,将军府这是要吞了人家的嫁妆啊!”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
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小道消息,与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到,那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林庭风此刻在这里,光是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林老夫人急了,脱口道:“你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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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弄谁呢,当时侯府的嫁妆,可是绕了半个城送进将军府的。”
“我们都亲眼看着呢,你说是空的就是空的?”
“堂堂将军府,竟想着霸占妻子的嫁妆,简直是无耻至极。”
“这母子俩也忒不要脸了,我媳妇回家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原来世间竟这种极品!”
见众人越骂越凶,林老夫人的脸色不免难看,一把抓住宋言汐的手腕,“宋氏,你同大家说实话,你私库中的嫁妆到底哪儿去了!”
宋言汐紧咬着下唇,满脸为难地看着她。
林老夫人急了,怒道:“你若是不说,咱们便请顺天府的官员来评判!”
她也不是傻子,顺天府的人那日来势汹汹,结果却只去了周氏的私库查探,询问府中丫鬟下人也只问了她丢失嫁妆一事,半点不提宋氏。
这其中,必定有鬼!
听着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质疑自己,宋言汐这才幽幽开口道:“母亲打开私库大门时,里头当真是空的吗?”
在林老夫人的认知里,宋言汐送给她和林庭萱的东西,便是她们的。
是以,她不假思索道:“对,就是空的!”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宋言汐一脸的痛心,声音也带了几分赌气道:“婆母既然如此说,可敢发下毒誓?”
被她接连坑了几次,又听自家儿子说过她在周家发誓咒将军府一事,林老夫人不免迟疑了一下。
周氏适时白了脸,凑在她耳边道:“婆母,那日库房中还有几只箱子。”
林老夫人道:“那都是庭萱的东西,又不是她的,怎能作数?”
话说完,她脸色陡然一沉。
方才那些话,她若是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岂不是坐实了将军府用了宋言汐嫁妆一事?
绝对不行!
至于发毒誓……
林老夫人最是信神佛之说,是断不可能说出一个字的。
她当即脸一沉,率先发难,“宋氏,为着这么点小事,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着自己的婆母发毒誓是吗?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儿媳同你这般心思恶毒!”
老夫人说着,想到什么,伸手一指旁边的红木箱子,气焰顿时更嚣张了,“诗涵郡主未入府,便放心将嫁妆交于将军府保管,你真当将军府惦记你那点臭钱不成?”
宋言汐被她说得脸色发白,消瘦的身形似是摇摇欲坠。
竹枝赶忙扶住她,怒道:“老夫人说话好不讲道理,从前用得着我家姑娘出钱时,一口一个好儿媳,如今这好儿媳倒换作别人做了。”
“哪来的不懂规矩的贱奴,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林老夫人怒极。
周氏赶忙扶住她,一边劝她消气,一边手上暗暗用力把她牢牢的按在原地,不让她有机会冲上去伤了宋言汐。
众人见林老夫人这模样,更加认定了是她心虚,纷纷指责将军府太无耻,用了妻子的嫁妆不认便算了,居然还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前来送庄诗涵嫁妆的管事直接道:“我家东家说了,将军夫人若讨要曾自愿花在将军府的银钱,拿出账目来,她定一分不少奉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闻言,林老夫人的腰板挺得更直了,看向宋言汐的眼底满是不屑。
尤其是见宋言汐脸色发白,似是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顿时更解气了。
她直接道:“你想要多少,说个数吧。
正好今日大家伙都看着,也好为将军府做个见证,免得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总觉得是我们将军府欺负了你。”
“婆母非要如此?”宋言汐眼眶微红,声音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看在外人眼中,便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因自身修养不愿多说的模样。
林老夫人横眉,讥讽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这些不正是你想要的?我作为婆母,理应成全你。”
今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破这贱人的伪装,看日后还有哪些瞎了眼黑心肝的会受她蒙骗!
待诗涵郡主入府,他们夫妻二人返回战场,一人杀敌一人治病,何愁立不了军功?
封侯封爵,更是指日可待!
光是想想,林老夫人就已经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开宗祠,摆宴席,好叫大家都瞧瞧他们将军府的风光。
宋言汐垂眸,经历了好一番挣扎才开口道:“既如此,还请婆母宽恕儿媳不敬之罪。”
看不得她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林老夫人痛快道:“你只管说就是。”
她如此表现,反倒显得迟迟不肯开口的宋言汐看起来,更像是心虚的一方。
有好事的百姓忍不住催促起来。
言语中多少带着点质疑,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这几日京中突然一阵风似刮起的不利于林庭风二人的传言,背后是否有人操控。
虽说将军夫人心善,看着又柔柔弱弱的不像那种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谁又说得准呢?
有人特别大声道:“林将军是守护咱们大安百姓的英雄,顶天立地,怎么可能会愿意用一个女人的钱?”
“就是,林将军一个人独闯敌营拿下敌方主将人头,这么大的功劳,宫中的赏赐还不得成车拉啊!”
“偌大的将军府,应该不至于图那点嫁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林老夫人那是心花怒放,完全顾不上深想围观百姓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但凡她仔细听,就会发现,积极说话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还都是熟面孔。
宋言汐抬眸,对上林老夫人轻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一共是三万一千二百六十一两,零头抹了,婆母给我三万一千两就行。”
“多少?”林老夫人蓦地瞪大了眼睛。
“三万一千两。”
“你怎么不去抢!”
老夫人直接被气笑了,同旁边面带诧异的管事说道:“实在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儿媳妇多半是想钱想疯了,不必理她。”
她说着,便要招呼管事往里进。
风儿先前都跟她说了,诗涵郡主身边有几个得力的管事,不仅个个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对她格外忠心。
以后这就是自家人,是为他们将军府挣钱的人,可不能慢待了!
“老夫人且慢。”管事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不由地看向宋言汐,冷声问:“将军夫人是说,你嫁入将军府这两年来,花了三万两还要多?”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倒抽气声。
在场的多是寻常百姓,即便是家境宽裕的,一年花个二三十两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三万两……这得是多少个二三十两啊!
短短两年时间,她就在将军府花了三万两?
不等人发出质疑,宋言汐瞬间冷了脸,吩咐道:“竹雨,将我屋中的账本取出来。”
“你还有账本?”林老夫人愕然,抬手想去阻止已然来不及。
她瞪着宋言汐,咬牙道:“宋氏,你好得很!”
宋言汐捏着帕子擦了擦干燥的眼角,委屈道:“母亲既不信我,拿账本前来一对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方才是母亲非要我说,这钱,我也并不是非要不可。”
林老夫人听着这话,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不该不听风儿的话,小看了这贱人,竟一步步被她牵着鼻子往下跳。
那丫头一旦把账本拿出来,以宋氏这段时日的作风,怕不是要将上面的每一笔都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念出来。
哪怕总数加在一起没有三万,将军府的脸也丢尽了。
不,绝对不行!
咬了咬后槽牙,林老夫人挤出一抹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什么账本,你说多少便是多少,婆母自然是信你的。”
宋言汐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笑着摇头,“母亲此言差矣。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正因为是家人,我才更不能让人吃亏。”
对上老夫人几乎要喷火的双眸,她一字一顿道:“该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我都不要。”
林老夫人都被她认真的模样惊到,开始回想,是不是将军府这两年还有什么大笔的支出,因为不经她的手所以不记得了。
若没这回事,宋言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拿账本吧?
碰巧,围观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就连旁边的管事,都忍不住怀疑,将军府的人是不是真的拿这位夫人当了冤大头。
林老夫人急了,压低声音道:“言汐啊,这笔钱婆母肯定会给你的,你就莫闹了。”
“闹?”宋言汐挑眉。
不等她开口,老夫人忙道:“你没闹,难道是我无理取闹吗?”
周遭的议论声越发大了。
听着那一句句质疑,林老夫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这要是风儿醒了,知道事情被她弄成这样……
林老夫人急得都快哭了。
管事见状,皱着眉头道:“为了区区三万两银子,夫人至于当着这么多人面给自己婆母难堪吗?”
他站得是庄诗涵那边,自然看宋言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将不孝两个大字扣在她的脑门上。
可百姓们不是傻子,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都不用宋言汐说什么,就有人反驳道:“你这人讲话真没道理,明明是做婆母的咄咄逼人,将军夫人都委屈成什么样了,还为着家和万事兴不愿开口。”
“可不是,将军夫人都快哭了,她这个做婆母的非逼着人家说,说了之后又不愿意信。”
“自己主子还没进门呢,这就护上了?”
“还真是一条好狗。”
管事蓦地转头,看向说话那人,眼底泛着杀意,“有种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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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众多,虽有害怕的,可多数却是愤怒的。
“青天白日的,这就敢威胁人是吧?来,你有本事弄死我!”一个男人冲了出来。
管事冷着脸,刚要说话,被同行的人冲上前拦住。
宋言汐隐约听到他说“别坏事”“晚上”之类的字眼。
片刻后,管事深深看了说话那人一眼,转头向宋言汐道歉。
随即他抬抬手,立即有人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沓面值一千的银票来。
管事数了三十二张递给宋言汐,道:“这是三万两千两,夫人点点,多的就当是我家东家请夫人喝茶了。”
竹枝伸手接过来,一边点数一边道:“我家姑娘的手最是金贵,可不是摸这些铜锈之物的。”
管事的脸一瞬变得难看。
可偏偏竹枝自己也在数钱,无论从哪儿看,这话都不单单是为了贬低他,而是单纯想维护自家主子。
他便是想发难,也找不到理由。
竹枝数钱本就慢,又刻意放慢了动作,一会儿多数出来一张,一会儿又不小心掉出去一章。
不过是三十张银票,硬是让她数出了三千张的架势。
“都第五遍了,姑娘数好了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管事的脸黑得就像是他脚底的黑靴。
竹枝横眉,小脸上满是不悦,“我替我家姑娘数自家的钱,莫非你们还有意见?”
“竹枝,可以了。”宋言汐出言制止。
看了半天数钱兴致缺缺的众百姓听到这话,愈发觉得宋言汐实在善良,而将军府上下忒不是东西。
还有那什么诗涵郡主,厚颜无耻的抢了人家的夫婿不说,如今还堂而皇之的抬着“嫁妆”前来将军府。
他们跟林老夫人在这大门口一唱一和的,这不是明摆着为了羞辱将军夫人吗?
不就有两个臭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这个人好像是那个蜀庄的人,该不会……”
有人抛出话头,不用继续说,其他人也会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去过蜀庄的人想到那独特的口味,再一想庄诗涵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顿时觉得再好的饭也不香了。
有昨日才去过的,赶忙同身旁有人致歉,保证下次再不踏足蜀庄大门一步。
比起口腹之欲,他们更在意自己的脸面。
“靖国公可是一代枭雄,怎会生出如此跋扈的女儿?”说话的人顺势将风口往靖国公身上引。
宋言汐听得皱眉,余光瞥见竹枝冲着她摇摇头,示意这不是她找的人。
就连刚刚挑事,骂人是庄诗涵的狗那人,她也没见过。
看着那人义愤填膺的脸,宋言汐忽然想到了什么。
靖国公年轻时没少为大安流血流汗,是继言老爷子后,最受皇上器重的武将。
他早年忙着守护家国,三十有几方才娶妻,更是四十岁才得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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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敬重他,是以更担心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会因为这个女儿行为不检点而毁于一旦。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走,大家伙,跟我去御史台!”
“郡主了不起啊,抢别人的夫君还这么嚣张,真给靖国公丢人。”
“走,咱们一起去御史台!”
管事的直接从台阶上冲了下来,攥紧了挑事那人的衣领,眼神阴沉,“你敢。”
那人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说一句,便会被这人拧断脖子。
宋言汐两步下了台阶,冷声质问:“阁下这是打算当街杀人吗?”
不等他答,她又道:“你就算不要自己这条命,也该为你家东家着想,别往她的脸上抹黑。”
字字句句看似为庄诗涵着想,实则是提醒百姓们,眼前的人是庄诗涵的人。
若没有主子的吩咐,当下人的哪敢擅作主张?
众人更生气了,愤怒地高喊着“去御史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御史台方向走去。
管事赶紧松开手,解释他的所作所为,都与庄诗涵没有任何关系。
感叹了一句他的忠心,宋言汐看向竹枝,淡淡道:“先回吧。”
“你给我站住!”林老夫人看着乌压压离开的人群,冲到她面前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宋言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啊——”
林老夫人惨叫一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怒瞪着宋言汐,质问道:“刚刚那些人都是你找来的是不是?”
宋言汐冷笑,“婆母的意思是,我花银子找人来看我自己的笑话?”
“你!”林老夫人一时语塞。
竹枝气不过开口:“今日若不是老夫人咄咄逼人,夫人本来是不打算提的。”
照这么说,错还在她身上了?
不,她绝不承认!
林老夫人喘着粗气,一把挣开了宋言汐的手,恶狠狠道:“回头我再收拾你!”
她说着,赶忙看向周氏,呵斥道:“还不赶紧帮着将东西抬进去!”
等会儿万一再出什么岔子,这到嘴的肥肉不就飞了?
将林老夫人贪婪的嘴脸看在眼里,管事匆匆朝着她拱了拱手,客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搬东西的事就劳烦老夫人盯着了。”
见他不等回话转身就走,老夫人脸上多了嫌弃,“到底是商贾出身,不懂得规矩。”
想到方才给出去的三万两,林老夫人不免肉疼,转过身欲说什么,眼前哪还有宋言汐的身影。
她气得险些吐血,低声骂道:“这个宋氏,真当我将军府的钱是好拿的?早晚让她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正说着,一婆子着急忙慌跑出来,嘴里嚷嚷道:“老夫人,不好了!”
待她到近前,林老夫人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压根不听她说什么,咒骂道:“一个两个上赶着找晦气,今日你若不说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来,我非扒了你一身皮剁碎了喂狗!”
婆子被打的嘴角流血,捂着脸话都说不囫囵,“将军……将军他……”
一听儿子有事,林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赶忙抓住她的胳膊问:“风儿怎么了?我问你风儿怎么了!”
“将军他,将军他吐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主仆四人回到灵犀阁,就见原本应该送账本过去的竹雨,这会儿正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个火盆。
竹枝赶忙要拉着宋言汐过去,嘴里嘟囔道:“姑娘快去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正说着,眼尖的她发现了不对,“竹雨,你在烧什么?”
竹雨头也不抬道:“账本啊。”
“就是方才姑娘让你回来取的?”
见她点头,竹枝尖叫一声冲了过去,企图拯救那么一两本出来。
竹雨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要命了?”
竹枝看了看完全被火舌包围的账本,气得直跺脚,“账本没了,到时候万一老夫人反口不承认,可怎么办?”
宋言汐眸色微冷,“由不得她不承认。”
说着,她吩咐竹枝,“你带着竹果跑一趟户部,去寻白安阳大人,将竹枝另外准备的八千两连带今日所得的银票,一同以我郡主的名义捐了。”
“姑娘,都捐了啊?”
“嗯,白大人若是问起,你便说我想用这笔钱建造一所愿意接纳女子的书院,望他成全。”
一听能造福女子,竹枝忙不迭答应。
她们四人能读书认字,全靠她家姑娘心善,夫人又大度,让她们自小便跟着姑娘一起学。
换做寻常人家,即便家中不缺银钱,也只会让女儿学女红,唯一能读的书便是教女子如何为人的女戒。
竹雨用木棍翻了翻燃烧过的灰烬,确保全烧干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拿出帕子给她擦汗,宋言汐无奈道:“放心,老夫人这会儿忙着呢,没空找我们算账。”
“账面上总共就一万一千多两,相差了两倍不止,老夫人那边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如何?”宋言汐冷笑,“他们母子若是有本事,便自去户部讨还。”
他们当然不敢!
银子要不要得回来先不说,光是这出尔反尔的行径,便会落得天下人所不齿。
这笔账老夫人或许算不清楚,可林庭风不会。
他向来擅钻营之道,深知比起这些银钱,对他的前程而言什么更重要。
竹雨憋不住想笑,又怕太嚣张,忙道:“姑娘放心,将军院中都已清扫干净,就算有大夫发觉,也查不到咱们的身上。”
宋言汐点头,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让人备好马车,下午随我出府一趟。”
……
林庭风所住的逐风院内,一片死气沉沉。
前来问诊的大夫抿着唇不说话,周遭候着的丫鬟婆子,更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呜呜……”林庭萱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上灰败,仿佛时日无多的自家哥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老夫人瞪圆了眼,怒道:“哭什么哭,你哥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少在这里咒她!”
被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骂,林庭萱更委屈了,一边哭一边道:“哥哥……哥哥原本都醒了,听了外头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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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林老夫人身形踉跄,“你哥好好的在屋中养病,他的院子离门口那么远,他是怎么知道的?”
“呜呜……一个丫鬟,一个丫鬟跑进来说的。”
“可有看清那个丫鬟的长相?”
“瞧着有些面生。”
林庭萱打了个哭嗝,越发觉得委屈。
不等她哭,林老夫人扬手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是说让你寸步不离的照顾风儿,你便是这么照顾你哥哥的?”
“母亲……”林庭萱捂着脸,满眼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真是那个疼她至极的母亲吗?
动手后的林老夫人也有后悔,但只一瞬,便被胸口的滔天愤怒给冲散。
她咬了咬牙,冷冷道:“你哥若有什么好歹,将军府便完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林庭萱自然明白。
一想到如今拥有的一切,可能都会不复存在,她顿时更伤心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林老夫人看得心烦,正要喊人将她带下去,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大夫说话了。
“你们嚷嚷什么,老夫可不曾说过将军的病不能治。”
母女俩齐齐看向大夫。
林老夫人说:“只要能将我儿治好,多少银子你尽管说!”
“黄金千两。”
“一千两黄金?我看你真是活到头了,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狮子大开口!”林老夫人登时变了脸色。
林庭萱也说:“你的药难不成是什么王母娘娘的仙丹,好大的口气!”
大夫面色如常,冲着林庭风摇了摇头,提着药箱便要离开。
林老夫人冷呵一声,“你当将军府是什么想来就走,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拍了拍手,立即有几个壮汉进了里间。
“老夫人这是想来硬的?”大夫冷笑,将手中的药箱往地上一扔,“那便来吧,左右我一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死了一了百了。”
看他一副死都不怕的样子,林老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大夫看着她冷笑,催促道:“动手啊,早死早投胎,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见几人不动,他还把脖子往前伸了伸,“来,朝这儿来一脚,很快的。”
林老夫人气得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桌子。
在让人将他打出去,和让他治病这两个选择中,她纠结再三选择了试一试。
兴许,他如此狂妄真的是因为医术卓绝。
听她答应,大夫捡起药箱拍拍上面的灰,态度不容拒绝道:“先付钱后治病。”
“你!”
“怕什么,将军府这么多的侍卫,还能让我一个江湖郎中给逃了?”
林老夫人觉得有道理,沉着脸道:“去,取一千两黄金来。”
旁边站着的婆子都傻眼了,嗫嚅道:“老夫人,咱们哪有一千两?”
别说是一千两黄金,便是一千两白银,如今账上也是拿不出来的。
“没银子在这儿说什么,不是浪费时间吗?”大夫一听就要走。
林老夫人急了,瞪了那婆子一眼道:“啰嗦什么,我房中床头旁边的大箱子里就有,速速取来。”
“老夫人……”婆子刚想说床头哪有箱子,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一瞬变得微妙。
那口箱子,不正是诗涵郡主方才让人送来的嫁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神医?可知道师从何人?”宋言汐倚在贵妃榻上,接受着竹雨投喂的葡萄。
竹露摇头,“那神医并未留下姓名,只一颗丹药下去,待将军醒了便带着一千两黄金走了。”
她憨厚的脸上多了笑,道:“老夫人和三姑娘当时的脸色特别难看,可能是想临时反悔来着。”
竹雨:“神医能同意?”
“哪能啊,神医听到这话,立即就问老夫人信不信他刚刚给将军喂下的是穿肠剧毒,林老夫人当场就不敢说话了。”
事关林庭风的性命,林老夫人自然不敢马虎。
毕竟,他不仅是她的宝贝儿子,更是振兴将军府的希望。
老将军资质平庸却擅钻营算计,当年能获封将军,全靠他耍心眼跟在言屹川的屁股后面捡军功。
自言家一门退出朝堂,他便寸功未立,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若不是他心够狠,早几年便上书去做了南方边城的守将,皇上念着他一人在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军府能不能撑到林庭风立功都是两说。
竹雨剥着葡萄,猜测道:“听着说话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莽夫。”
“未必。”宋言汐直起身,皱眉道:“他既然敢来,必然是知道林庭风如今情况,那丸药应是幌子。”
林老夫人不懂医理,这几日除了先前大夫开的方子外,没少让厨房炖参汤、鹿茸、虫草类的大补之物。
林庭风后背伤口血流不止,本就虚不受补,她这些猛药下去无疑是拿他的身体当作炉子炼丹。
也就是他身为武将底子好,否则前两日便该吐血了。
胸口淤血吐出,他的病其实就好了大半,再加上她停了屋子里的香,根本无需用药也会醒来。
宋言汐忽然有些好奇,这位“神医”,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让人苏醒的。
竹露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他用了这么长的针扎了将军,听说将军立时就醒了。”
看那粗细,比缝衣针还要粗上不少,别说是人了,便是昏死过去的猪想来也是针到病消。
竹枝正好进门,听到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姑娘,银票已经交到白大人的手中,大人夸姑娘大义,说是明日上朝时定要请皇上表彰一番。”
竹雨问:“你如何说的?”
“我自然是按照平日姑娘教的,严词拒绝,并让白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为咱们姑娘保密。”
可这么大的数额,白安阳若是说不清楚来历,在御前必然无法交代。
竹枝两人去时,户部有不少的大人都瞧见了,也不怕他看到这么一大笔钱,生出吞并的心思。
再说他并非见钱眼开之人,又深知宋言汐如今在百姓心目中的影响力,断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是以,最晚明日早朝,皇上便会知晓她捐赠一事。
说到这个,竹枝想到一件趣事,“今日我们去户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碰见一个怪人,竟是抱着满满一箱金锭前去捐款,说是想慰劳远在边关守卫国土的将士们。”
“如此说来,此人才是真正大义之人。”宋言汐不免惭愧。
竹雨好奇问:“捐赠本是好事,你为何说他怪?”
“谁说不是呢,为军中捐赠千两黄金,说不好还能得皇上金口嘉奖,这般光宗耀祖的事,那人竟不肯留下姓名你说奇怪不奇怪。”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世间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那人可是穿着一身青衫?”竹雨问。
竹枝更觉得惊奇,“你也跟着姑娘学得能掐会算了?”
竹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将府上不久前来了位神医的事同她讲了一遍。
“世上还有此等奇人?”竹枝赶忙看向宋言汐。
看那模样,就差直接问她是不是事先知情。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人的行径还有今日将军府外那些不明身份,却句句都在煽动百姓的人,都像是锦王府那位的手笔。
宋言汐微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竹雨瞪了竹枝一眼,岔开话道:“姑娘,该用午饭了,等会儿吃完饭还要出门。”
想到要为小奶团挑礼物,宋言汐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点头答应。
竹枝还想说什么,被竹雨拐着胳膊强行拖走。
等离远了些,她才开口道:“这几日莫要在姑娘面前提起锦王殿下。”
“姑娘同你说的?”竹枝问。
竹雨摇头。
竹枝看着她想说什么,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走了。
“母亲,诗涵都还未嫁进将军府,您怎能擅自动她的嫁妆?”林庭风满眼失望。
林老夫人眼神闪躲,“什么你的她的,诗涵郡主早晚都是要嫁进来的,左右都是一家人……”
“母亲!”林庭风一抬手打翻她手中的药碗。
他质问道:“若不是我主动问起,母亲是不是就不打算将昨日的事情告知我。”
险些被飞溅的瓷片伤到,林老夫人不由地冷了脸,“你还在病中,这些琐事不必让你知道。”
她说的是不必,而不是不想。
对于自己的母亲,林庭风无疑是了解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母亲难道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半分错?”
“我有什么错?”林老夫人更生气了,指着地上的碎瓷碗质问道:“我是担心你身体,亲自为你煎药错了,还是当初跟着你爹出征时,十月怀胎生下你错了?”
提及伤心处,她已是满脸泪水。
当初她偷偷随军出征时,不知自己已有孕在身,在军营之中躲躲藏藏了好几个月,最后肚子实在是藏不住了才被人知晓将军夫人的身份。
边关多苦寒,缺吃少穿,她几乎是拼了半条命才生下孩子。
林庭风是知道这段过往的,所以这几年,无论出什么事情他对林老夫人都是纵着,让着。
可今日的事情,她确实有错。
只是想着她的脾性,林庭风到底怕她气出好歹来,语调委婉道:“母亲,方才是儿子说错了话,您别跟儿子一般计较。
儿子是个大男人,怎能在妻子还未出门的时候,便偷偷用了她的嫁妆呢?”
不等林老夫人反驳,他又道:“诗涵是国公府嫡女,又是皇上亲封郡主,金尊玉贵的,他人本就觉得儿子高攀,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朝堂同僚还有京中百姓该如何看待咱们?”
林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话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这钱,去哪儿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完林老夫人的哭诉,林庭风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三万两?母亲您是不是弄错了,宋氏同我说的时候只说约莫万两银子。”
“傻儿子,宋氏同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成?满街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她那丫鬟光是点银票都点了半个时辰!”
想到那沓银票,林老夫人气得有些喘不上气,猛锤了几下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造孽呦,我这几年一心向佛,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却摊上这么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做儿媳。”
“母亲这是做什么!”林庭萱自门口冲进来,扶着她起身,看向林庭风的眼神带着埋怨。
她道:“母亲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如今更是被外头的人传成苛待儿媳的恶婆婆。
哥哥与其在这里为难母亲,倒不如叫那个宋氏过来,好好问一问她究竟安得什么心。”
林老夫人佯怒,“庭萱,不得无礼,她是你嫂子。”
“她才不是我嫂子!”林庭萱陡然红了眼眶,眼底满是恨意。
直到胳膊被林老夫人狠掐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恨恨道:“我才没有这种水性杨花还心肠歹毒的嫂子。”
“庭萱,你住口!”
看着老夫人又急又恼忙着制止林庭萱,林庭风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非实实在在知道内情,决计说不出这种重伤女子名誉的话来。
宋氏她果真……
见林庭风脸色难看,林老夫人赶忙解释道:“没有这回事,庭萱都是胡说八道的,风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个奸夫是谁?”
“你这孩子,母亲方才不都说了,哪有什么奸夫?”
林庭风声音拔高,“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你小声些,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林老夫人神色讪讪,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庭萱一眼。
林庭萱顿时觉得脸颊又开始疼了,赶紧小跑出去,将房门关上这才折返回来。
母女俩这一番动作,更让林庭风确定,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同宋言汐行苟且之事的奸夫,身份尊贵,甚至可能跟皇家沾亲带故。
要不然,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染指将军夫人。
“是锦王殿下。”
“母亲,您方才说谁?”
林庭风一个激动,险些直接从床上爬起来。
怎会是那个人?
京中富贵之人多如牛毛,宋言汐找谁不好,偏偏找他?
林老夫人赶忙扶住他,心疼道:“你身上还有伤呢,这是做什么?”
“哥哥,宋言汐那种贱货不值得你如此。”林庭萱红了眼眶。
林庭风皱眉,不由得呵斥道:“姑娘家家的,说话如此粗鄙,成何体统!”
林庭萱被吼得一愣,眼泪随即掉了下来。
她哭着质问:“哥哥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宋氏?竟为了她说我粗鄙……”
林庭风被她哭得心烦,脱口道:“当初娶她不过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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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话一出口,他突然有一瞬的恍惚,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宋言汐身着嫁衣的模样。
烛光映衬下,美的不可方物。
林庭萱成功被林庭风的话哄住,顿时止了泪破涕为笑。
可身为过来人的林老夫人,一眼便看出,自家儿子如今走神的模样是因为谁。
当一个男人,开始为一个女人费心思时,便是深陷其中的开始。
不行,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宋言汐祸害风儿,决不允许!
林老夫人沉着脸,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她很快又抹起了眼泪,声泪俱下道:“风儿,都是母亲无用,既护不住诗涵郡主的嫁妆,也拦不住那宋氏花钱请人抹黑你们的名声。”
“母亲这是何意?”林庭风拧眉。
林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只是哭不说话。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林庭萱看得着急,脱口道:“宋氏花钱让人在京中到处散播不利于你和嫂子的谣言,如今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昨日还有人嚷嚷着,要去御史台告状呢!”
“你们就没让人拦着点?”林庭风脸上的血色一瞬褪去。
他才刚挨了板子没几天,若是御史台在此时再上奏弹劾,朝中文武百官如何想且不说,皇上必会因那些言论对他心生厌恶。
若真是如此,往后便是真的晋升无望了。
林老夫人讪讪,“乌压压好几百人,如何拦?”
再说当时人多眼杂的,真要让人去拦,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偷了那些箱子里的东西走,她找谁说理去?
一看她心虚的模样,林庭风顿时明白了她的真正想法,憋得双眸通红,咬着牙问:“母亲,我昏过去之前有没有同你说过,我这顿板子因何而挨?”
林老夫人不假思索道:“还不是宋氏那个贱……”
“够了!”林庭风厉声喝止。
见他发飙,母女俩同时缩着脖子后退了半步。
林老夫人还想嘴硬,触及到他愤怒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高昂着的脑袋,似是在说:“我没错,你再怎么说我也没错。”
林庭风只觉得心累,闭上眼睛道:“你们先出去吧。”
“风儿……”
“出去!”
母女俩同时一抖,对视了一眼,赶紧往外走。
走出逐风院,林庭萱迫不及待开口道:“母亲,您看哥哥这是什么态度啊,他从前根本不会这么对我们。”
以往的林庭风,对母女二人可谓是有求必应,落差太大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林老夫人脸色阴沉,“是啊,你哥哥从不这样。”
“是宋氏,定然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挑拨哥哥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林庭萱恨得咬牙。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因宋言汐,被那肮脏恶臭的马夫欺辱没了清白,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灵犀阁活剐了她。
这半个多月,她全靠着这点恨意支撑才能活下来。
回头看了眼逐风院,林老夫人捏了捏手中的佛珠,冷冷道:“随我去趟灵犀阁。”
闻言,林庭萱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她恨宋言汐,却更怕她。
自从知道那夜的事是她指使后,她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里全是宋言汐冷笑着来找她索命。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母亲所为,她最多不过是不懂事欺负了她那么几次,她至于那么记仇吗?
“怕什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也难怪宋氏敢算计到你的头上。”
林庭萱嘴唇微微颤抖,“母亲,我没……”
“行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林老夫人不耐烦打断。
转身之际,她说:“宋氏如今就是一条疯狗,若是不能压下她的气焰,任由下去,她绝不会放过将军府任何一个人。”
“那可怎么办?”
林老夫人怒其不争道:“无用的眼泪给我收回去!”
“随我去灵犀阁,我倒要看看,今日这顿家法宋氏逃不逃得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灵犀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时,宋言汐正坐在树下乘凉,手中握着一卷医书。
她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连起身的想法都没有,懒洋洋问:“这么一大早的,婆母带着人打上门来,难道是谁又瞧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进了我的院子?”
闻言,安慰了自己一路才敢抬头看她的林庭萱,一瞬红了眼眶。
她要杀了这个贱人!
林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凌厉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冷笑道:“宋氏,你少在这里牙尖嘴利,我且问你,昨日你说的账本何在?”
“烧了。”
“你说什么?”
宋言汐眼皮都没抬一下,“烧了。”
“好你个宋氏!”林老夫人气得哆嗦,沉着脸道:“不孝宋氏,胆敢以假账本欺骗夫君婆母,诓骗将军府钱财,实在是大逆不道。
为防你以后纵着性子酿成大祸,今日,我这个做婆母的便好好教教你为人应坦诚待人的道理。
来人,请家法!”
话音落地,院门外立即进来两个抬着长凳进来的家丁,其中一人手上握着一根男子拇指粗细的鞭子。
鞭身的倒钩在阳光下泛着寒意。
这一鞭子下去,即便是皮糙肉厚的汉子,也会扛不住哭爹喊娘。
这哪里是什么家法,她分明是想谋杀!
“我看你们谁敢!”听到动静的竹枝从小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
林老夫人眼皮一挑道:“把这个碍事的丫头给我按住,若是胆敢反抗,打死不论。”
院门口又冲进来几个婆子,个个面目狰狞,比起拿人更像是打人。
宋言汐小脸一沉,冷喝道:“回去关上门,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姑娘……”竹枝急得直跺脚,咬了咬牙还是跑回来厨房将门栓插上,又跑过去拿了两把菜刀在手,从门缝里死死地盯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姑娘先头说了只有听话的才能留在她身边,所以她听。
但她决不允许姑娘有任何危险!
林老夫人看笑了,讥讽道:“我当你身边这几个丫头是多忠心的狗,碰到危险,居然毫不犹豫丢下你就跑了。”
宋言汐扯了扯唇角,“婆母身边的狗倒是忠心,可她人呢?”
院子内的一众丫鬟婆子脸色皆是一变。
没出事前,张嬷嬷在老夫人面前多得脸啊,甚至连两位夫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如今被打得皮开肉绽,独自一人孤零零的躺在下人房熬着,身边只有在府中做花匠的儿子每日抽时间照顾一二。
偏偏老夫人还怕打碎御赐之物一事经她的口传出去,不让他们母子请大夫,只简单扔了些外伤药过去,压根没什么用。
张嬷嬷每日疼得哀嚎不止,同她一个院的小姑娘被吓得半死,连屋子都不敢回。
据她们说,张嬷嬷的半边身子好似都烂了,远远从她门口经过,都能闻到里头传来的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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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赶紧打消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像老夫人这般没有人情味的主子,她们巴结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随时可能被打死的狗,何必呢?
林老夫人咬牙,“好个巧舌如簧的恶妇,我倒要看看,这四十鞭子下去,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母亲息怒!”听到消息的周氏急匆匆赶来。
“弟妹身娇体弱,莫说是四十鞭子,便是四鞭子她也受不住啊。”
林庭萱伸手拦住她,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大嫂急什么,母亲是在教训宋氏,又不是打你。”
“三姑娘一口一个宋氏,往日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周氏拧眉反问。
往日她这个小姑娘便性子嚣张,没想到吃了亏后,非但没长记性,反倒更加不懂事。
林庭萱恼羞成怒,扬手便要打她。
周氏一把握住她的手,冷冷道:“我是你长嫂,不是你房中那些可怜的丫鬟,容你肆意打骂羞辱。”
她强势的态度压得林庭萱答不上话,只能气得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她。
见女儿被欺负,林老夫人快步走到周氏面前,冷冷问:“她不能,那我呢?”
她说着,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得周氏偏过脸去。
可偏偏她身为婆母,周氏不仅不能反抗,还要垂着眼帘说一句,“婆母息怒。”
林老夫人冷笑,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们妯娌即是同气连枝,宋氏这四十鞭子,你代她受一半如何?”
周氏脸色有些发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儿媳愿意。”
“你疯了不成?”林庭萱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林老夫人也觉得,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大儿媳。
那宋氏不过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又送了她母亲些名贵药材,为了这点恩惠至于拼上性命?
二十鞭子下去,便是不死也半残,且受刑之处会永远留下留下狰狞丑陋的疤痕,正常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周氏本就不得老大宠爱,一两个月也难得去她房中一次,再落得满身疤痕,老大怕是连她的房门都不会再进。
她究竟图什么?
不等林老夫人想明白,林庭萱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母亲,迟则生变,你让人快些动手。”
想到林庭风,林老夫人顿时铁青了一张脸,“将周氏先给我绑到凳子上,狠狠地打!”
她倒是想看看,她这个好儿媳这段时日是不是真长了熊心豹子胆,连死都不怕。
周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形却站的笔直,任由两个婆子压着她往板凳上趴。
“慢着。”看了半天热闹的宋言汐,终于开了口。
她这个嫂子的决心,远比她此前想的要大得多。
听着她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压迫感的话,动手的婆子下意识停了动作。
林老夫人看着,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直接抢过鞭子冲到宋言汐面前,狠狠一鞭子朝着她的面门抽去。
她今日非要打烂这个贱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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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速度太快,众人甚至都没看清她怎么过去的,就连站在她旁边的林庭萱也没反应过来。
带着倒刺的鞭子落在背上,一瞬皮开肉绽。
“啊——”
周氏疼得惨叫一声,惨白着一张脸摔在了宋言汐怀中。
看清是她,觉得自己被忤逆的林老夫人更气了,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冷笑道:“既然你非要当好人,我便成全你!”
她说着,再度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朝着周氏打去。
周氏害怕地闭上了眼,双手死死抓着宋言汐的衣襟,身体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周氏只听到身后传来自家婆母带着惶恐的声音,“妖法,这个贱人会妖法!”
林老夫人看着自己绵软无力,连鞭子都握不住的手,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恐。
她慌忙后退了几步,撞在同样想逃的一干丫鬟婆子身上,几人你撞我我撞你的,站不稳齐齐超后摔倒在地。
“是针!她手里拿了毒针!”离得最远的林庭萱率先发现端倪。
众人看向宋言汐,赫然发现她的右手指尖泛着幽幽寒光的针尖。
想到针上可能有毒,林老夫人顿时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哆嗦着嘴唇憋出两个字,“毒妇!”
她压在人堆的最上面,她不动,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动。
离远点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玩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德海公公一行人被两根竹带着进门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人叠人的景象。
饶是见多识广的德海,看着这不成体统的一幕,也不免皱眉,问:“诸位可是在这院中晒太阳?”
林老夫人又怕又气,一时没听出这声音不对,还以为是谁捉弄她,破口骂道:“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腌臜货,也不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院内的气氛顿时死一般沉重。
宫里的公公都是无根之人,德海也毫不例外。
这些年他干儿子收了一个又一个,怕的就是自己万一哪天老了无人送终。
他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提及子嗣一事,偏偏林老夫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他的痛处。
德海顿时垮了一张脸,冷笑问:“既然林老夫人觉得杂家这腌臜货,不配在您面前说话,这圣旨,想必您也不用听了。”
“圣旨……”林老夫人脸色骤白,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做不出任何反应。
德海满眼嫌恶地抬抬手,立即有人上前,连拖带拽的将林老夫人拉了起来。
看清他的脸,林老夫人当即腿一软,差点又跪了回去。
御前的德海公公,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甚至有人笑谈:“宁惹朝堂五品官,莫惹御前端水人。”
之前她因随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在林庭风面前说过一句“不过是个阉人”,林庭风就罕见的发了一顿脾气。
然后跟她仔仔细细的讲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些大道理她不懂,只记得林庭风最后说的一句话。
“德海公公深得皇上的信任,便是宫中的娘娘和几位王爷,见到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轻易不敢得罪。”
林老夫人脸色愈发难看,身形摇摇欲坠。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天要塌了。
德海看也不看她一眼,转头看向宋言汐,眉头紧蹙,“郡主这是?”
林老夫人抢先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她冲着宋言汐疯狂使眼色,眼底甚至带着些许恳求之色,脸上哪还看得出方才的半点嚣张。
德海冷冷开口:“杂家问的是永安郡主,林老夫人着什么急?”
这一声永安郡主,更是让林老夫人腿软。
她方才之所以敢动手,不过是仗着她是婆母宋言汐是儿媳,只要抓到她的把柄,便是动了手旁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如今宫中的人在,若要让宋氏三言两语颠倒黑白,她便了无端欺辱郡主的恶婆婆。
林老夫人想得方方面面,却独独没想到,自己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
从厨房跑出来的竹枝跑到德海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还请公公为我家姑娘做主啊!”
德海认得小丫头,又听干儿子夸过她一句,当即和颜悦色道:“你且起来说话,慢慢说,说得仔细些。”
“不过一个贱奴……”林老夫人刚张嘴,嘴巴就被旁边的小太监一把捂得死死的。
一股骚臭味扑面而来,熏得老夫人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竹枝红着眼眶起身,声泪俱下却又措辞清晰的将方才院中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其中包括灵犀阁的门被人踹开,林老夫人说她敢护主就直接打死,以及扬言要打宋言汐四十鞭的事。
她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鞭子,双手恭敬地递给德海。
看着鞭子上的倒钩,德海伸手试了试,手指尖瞬间被锋利的铁刺划出血痕。
这一鞭子若是落在人身上……
德海看了眼快要晕过去的周氏,当即怒了,“林老夫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自己府中滥动私刑!”
“呜呜呜!”林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又是一股恶臭袭来。
她从前总是听说,太监去势后小解总会洒在身上,要用帕子事后擦拭还要佩戴香囊遮身上的骚臭味。
这帕子,该不会是……
林老夫人控制不住地干呕,可嘴上的手捂得紧紧的,她根本没办法往外吐。
宋言汐看了她一眼,手指落在周氏的脉搏上,皱眉道:“大嫂的情况不太好,我需要先给她上药止血,劳烦公公稍坐等候。”
“郡主竟还会医术?”
“闲暇时跟着医书学的,虽算不得精通,但应对外伤不难。”
德海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
大将军府的这位大夫人出身虽不显,其父却是个难得的纯臣,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见她要走,林老夫人更急了,张大的嘴巴却猛地被塞进了一团东西,那股酸臭味直冲头顶,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捂着她嘴巴的手火速抽离。
德海阴沉着脸,看着面如菜色的林老夫人,问:“杂家这种臭阉人,就这么惹老夫人厌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老夫人想解释,可是那种恶心感还在,一张嘴又吐了起来。
她想说有人往她嘴里塞了恶心的东西,可是地上除了她的呕吐物,哪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担心就此被德海记恨上,林老夫人立即转身,冲过去就开始搜两个小太监的身。
那污秽之物定然还在他们身上!
“够了!”德海冷冷开口。
见林老夫人非但不听制止,反而因为小太监躲闪,狠狠给了其中一人掌,德海顿时怒了。
他沉声道:“林老夫人失了理智,意图殴打郡主不成,竟拿御前的人撒气,还不将她拿下!”
光是殴打郡主这一条,都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事,再加上动手打御前的人,今日说她疯了都不敢有人辩解半个字。
林老夫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两个小太监给按在地上。
新仇旧恨,两人手上那是一点没含糊,直接送了林老夫人一嘴的土。
脸贴在地上,林老夫人仍试图辩解,一个字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嘴巴又被帕子堵上。
熟悉的骚臭味传来,伴随着呕吐物的味道,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你其实用不着如此。”宋言汐看着周氏背上几乎见骨的鞭痕,轻声开口。
周氏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人要知恩图报。”
将药粉轻轻洒在她背上,听着隐忍的闷哼声,宋言汐问:“你怎知我不会言而无信?”
“我信你。”
简单三个字,让宋言汐一时答不上话。
她想了想,又道:“你背上的伤口会留下疤痕,很丑。”
“无妨……左右……不是在脸上。”
周氏疼得满脸冷汗,简单几个字说得磕磕巴巴,却格外坦然。
女为悦己者容,她本就不得夫君喜欢,有没有疤痕,重要吗?
深吸一口气,周氏说道:“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并非良善之人,帮你也是为了自己。”
顺天府众人来的那天,她同宋言汐达成了交易。
她配合着宋言汐演出戏,宋言汐可以答应她一件事,包括让她生下林庭业的嫡子。
这么几年,她看过的大夫无数,丹药方子也没少吃,肚皮却一直没有动静。
受不了婆母每日阴阳怪气,她赌着一口气接连给林庭业房中添人,小妾通房不知道纳了有多少。
除了两个不知道到底怀了没怀,因为争宠出血嚷嚷着小产的妾室外,其他皆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止一次怀疑,问题不是出在她们女人身上,可每次她隐晦提及,林庭业总是会大发雷霆说是她不中用生不出。
周氏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相信丝毫不会医术的宋言汐,只知道自己如果不赌一把,往后在这个家里更不会有好日子过。
如今她知道,她赌对了。
帮周氏穿好衣衫,宋言汐从药箱里取出一盒祛疤膏放在桌上,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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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眸光闪了闪,重重道了声谢谢。
想到她的脉象,宋言汐又道:“你的身体无碍,待身子好了之后让人去言家取药,设法让林庭业连吃三次,过后同房即可。”
“此药可有什么后遗症?”周氏追问。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宋言汐忽然笑了,“放心,他命中注定只得这一子。且纵欲伤身,若是日后不加以节制,他活不过而立之年。”
周氏眸光微闪,苍白的脸上多了笑意,轻声道:“多谢弟妹。”
话说完,她立即改口道:“多谢宋姑娘。”
宋言汐唇角微勾,“待你所求成真那日,再来谢我也不迟。”
“郡主大义,老奴实在是佩服至极!”宣读完圣旨,德海公公赶忙上前亲自将宋言汐扶了起来。
那张脸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
宋言汐谦虚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当不得陛下这般称赞。”
她也着实没想到,皇上一个高兴之下,竟然会奖赏如此多的东西。
黄金百两,金银珠宝瓷器书画若干,甚至还破例赏了她今年新晋贡品里的几匹绸缎和一斗南珠,这份殊荣古往今来都是头一遭。
“郡主莫要妄自菲薄,杂家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未见他如此开心过,下朝后当着锦王殿下的面还在夸郡主呢!”
宋言汐压下心头惊诧,道:“实在是陛下抬爱。”
她谦虚客气的态度,更让德海满意,尤其是在林老夫人方才那番操作的对比下,简直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这次他也不忙着回宫赴宴了,高兴的多喝了两杯两根竹方才取回来的露水烧的茶,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
宋言汐见状,立即让竹枝去房中取了几样今年的新茶,有价值不菲的名茶,也有她自己晒的菊花茶。
东西不仅贵重,且心意十足,让德海很难拒绝。
除此之外,她还特意准备了另外一份量更足的,请他帮忙代为进献给皇上,聊表谢意。
按理说此事不合规矩,可架不住德海乐意。
一行人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德海脸上的笑容直到大门口都没垮下来,途径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猜测将军府是不是又重得了盛宠。
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让身边最得脸的公公亲自来走这么一趟。
京中本就藏不住秘密,那些官员夫人又多多少少听自家下朝回来的丈夫提过一嘴,得知了宋言汐的壮举,钦佩之外更多的是想着如何结交。
郡主封号不稀奇,可有封地食邑又深得皇上喜爱的,满京这可是头一份!
想着凡事宜早不宜迟,怕被其他人抢了先,各位夫人吃过午饭便赶忙让人备了份厚礼,带着拜帖前往林大将军。
大将军府门外,几位官员夫人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彼此的瞬间,脸上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的僵了僵。
“姜夫人,许久不见,你看着倒是比前些日子更年轻了。”
“比不得姚夫人,年轻就是好,你瞧瞧这小脸蛋,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要我说呀,最好福气的莫过于咱们林大将军,如今不仅有永安郡主这般识大体知大义的正妻,过不了多久还要迎娶诗涵郡主那样的妙人,可不是享尽齐人之福?”
姗姗来迟的邱夫人道:“论起好福气,怕是谁也比不过林老夫人。
别家能娶一个郡主都已是祖上积德,林老夫人不要则已,一要就是两个,你说是不是有福至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邱夫人?当真是许久未见了。”几位夫人循声看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不少。
邱夫人与邱元正相识于微末,两人多年感情深厚,膝下仅有一儿一女。
哪怕邱夫人体弱,生下女儿后便常年在屋中养病,家中也从未出现过妾室或是通房。
京中贵夫人皆羡慕她好命,又加之此前偶尔见面时邱夫人所表现出的爽朗性子,大家对她印象很是不错。
邱夫人面上带笑,提步上台阶,催促道:“几位夫人走快些,日头这般大,可别晒坏了你们娇嫩的肌肤。”
几人下意识摸了摸脸,赶忙跟上。
将军府这些年一日不如一日,早已是外强中干,偏偏林老夫人心气高傲,不肯放下身段结交品阶低的官员家眷,门第高的她又攀不上。
京中夫人多出身名门贵女,最是瞧不上林老夫人的做派,若非两年前宋言汐嫁进来,她们压根不屑与她走动。
林庭业也被她教的眼高手低,虽在朝堂之上为官,却自诩清流从不肯与人“同流合污”,又自大狂妄不为人所喜,嫌少有同僚与他往来。
将军府往日门可罗雀,门房哪见过这阵仗,反应过来要去通报时几人已经说说笑笑进了大门。
几位夫人纷纷夸邱夫人气色好,面容红润好似那二八少女。
邱夫人笑道:“说起来多亏了言老爷子,若非他老人家慷慨,赠了我一瓶来自神医谷的丹药,今日我怕是还在床上躺着呢。”
“可是隐居山中的那个神医谷?”
“早些便听闻言家与神医谷中人有旧,我还只当是市井传言,没想到竟真有这种事。”
“还是邱夫人命好,想必邱大人为了求药,定是耗费了一番心思。”
听着几人心情各异的话,邱夫人只回以一笑,明显不愿多说。
门房欲将几位夫人引至花厅喝茶,还没等开口,正好碰到林庭萱一脸不情愿的送卢大夫出门。
看到往日对她们爱答不理的几位夫人出现在自己家中,她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狠掐了自己一把方才醒过神来,赶紧上前打招呼。
“方才走的那人,似是城东的卢大夫,可是府中何人病了?”一位夫人浅笑问。
林庭萱在心中暗骂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笑盈盈道:“是家母偶感风寒,适才请了大夫过来瞧瞧,并无大碍。”
邱夫人皱眉,“如此说来,我们几人来的倒是不巧了。”
“怎么会呢!”林庭萱见她们要走,顿时急了,忙道:“家母事先并不知晓几位夫人要来,这才没做好准备。还请诸位先移步花厅,我这便去请母亲前来。”
她说着话,不由得偷瞄其中一位身着深紫色衣裙的夫人,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娇羞。
将这些尽收眼底,邱夫人隐约想起,这位刑部侍郎夫人膝下,有一子,样貌才华在京中皆是翘楚,且正是谈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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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夫人在病中,哪有让她起身迎客的道理,理应是我们探望她才是。”
林庭萱并未见过邱夫人,见她快言快语又好说话,想着趁机在她们面前落下个好印象,当即答应了下来。
半路听到人称呼她为邱夫人,也只是觉得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为了更好的表现自己,她甚至大言不惭的说,这些日子她就住在福寿堂,寸步不离的为林老夫人侍疾。
“是吗?那林姑娘当真是孝顺。”侍郎夫人笑笑,语调格外的意味深长。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也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们的笑容,林庭萱非但没感觉到被夸奖的喜悦,反而觉得后背毛毛的。
想着不能在心仪公子的母亲面前漏了怯,她硬着头皮道:“劳烦几位在门口稍后,我进屋通禀一下母亲。”
待她离开,侍郎夫人率先冷下脸来,“将军府这爱揽功的毛病,还真是一代传一代。”
“徐夫人何出此言?”
徐夫人冷笑,将她从自己母亲处听来,有关于林老将军在战场之上抢功,以及周氏日日侍疾却还被恶婆母逼着拿嫁妆贴补中公一事。
其他几人虽有听闻,却也没有这么详细,脸色立即就变了。
“之前我便觉得那林家老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没曾想竟能做出这么没出息的事,也难怪林将军归家那日,郡主会当众提及和离一事。”
邱夫人幽幽道:“说得简单,若是和离如嘴上说说这般轻易,那世间便不会有求告无门被逼冤死的妇人了。”
女人之间更容易共情,几人虽没说什么,心中却已经默默站队。
屋内,林老夫人听得眉头紧皱,问:“她们当真没提别的?”
这些个女人仗着自己出身世家,一直瞧不上他们家,如今不请自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
“母亲,您会不会想太多了,我看徐夫人她们都是带着礼物来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您怎么着也得让人进来说句话。”林庭萱迫不及待道。
知女莫若母,林老夫人迟疑了片刻,道:“你去将人请进来吧,客气些。”
说着,她吩咐身边的人,“带几个人去灵犀阁,将院子给我围起来,千万别把那个宋氏放出来。”
“姑娘如今越发好看了。”竹枝挑了一只石榴簪插在宋言汐的发间,忍不住夸赞。
正好进来的竹雨打趣道:“我们竹枝也好看,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儿郎有这般好的福气。”
竹枝娇羞跺脚,“我才不出嫁呢,我要一直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到老。”
回忆起前世她们的惨状,宋言汐勾了勾唇角,道:“你们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才不嫁呢!”
竹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竹雨:“嫁了人便不能抛头露面,那我还怎么做生意?”
几人说笑着,竹露打了帘子进来,面色凝重道:“姑娘,福寿堂来人了。”
“她们竟还敢来!”两根竹作势往外走。
宋言汐制止道:“急什么,该急的人是她们。”
她看了眼铜镜中的倒影,施施然起身,“婆母身体有恙,我这个做儿媳的理应前往侍疾,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主仆几人到福寿堂时,林老夫人正被几人吹捧的飘飘然,斜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言汐没说话,自有人替她开口。
“我家姑娘担心老夫人的身体,特意亲自下厨炖了滋补的血燕,想着给您补补身体。”
宋氏担心她的身体?
笑话!
她不一天到晚的想着如何气死她,祸害他们将军府,她就已经要去烧香拜佛了。
想到这些,林老夫人脸上的厌恶压都压不住。
注意到几位夫人微妙的神色变化,林庭萱轻咳了声,赶忙站起身要去接竹枝手中的托盘。
看着那抹熟悉的颜色,林老夫人厉声制止,“住手!”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托盘上的瓷碗,怒道:“宋氏,我看你真是疯了,竟拿御赐之物作盛粥之用!”
“竟是御赐之物?”屋内几人面露惊讶。
林庭萱更是不假思索道:“母亲莫不是眼花看错了,这种成色的瓷碗,咱家的下人都不用。”
这粗鄙直白的话,听得几位夫人不免皱眉。
邱夫人更是直接问道:“不知将军府的下人用得都是什么金银玉器,这上好的青白瓷竟然都不配。”
一句话,听得母女二人瞬间变了脸色。
“不,这不可能……”林老夫人嘟囔着,挣扎着要下床。
那日她分明看得清楚,摔在地上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白瓷,若非宋氏说是什么皇上御赐,拿来喂狗她都嫌降了身价。
林庭萱扶住她,小小声道:“母亲,这真是青白瓷。”
此前长公主的寿宴上,她看到有人送了一对青白瓷的花瓶,深得长公主喜欢,特意放在了一张桌子上供人观赏。
她趁着没人注意,多看了几眼,清楚的记得那光泽和质地,与眼前这瓷碗一般无二。
闻言,林老夫人蓦地看向宋言汐,“宋氏,我竟不知你心机如此之深,当真是我这个做婆母的的小瞧你了。”
先是御赐的瓷碗,如今又拿这价值不菲的青白瓷过来,她是存心要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丑。
这个贱人的心肠,当真歹毒至极!
宋言汐皱眉,一脸不解问:“婆母为何如此想我?”
林老夫人冷笑,“因为你便是这种人,满腹心机,心思恶毒……”
“母亲!”林庭萱厉声打断她。
被这一嗓子喊回些思绪,林老夫人忙道:“我真是病糊涂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庭萱顺着她的话道:“母亲快别说话了,好生歇息,诸位夫人知道您在病中,定然不会把这些胡言乱语当真的。”
懒得看母女俩发癫,邱夫人立即站起身来,“既然林老夫人有病在身,又神志不清,我们便不打扰了。”
林庭萱猛地松了一口气,笑道:“我送几位夫人。”
“不必麻烦林三姑娘了,我们不急着走。”徐夫人冷淡道。
被这话弄得有些迷糊,林庭萱刚要问什么,就听为首的邱夫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说道:“不知郡主今日可得闲,容我们几个讨杯茶水喝。”
听着她爽朗的声音,宋言汐浅浅勾唇,“邱夫人客气了,诸位这边请。”
“邱?”林老夫人想到什么,蓦地抓紧了手边的锦被,目龇欲裂,“你是邱元正的夫人?”
邱夫人下巴微点,毫不客气道:“林老夫人果真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同我说了这么半天话,竟连我是哪家的人都不清楚。”
旁边的几位夫人忍不住笑。
看着这一幕,林老夫人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哆嗦着嘴唇刚要开口,却被邱夫人抢先一步。
“你们几个进来吧,拿东西的时候动作轻些,别磕了碰了的。”
话音落地,乌泱泱从门口进来好几个丫鬟。
眼睁睁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礼品转瞬间被搬空,林老夫人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险些没将她给憋死。
林庭萱更是直接看傻了眼。
不光是她们母女俩,宋言汐主仆几人也是叹为观止,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个送礼法。
“你……你们!”林老夫人气得哆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个妇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日等风儿夫妻立功回来,她定然要让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
林老夫人正想着,就见原本朝外走的宋言汐蓦地转头看来,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一阵透骨的凉意自心底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看着她面上的惊恐之色,宋言汐突然勾了勾唇角,冲着她无声说了句,“婆母,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这种无声的威胁,最为恐怖。
林老夫人直到她转身,方才反应过来,骂了声“贱人”,抓着手边的药碗朝着外头狠狠砸去。
灵犀阁,几位夫人喝了宋言汐调配的滋补茶,一个个赞不绝口。
听她吩咐竹枝为她们准备些带走,嘴上虽都客气这,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东西贵不贵重且不提,光是这份心意,便是给足了她们面子。
趁着几人品茶,顾不上她们这边,邱夫人笑容真诚道:“之前只听我家大人说起过郡主,还当他是夸大其词,没成想,您当真如此平易近人。”
宋言汐浅笑,“邱夫人言重了,说起来您算是言汐的长辈,我理应称呼您一声叔母,咱们关起门来说话还是自在些好。”
邱夫人本就是爽快性子,当即答应下来,拉着她的手轻声感叹道:“都怪我身体太差,否则早两年见了你,定然要把你抢到自家做儿媳妇,也省的你在这里受这档子窝囊气。”
“叔母慎言。”
邱夫人笑,“怕什么?便是那母子俩在旁,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像你这般好的姑娘,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
真要我说,便是配京中的几个王爷,也是使得的。”
几位夫人看过来,皆是赞同地点点头。
许夫人感叹道:“要说几位王爷中,锦王殿下当属其中翘楚,只可惜……”
“姐姐好端端的怎说起这个了,来,喝茶喝茶。”姚夫人赶忙岔开话题。
几位夫人继续说笑,屋内气氛却远不如此前轻松。
邱夫人拉着宋言汐的手,轻笑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正是锦王殿下麾下的一名副将,如今就在京郊虎山大营练兵。”
感受到她非比寻常的热情,宋言汐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怕她被自己吓到,邱夫人轻咳一声,改口道:“我与你邱叔父膝下有一女,性子顽劣最是让人头疼,不知言汐你可方便,替我们夫妻教导一二。”
她还想说什么,竹露神色匆匆从门外进来,“姑娘,宫中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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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才不到半日的功夫,身子硬朗的老夫人便病了?”
此话一出,甭管林老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她都病不得。
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林庭萱腿都软了,全靠丫鬟扶着才不至摔倒。
她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齐公公吩咐道:“既然林老夫人病得起不来身,你们几个便去将人请出来吧。”
“公公不可!”林庭萱脸都白了。
母亲怎么说也是诰命之身,若是就这么让几个腌臜太监衣衫不整的抬出来,传出去他们兄妹往后如何做人?
想到将来,林庭萱腿也不软了,忙道:“公公稍安勿躁,我这便去请母亲出来接旨。”
齐公公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姑娘这话,说晚了。”
几个小太监一拥而上,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经过林庭萱身边时,有人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
林庭萱花容失色地后退几步,狠狠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头上的珠钗散落一地,发髻也乱了,模样好不狼狈。
远远看到宋言汐,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朝她跑一边喊道:“二嫂,你快阻止他们啊,母亲还在病中呢!”
两根竹冲上前拦住她,脱口道:“哪来的疯婆子!”
“我啊,是我啊!”林庭萱手忙脚乱地扒开额角的头发,急得都快哭了。
宋言汐惊讶挑眉,“原来是三姑娘。”
她上下打量着林庭萱,表情耐人寻味,“你不是陪在婆母身边照顾她,怎会……”
闻言,几位夫人同时看向房门处。
林庭萱恨得眼圈都红了,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哀求道:“二嫂,母亲病了这你是知道的,你快同齐公公说说,母亲并非是有意装病。”
“齐公公?”宋言汐像是才看到齐公公等人,朝着他点头示意。
齐公公脸色稍霁,公事公办道:“杂家也是奉旨办事,还望郡主莫要让我等为难。”
“可……”
“郡主莫不是要忤逆圣意?”
气氛一瞬剑拔弩张。
邱夫人走上前,将宋言汐挡在身后,面上带笑道:“公公言重了,郡主不过是维护婆母心切,一时情急乱了分寸,绝无半分不敬的道理。”
其余几位夫人也连连称是。
别说齐公公本就是在吓唬人,便是他真有意借题发挥,见此情景也绝不会再多说半个不字。
不看僧面看佛面,谁又能确保,他日这几位夫人的丈夫不会位极人臣?
没想到齐公公这般好说话,林庭萱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希望,赶忙道:“家母身体一直不好,今日午时大夫刚来瞧过,几位夫人也可做见证,还望公公通融一番。”
“通融?”齐公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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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公公误会了,我并非……”
齐公公冷冷打断她,“杂家可没有误会,林三姑娘不愧是林老夫人的亲女,这凡事想走后门求人通融的性子,可是学了个十成十!”
京中贵女向来视声誉重于性命,多少人从小勤学苦练用尽了浑身解数,只为得到他人口中的赞誉。
尤其是宫中内人的,得上一句赞扬,便于其他的适龄女子拉开了差距,反之亦然。
有了齐公公这番评价,莫说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便是家中官职差一些的清贵人家,也决计不会考虑娶这样的女子入门。
林庭萱脸上一瞬没了血色。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位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刀剑般,正一点一点的将她扒皮抽筋,凌迟刮骨。
林庭萱牙关颤抖着,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掉进了腊月寒潭之中,浑身都冷得厉害。
终于,她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来。
林老夫人被几个太监抬着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目龇欲裂,“庭萱!”
齐公公感叹道:“二位的母女情深,当真是令人感动。”
身体悬空,林老夫人又怒又惊,“你们快放我下来,我可是皇上亲封的五品诰命夫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闻言,齐公公懊恼地一拍脑袋,“杂家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快,放林老夫人下来。”
林老夫人一站稳,立即跑过去查看林庭萱的情况。
看着女儿的狼狈模样,她转头看向宋言汐,质问道:“宋氏,你作为嫂子,便是如此照顾你妹妹的?”
宋言汐拧眉,不答反问:“婆母到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为什么总觉得我一定会对三姑娘不利?”
老夫人脱口道:“除了你还会有谁!你先前设计她……”
话说一半,她陡然变了脸色,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她害怕提什么,宋言汐却偏要说什么。
“之前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说清,婆母也说了不怪我,都是意外,怎么今日又换了一副说辞?”
林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敢怒不敢言,只说道:“赶紧让你的丫鬟去请大夫,若是庭萱有什么好歹,我定……我没办法同她爹交代。”
宋言汐只是看了一眼,淡淡道:“三姑娘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睡几个时辰便好。”
“好你个狠毒的宋氏,不是你亲妹妹,死活都与你无关是吧?你当你是什么神仙不成,看一眼便知有没有事?”
林老夫人说着,看向旁边面带不悦的齐公公,哭诉道:“齐公公可亲眼看着的,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氏便如此心肠歹毒,要害了我儿的性命啊!”
齐公公脸色更黑了,忍不住问她,“林老夫人莫非觉得,杂家脸上的这双招子是摆设不成?
永安郡主的身份何等尊贵,你倒是说说,令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让郡主非杀她不可?”
老夫人一噎,显然被问住了。
不等她再开口,齐公公直接道:“诸位,请接旨吧。”
宋言汐赶忙携几根竹跪下,态度恭敬。
想到半个时辰前庄诗涵差人送来的书信,林老夫人眼底不免多了喜色,下跪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宋言汐。
那面上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
在一旁暂避的邱夫人看在眼中,心中难免犯嘀咕。
这林老夫人如此高兴,难不成,宫中的人真是来送封赏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将军之妻何氏,言语无状,品行不端,难堪为天下妇人之表率,特免去五品诰命夫人身份,以示惩戒。”
随着最后一个字眼落下,周遭死一般寂静。
林老夫人默念着旨上的内容,嘴里呢喃着“不可能”,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呢……
按照诗涵郡主的说法,皇上待她似晚辈一般疼爱,便是御史台的人的人当朝弹劾,也只是让皇后身边的嬷嬷给她送了些东西,连一句呵斥的话都不曾有。
她是风儿未过门的妻子,皇上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啊!
“齐公公,这定然是误会了,皇上怎会……”林老夫人着急解释。
齐公公笑着打断她,“林老夫人的意思,莫非是说陛下糊涂了,下错了圣旨?”
老夫人一时情急刚要点头,院门口传来林庭风慌张至极的声音,“母亲,你住口!”
宋言汐循声看去,就见脸色苍白的林庭风坐在椅子上,任由几人抬了进来。
见到他来,林老夫人顿时有了主心骨,从地上爬起来涕泪横流地朝他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道:“我的儿,你可算是来了,他们这些人,他们这些人是要把娘欺负死啊!”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公公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他嗤笑一声,同身旁的几个小太监说道:“都给我瞪大眼睛瞧仔细了,此等好戏,放眼京中那也是独一份。”
“噗嗤!”邱夫人忍不住笑出声。
她转过头,同徐夫人旁若无人般聊了起来。
“先前我家大人说起时,我还不信,想着好歹这么大个府上的女主人,总不至于跟那街头泼妇一般,不曾想还真是。”
“听闻林老夫人出身小门小户,言语粗鄙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看似为她说话,实则是提醒众人林老夫人的出身。
闻言,姚夫人几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两人的声音虽小,却逃不过练武之人的耳朵。
林庭风脸色难看至极,伸手一把抓住林老夫人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母亲,你快别说了!”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一听他这话,顿时怒了。
她含泪控诉道:“风儿,如今连你也觉得母亲丢了你的人,上不得台面吗?”
因出身不显,加之性格强势又不会为人不讨喜,被京中夫人圈子排挤在外,这么多年一直是林老夫人的心病。
这些事情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她决不允许,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同别人一般嫌弃她。
“自然不是!”林庭风立即否认。
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着实令人感动。
齐公公道:“皇上也有一份旨意,要给大将军,正好大将军来了,也省的杂家跑一趟。”
林庭风面色一凛,赶忙道:“快,扶我下来!”
“风儿,你的伤……”林老夫人紧张地扶住他,到底没敢再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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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什么狗屁齐公公,分明就是先前收了宋氏的银子,为了讨好她故意针对他们母子。
鼠目寸光的腌臜货,连谁是龙谁是虫都分不清,活该一辈子当个伺候人的阉人!
齐公公取出圣旨,清了清嗓子,格外大声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一家安定都做不到,何谈保家卫国?望林卿家趁着养伤之际,多加约束府中之人,莫要再让朕失望。”
“臣遵旨。”林庭风忍着后背疼痛,双手高高抬起。
看着他疼得满头大汗,齐公公并未直接将圣旨给他,而是幽幽提醒道:“大将军,陛下今日震怒,砸了一方平日最喜爱的砚台,还望大将军莫要辜负皇上的一番苦心。”
林庭风惊出一背的冷汗,忙道:“多谢公公提点,本将定然铭记在心。”
林老夫人跪在旁边,轻轻拉了他的衣袖,小小声道:“诰命。”
自古以来,只有官员家眷因其功勋获封诰命的,哪有封了之后还要收回的,这要传出去,她往后岂不是成了这满京的笑话?
闻言,林庭风陡然沉了脸色。
不待他开口,齐公公笑了,“老夫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若是能收回……”
“闭嘴!”林庭风厉声打断她。
林老夫人回神,也不免觉得心惊,方才她怎会觉得这个阉人带着笑意便是好说话?
是宋氏,定然是她!
对上她怨毒的双眸,宋言汐神色未变,满脸都写着坦荡二字。
老夫人不免在心中咒骂她太会装,认定了是她动的手脚,迫不及待道:“公公,我要状告宋氏,胆敢对自己的婆母下毒,齐心当诛!”
“竟有此等事?”齐公公看向宋言汐,“永安郡主,方才林老夫人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你如此问她自然不会承认!”
林老夫人说着,自顾自站起身来,“我这儿媳妇,最是擅长演戏,京中的戏班子加起来怕是都比不过她一人。”
“母亲……”林庭风伸手制止,却拉了个空。
见齐公公愿意相信自己,林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
他可是御前的人,同他说了,不就相当于告诉了皇上?
到时皇上一怒之下,夺了她的郡主位分,日后看她还如何得意的起来!
这么一想,林老夫人更来劲了,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起宋言汐的不足之处。
“自宋氏入府,老身便念着我儿不在府中,担心她受委屈,一日也不曾喊她来站过规矩,晨昏定省更是没强求过。”
府上中馈她入府第二人便交到了她手中,将军府如何,全凭她一人说了算。”
你让她摸摸良心问问,我这个做婆母的,可有何处苛待于她?”
一番话说下来,林老夫人委屈的直接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知道她出身名门,往日里瞧不上将军府的门楣,可不管如何说,我也是她的婆母啊!”
在场众人的脸色皆变了变。
邱夫人更是直言道:“林老夫人慎言,不敬不孝婆母,依我大安律例可是大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凡不敬不孝长者之人,男子当堂仗三十,徒一千里;女子当堂仗二十,遣回娘家重新教养,一年后是否接回全凭夫家做主。
不说别的,单是当堂仗二十这一点,经受过的女子要么削发出家要么羞愧自尽。
就算有个别心智坚强的,扛过了这一遭,也要看娘家的人愿不愿意顶着流言蜚语将人接回家。
林老夫人此举,无疑是要毁了宋言汐。
即便她贵为侯府嫡女,这名声一旦传出去,往后在京中遭人耻笑不说,家中兄弟姐妹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
永川侯夫人就是再疼这个女儿,也要为家中儿子的前程考虑,只能舍了她。
至于言家,那就更不用说了,比起自家儿孙的前途,一个外孙女算个屁。
到时宋言汐毁了名声人人喊打,又没有娘家撑腰,往后还不得看他们母子俩的脸色过日子?
属于她郡主的封地也好,食邑也罢,自然都是他家风儿的。
林老夫人这般想着,当即心一横,泪眼婆娑道:“我一个土埋半截的人,难道还会冤枉自己的儿媳,让他们夫妻二人离心,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她说的情真意切,隐隐还有想要拉邱夫人评理的架势。
宋言汐看着,忽地笑了起来。
林老夫人横眉,“你笑什么?”
“我笑婆母演得太投入,竟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宋氏,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林老夫人捂住胸口,委屈道:“诸位都瞧见了,老婆子嘴笨,比不得我这儿媳牙尖嘴利,旁人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
今日诸位都在,她尚且毫无顾虑嚣张至此,可想平日里……”
“婆母既如此委屈,为何不让将军给我一纸休书?”宋言汐接着她的话问。
老夫人一噎,忍不住在心中将宋言汐骂了一通。
她故意话说一半,是想让那些夫人知道她有苦难言,好叫她们看清宋氏的真面目,知道他们一家平日里的水深火热,可不是让她抓着话柄反驳的。
这个宋氏……
待人都走了,她非得让人按住她,打烂她的嘴不可!
林老夫人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看了眼脸涨的通红的林庭风,抹了抹泪道:“还不是我儿心善,念在你独守空房两年多有不易,便是有些小毛病也只让我这个婆母忍着让着,没成想……”
宋言汐接话道:“没曾想我这人不识好歹,又善妒小气,不仅不肯与诗涵郡主共侍一夫,也不愿主动交出嫁妆补贴家用,甚至还将这两年贴补将军府的银钱尽数讨回。
如此不贤不孝之人,实在是连诗涵郡主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这一番自贬的话,连林老夫人都听傻了眼,不免在心中想,她倒也没说得没这么不堪。
她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饶人道:“你既知自己的不足,便应好好跟着你大嫂……跟着我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好学学为妇之道,不要每日只知道逞口舌之能,失了将军府主母应有的体面。”
老夫人越说越得意,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有多不对。
自己儿子负心薄幸在先,她不引以为耻反倒格外得意,甚至逼着一再吃亏的宋言汐交出嫁妆。
这种令祖宗蒙羞之事,他们做便做了,怎么好似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似的。
难道很光彩吗?
宋言汐余光扫了眼黑着脸的齐公公,冷声道:“这份体面,不要也罢。”
闻言,林老夫人垮了脸,“宋氏,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一个女子,真要被我儿休出门去,外头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到时你一介弃妇,无处可去,再想进我将军府的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噗嗤!”几道笑声接连响起。
无他,实在是林老夫人如今这幅高高在上,仿佛施舍般的模样,太过好笑。
齐公公铁青着脸,道:“林老夫人今日所言,真真是让杂家长见识了,堂堂郡主,竟要仰人鼻息过日子。
怎么,皇上金口玉言册封的郡主,在你们将军府众人的眼中,就那么不值钱?
不仅要被你这恶毒婆母磋磨,夫君不喜,还要忧心自己何日会被扫地出门?”
“自然不……”林老夫人听得脸色骤变,着急解释。
齐公公直接打断她,道:“将军府众人接旨。”
“接旨?”
不光是林老夫人愣住,在场除了宋言汐之外的人,面上也都多了诧异之色。
一日宣两道旨意,从前倒是有过先例。
可这一日接连宣三道……
宋言汐率先带着四根竹跪下。
林老夫人还在愣神,只觉得腿弯猛地一疼,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前摔去。
“母亲!”林庭风终于冲开穴道,挣扎着过去扶起摔趴在地的老夫人。
他着急解释道:“齐公公,方才本将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作。母亲定也是被下了神志不清的药,这才会胡说八道。”
“下药?”齐公公挑眉,“将军和老夫人不愧是母子,就连这说辞,都是一模一样。
你倒是同杂家说说,众目睽睽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郡主,是如何隔空对你们下了药,又点了你的穴位的。”
林庭风一噎,答不上来。
可他十分确定,方才有人用暗器点了他的穴位,习武之人不会连这都弄错。
林庭风看向方才所跪的地方,除了伤口崩开浸湿的血迹之外,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他笃定道:“动手之人定然还在院中,齐公公让人一搜便知。”
宋言汐拧眉,冷冷问:“将军的意思,是要让人搜几位夫人的身?”
“你放肆!”邱夫人登时沉了脸。
她们乃在朝官员之妻,便是对簿公堂,铁证如山,主事的官员也不敢轻易说出搜身二字。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搜她们的身?
林庭风瞪了眼宋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汐,忙解释道:“几位夫人息怒,本将方才所言并非针对你们。”
齐公公了然,“那便是针对杂家了。”
不等林庭风开口,他不耐道:“大将军还是跪好接旨吧。”
方才那道旨意已是训斥,难不成这道旨意,是要降他的职权?
林庭风心中一阵忐忑,也只能咬着牙忍痛跪回去,后背上的伤锥心的疼。
林老夫人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她只觉眼前一黑,就听耳边响起齐公公尖细的嗓音。
“宋氏有女言汐,秉性端淑,静正垂仪,克娴于礼,颇有其外祖父颂章当年之风范,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特拟永安二字为封号,赐郡主之位,划渝州为其封地。
另,赐郡主府一所,黄金万两,锦缎百匹……”
“臣女谢主隆恩。”宋言汐恭敬一拜,态度不卑不亢。
早在齐公公取第二道圣旨时,她就注意到了盒子里还有一角明黄,质地与他手中所拿圣旨无异。
若非她这位婆母配合得好,这道旨意会不会拿出,都是两说。
齐公公笑着扶起宋言汐,道:“郡主府早已修缮完毕,郡主择日便可搬去,届时缺什么用什么,您只管说一声就是。”
“搬……搬哪儿去?”林老夫人眼神发直。
她定是是听错了,要不然,皇上怎会让一个有夫之妇搬出去住?
“自然是郡主府啊!”齐公公看向她,恭喜道:“日后郡主另府别居,便无人再忤逆老夫人了,这是好事啊,杂家先在这里恭喜老夫人了。”
林老夫人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脱口道:“不,她不能搬走!”
不等齐公公说话,她找补道:“宋氏乃将军府主母,若是搬出去,传出去不成体统。”
“确实。”宋言汐柳眉微蹙,面上多了为难。
在林老夫人期待的目光下,她恍然大悟般,斩钉截铁道:“既如此,我不当这个主母便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疯了不成?”林老夫人蓦地瞪大了眼睛。
这世间的女子,哪有不怕被休的?
她当真是得了失心疯!
林庭风看向宋言汐,眸色十分复杂。
他知她对诗涵入府一事不满,在闹情绪,可休妻是何等大事,怎能随随便便挂在嘴上?
更何况,今日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她又将将军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压下心头不快,林庭风沉了嗓音,“夫人,你莫要同母亲置气,咱们总归是一家人,往后还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
母亲最是嘴硬心软,断不会因此记恨于你。”
她若是乖,待到诗涵入府后,他也不是不能如对待诗涵一般好好待她。
届时她们姐妹二人和睦相处,顾忌她身为正妻的颜面,给她个孩子傍身也未尝不可。
至于诗涵那边,她一向善解人意,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拈酸吃醋。
她与宋言汐这种闺阁妇人,总归是不同的。
被他眼神压着,林老夫人不情不愿道:“你若知错,日后安分守己的同风儿过日子,我这个做婆母的自然不会同你计较。”
“这好赖话敢情都让你们母子说完了,真以为我家侄女儿好欺负是不是?”
邱夫人听不下去,站出来道:“左右他们夫妻二人有名无实,倒不如趁着今日商量了和离,一拍两散,也免得你这个做婆母的日日受儿媳妇的气。
天天哭哭啼啼的,把大将军的福气哭没了不说,再哭瞎了一双眼,岂不晦气?”
“你!”林老夫人瞪圆了眼,险些没被这一口气给噎死。
林庭风冷着脸,道:“还请邱夫人嘴下留情。”
“大将军这话好没道理,方才纵着你母亲污蔑我家言汐时,不见你让她少说半句。怎么,如今轮到别人你受不住了?”
邱夫人与徐夫人对视一眼,顿时乐了。
那笑容太刺眼,林庭风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脱口道:“本将方才是被人点了穴。”
宋言汐不由冷笑,反问道:“将军的意思是,有人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点了你的穴道?”
林庭风脸色猛地一变,听懂了她的话外音。
他若应了,岂不是告诉众人,他在军中勇猛无敌多半都是虚名?
一眼看穿他的顾虑,宋言汐故意问道:“将军为何不说话?是身上有伤说不出话,还是……”
“宋言汐!”林老夫人咬牙,“你问问谁家的妻子同你这般,对自己的夫君如此咄咄逼人的。你好歹也是永川侯府的嫡女,如此的斤斤计较,一股子市井气,难怪不讨我儿喜……”
林庭风厉声打断她,“母亲,休要胡言!”
宋言汐对上他染了慌乱的眸子,冷笑勾唇,“将军既不喜我,又为何不愿与我痛快和离,还两家各自安好。”
“我……”林庭风嘴唇动了动,心头涌起一阵苦涩。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一想到两人和离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任何关系,胸口莫名难受的厉害。
若是缘浅,此后半生都未必能再见一面。
他不愿这样。
宋言汐懒得跟他纠缠,直接道:“若是将军不愿和离,便写下一纸休书予我,我也认了,必不会纠缠。”
“不行!”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齐公公和邱夫人等人替宋言汐着急,林老夫人更急。
她一把抓住林庭风的手腕,迫切道:“我们绝不休妻!”
又是郡主又是封地,如今还有那么多赏赐,除非他们脑袋让门给夹了才会休妻。
宋氏她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她哪儿也别想去!
林庭风眸色更复杂了,沉声道:“我不休妻。”
闻言,宋言汐像是如释重负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被这绝美的笑颜晃了眼,林庭风忍不住想,她心中到底是有他的位置的,只不过是小女儿心态闹闹脾气。
等晚一些,他耐着性子哄一哄就是了。
林庭风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宋言汐笑道:“既如此,那将军便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今晚就走。”
“走去何处?”
齐公公笑着接话,“瞧将军这话说的,自然是郡主府呀!”
说着,他佯装恼怒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道:“往后可不能喊将军了,要喊郡马了。”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齐声道:“奴才见过郡马。”
林庭风脸皮抽了抽,道:“齐公公还真是爱说笑,夫人就与本将住在将军府,哪儿也不去。”
他看向宋言汐,扬起一抹笑,“郡主府便是再好,也不过是个空宅子,哪里比得上自己府上自在?”
宋言汐垂眸,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我为难将军了。”
“夫人言重了,你我夫妻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林庭风松了一口气。
他死死抓着林老夫人的手腕,生怕她再不分场合胡言乱语,坏了他的事。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宋言汐轻咬下唇,皱着眉头似乎是内心挣扎再三,终于开口道:“将军重孝是人之常情,可这将军府,我是一日也住不下去。
日后,烦请将军代我伺候婆母,好好尽一尽孝道吧!”
扔下这些话,宋言汐转身就走,只留给众人一个单薄寂寥的背影。
邱夫人眼眶都红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骂道:“一群黑了心肝的东西,你们配不上言汐这么好的姑娘!”
徐夫人摇摇头,跟人一起扶着她走了。
盯着宋言汐离开的方向,林庭风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怎么就……怎么就那么走了?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看那模样分明已经被他说动了,为什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他都已经放下脸面同她说了软话,她怎么能那么不识好歹?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林庭风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乱的厉害,迫切的想追上去问个明白。
可他才刚站起来,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双腿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风儿!”林老夫人尖叫一声,赶忙去扶他。
林庭风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挣扎着还要起身。
林老夫人心疼坏了,声音带着哭腔,“风儿,你身上还有伤呢,你听娘的话,别动好不好?”
“滚开!”林庭风打落她的手,猩红一片的眼底满是恨意。
他近乎是嘶吼般质问道:“母亲,您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闭嘴?少说两句话能死吗?”
林老夫人一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她还想解释,林庭风却根本不听,冷着脸吩咐下人,“送本将去灵犀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灵犀阁内,四根竹默契分工,一人负责准备茶水招待齐公公和几位夫人,其余三人负责收拾东西。
竹雨大手一挥,“能搬得全搬走,不能搬的烧了砸了也行,连根头发丝都别留下。”
能留在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宋言汐出嫁时言卿精挑细选过的,动作起来都是一把好手。
尤其是听说自家姑娘要搬去郡主府,更是干劲十足,恨不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要不是怕丢宋言汐的脸,竹雨恨不得将房檐上的琉璃瓦都给撤下来。
宋言汐喝着茶,注意到外头动静,幽幽道:“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天塌下来,也有你家姑娘顶着。”
于是乎,正在喝茶的众人就见院里的小姑娘一拍手,立即有人搬梯子开始上房。
齐公公轻咳一声,道:“诸位,要不咱们移步院中喝茶?天边的火烧云,这会儿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几人憋着笑,起身去院子里落座。
见竹枝已经帮忙搬东西,他们也没好意思等人伺候,自觉地顺手端起自己的茶盏。
喝不喝茶什么的,其实不重要。
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要是就这么错过了,非得抱憾终身不可。
邱夫人抓了把瓜子,似是不经意问:“言汐,我听你叔父说你捐到户部的银钱,自己往里贴了不少钱,手中可还宽裕?”
宋言汐浅笑点头,“有劳叔母挂心,院子里总共也就这几个人,花不了多少银子。”
“怎么,这院中丫鬟的一应开销也都是郡主自己出?”徐夫人拧眉。
闻言,宋言汐只是笑笑没说话,却又似什么都说了。
徐夫人不由冷笑,“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一家子,有这样的母亲,想必也教养不出什么好孩子来。”
被旁边姚夫人拉了拉衣袖,她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歉意道:“女人家的坐在一起话总是多了些,扰了齐公公清净,实在是对不住。”
“不当紧不当紧,杂家平日里就爱凑个热闹,几位夫人该说什么说什么,当杂家不存在就是。”
话虽如此说,可谁人不清楚齐公公就是德海的眼睛。
她们今日所说的话,要不了多时便会一字不落的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不过这也正是她们所想的。
如果说之前,这京中还有许多人摸不准皇上对这位新封的永安郡主是何态度,自今日过后,便会看得一清二楚。
又是下旨斥责林庭风,又是赐居郡主府的,别说是其他郡主公主比不得,便是王爷也嫌少有这么上心的。
不出两日,郡主府的门槛怕是就要被人踩烂了。
她们不趁着此时搞好关系,更待何时?
“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把东西放下!”林庭风坐在椅子上被抬过来,整张脸因失血过多白得好似死人。
众人撇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林庭风怒道:“本将同你们说话呢,都耳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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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掏掏耳朵,冷冷提醒道:“将军怕是忘了,这些人的身契并不在将军府。”
林庭风咬牙,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语调放缓道:“你我是夫妻,夫人非要同我分得这般清楚?”
“那又如何?”宋言汐品了口茶,看向对面吃果子的邱夫人,柳眉微蹙,“叔母,大安律例可有规定女子成婚所带入夫家之人,必须听丈夫家中差遣。”
“这……”邱夫人迟疑了一瞬,垮着一张脸道:“若这些人的身契,是同你一起陪嫁进来,确实要听。”
宋言汐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无所谓道:“她们的身契并不在我手中,乃是自由身。”
邱夫人笑了,“那便不用管,要是有人瞎嚷嚷什么,当耳旁风就是!”
被她们当面奚落,林庭风杀人的心都有了,却也只能强忍着,压低声音道:“夫人,母亲都已经被你气病了,你就莫要闹了。”
宋言汐挑眉,“将军这是在求我?”
骄傲如林庭风,想也没想直接脱口道:“本将怎会求你?”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本将……”
“既如此便最好,将军可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别做让我瞧不起你的事情。”宋言汐抢先开口。
一顶高帽子上头,林庭风便是想出尔反尔,也是不能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眼神多了愠色,“夫人,你非要如此吗?”
宋言汐点头,“非要如此。”
话都出口了还想收回,真不是个男人。
接连被驳了脸面,林庭风忍不住冷了脸,“你要走便走,别妄想带走将军府的一花一木!”
“咳咳!”正喝水的邱夫人被呛到,连忙摆手,“你们继续,无需管我。”
林庭风眼底闪过一丝羞恼,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宋言汐,你今日胆敢踏出将军府门口一步,日后就别想再回来。”
“求之不得。”
“你别后悔就行。”众目睽睽之下,林庭风连狠话都不敢说得太过,生怕再被人抓到话柄,大做文章。
宋言汐灿烂一笑,“将军尽管放心,我宋言汐便是饿死街头,也绝不会下跪求你让我回到将军府。”
心思被点破,林庭风气急败坏道:“如你这般泼妇,搬离将军府乃是阖家幸事,本将军求之不得!”
话落,他吩咐随行侍从,“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若是府中丢失了什么东西,本将拿你们是问!”
一转头,对上宋言汐那双带着凉薄笑意的眸子,他更气了,一双眼睛瞪得猩红,“你既如此想走,现在便带着人滚出将军府!”
余光瞥见竹枝等人还在收拾东西,林庭风不由冷笑,“怎么,母亲给你的那三万两银子,还不够买你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纠正道:“是诗涵郡主代将军还的银子。”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出的钱。
林庭风气得额角青筋突起,一双拳头攥地死紧。
不等他说话,宋言汐伸手指了指桌上茶盏,道:“这一套黑釉茶盏八百两,将军是如何觉得,凭将军府的财力能买得起?”
齐公公端起茶盏,笑呵呵道:“杂家若是没记错,这一套茶具,抵得上将军一年的俸禄了吧。”
闻言,林庭风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半,咽不下吐不出。
随便买套茶盏都近千两的人,为了区区三万两,将自己还在病中的婆母堵在门口百般羞辱,她好歹毒的心!
正常人家的夫人,也定不会同她那般,将每笔花在府中的单据留存,另外记在账本之上。
她分明……
这个贱人!
怕是早在他们成婚之前,宋言汐便与那墨锦川有了首尾,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在将军府好好过日子。
两年前之所以应下他的求娶,怕也是因为看中他武将的身份,想着他一旦上了战场少则一年半载,更有甚者直接命丧当场。
到时她顶着个寡妇的身份,更方便他二人暗中苟且。
难怪大军早不开拔晚不开拔,非要在他成婚当日开拔,他们二人连天地都没来得及拜完宫中便来了人。
他起初还以为是天不作美,不曾想,根竟出在这里!
林庭风死死地盯着宋言汐,双眼猩红的像是要滴血,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吩咐人抬他离开。
等人走了,邱夫人抚着胸口道:“这林将军莫不是得了红眼病,瞧着怪吓人的。”
“可不是,方才那眼神似是要吃人,郡主以后可要当心才是。”
疯狗一样的人,谁不怕?
宋言汐笑着道谢,面上不显,心中却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
她若是没看错,林庭风方才离开时,看向她的眼底除了恼怒之外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难不成,林老夫人将林庭萱的事告诉他了?
想法刚冒出,便被宋言汐自行否定了。
事关女子清誉,便是嫡亲的兄长也是绝对不可能透露半句的,否则以林庭风的狠辣自私,绝不会允许随时有可能给将军府带来丑闻的妹妹留在京中。
想来,问题应该出在别的上面。
林庭萱醒来,从丫鬟口中得知几位夫人早已离开,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双手捂住脸,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嘴里嚷嚷着不活了,没脸见人之类的话。
正好进门的林老夫人听到这话,当即冷哼一声,“是吞药还是三尺白绫上吊,你只管同母亲说一声,我亲自送你上路。”
床上的人肩膀抖了抖,哭声逐渐变小。
林老夫人沉着脸,继续道:“别怪母亲没提醒过你,未出阁的女儿若是死了,是无处可埋的,只能找几个人将你的尸身用破席一卷,扔到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乱葬岗去喂野狗。”
“呜呜……母亲……”林庭萱抬头看她,双眼肿的好似烂桃子。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林老夫人瞧着难免心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丫鬟,“还不赶紧出去打盆水给你家小姐洗脸?”
她走到床边,怜惜地将人扶起,恨恨道:“咱们今日是着了那个贱人的道了,你只管放心,今日她害你丢的脸,母亲他日定要她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为何不是现在?”林庭萱迫不及待地问。
一想到今日在心上人母亲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她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林老夫人脸色黑沉,“她如今不在府上。”
想到什么,林庭萱蓦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道:“宋氏那个贱人定然是去找那个奸夫了,母亲,您快带人去后门堵她!”
深更半夜的,一个有夫之妇偷溜出府,那宋氏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到时满京都会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茶余饭后也会谈论这些,根本没有功夫在意其他。
林庭萱兴奋的想着,却迟迟得不到应答。
她忍不住催促,“母亲,您为何不说话?”
林老夫人咬牙道:“她搬去了郡主府。”
“母亲,您莫不是在说笑?嫂子都没有郡主府,她宋言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话说一半,林庭萱戛然而止。
她看着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实的林老夫人,声音微颤,“母亲,她当真……”
“皇上身边的齐公公宣读的圣旨,亲自将人送去的,还能有假?”林老夫人黑沉着脸,恨不得将牙咬烂。
尤其是想到如今连屋顶都被人掀走,可谓是寸草不留的灵犀阁,她更恨了。
那个贱人,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来。
林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毒,冷笑道:“且让那小贱人再得意几日,待你二哥伤好了,便让你二哥同她圆房,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我就不信锦王殿下还会碰别人碰过的女人。
到时没了锦王府做靠山,她还不是得灰溜溜的求着回到将军府,任我们拿捏?”
林庭萱惊了,“母亲,那种红杏出墙的烂货,您怎能让我二哥哥碰她?”
“你当我想?”林老夫人咬牙,“要不是如今她深得皇上喜爱,又是获封郡主又是封地赏赐的,就凭她,连给你二哥提鞋子都不配!”
“可是嫂子那边……”想到庄诗涵曾给她写信,且不止一次在信中提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林庭萱有些担心。
林老夫人斜她一眼,不悦道:“诗涵郡主性子再烈又如何,他们二人可是皇上赐婚,不日便要昭告天下,由不得她反悔。
再说了,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身子都已经给了你哥,还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听着她不写的语气,林庭萱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骤然白了脸。
林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讪讪一笑道:“你快换身衣服起来,诗涵郡主到了,这会儿正跟你哥说话呢。
左右她也是要进门的,提前同你这个小姑子认识认识,也是好事。”
一听庄诗涵来了,林庭萱赶忙摸了摸脸,急急问道:“母亲快瞧瞧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可不能让嫂子第一眼看到我这个模样。”
“大晚上的,用些脂粉遮盖一下,瞧不出什么。”林老夫人说着,转身去帮她挑选衣服首饰。
可挑来挑去,竟没一样是当下时兴的款式。
林庭萱气得跺了跺脚,道:“娘,宋氏送我的衣裙不是被你收着,赶紧让人取来给我换上。”
“不用。”林老夫人挑了一身灰扑扑的衣裙递给她,笑道:“听母亲的话,你今日就穿这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母女二人到逐风院时,庄诗涵正在喂林庭风喝药。
听到声音,她赶忙转过头来,擦去嘴角的药渍起身笑着打招呼。
林老夫人上前拉过她的手,眼底堆着笑,“好孩子,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之前总听我家风儿说起你,却一直不得机会见,没曾想竟比这小子信中夸的沉鱼落雁还要美上几分。”
庄诗涵的脸更红了,眼底闪过一丝娇羞,“都是风哥夸大其词了,我不过是普通的长相,如何称得上是美人。”
林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嘴上却继续夸道:“我家风儿从小到大眼光都是顶顶好的,他认定的人,绝没有差的道理。”
“这倒是,那永安郡主别的不说,长得很是很漂亮的。”庄诗涵赞同道。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了。
林庭风轻咳一声,替庄诗涵解释道:“诗涵性子洒脱,与整日困在闺阁之中的女子不同,最是大度善良,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闻言,林老夫人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拍着她的手道:“女子有容人之量是好事,老身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姑娘,可不能学那些个善妒的,心眼比针尖还小,连自己丈夫纳个妾……”
“母亲!”林庭风听着话头不对,赶忙打断她,“您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诗涵吗?”
“对对对,你瞧我这性子,一时间竟忘得干干净净。”林老夫人笑着从自己腕上取下一个手镯,顺势戴在了庄诗涵的手上。
她说:“这镯子还是当年风儿的祖母,也就是我的婆母在我们夫妇成婚第二日,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是咱们林家历代传给儿媳的传家宝。”
庄诗涵受宠若惊,看着腕间成色算不上好却意义非凡的镯子,小声道:“伯母,这也太贵重了。”
见她喜欢,林老夫人更高兴了,“这本就是留给你的,你收着就是,莫要嫌弃不值钱就好。”
“怎么会!”庄诗涵瞪圆了眼睛,忙道:“伯母怎会这么想,我很喜欢。只是今日过来匆忙,不曾备下什么礼物,伯母稍后可以带妹妹去挑挑,看我那日送来的东西里面可有喜欢的。”
林老夫人皱眉,“这怎么使得?那可是你的嫁妆。”
“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哪里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你们若是喜欢多挑一些便是!”
闻言,林老夫人顿时笑开了花,“你看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林庭萱赶忙上前一步,满眼崇拜道:“嫂子对我们真好!”
离得近了,庄诗涵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衣裙,衣服褪色了不说,看样式也是几年前的。
堂堂将军府三小姐,竟穿的如此落魄?
注意到她的眼神,林庭萱后退了几步,红着脸垂下了脑袋。
庄诗涵赶忙快走两步,拉住她的手,温柔笑道:“我一看诗涵妹妹就觉得亲切,正好我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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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林老夫人来时的叮嘱,林庭萱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眶中闪烁着泪光,“真的吗?”
庄诗涵:“自然是真的。”
林庭萱冲她扬了扬唇角,依旧有些害怕的样子。
搞得庄诗涵有些郁闷。
她虽算不得什么绝世倾城的大美女,但也不至于面目可憎到让人害怕吧?
见她面露懊恼,林老夫人适时叹了一口气,道:“郡主莫怪,庭萱年纪还小,之前因轻信宋……轻信于人吃过亏,并非是真心怕你。”
林庭萱忙点头,一副又害怕又欣喜的模样。
看着欲言又止的林老夫人,再想到她方才脱口的那个宋字,庄诗涵不由得冷了脸,“妹妹放心,我这人虽不是什么温柔如水的性子,却是言出必行且极为护短。
你记着,往后在这个京中,包括我庄诗涵在内,谁也别想欺负你一根手指头。”
“呜呜呜,嫂子你真好!”林庭萱热泪盈眶,直接一把抱住了她。
庄诗涵被这一声声嫂子哄得晕头转向的,不仅随手给了她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让她添置衣服,还摘了头上价值不菲的珠钗,替换掉了她头上款式老旧的首饰。
两人相见恨晚,要不是林老夫人拦着,当场拜把子都是有可能的。
待人走了,庄诗涵对上林庭风那双带着宠溺笑意的眸子,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朝气蓬勃的。”
林庭风皱眉,一本正经道:“你不过比诗涵年长两岁,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纪,那个丫头片子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庄诗涵嗔了他一眼,走过来趴在床前,与他四目相对。
眼神缠绵间,似有火光攒动。
望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林庭风喉结上下滚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
手指即将碰触肌肤的瞬间,庄诗涵身体后倾,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对上林庭风染了些许懊恼的双眸,庄诗涵轻笑,压低声音蛊惑道:“风哥你乖乖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给你亲,好不好?”
“好。”林庭风鬼使神差地开口。
面对此等诱惑,若是还能忍得住,他还能算个男人?
庄诗涵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打着圈,幽幽问:“你之前不是同我说,我们成婚之前,必定会与宋言汐和离吗?”
闻言,林庭风迷离的眼神一瞬清醒。
他看向庄诗涵,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不信我?”
庄诗涵被问的一愣,不待她反应过来,就听林庭风冷冰冰道:“你既不信我,往后余生漫长,两人必然成为你曾说过的怨偶。
与其此后互相折磨,倒不如趁早断了,长痛不如短痛。”
他说着,看向门口,冷声吩咐道:“来人,送诗涵郡主出府!”
听到脚步声,庄诗涵方才醒过神,霍然起身,“好你个林庭风,你这是要同我一拍两散是吧?”
林庭风眼底闪过不舍,深色痛苦道:“我不想成婚后你我夫妻二人互相猜忌,更不愿,你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变成你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庄诗涵平生最讨厌后宅之中,为了个男人勾心斗角的妇人,也瞧不上整日里疑心疑鬼的女子,这些都是她曾亲口告诉他的。
庄诗涵听他连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这般清楚,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风哥……”庄诗涵眼眶发热,冲上去扑进了林庭风怀中,主动服软道:“我不问了,你既说你对她无意,我信你就是。”
林庭风忍痛抱紧她,轻声道:“我此生挚爱,唯你一人。”
但凡庄诗涵抬头看一眼,便会发现,往日满眼爱意的男人,此刻眼底充斥着算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锦王府宋言汐来过不少次,但是这么大白天明目张胆的来,她还是头一遭。
虽然半路几次改变行头,脸上还覆了面纱,当站在王府大门时,她仍有些心中发虚。
说不清是怕被人发现,还是别的……
“姐姐!”一声娇喝打断了宋言汐的思绪。
她抬眸看去,就见一团鹅黄色的身影似炮竹般飞来,惊得她赶忙弯腰接住。
小奶团子被她抱了个满怀,咧嘴露出灿烂一笑,甜甜道:“姐姐果真来看娇娇了,爹爹没骗娇娇!”
身后追过来的嬷嬷气喘吁吁,冲着宋言汐福了福身,道:“姑娘可算来了,娇娇小姐都等了您一早上了。”
宋言汐眉梢微动,冲着她点点头,将手中的礼品递给她,顺手抱起暖呼呼的小奶团,提步上了台阶。
小奶团也乖,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只睁大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的别提多可爱了。
嬷嬷担心宋言汐累着,伸手要抱娇娇,被她果断拒绝。
她下巴微抬,无比骄傲道:“姐姐喜欢娇娇,所以才愿意抱娇娇。”
小奶团一边说,一边观察宋言汐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睛,狡黠的大眼睛眨呀眨,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宋言汐失笑,顺着她的话道:“是呀,像娇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突然被夸,娇娇愣了一愣,随即赶忙将小脸埋进了她怀中,瓮声瓮气道:“姐姐欺负人。”
“这便欺负人了?那娇娇还没见过姐姐更欺负人的样子呢。”宋言汐板着脸装正经。
怀里的小奶团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咬着手指,皱着小眉头想了想,格外认真道:“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宋言汐忍着笑,问:“你才见过我几次,便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小丫头的防备心特别重,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认定她是好人了?
这警惕心,未免太薄弱了些。
娇娇双手攀住她的脖子,不假思索道:“爹爹说的呀!”
宋言汐心头一跳,下意识问:“王爷都说什么了?”
小奶团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爹爹说,姐姐是好人,不可以欺负姐姐。还说……唔……”
看她那大眼睛转啊转,一点也不像是没想起来,反倒更像不想说。
这兄妹俩,真是人小鬼大。
没想到自己不说,宋言汐居然也不问,娇娇拽着衣角有点憋不住了。
她哼哼唧唧了一会儿,问:“姐姐,我可以喊你姑姑嘛?”
宋言汐了然道:“你听你爹爹的就是。”
小奶团又问:“那我还能叫你姐姐嘛?”
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宋言汐想了想道:“私底下可以,莫要当着你爹爹的面,省得他不开心。”
好端端的闺女,硬是要当自己的长辈,怕是很难高兴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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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噘着嘴,咕哝道:“才不会,姐姐来爹爹可高兴了。”
她的声音细细的,宋言汐的注意力又正好被不远处的兄弟二人吸引,压根没听到小丫头说什么。
注意到她看来,子旭冲着她扬起大大的笑脸,拽了拽旁边比他高一头少年的衣袖,小声道:“二哥,你笑一笑,别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给吓跑了。”
被称作二哥的黑衣少年抿了抿唇,从他手中抽出衣袖,径直转身走了。
“哎呀,二哥你!”子旭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看了看黑衣少年的背影,又看了看宋言汐,最终跺了跺脚朝她跑来。
刚到面前,他便迫不及待问:“你这几日怎得没来?”
宋言汐并不理他,只抱着娇娇自他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香风。
子旭轻咬下唇,赶忙追上,解释道:“我二哥并非不喜欢你,他只是不愿意同生人说话,若是不喜,就不会同我一起来见你。”
闻言,宋言汐放慢了脚步,“如此说来,是三公子不喜我了。”
“谁说我讨厌你?”子旭白净的小脸上多了愤怒。
他握了握拳,咬牙道:“别让小爷逮到是谁多嘴,不然……”
宋言汐蓦地转身,与怀中的小奶团异口同声问:“不然如何?”
不同的是,一人眉目间带着清冷,分明是有些生气。
而小的那个,脸都气红了。
子旭不自在地别过眼,小声咕哝道:“凶什么凶,小姑娘家家的。”
余光瞥见宋言汐严肃的表情,他果断闭嘴,乖乖解释道:“我讨厌说小话的人,要是被我抓到,我会在他们脸上花王八的。”
“只是作画?”
“三哥哥可不许画了,上次瞿嬷嬷都被丑哭了!”
看着怀中气愤到眉毛都跟着用力的娇娇,宋言汐信了。
她看向满脸忐忑,分明是在等她说话,却又傲娇的不肯主动问出口的子旭,点评道:“三公子惩罚人的法子,还挺独特。”
被夸奖,小家伙眼睛都亮了,却还嘴硬道:“你还算是有眼光。”
话音刚落,一只无情铁手落在了他的肩上,暗一皮笑肉不笑道:“三公子,该回去读书了。”
子旭脸色骤变,想跑已然来不及。
他朝着宋言汐投以求救的眼神,央求道:“姐姐,你去帮我跟爹爹说说好话,他最听你……哎呀,快放我下来!”
看着被暗一像拎小鸡仔一样,单手拎起的子旭,宋言汐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这小子,用得着的时候知道喊姐姐了,晚了。
听着哀嚎声远去,娇娇咬着手指心疼道:“爹爹这几天好凶,一直要三哥哥读书。”
宋言汐抱着她往前走,随口问道:“都读些什么书?”
小奶团皱眉想了想,脆生生道:“三字经!”
“三公子的年纪,按理说早该开蒙,怎么如今才读三字经?”宋言汐看向旁边亦步亦趋的嬷嬷。
瞿嬷嬷摇摇头,道:“三公子四岁时便能熟背三字经,王爷让他重读,许是为了温故而知新吧。”
“才不是呢!”娇娇皱着眉纠正,学着墨锦川的模样一本正经道:“书读大黄肚子里,没规矩,想不明白就继续想。”
小奶团年纪还小,记不全完整的话,只能挑她记得的部分说。
话断断续续,好在口齿还算清晰,不难拼凑出墨锦川原本的话。
看着宋言汐微皱的眉头,娇娇紧张道:“姐姐不要怕爹爹,他不凶的。”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眼前一亮,“爹爹是喜欢姐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被这话吓了一跳,脚步猛地顿住,险些没将怀中的小奶团子扔出去。
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行,等会儿见到锦王殿下,她非要好好告子旭一状,让他整日胡乱教着妹妹说话!
宋言汐心中正气愤着,就听娇娇奶声奶气道:“三哥哥欺负姐姐,爹爹生气。”
原是如此……
对上小奶团那双清澈不染杂质的双眸,宋言汐一时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也不知跟谁学的说话大喘气,害得她险些误会。
瞿嬷嬷也暗暗捏了一把汗,赶忙朝着娇娇伸手,哄道:“娇娇小姐乖,老奴带您回去吃白玉糕。”
“唔……”小奶团吞了吞口水,摇头拒绝,“不要不要!”
她说着,小手搂得更紧了,一副生怕别人把她们分开的模样。
宋言汐忍俊不禁,笑道:“无妨,娇娇小姐很轻,我还能抱得动。”
“可是……”瞿嬷嬷面带为难。
忽地,她想到什么,笑呵呵问道:“娇娇小姐还记不记得今晨答应了王爷什么?”
小奶团闻言,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气鼓鼓道:“嬷嬷坏!”
瞿嬷嬷道:“娇娇小姐误会了,您同王爷讨价还价的时候,老奴就在旁边伺候。”
宋言汐眉梢微挑,这小丫头竟连讨价还价都学会了。
不用问,定然是她的好三哥教的。
小奶团子有些心虚,眼珠子转啊转,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宋言汐衣领上的绣线,就是不肯看她她。
瞿嬷嬷轻咳一声,提醒道:“娇娇小姐,时候不早了。”
“知道啦知道啦!”娇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宋言汐,问:“姐姐今天会留下陪娇娇吃午饭吗?”
不等她回答,小丫头又道:“有超级超级好吃的冰糖栗子哦。”
注意到她的忍不住吞口水的小动作,一向不喜甜食的宋言汐也来了兴趣,看了眼天色道:“我可能会晚些忙完,待我忙完再来寻你,娇娇若是饿了记得先吃。”
小奶团顿时点头如捣蒜。
瞿嬷嬷赶紧将人抱走,步伐矫健,一点也不像是五十来岁的老妇该有的模样。
再观她下盘稳健,分明是个练家子。
不单单是她,这锦王府宋言汐肉眼所及的每一个人,包括院子里那个看似懒散的花匠,全都是习武之人。
看来他们这位锦王殿下的身边,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危机四伏。
不过这样也好,危险越多,她对于他而言也就越有用,不用时刻担心对方过河拆桥,日后利用起他来也能更问心无愧。
想到这些,宋言汐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院中,正在擦拭佩剑的墨锦川转身看来,嘴角带着浅淡笑意,“姑娘今日心情不错。”
“王爷也是。”宋言汐唇角上扬,由衷道。
之前几次见,这位锦王殿下虽是在笑,眼底却总像是隔着什么,让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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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瞧着,人开心了不少,也显得更真实了。
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宋言汐迫切问:“王爷的腿可是有知觉了?”
墨锦川眸光微沉,淡声道:“不曾。”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
宋言汐拧眉,大步走到他面前,聊起裙摆蹲下直接上手去捏。
指腹隔着布料碰触到肌肉的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紧绷感,虽然很轻却肯定没错。
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的一瞬,捕捉到了对方眼底不加掩饰的欣喜之色。
宋言汐甚至看起来更高兴,脱口道:“恭喜王爷。”
“如今说恭喜,是不是尚早了些。”墨锦川神色淡淡。
如果刚刚不是亲眼看到他眼底的激动,宋言汐还真就信了他所表现出的不在意。
她垂眸,继续按压着他腿上的穴位,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坊间流传的话本子上那些口是心非的公子、书生的,大抵是以锦王殿下作原型吧。
主打一个嘴硬。
宋言汐忍着笑检查着他腿上其他穴位,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从墨锦川的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目光落在她雪白的后脖颈上,墨锦川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心中同时默念着静心咒。
他这人不信神佛,却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用作宁心静气十分好用。
待整体检查完,宋言汐松了一口气道:“王爷的腿恢复的不错,再过两三日,便可以开始接骨了。”
墨锦川淡淡道:“有劳了。”
宋言汐转身开药箱,直言道:“王爷无需同我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日后所求王爷之处还有良多,还望王爷到时莫要嫌弃小妇人贪得无厌。”
“你不信本王?”墨锦川沉了嗓音,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换做任何人,被自己的同盟质疑都不会开心。
感受到后背的如炬目光,宋言汐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
看着脸上覆了一层薄怒的墨锦川,宋言汐不答反问:“我若不信锦王殿下,之前又何必每晚趁着夜色冒险出府?”
对一个女子而言,这无疑是搏命。
更别提她如今仍是他人妇,一旦事情败露,不仅她自己要死,永川侯府的母亲和弟弟甚至连言家都要为她所累,生活在世人异样的眼光和口水下。
即便墨锦川是男子,这些也都是能预料到的。
他也曾想过换个方式,不愿宋言汐这么每日里冒着风险前来,换作他去。
只是如此一来,将军府的人但凡发现点风吹草动,带人过去随便将院子一围起,便是捉奸成双,没有半点抵赖可能。
事实证明,他顾虑的没错。
见墨锦川神色稍缓,宋言汐才解释道:“我并非不信王爷,而是所求之事牵扯甚大,甚至有可能将王爷卷入朝堂争斗之中。”
墨锦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宋言汐想了想,道:“王爷早已远离朝堂争斗明哲保身,若是不愿蹚这趟浑水也无妨,我既答应了,便会将王爷的双腿治好。”
“亏本的买卖,你倒是还做出经验来了。”墨锦川越听脸越黑,嘴角带着冷笑。
宋言汐明白他是讽刺她此前瞎眼贴补将军府一事,脸颊一阵火热,闷声道:“王爷在御前帮了小妇人许多,便是念着这份情,我也断不能忘恩负义,明知王爷的腿有希望治愈,却因一己私心任由王爷继续困顿于这轮椅之上。”
墨锦川问:“若是本王不愿冒这个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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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他是守护大安江山的英雄,以一己之力带领军队维护了边疆数年安定,不败战神的威名更是震慑周边诸国。
即便是当年那场遭遇埋伏,致使他断了腿的战役,他也只是伤了,而并非败了。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儿郎,哪怕只是个素未谋面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于礼,她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必然会做到。
“除了本王,你还能找谁?”墨锦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轻叹了一口气。
对上他满是无奈的双眸,宋言汐怔了怔,如实道:“左相家的二公子,兵部尚书庶子,还有……”
“你竟真想过!”墨锦川忍无可忍的打断她,直接气笑了。
“左相家的二公子莽夫一个,无半点情趣可言,与其上一任妻子成婚一年都不曾说过半句话,每日只知道舞刀弄枪。
兵部尚书家那个儿子,京中数得上名的纨绔,家中妻妾没有一百也有三十,你看上他们什么了?”
宋言汐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默默后退了半步,老老实实道:“权势。”
简单两个字,让墨锦川一肚子的火气犹如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卸了力道。
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便是想二嫁,也总要挑一些看得过去的。”
“王爷觉得,我便是能与大将军和离,这京中顶顶好的男儿,又有几人愿意娶我?”宋言汐忽然问。
墨锦川脱口道:“自然多的是!”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虽然宋言汐如今是郡主,又有封地,可那些世家子弟多在意名节,宁愿挑个小门小户身世清白的女子为妇。
即便她入门便“守寡”,与那姓林的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谁又愿意相信?
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墨锦川开口道:“你不必着急,这世间分得清是非的男儿,还是有的。”
闻言,宋言汐只默默看着他。
这京中大好男儿自然多的是,可别人又为何要帮她?
且不说她要做之事,这京中能给她助力之人不过寥寥……
若是锦王殿下这边当真行不通,那她也只能另想办法。
捕捉到她的眼神变化,墨锦川立即道:“你一介女子,都能如此重情重义,本王又岂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宋言汐眼底的晦暗一扫而光,冲着她粲然一笑,“小妇人在此先谢过王爷了。”
被这笑容晃了眼,墨锦川回过神来,神色不虞道:“本王不喜心思深沉之人,以后莫要再试探本王,有话直言便是。”
闻言,宋言汐也不恼,笑着应了声“好。”
墨锦川别开视线不看她,语调生硬道:“本王派人调查,并非是疑心言老爷子有不臣之心,是你手底下的人做事太马虎,险些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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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你不必再管,待本王查出端倪,必会第一时间差人告知你。”
宋言汐恭敬地朝他福了福身,正要说谢,就听男人语带不悦道:“下次你若再这般客气,就不用再来了。”
下次……
下一次是接骨,至关重要,她怎能不来?
没等宋言汐想好如何回话,墨锦川已经操作轮椅调转了个方向,缓缓朝外驶去。
他的声音伴随着木轮碾压的咯吱声响起,“该用午饭了,娇娇还在等你。”
郡主府,揽月阁里。
竹雨听完宋言汐的话,惊讶地合不拢嘴。
“姑娘,王爷真是神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你又舍不得银子,找的人不靠谱?”竹枝忍不住问。
竹雨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找的都是行业内极有口碑的情报组织,只收钱,不见人,钱到位就算你想要那位的消息也能买得到。”
“你疯了!”竹枝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哪怕是在自己家中,那个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提的。
嘴巴被捂住,竹雨使劲儿瞪她,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宋言汐放下茶盏,淡淡道:“锦王殿下向来得陛下疼爱,一个没有母亲在旁也无外家支持的皇子,想要在深宫大内活下来,光靠一双拳头可不行。”
“姑娘的意思是……”
“嘘,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竹枝赶忙岔开话题,问:“姑娘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宋言汐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
她自出生起到下来,就没吃得这么撑过。
子旭娇娇兄妹俩忙着给她夹菜就算了,锦王殿下也亲自动手,那一桌的饭菜怕是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不过说来也是巧,锦王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的厨子,做的菜十分合她的口味,竟没有一样是她不能吃的。
宋言汐回神,才猛地发现两根竹看她的眼神,写满了惊恐。
竹枝:“姑娘,此事王爷知道吗?”
竹雨:“姑娘,你还年轻着呢,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见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肚子,意识到两个人在说什么,宋言汐直接气笑了。
她拿起一旁的香扇,在她们脑袋上各敲一下,问:“你们姑娘是那么随便的人?”
“自然不是。”俩人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回答。
宋言汐给了她们一个这才像话的眼神,捧着茶杯继续喝茶。
结果下一刻,她就听到竹枝说:“锦王殿下虽不算良配,却是京中第一美男子,若是姑娘真与他有什么,倒也不算吃亏。”
“咳咳!”宋言汐被茶水呛到,猛咳了两声,两颊飞上一抹绯红。
她没好气瞪了眼竹枝,道:“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都给你脑子看坏了,连这种混账话都说得出口。”
竹枝小声咕哝道:“锦王殿下对姑娘有意,若不是身患腿疾……”
“休要胡说,锦王殿下身份尊贵,不是随便能编排的。”宋言汐冷着小脸呵斥,脸颊的红意却还没完全褪去。
竹枝瞧着,试探道:“姑娘,您当真对锦王殿……”
“砰!”宋言汐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竹枝“噗通”一声跪下,赶忙认错。
宋言汐看着她,问:“说吧,今日又听了什么闲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竹枝悄悄抬头看了眼竹雨,苦着脸道:“还是你同姑娘说吧。”
竹雨小脸微白,在坦白和下跪之间选择了后者。
见二人如此,宋言汐冷笑一声,霍然起身,“行,你们不说我自己出去打听。”
“姑娘不可!”两根竹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赶忙解释。
“今晨姑娘出门后,我去铺子里取料子,正好听到有人在议论姑娘搬出郡主府一事。
她们说……她们说将军不喜姑娘,是因洞房那日你伤……伤了将军。”
这些话光是说出口,竹枝都觉得难为情。
宋言汐这才注意到她的一侧脸颊有些肿,一瞬沉了脸,“她们还打了你?”
竹枝解释道:“姑娘放心,她们伤的可比我重多了,头发都被我扯下来一把,脸也破了相。”
话虽如此,可她被人欺负了是事实。
宋言汐冷着脸问:“可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女儿?”
竹枝摇摇头,有些懊恼道:“要不是她们还带了个家丁,我非得把她们两个的嘴给撕烂!”
“身上可有受伤?”
“没有,他们一听我是郡主府的人,立即就灰溜溜走了。”
想到什么,神采奕奕的竹枝耷拉了眉眼,委屈道:“我回来路上打听了一下,说是京中有许多女子,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院子里散着几张纸,上面还说小姐不甘寂寞……”
竹雨赶忙打断道:“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姑娘不必理会。”
宋言汐拧眉,问:“可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应该是昨天夜里起的乱子,昨日我出去买糕点时,还没听到任何不利于姑娘的传言。”
宋言汐脸色更沉了,不由地冷笑一声,“短短一夜的时间,闹得人尽皆知,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满京上下能办到的十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与宋言汐曾有过节的,恨不得毁了她名声的,那就更少了。
“会不会是诗涵郡主?咱们前日晚上刚走没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将军府了,听说天快亮的时候才走。”
竹枝说着都觉得恶心,胳膊搓了又搓。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能干的出这事儿?
亏得还是个郡主呢,靖国公府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应该不是她。”宋言汐中肯道:“她那种性格,若是想跟我过不去,会直接带着人来找我,而不是背地里搞这种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也对,抢别人丈夫都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要真是她,估计已经闹上门了。”
“可不是她,还能是谁?”
忽然,两根竹想到什么,对视一眼齐声道:“将军府!”
林庭风攥紧了手中的几张纸,阴沉着脸问:“这上面的内容,谁让写的?”
“什么东西?”林老夫人故作不知,走上前接过一看,惊讶地合不拢嘴,“竟还有这种事?”
“母亲,您知道我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说什么!”林庭风怒喝道。
林老夫人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软软地往太师椅里一靠,就要开始抹眼泪。
从前这招对林庭风,可谓是百试不爽。
只要她一掉眼泪,就算是天大的错,他也不会再追究。
可今日林老夫人情绪还没到位,眼泪都没挤出来呢,余光就注意到了自己儿子脸上的讥讽之色。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似乎在脸上写了“你赶紧开始”这几个字。
情绪连贯不上,林老夫人哭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轻咳两声,不悦道:“多大点事,你犯得着那么上火吗,身上的伤口再崩开,岂不是浪费了诗涵的一番好意?”
“您还好意思提诗涵?”林庭风气得头顶青筋凸起。
他说:“诗涵如果知道,您拿着她的好意,花着她的嫁妆找人抹黑宋言汐,到处宣扬我们两个曾有过洞房花烛,她会怎么想?”
以诗涵的脾气,此刻如果不是靖国公看得严,她怕是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杀过来兴师问罪了。
林老夫人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宋氏本就是你的妻子,你们二人若是没点什么在招人笑话。就宋氏如今那性子,你们再不圆房,她下一步怕是直接搬到王府去了。”
林庭风咬牙,“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林老夫人冷笑,解释道:“母亲是过来人,这女人啊,身子给了哪个男人,心就是哪个男人的。
宋氏若不是想早点跟锦王双宿双飞,她怎么敢这么折腾,动不动不是让你休妻就是把和离挂在嘴边的,你当她图什么?”
眼看林庭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老夫人知道,他是信了。
她赶忙趁热打铁道:“如今的宋氏,可是今非昔比了,她若带着封地和赏赐过去,锦王殿下怎么不得给她个侧妃之位?”
“风儿,你可别怪母亲没有提醒你,就宋氏那锱铢必较的性子,真要成了锦王殿下的人,往后咱们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林老夫人光是这么说说,都觉得脊背发凉。
不行,决不能放宋氏走!
林庭风阴沉着脸,道:“母亲,我知道了。”
林老夫人脸上瞬间挂了笑,欣慰道:“好孩子,母亲就知道你定然会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母亲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想这种办法拖延一段时日,暂时让她死了同你和离的心。
至于别的,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她说着,顺手塞了个瓷瓶给林庭风,表情严肃道:“风儿,那个宋氏生性狡猾,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成,以她的性子必然会反扑。”
怕他有所顾虑,林老夫人体贴道:“诗涵那边你不用管,左右她已经成了你的人,又有婚约在,还能跑哪儿去?
你呀,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养好身体,早点把人给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锦王那边……”
“怕他做什么,他再厉害,那宋氏不还是你的媳妇?就算是闹到皇上那边,他也不敢说他们二人有私情。”
林老夫人说着,不免心疼,“就是委屈了你,要捡别人穿过的破鞋,待此事了了,母亲定给你找几个干净的。”
林庭风不悦皱眉,“母亲,您说什么呢?儿子有诗涵和宋氏在身边,就足够了,此后绝不会再纳妾。”
“好好好,母亲都听你的。”林老夫人一口答应,全然没听出这话有哪里不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为墨锦川接骨那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断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
即便半个时辰前,宋言汐特意给他灌了一碗神医谷特制的麻沸散,也只能缓解少部分疼痛。
万一治疗过程中忍不住住乱动,之前所做前功尽弃不说,伤的这条腿也会彻底废掉。
从前如果碰到这种情况,宋言汐会选择将人捆起来,接骨的那只胳膊或是腿找粗壮有力的人按住。
因为就算把人打晕了,那种程度的疼痛,也会将人活活疼醒。
只是面对墨锦川,宋言汐到底尊重了他的选择。
开始前,她递了一卷纱布到他嘴边,“疼了就咬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把胳膊抬起来,千万不可勉强。”
“好。”墨锦川淡淡应声。
从宋言汐下刀,到断骨,再到接骨,缝合,从头到尾他没再说一个字,甚至连哼的没哼一声。
如果墨锦川不是全程睁着眼,额上满是隐忍憋出的青筋,她可能都要怀疑人是不是直接疼晕了过去。
宋言汐拿掉他嘴里的纱布,用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忍不住感叹道:“王爷当真是铮铮铁骨,让人钦佩。”
回应她的,只有墨锦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以为他是疼得没力气说话,宋言汐手中的帕子顺着他的脸侧往下,擦拭着喉结和脖子上的冷汗。
他出了太多的汗,身上的单薄中衣完全被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再不换一身干爽的衣服,晚些人非得发热不可。
宋言汐正准备起身,猛然发现帕子擦拭过的位置,皮肤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赶紧伸手探了探墨锦川的额头,触感冰凉。
不等她开口,墨锦川张了张嘴,嗓音沙哑道:“不必担心,无事。”
宋言汐表情严肃道:“王爷,切不可讳疾忌医,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请立即同我说。”
墨锦川:“并无不妥。”
可当那红意蔓延到因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的脸上时,这话显得毫无说服力。
看他态度坚决,一副全然不肯配合的模样,宋言汐犹豫了一下,反手就是一针。
“你!”墨锦川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撑不住缓缓合上了眼皮。
趁着他昏睡,宋言汐用剪刀剪烂了他身上的中衣,只留了一截的很短的中裤遮盖重点部位。
担心体温过高会起热,用沾了冷水的帕子帮他仔仔细细擦了两遍身体,确保没有发热迹象,这才开门出去。
房间门口,三小只坐成一排双手托腮的等着,听到动静齐齐转头看来。
娇娇:“姐姐,爹爹没事吧?”
子旭:“爹爹怎么样?”
黑衣少年:“……”
看着动作一致,违和感却很强的兄妹三人,宋言汐斟酌道:“王爷很累,这会儿已经睡着了,若是晚上没有发热迹象,最迟明天早上就会醒来。”
“腿。”黑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少年突然开口。
另外两小只也眼巴巴地看着宋言汐。
清楚他们想听什么,宋言汐仍如实道:“断掉的骨头我已经重新接好,但王爷的腿之前耽搁了太久,到底能恢复几成,还要看后续骨头的长势。”
子旭忙问:“爹爹以后还能骑马吗?”
话音落地的瞬间,宋言汐能清楚感觉到,有数道视线齐聚在她的身上。
这些视线不单单来自门口守着的暗一,还有院门口的侍卫,以及藏在墙头树梢上自以为隐秘的众人。
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他们心中永远的将军。
身为将军麾下一员,他们最担心,也最想知道的莫过于墨锦川能否恢复如常,重新骑上阔别多日的战马,带领他们重回战场之上。
作为医者,宋言汐应该回答不确定,毕竟这种程度的伤者,便是她的师傅神医谷出山,也不敢保证说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可他感受着他们激动的心情,她很难不受触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泼冷水的话来。
她看向暗一,问:“若是王爷腿疾无法治愈,你当如何?”
暗一回答的毫不迟疑,“自是誓死跟随王爷!”
紧接着,院内响起众人齐齐整整的声音,震得屋檐上暂歇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远。
“我等誓死跟随王爷!”
宋言汐冲着众人点点头,转身进屋。
她什么都没再说,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家已然明了。
无论墨锦川的腿是否恢复,他仍是他,是那个年仅十六岁却愿意放下京中富贵荣华,毅然决然投入军中带领将士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的少年将军。
若非大安边关这几年尚且安稳,否则便是坐在轮椅之上排兵布阵,以他的才学谋算也定然不输那些个花拳绣腿的所谓将军。
视线猝不及防与躺在床上的男人对上,宋言汐挑眉,“王爷何时醒的?”
早知道,她就在银针上涂点蒙汗药了。
墨锦川嘴唇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只听一叠音的“爹爹”响起。
紧接着,高低不一的三道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
宋言汐随手捞起冲上去要抱抱的小奶团,表情严肃道:“你爹爹的伤口才刚刚缝合,还在出血,这几天都不能抱你。”
本以为小丫头会哭,她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安慰。
没想到娇娇之时瘪了瘪嘴,然后自我安慰道:“爹爹受伤了,不可以抱抱,娇娇要懂事点。”
被她可爱乖巧的模样逗笑,宋言汐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由衷道:“王爷的贴身小棉袄当真让人羡慕。”
墨锦川眸光微沉,扯动唇角,“你也可以有。”
宋言汐脸上笑容猛地一僵。
想到林庭风那张脸,她顿时觉得生理性恶心,就连怀中的小奶娃看上去都没那么可爱了。
同那种人有孩子,还是算了吧。
“谢谢。”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嗓音。
宋言汐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转过身对上黑衣少年略显别扭的眼神,才确定刚刚的话是他所说。
见了两次面,说了三个字,这孩子莫不是有些口吃?
迎上她关切的目光,又想到她医者的身份,黑衣少年陡然红了脸,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会说话。”
“子桓,不得对宋姑娘无礼。”墨锦川皱眉呵斥。
子桓看了看他,垂下了眼睑闷声道:“对不起。”
宋言汐轻笑,“无妨,你的声音很好听,应当多说话才是。”
闻言,子桓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整个人都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看出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宋言汐柳眉微蹙,默默拿起了手边的针包。
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墨锦川忙道:“子桓,你先带弟弟妹妹回去读书。”
子桓忙不迭点头,拽着子旭的胳膊就要走。
窝在宋言汐怀中的娇娇顿时不乐意了,赶忙提醒道:“二哥哥二哥哥,还有娇娇哦!”
她倒腾着小腿,从宋言汐的怀里滑了下来,小跑着追上去,拉住子桓的手。
可没走两步,小丫头就反应过来不对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墨锦川,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娇娇也要读书嘛?”
没等墨锦川回答,子桓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哎呀!二哥哥坏,快放娇娇下来!”小奶团回过味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听着抗议的声音渐渐远去,宋言汐在桌边坐下,执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无心窥探他人隐私,可既然锦王殿下愿意说,她也不介意充当一个听客。
毕竟,她是打算做这几个孩子后母的人,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
墨锦川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扯了扯苍白的唇角,笑道:“子桓很喜欢你。”
“王爷连这都看出来了?”宋言汐诧异挑眉。
话说完她就沉默了。
知子莫若父,瞧瞧她刚刚问的什么话。
为了缓解尴尬,宋言汐轻咳一声问:“二公子是因何事不愿同人讲话的?”
口疾多数是先天形成,少部分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有口却不能言。
方才子桓那孩子虽没说几句话,可口齿清晰,更像是医书记载中所写的口吃。
口吃也分先天或是后天,先天很难治愈,而后天高热不退或是经受一些刺激,也有可能导致此病发作。
与她探究的视线对上,墨锦川沉了嗓音,“子桓幼年,亲眼目睹了生母惨死。”
宋言汐点头,“难怪那孩子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儿时的事情对他影响太大。”
“可有解法?”墨锦川问。
“心病还须心药医,得他自己愿意走出来才行。”
想到什么,宋言汐感叹道:“若是仇人还在,让他亲手替她母亲报仇,或许能解开他的心结。”
墨锦川闭了闭眼,声音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他手刃了那人。”
宋言汐眉心狠狠一跳,“二公子当时才多大?”
看子桓的身量,今年最多不过十一二岁。
墨锦川并未说话,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纱幔,似是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想起师傅曾说过经历战争的人,即便从战场退下来,后半生也很难忘记这段痛苦的记忆,宋言汐不由得站起身来。
她要是没记错,药箱里应该还有半盒安神香,点上一些锦王殿下多半会好受些。
“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翻找着药箱,宋言汐忍不住小声咕哝,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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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锦川眉头紧皱,双手撑着床板试图坐起身。
可就这么一个,对于从前的他而言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的他却根本做不到。
腿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不过几息之间,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身上干燥的锦被,也被汗水打湿,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墨锦川惨白的脸一瞬变得涨红,看着不远处的纤细身影,逃也似地移开目光。
常年练剑导致掌心粗粝的大掌顺着胸膛缓缓向下,摸到腰际的裤腰时,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线瞬间松懈下来。
还好……
端着香盒想要问墨锦川何处有香炉的宋言汐转身看到隆起的锦被,白皙的小脸一瞬变得绯红。
她忙要转身,却不小心踢到了桌腿,慌乱间两人目光对视。
见她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墨锦川瞬间明白了什么,赶忙拿出自己的双手,以正清白。
可他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向宋言汐证明,他清楚她此刻所想……
“啪嗒!”木盒自手中跌落,里面的香粉撒了一地。
宋言汐赶紧蹲了下来,借着捡盒子的动作低着脑袋,不让人看到她早已熟透滚烫的脸。
把人往龌蹉处想已经很失礼了,居然还让别人察觉了她的心思。
这也太丢脸了……
墨锦川的慌张不比她少,强装镇定岔开话题道:“子桓手刃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本王到时人已经咽了气。”
“原来如此。”宋言汐一心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压根没听清楚前面的话,只捕捉到最后几个字眼。
她调整着呼吸,确保脸颊的热度没那么吓人,这才赶紧站起身告辞。
这锦王府,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墨锦川脱口道:“这便要走?”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忙道:“本王让人送姑娘回去。”
“不劳烦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宋言汐头也不抬的拒绝,目光落在手中的空盒子上,开口道:“这几日伤口会有些疼,王爷若是想恢复的更快一些,此前的止疼药便不能再用了。”
她本想着墨锦川会迟疑,没想到他只说了一个“好”字,答应的利落干脆。
反倒显得宋言汐的担忧有些多余。
但转念一想他曾深入敌军大营,以一挑一百生擒敌方主将,致对方不战而降还自愿割让三座城池的英勇事迹,宋言汐顿时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战场上药物稀缺,许多士兵受了伤都是草木灰一撒,剩下的全靠自己抗。
抗不过,就只有一个死字。
即便墨锦川身为将领,最多也不过是有些伤药,像是麻沸散这种东西,战场上是根本没有的。
想到刚才脱他衣服时,胸口和腹部各种交错的刀疤剑痕,最长的一道伤疤自肩胛骨横穿整个前胸至腰腹,宋言汐心中某处狠狠抽痛了一下。
最深的那道伤痕,应是十多年前的旧伤。
那时的他尚且是稚嫩少年,说不定才刚离开京城这个富贵窝,便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那时的他,该有多疼啊?
捕捉到宋言汐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墨锦川心头狠狠一震。
她方才……难道是在心疼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聚味斋的包厢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宋旭柏看到门口的熟悉身影,清隽的脸上立即染了笑意。
他站起身,那双与宋言汐有着几分相似的桃花眼底满是担忧,却又似顾虑什么,没有直言。
宋言汐转身关上门,拉着他进了内间,长话短说道:“我方才是从锦王府过来的,如今正在为锦王殿下治病,他承诺日后言家若有难必会相助。”
“阿姐,你怎能在人前崭露医术?”宋旭柏的表情一瞬变得严肃起来。
哪怕时隔几年,他仍清楚的记得,自己前往神医谷接阿姐那日,神医谷的谷主给他们姐弟二人的一句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出了神医谷,万不可暴露自己神医谷传人的身份,方可无恙。”
事关阿姐的安危,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小崇拜的英雄,也决不允许。
明白宋旭柏的顾虑,宋言汐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只需知道,锦王殿下如今是我们的盟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师承神医谷的事泄露出去。”
“盟友?阿姐,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外祖母她老人家如今最忌讳的便是这个。”
宋旭柏越说话声音越小,生怕隔墙有耳传了出去,为言宋两家招致塌天大祸。
宋言汐一顿,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笑着问:“你当你阿姐是什么人?我若有这么大的野心,当初就不是去神医谷学医,而是求外祖父请先生来教我纵横之术了。”
“阿姐莫恼,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宋旭柏赶忙认错。
他双手轻轻放在宋言汐的肩膀上,推着她坐下,赶忙道:“阿姐让人留意的外籍商人我查了,近期言家旗下的商号,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客人。”
“所有铺子都问过了?”
“对,大大小小的铺子我都一一查过,不然也不至于耽搁那么久。”
闻言,宋言汐眉头紧蹙。
距离言家被污谋反一事不足半年,若她是幕后之人,最迟也该这个时候着手准备。
前世皇上之所以信了言家有不臣之心,除了林庭风呈上的往来书信之外,更重要的是守卫京都的羽林卫在言家的几处库房都搜到了大量兵器。
一个早已解甲归田,浸淫商界多年的老将,囤积如此多的战备物资,说他没有谋反之心,怕是街头的三岁小儿都要笑掉大牙。
如此确凿的罪证,便是皇上有意徇私,也必然要依照正常程序,先将言家上下人等尽数收押待审。
而林庭风,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屠了她言家满门,就连尚在襁褓的婴孩都不肯放过。
最让宋言汐觉得细思极恐的,是宣德帝事后的反应。
她在言家被灭门后,以灵魂的姿态跟在林庭风身后有一段时日,目睹了二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更是眼见着宫中的赏赐如流水般涌进将军府。
莫说言家是遭人陷害,便是他们真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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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虽多疑,却不是昏君,绝不会察觉不到林庭风是假借传旨泄私愤。
这般公私不分的一个人,又手握兵权,他没道理丝毫不设防还如此大肆封赏,不合规矩不说还寒了朝中老臣的心。
这其中,处处透露着古怪。
宋言汐的灵魂又出不了将军府,只能一日一日的等待着,希望宣德帝先前不过是迷惑他们夫妻二人,意在捧杀。
可直到她的灵魂消散之际,将军府仍如烈火烹油般,盛宠不衰,庄诗涵甚至还为林庭风诞下一双龙凤胎。
他们一家背负骂名,连尸骨都无人敢收,长埋于乱葬岗之中,而罪魁祸首却名利双收,一家人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宋言汐不甘心啊!
她是眼瞎选错了人,活该遭人算计,落得如何下场都是自找。
可言家满门忠烈,祖父祖母和舅舅身上陈年的伤疤,言家祖坟里的一处处坟茔,都是他们忠君爱国的证据。
母亲更是一心向善,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弟弟日日盼望着长大,好前往军中守卫大好河山。
他们凭什么成为林庭风向上爬的垫脚石?
“阿姐,你怎么哭了?”宋旭柏关切的声音拉回了宋言汐的思绪。
不知何时,她竟已泪流满面。
怕弟弟担心,宋言汐勉强扯了扯唇角,“我想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舅舅了。”
宋旭柏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还不简单,咱们这就去一趟外祖父家,他老人家前几日还在念叨你呢。”
“还是不了。”宋言汐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外祖父的性子你最是清楚,若是让他见了我,必然是要提枪去将军府讨说法的。”
说到这个,她表情严肃道:“我搬出将军府一事,还需先瞒着二老。”
宋旭柏不解,“阿姐何苦如此?外祖父向来疼你,你同他这么见外,他若知道必然不依。”
“正是因为外祖父疼我,才莫要让他一把年纪为我操心太多。你如今也长大了,该学会心疼长辈了。”
“好吧,都听阿姐的。”
见他如此听话,宋言汐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宋旭柏的脑袋,“我们阿柏长大了,如今都是独当一面的大掌柜了。”
“在阿姐面前,阿柏永远是那个吃着饴糖哭鼻子的小胖子。”宋旭柏说得认真。
宋言汐被他逗笑,红着眼圈道:“阿柏乖,只要有阿姐在,你永远可以躲在阿姐背后吃饴糖。”
宋旭柏一愣,有些别扭道:“阿姐,我如今已经长大了,再躲在阿姐背后像什么样?”
“那阿姐躲在你背后可好?”宋言汐笑着问。
闻言,在人前一向稳重的宋旭柏眼前一亮,脱口道:“一言为定,阿姐可莫要反悔!”
宋言汐失笑,只能按照儿时约定般,同他拉了拉小拇指。
得知她不着急回府,宋旭柏赶忙让人准备饭菜,说要拉她好好叙叙旧。
家中的事方才已经说了个大概,要是还有事,只能是生意上的。
对上宋言汐那双仿佛洞穿人心的眸子,宋旭柏轻叹一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阿姐,我确实有一事,想要征询阿姐的意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旭柏自小跟在言老爷子身边长大,不说将他的毕生所学学得十成十,可七八分总是有的。
言老爷子见他一手算盘打得好,自八岁起,便每年固定扔几个铺子让他历练,这么多年下来生意上的事他早已不用向家中取经。
到底是何事,竟还要问起别人意见?
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宋言汐柳眉微蹙,“可是家中生意同靖国公府对上了?”
除了这点,她再想不到其他可能。
宋旭柏见她猜到,当即把事情和盘托出。
原是京中百姓因最近之事,自发抵制庄诗涵名下的产业,一时间蜀庄在内的几家饭庄陆续没了声音,往日那些深受京中贵夫人喜欢的铺子,也都受到了冲击。
短短几日,那些客人涌向了言氏名下的各处产业,饭庄酒楼之类皆是爆满,成衣首饰之类的铺子更是连往年的存货都去了大半。
这种难得的好生意,作为商人的宋旭柏自然不愿放过,周边几个城镇的货都让人连夜运了过来。
庄诗涵名下的声音大受冲击,门庭冷落,甚至有打算变卖铺子过渡的消息传来。
若是换作别家,这种烫手山芋,宋旭柏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可这些铺子偏偏与庄诗涵有关。
那什么狗屁诗涵郡主,行事下作,抢了别人的丈夫不夹着尾巴做人便算了,竟还让人吹吹打打的将她的嫁妆送去将军府。
她不过一个平妻,说破天也就是个妾室,还没进门就敢越过当家主母去,简直是欺人太甚。
真当他言宋没人了不成?
宋言汐听完,当即断定此事有诈。
她虽没同庄诗涵打过什么交道,也只匆匆见过一面,但能凭借一己之力,短短几年里在鱼龙混杂的京中为镇国公府拼下如此厚的一份家底,就注定了她非寻常女子。
不是歌谣随便唱一唱,她就真成了百姓口中为了夫婿不顾父母的白眼狼。
“阿姐的意思是,这是圈套?”宋旭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宋言汐分析道:“单是一个蜀庄,这两年的进账便不可小觑,能将生意做得如此别出心裁的女子,不至于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宋旭柏咬牙,“此女子甚是狡猾!”
“她确实聪慧,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想到什么,宋言汐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看向宋旭柏道:“你回去寻母亲,从我的嫁妆里支现银出来,镇国公府的铺子出多少咱们买多少。”
“阿姐,你……”宋旭柏正要劝她别意气用事,忽然顿悟。
姐弟俩对视一眼,笑了。
宋旭柏道:“阿姐尽管回府等我的好消息,我必不让阿姐失望。”
回到揽月阁,已是月上柳梢头。
宋言汐难得心情不错,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几道下酒菜,拉着四根竹坐在院中喝酒。
若是还在将军府,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福寿堂的人就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是有狗鼻子一样,这边无论有个什么动静,第二日总能传到林老夫人的耳朵里。
从前她们只以为是隔墙有耳,从未想过,奸细居然就在身边。
“姑娘,桃花现在已经勉强能下地了,说是想见姑娘一面。”
竹枝冷笑,“她还有脸要见姑娘,这个叛徒!”
从前桃花刚被派过来伺候宋言汐时,想着满院子就她一个不是从本家带来的,大家对她多有照顾,待她不薄。
本想着她平日里与人不热络,是性格问题,没想到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言汐浅尝了一口酒,压下喉间辛辣,淡淡道:“再吊她一些时日,让底下的人好吃好喝的招待,除了不同她讲话之外,其他要求尽量满足她。”
竹枝咕哝道:“姑娘待她也太好了,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当真是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好?”宋言汐笑了,弯弯的眉眼间尽是寒意,“她所住的小院除了看管的两个婆子外,连只鸟都飞不进去。自她醒来已有半月,若我没猜错,她如今该学着同死物对话了。”
“与死物对话……那岂不是疯了?”竹枝愕然。
竹雨幽幽道:“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从前生活的环境想必更恶劣,还不至于这般脆弱。”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所以姑娘是故意让那两个婆子住在桃花隔壁的?”
宋言汐点点头,解释道:“她自小接受训练,心智远比常人坚韧许多,哪怕被林家母子抛弃,想要她反水乖乖听我们的话,也并非易事。
除非,让桃花彻彻底底的明白,这世上只有我能护她周全。”
桃花是练武之人,不过一墙之隔的距离,能轻而易举的听到两个婆子的交谈。
白日里因听从吩咐不能同她说的话,两人晚上吹了灯,总是会多多少少提上几句,平日说的最多的便是将军府的事。
比如林老夫人想仗着长辈身份拿捏宋言汐不成,反而惹了圣怒,不仅五品诰命夫人的封号没了,还连带着本就收了仗刑的林庭风被责罚。
再比如,从前在老夫人面前得脸的张嬷嬷,如今半边身子都烂了,将军府却连个大夫都不让他们请,活生生要等着把人熬死。
对自己身边的亲信,她尚且下手如此狠绝,更何况是办事不利被她下令活活打死却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桃花?
她知道关于林家太多秘密,林老夫人必然不会允许她继续活着。
而这些话,无论是宋言汐亲自走一趟,还是竹雨代为转达,都没办法让桃花全然相信。
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竹枝恍然大悟,片刻后又面露不解问:“姑娘留这种背主之人做什么?她今日能为了活命背叛老夫人,难保哪一日被人以性命要挟,不会再生出背叛的心来。”
竹果幽幽道:“要不还是杀了算了。”
竹露忙不迭点头。
见两人站起身就要走,宋言汐抬了抬眼皮,“回来。”
两根竹果断坐下,乖乖配合的模样配上那老实本分的脸,让人根本没办法同打打杀杀等字眼联系起来。
宋言汐好笑问:“我何曾说过要留她在身边做事?”
“既如此,不如把她赶出去算了,省得浪费粮食。”竹雨迫不及待道。
明显是早有蓄谋。
宋言汐失笑,“放心,你的粮食不会白费的,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处。”
听到有大用处,四根竹的眼睛瞬间亮了。
不等她们问出口,宋言汐先开口道:“等时候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从搬入郡主府那日算,不过半月功夫,京中各家夫人送来的拜帖摞的快要比人高。
这些人中,有家族与言家交好的,也有同永川侯府交恶过的,其目的无一例外都是想在她这位御前新晋红人的面前混个脸熟。
见或是不见,见谁又不见谁,都极有可能得罪人。
“姑娘若是不喜,便都推了。”竹枝站在一旁,替宋言汐揉捏着肩膀。
她随意瞥了眼回帖上所书的内容,顿时愣在原地。
姑娘这个借口……当真是妙哇!
听着耳边轻笑声,宋言汐叮嘱道:“等会儿送回帖时,多同人说说话,也免得旁人说咱们郡主府的人架子大。”
这两日她都窝在房中看医书,未曾出过门,也不知道外头闹腾成什么样了。
宋言汐想着,随口问了一句。
竹枝道:“说来也是巧了,那日姑娘回来不久,京中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说是宫中的贵人们有意为锦王殿下择妃。”
“竟有此事?”宋言汐执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水在纸张上快速晕开。
她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干脆将笔放在笔搁上,侧过身认真听竹枝说话。
“都是些传言罢了,没有实据,当不得真的。”竹枝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她的脸色。
宋言汐神色淡淡,“锦王殿下如今二十有八,虽说膝下有几个孩子,正妃侧妃之位仍是悬空,连个有正经名分的妾室都不曾有,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竹枝忙点头,“锦王殿下身份尊贵,又是守护咱们大安疆土的英雄,若是他想,身边必然是不缺女人的。”
想到几个孩子的生母,她不免感慨道:“只可惜他心尖上的女子福薄,不然有几个孩子傍身,又有锦王殿下独一份的宠爱,当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倒也是个苦命人。”
宋言汐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瞬变得微妙。
子桓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他幼年时,娇娇才多大?
莫非……几个孩子的生母并非是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孩子们的长相随了各自的母亲并不相像,倒也在情理之中。
“姑娘?”
被竹枝的声音拉回思绪,宋言汐吩咐道:“让聚味斋按照帖子的分量,准备一些点心果子,重在精致不在数量,到时一家一份连同拜帖一起送到各家府上。”
“这几家也一样吗?”竹枝挑了几本递给她。
宋言汐粗略扫了一眼,看到好几个眼熟的名字。
如果没记错,这几位夫人便是那日同邱夫人一起前往将军府“做客”的人。
那日她们陪着坐到了天黑,确保东西都收拾好了,同她一起出了将军府大门,这才各自离开。
光是冲着这份人情,也值得用心准备一份礼物,挑个天气好的日子特意登门拜访。
明白她是怕落人话柄,宋言汐耐心解释道:“郡主府风头正盛,如今京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一丝一毫的纰漏,都会被揪出来无限放大,甚至有可能波及侯府乃至言家。
尤其是那母子俩,一旦让他们嗅到半分不对,便会狠狠攀咬上来,不啃下一块肉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竹枝忙点头,正色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办妥此事。”
她说着便要朝外走,正好看到竹果竹露捧着几个盒子进来,瞧着有些眼生。
“姑娘不是吩咐过,谁家送的礼都不准收,怎么还拿回来了?”
宋言汐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匣子上,忽地笑了,“拿我先前送出去的东西来作人情,林老夫人还真是半两纹银都不愿多花。”
竹枝也认了出来,气愤道:“这老夫人也欺人太甚了,便是街头随便买点不值钱的零碎,也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真当谁稀罕这点东西?”
“丢出去。”宋言汐冷冷吩咐。
两根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竹枝赶忙跟上,边走边捋袖子,嘴里咕哝道:“有脸不乐意要是吧,那就别要了!”
福寿堂,林老夫人正对这镜子欣赏发髻上的蓝宝石头面,感叹道:“诗涵郡主真是大方,这套珍宝阁的头面我前两个月便瞧上了,一喊宋氏出门她就装病,不过是让她茹素了两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吃块肉能要了她的命。”
“好端端的,母亲提这么个人做什么,晦气。”林庭萱把玩着腕间的翡翠玉镯,满脸嫌恶。
她冷哼一声,鄙夷道:“商户女生出的女儿,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平日里说的千好万好,一到动真章便不装了。
幸好我哥找到了嫂子,人漂亮又大方,不然往后跟这么一个掉进钱眼里的粗鄙女子共度余生,光是想想都心疼二哥哥。”
林老夫人赞同道:“当年我便瞧不上言卿的做派,身为女子,不想着觅得一个良胥相夫教子,反倒整日里跟着那个老东西往外跑。
我好心劝她安守本分,她却在百花宴之上当着众人的面,笑我坐井观天,还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她倒是志向高远,可还不是不得夫君喜爱,永川侯宁愿要一个贱籍的戏子,都不要她。
如今就连她的女儿,也不得风儿喜欢,眼看就要走她的老路。
我倒要看看,日后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老夫人说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林庭萱有些不解道:“母亲,我年前见过永川侯的那位妾室,瞧着挺小家子气的,容貌身段都算不得绝色,也不知到底是何手段拢住了永川侯的心。”
“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林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只需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一旦娶进家门,便是貌若天仙也最多不过稀罕一阵就腻了。”
林庭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笑了,“如此说来,爹爹岂不是难得的好男人?”
“他?”林老夫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幽幽道:“是啊,你爹是这世上少见之人。”
是顶顶的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人。
多提一句,她都嫌恶心。
林庭萱还想问更多,余光却瞥见门口进来两道身影,正是林老夫人派去郡主府的婆子。
两人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夫人一看便知道她们连郡主府的大门都没进去,沉着脸骂道:“废物东西,真不知道将军府养你们有何用!”
“老夫人冤枉啊,并非老奴不尽心,实在是那郡主府的丫头嘴巴太厉害,根本不容人说话。”一个婆子控诉道。
旁边跪着的婆子直接哭了起来,缓缓抬起头,额头赫然肿了个大血包。
林老夫人登时变了脸色,愤怒拍桌,“好个宋氏,竟然纵着手底下的丫鬟,欺负到我这个做婆母的头上,简直是反了天!
来人,备车马,老身要去顺天府告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母亲这是要去何处?”脸色难看的林庭风拦住了众人的路。
林老夫人一愣,赶紧快走几步上前扶他,满眼心疼道:“你瞧你这孩子,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怎么就下地了。有什么事情要做,或是要寻母亲,吩咐下人一句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检查林庭风背上的伤口有没有开裂出血。
想到他因何被打,老夫人红着眼眶骂道:“都是宋氏那贱人,仗着变卖咱们将军府换来的殊荣,恨不得将我们一家往死里折腾,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她说着,恨的咬了咬牙,“郡主又如何?只要你一日未休了她,她便还是林家妇,我这个做婆母的有管教她的权利,今日非得让她知道知道这规矩二字如何写!”
“所以母亲当真是要去顺天府告状?”林庭风沉着脸问。
林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脱口道:“她今日胆敢动手掌掴我派去送东西的人,将咱们将军府的脸皮放在地上踩,他日便敢直接对你我二人动手,我岂能容她?”
她后知后觉,皱眉看向旁边的林庭萱,问:“是你多嘴告诉你二哥的?”
林庭萱头摇地飞快。
方才她们母女一直在一起,中间也不曾有人进出,确实不太可能是她。
想到许是他们母子俩心意相通,林老夫人脸色稍缓,开口道:“风儿你莫要担心,母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绝不会让你夹在其中难做。
左不过是吓吓宋氏,好叫她改一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毛病,也免得日后蹬鼻子上脸,妄图骑到你这个做夫君的头上去。
旁的先不说,光是她如今那嚣张气焰,若是纵容下去,这京中的贵人怕是也被她得罪个遍,到时这笔账岂不是算到将军府头上?”
她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可每一个字眼,林庭风听着却只觉得窒息。
他忍不住问她:“母亲,您以为顺天府是什么地方?”
林老夫人脱口道:“自是替人主持公道之处,这点道理你母亲我还是知道的。”
林庭风点点头,又问:“想来诬告是何罪名,改判处何等刑罚,母亲必然也是知道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林老夫人瞪他一眼,一脸理所当然道:“顺天府是什么地方,胆敢诬告,挨板子不说,轻则流放重则掉脑袋。”
话刚说完,她便意识到了不对,脸上的得意一瞬间化为惊疑。
她有些后怕,问:“风儿,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林庭风没回答她,冰冷的视线落在两个婆子的身上,冷冷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们若是说不清楚,就不必再说了。”
两人赶紧跪了下来,以头抢地,赶紧将今日发生在郡主府门前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她们按照林老夫人所吩咐,将东西送到之后,就站在郡主府门前长吁短叹,同每一个经过的人言明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们是将军府的人,因何氏这个做婆母的担心儿媳特意遣她们来送东西。
无论如何,婆母乃是长辈,差人前来送东西都不得推辞。
像是这种连门都不让进的,说破天去,错也必然在宋言汐这个做儿媳的身上。
只是没等她们大肆宣扬,郡主府突然出来几个人,将盒子往她们脚边一扔,直接就说她们不是将军府的人。
为首的丫鬟说:“招摇撞骗也不翻翻黄历挑个日子,郡主府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这两个老货拿这一堆扔给狗,狗都不看一眼的腌臜东西在此放肆!”
你说你们是将军府的人,证据呢?腰牌身契可在?
这种成色的东西,将军府里喂狗的东西都比这好,还敢口口声声说是老夫人差你们送来的。
若让老夫人听见你们胆敢攀咬她,定要扒了你们的皮!”
府中张嬷嬷的下场,她们都是亲眼瞧见了的,听到这话当场便吓破了胆,连地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捡拔腿就跑。
“所以你头上的伤,是自己摔的?”林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半步。
那宋氏比兔子还狡猾,她身边那几个丫头有样学样,断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落下话柄。
这两个刁奴!
林老夫人气得哆嗦,抬脚狠狠踹翻其中一人,自己也险些失去平衡朝前摔去,好在林庭萱及时拉了一把。
她轻拍着胸口,庆幸道:“好在我儿机敏,及时阻拦我犯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庭风沉着脸道:“此事还要多亏诗涵,若非她及时让人送了信来,我怕是也来不及阻拦母亲。”
“原来是诗涵郡主啊。”林老夫人讪讪,嘴角扬到一半垮了下来。
偏偏林庭萱此刻还夸道:“还是嫂子消息灵通,今日若不是她机敏,怕是就麻烦了。”
林老夫人嘴角动了动,干巴巴重复道:“是啊,今日多亏了诗涵郡主。”
林庭萱笑道:“等二哥哥见到嫂子,记得代我和母亲向她道声谢,要不然我们可就中了宋氏的圈套了。”
“早晚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林老夫人忍不住开口。
她看了眼脸色不佳的林庭风,忙补充道:“诗涵郡主此刻若是在旁,也必然不希望我们同她客气,未免太过见外。”
这些小事情,林庭风懒得去管,只有一点,他不得不提醒她们。
“如今宋氏正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京中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你们这些日子莫要再去招惹她,想来以她的性子,也断不会主动为难你们。”
林老夫人横眉,“风儿,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也觉得,今日之事是你母亲我没事找事,故意让人去送东西羞辱宋氏?”
林庭风什么都没说,可那满含着无奈的眼神,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毕竟从前这种事,她做了不止一件两件,若非如此,宋氏也不会他一回来便将他视若仇敌,没有半点夫妻该有的模样。
此事说到底,怪他出征那日太过匆忙,只来得及同宋氏说上几句话,未曾交代过母亲要好生待她。
若非这两年太过委屈,她也不至于在得知他身死后,第一时间想着为自己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好解救她出将军府。
想到昨日从管家口中套出的话,林庭风看着气得险些厥过去的林老太太,语调冷淡道:“母亲,宋氏如今还是我的妻子,从前您跟庭萱如何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往后,还请你们记住,她才是这将军府真正的女主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林老夫人涨红着一张脸,险些背过气去。
宋氏若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那她算什么?
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老夫人越想越气,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看向林庭风的眼神满是失望。
他可是她十月怀胎,拼了半条性命才生下的儿子啊,他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宋氏,说出这种令她伤心的话?
林老夫人越想越难过,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有些踉跄。
“母亲!”林庭萱赶紧扶住她,紧张道:“您可是身体不适,我这就让人去请卢大夫过来。”
老夫人紧紧闭着眼,摇了摇头,声音悲怆问:“风儿,难道母亲在你眼中,便是那是非不分会磋磨儿媳之人吗?”
回答她的,只有林庭萱小心翼翼的声音,“母亲,二哥哥他已经离开了。”
“你胡说什么?”林老夫人蓦地睁开眼,目光正好捕捉到林庭风拄着拐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她身子一软,险些摔在林庭萱的怀中。
老夫人抓着她的胳膊,低喃道:“妖法,宋氏那小贱人定然会妖法……”
要不然,她一向听话懂事的风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从前她便是说假话,他也从来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可今日,她说的真话他却一个字都不信。
是宋氏,定然是她在其中坏事!
林庭萱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轻声提醒道:“母亲,还有人在呢。”
老夫人回神,阴沉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婆子身上,咬牙道:“拖下去,打死!”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看着以头抢地的两个婆子,林庭萱皱眉道:“母亲,二哥哥一向不喜欢府上打打杀杀的,万一让他知道,怕是又要生气。”
林老夫人冷冷问:“你非要去他面前说?”
林庭萱当即恍然大悟,满脸嫌恶道:“两个办事不利的老东西,连句话都学不明白,险些让您闹了笑话,直接打死也太便宜她们了。”
她说着,眼前一亮,“母亲不若把人交给我好了。”
林老夫人目光沉沉,俨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提醒道:“你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莫要让这些贱奴的血,脏了你的手。”
“女儿听娘亲的。”
怕她心中郁结,扶着她往回走的路上,林庭萱故意说道:“嫂子昨日来信说,若是母亲哪天心情好,可以叫上大哥大嫂还有二哥哥一起,去她京郊的庄子住上几日,吃吃饭赏赏花还能泡……”
“你八辈子没去过庄子上?”林老夫人眉头紧皱,忍不住打断她。
听出她心情不佳,林庭萱有些委屈道:“母亲何必动怒呢,嫂子也是一番好意,担心您被宋氏气出个什么好歹……”
“够了。”林老夫人阴沉着脸,不耐道:“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那庄诗涵不过给你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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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萱都被她给说蒙了,忍不住问:“母亲之前不是挺喜欢嫂子嘛,再说了,皇上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就等着二哥哥伤好定下吉日成婚了。”
林老夫人反问:“我何曾说过我不喜欢她?”
“可是……”林庭萱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母亲您眼底的厌恶压根没藏好,却又害怕惹怒了她不敢说话。
见她这个窝囊模样,林老夫人更气了,“我同你爹都是聪明人,也不知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物。”
林庭萱吐吐舌头,笑道:“母亲莫气,大不了以后我多跟着嫂子身后学着点,保管能讨母亲开心。”
林老夫人冷笑一声,满脸不屑,“跟着她能学什么,在外抛头露脸做生意,还是在战场之上同那些将士同吃同住,你也不嫌恶心。”
想到什么,她顿时沉了脸,厉声道:“你若胆敢跟她学着同人无媒苟合,丢了将军府的脸,我打断你的腿!”
庄诗涵找上郡主府时,宋言汐正百无聊赖的地坐在院中,用自己的左手同右手对弈,练习棋艺。
不说进步多少,只希望过两日前往锦王府时,能少输给锦王殿下半子。
她猜到庄诗涵要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这一个多月以来,宋旭柏几乎是以低于正常价格一半的价,盘下了镇国公府近三十多间铺子。
三间位于东市,可谓寸土寸金,另外八间皆是西市闹市,最差的几间也都靠近集市旁,且都连同掌柜伙计一同转卖,接手的第二日便可以继续开张做生意。
三十多间铺子,每日开张光是进项都要近万两白银,没有任何一个商人可以拒绝这种诱惑。
只要他们敢开张,庄诗涵随便动动什么手脚,就可以让他们赔的血本无归,然后乖乖将铺子折价再还回来。
挣不挣钱的倒无所谓,只要能让宋言汐不痛快,就足够了。
怕言家会施以援手,她甚至还让人顺手给言家的铺子找了点麻烦,确保他们没有多余精力注意这边的动静。
可她千算万算,却独独没算到,本该如她所想贪得无厌的宋家姐弟,竟然转手就加价把铺子一个不剩的给卖了出去。
庄诗涵气炸了,质问宋言汐,“言家好歹也是大安首富,言老爷子便是这般教你们做生意的?”
竹枝站出来,“诗涵郡主慎言。”
莫说她只是区区郡主,今日就算是她爹来了,也不敢这般质疑他们家老爷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郡主?”庄诗涵冷笑,大步上前狠狠举起手便要打竹枝。
宋言汐动作更快,一把将竹枝扯到身后,眼神凉凉地看向她,“诗涵郡主好大的威风,这是在国公府折腾的没意思,便跑到我郡主府来耍威风了。”
庄诗涵脸色陡然一沉,眼底多了深意。
这个宋氏,当真是好筹谋好算计,竟连国公府内的事都了如指掌。
买卖铺子一事,她是不是也事先预料到了?
“郡主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宋言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轻笑道:“铺子是你自愿卖的,又不是旁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强逼着你这么做的。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应该谢郡主割爱,那么好的铺子,随便卖卖都是值钱的。”
庄诗涵瞬间黑了脸,她果然是故意的!
她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咬牙道:“那些铺子但凡开张三个月,别说是双倍的银钱,便是十倍也是能赚的,你何必同银子过不去?”
“竟有此事?”宋言汐故作诧异,懊恼道:“都怪我见识浅薄,该晚一些提提价再出手的。”
“那么好的铺子,你就没想过自己留着打理?”庄诗涵想想都觉得肉疼。
便是再见识浅薄的人,也该知晓,那些个铺子日后的价值远不止如今卖铺子那仨瓜俩枣的银子。
当初为了盘下来这些店,她可是软硬兼施,废了不少功夫。
宋言汐挑眉,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这么好的铺子,郡主为何不自己留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庄诗涵气得涨红了脸,一双眸子仿佛能喷出火来。
难怪林伯母说宋氏如今就是一条疯狗,这分明是逮谁咬谁,哪还有半点世家贵女该有的矜持模样。
可偏偏,她让人压低价格卖铺子本就是不安好心,想着趁机让宋言汐栽个跟头,好杀一杀她的气焰替风哥哥出气。
这种话,你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与她懊恼的视线对上,宋言汐惊讶地用帕子遮住嘴,“郡主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莫不是反悔了,又舍不得出手了?”
不等庄诗涵开口,她一脸惋惜道:“可惜了,郡主来得太晚,那些个铺子太抢手,一早便卖完了,郡主若是早些说兴许还能留个几间给你。”
说起这个,宋言汐的心情格外不错,脸上带着笑由衷夸赞道:“还是诗涵郡主有眼光,这些个铺子位置极佳,哪怕价格翻上一番,也多的是人愿意买。”
她现在一点都不讨厌诗涵郡主,甚至希望她能多“羞辱”她两次。
买入时不到三十万,卖出总额近两倍之多,如此快的赚钱速度,这跟活财神有什么区别?
“你住口!”庄诗涵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目光冷冷地盯着宋言汐,讽刺道:“你便是再聪明,又能如何,总归是不被风哥选择的一个。”
虽然不是第一次她庄诗涵口中,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可宋言汐依旧难以理解。
林庭风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她如此喜欢?
宋言汐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了出口。
“将军到底有何处,令诗涵郡主如此倾心?”
庄诗涵听的一脸鄙夷,不屑道:“喜欢便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我见到风哥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真命天子。
我和你们这些自小被当作联姻工具培养的女子不同,在意门第身份,男婚女嫁只看中对方家族能为自家带来的助力。
我要的,从来只是林庭风这个人,一旦认定了,便是天塌地陷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如果自己不是她口中所谓的联姻工具,宋言汐听着这番话,可能会钦佩庄诗涵为爱勇往无畏的勇气。
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轻描淡写说着别人的苦难,无形之中彰显自己独特之人,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宋言汐沉了脸,冷声道:“你也是女子,当知世间多不公,女子立身不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你这般幸运,一生下来便是国公独女,行止随心,哪怕是将天捅个窟窿也有人为你善后。”
“你想说什么?”庄诗涵冷笑,“你莫不是要告诉我,身为女子,连为自己选择夫婿都不能吧?”
不等宋言汐开口,她又道:“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阴,要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整日把所谓的家族荣辱门第兴衰背在身上,多累啊。
我可不想像你们一样,从生下来就开始背女戒女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小小年纪就按部就班的嫁人生子,困在四方庭院中。”
庄诗涵越说越激动,质问道:“若是每日睁开眼,便要同婆母小姑子各种算计,甚至要眼睁睁将自己的丈夫推给其他女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联想到什么,她看向宋言汐的目光一瞬变得复杂。
对上那双充满同情的双眸,宋言汐沉默了。
不是找不到话反驳,而是她清楚的意识到,同庄诗涵说得再多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从她们从头到脚,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与京中的一众贵女,在庄诗涵的眼中,不过是戏台上的提线木偶,而不是拥有独立思想的一个人。
而她,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们。
宋言汐忽然就平静了,目光平淡地看着似乎是为她着急的庄诗涵,问:“所以郡主今日来,是想要劝我与将军和离的?”
庄诗涵眸光闪了闪,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无论是正妻之位,还是将军府的管家权,这些我都不稀罕。”
剩下的话,宋言汐替她说道:“郡主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有情郎,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闻言,庄诗涵眼底多了惊喜,仿佛终于找到了知音般激动道:“我就知道,这个时代总是有人懂我的!”
她伸手拉住宋言汐的手,态度热情了不少,一本正经道:“姐妹你放心,待你与风哥和离,往后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你说,我必然帮你搞到手。”
她说着,自顾自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是文绉绉的书生,还是带兵打仗的将领?”
宋言汐正要说话,就见她眼前一亮,“你外祖家既是经商的,找个有商业头脑的也不错,往后什么都不用做,只坐在家中等着数钱就够了。”
“这些事,就不劳诗涵郡主费心了。”宋言汐冷冷抽回手。
她并不觉得,两人之间是可以给对方介绍夫婿的关系。
未进门的妾室给当家主母介绍二嫁的郎君,若是传出去,怕不是要惹得天下人笑掉大牙。
庄诗涵却只以为她是害羞,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男婚女嫁乃人之常情,总不能让你还没享受到做女人的快乐,就……”
宋言汐沉了脸,冷声呵斥,“郡主慎言!”
对上她羞恼的双眸,庄诗涵自知失言,赶忙岔开话题道:“那日帮我去将军府送嫁妆的管事,名曹威,今年二十有二,从前是在家中开镖局的,武功高强不说家中又无父无母只独身一人。”
听着这个有几分熟悉的名字,宋言汐猛地想起,她还是鬼混时曾在两人口中听过。
言家被污谋反一事,这人曾参与其中。
事后林庭风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灭了不少人的口,这人能被留下,想来定是庄诗涵的心腹。
宋言汐回神,正对上一双充满戏谑的眸子。
庄诗涵挑挑眉,压低声音神秘道:“他可是我手底下几位得力干将中我最欣赏的一个,你若是觉得他……”
“诗涵郡主。”宋言汐冷冷打断她,好笑问:“郡主是从何处觉得,我能瞧上这么一个人?”
庄诗涵笑不出来了,语带失望道:“我本以为你与其他人不一样,没曾想,竟也是眼高于顶的素人,瞧不起普通出身的人。”
闻言,宋言汐忍不住笑了。
她问庄诗涵,“若按照诗涵郡主所说,瞧得起一个人,便要嫁给这个人为妻,郡主认识的男子何止尔尔,嫁的过来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胡说什么呢,我为何要嫁给那些他?”庄诗涵被气笑了。
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宋言汐了然。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感情是自己也看不上啊。
心思被戳穿,庄诗涵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冷笑道:“我本是一番好意,觉得你可怜才想着为你寻一条退路,不曾想,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你说谁不知好歹呢?”竹枝忍不住了。
要不是宋言汐抬手拦住,她说话的口水估计都要喷到人脸上去。
竹枝双手叉腰,气不过骂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你觉得好你怎么不嫁?
我家郡主要容貌有容貌,要钱财有钱财,又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轮得到你这个倒贴别人的母夜叉来说她可怜?”
庄诗涵登时沉了脸,冷声质问:“永安郡主便是如此教导身边婢女的?”
听她提起自家姑娘的封号,竹枝暗道不好,赶忙“扑通”一声跪下,认错道:“郡主喜息怒是奴婢一时昏了头。”
“昏头?”庄诗涵冷笑,“我看你纯属是活腻歪了,不想要自己这颗项上人头!”
她说着话,余光注意着宋言汐的反应。
若是她敢护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便是藐视皇权,不将皇上亲封的郡主放在眼里。
要是她为了明哲保身选择坐视不理,任由自己的贴身丫头被罚,那就更有意思了。
对上庄诗涵满是探究的双眸,宋言汐开口道:“这丫头言行无状,惹怒了郡主,实在该罚。”
庄诗涵诧异道:“这丫头可是从小便跟着你,多年的主仆,你连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未免太没人情味。”
竹枝听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方才要罚她的人是她,现在说这种话的人也是她,反正好赖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呗?
宋言汐神色未变,冷声道:“正是因为多年主仆,我才不能纵着她的性子胡来,免得日后酿成大祸。
还跪着做什么,赶紧滚起来,随我入宫去向陛下请罪!”
“陛下?”庄诗涵嘴角抽了抽,无语道:“这么屁大点事,哪里用得着惊动陛下,再说皇宫又不是你家后花园,随你想去就去。”
这京中谁人不知,皇上在去岁的中秋夜宴上当众赏赐了她一块金牌,允她可随意出入皇宫。
如此殊荣,放眼满京那也是头一份。
宋言汐皱眉,冲着庄诗涵感激一笑,“多谢诗涵郡主提醒。”
她看向刚起身的竹枝,吩咐道:“去我屋中将皇上赏赐的令牌取来,随我入宫去请罪。”
庄诗涵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便成功僵住。
她声音有些发木,“什么令牌?”
竹枝解释道:“是陛下赐予我家郡主的,说是她得空时,可多进宫陪伴圣架。”
“你胡说!”庄诗涵下意识反驳,看向宋言汐冷笑道:“你身边的婢女当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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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勾了勾唇角,轻笑道:“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诗涵郡主如此大的反应,莫不是觉得我不配陛下赏赐的令牌。”
诚然,庄诗涵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她当初光是让皇上注意到有她这么个人,到下旨单独宣她进宫,足足造了半年的势。
那个令牌也是在她帮着御膳房,为皇后准备了寿宴上的蛋糕菜肴等,得到帝后二人以及宴会之上众大臣女眷的一致认可后,皇上趁着酒劲儿破例赐下的。
可她宋言汐又做了什么,凭什么与她相提并论?
她想不通!
压下心中的愤懑,庄诗涵挤出一抹笑道:“永安郡主乃功臣之后,又心怀大义,如何配不上一块区区令牌?”
宋言汐懒得去管她话中有话,催促竹枝,“还不快去将令牌取来,莫要让诗涵郡主久等。”
“不急!”庄诗涵赶忙制止,咬了咬牙道:“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说错了几句话罢了,跪也跪了,骂也骂了,不必再惊动皇上了。”
闻言,宋言汐果断拒绝,坚持要入宫。
庄诗涵有些恼,压低声音道:“我作为苦主都不追究,你莫要蹬鼻子上脸,真要闹到御前,你这小丫头有没有命在都两说。”
听着她暗含威胁的话,宋言汐眼底冷意渐深,一字一句道:“公道自在人心,陛下乃当世明君,听完了全部的事情经过,定会分辨出是非对错。
赔礼道歉也好打板子也罢,该罚的,我们主仆二人奉陪。”
“你!”庄诗涵涨红了脸,已然反应过来自己被架了起来。
一旦闹到御前,皇上必然会让人查明今日之事,知道是她前来挑衅在先,到时就算是皇上有心偏袒她,也免不了要给宋言汐一个交代。
可要是不去,岂不是直接告诉她们主仆二人,她是心虚觉得怕了?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何曾受过这个委屈?
见她不肯走,宋言汐不耐催促,“劳烦诗涵郡主快一些,再晚半个时辰,宫门便要落锁了。”
庄诗涵更气了,咬着牙问:“你就当真不管这小丫头死活?”
竹枝抢先道:“我命的是姑娘给的,姑娘何时想要,只管拿去就是。”
“你怎得这般没骨气!”庄诗涵瞪圆了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竹枝都被她这话给问懵了。
同姑娘比起来,骨气又算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遇见姑娘,她们四个可能会被人牙子卖到青楼接客,或是养几年卖给大户人家做个通房,最最幸运的也只可能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
放眼大安,又有哪家的主家将丫鬟当人看,甚至还准许她们跟着主子读书习字的?
别说姑娘是故意这么做给诗涵郡主看,便是她真要罚她,那也是她方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应得的,她不后悔。
就算重来一次,她也照骂不误。
看着毫无反应的竹枝,庄诗涵气得掐了掐掌心,放软了语调道:“方才是我一时情急,言语多有冒犯,这小丫头不过是忠心护主,并无错处。”
宋言汐掀了掀眼皮,问:“不知郡主说的是方才哪句?”
刚刚说了那么多,她记不住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可庄诗涵对上她那双淡漠的眸子,直觉告诉她,宋言汐一定是故意的。
同时她更清楚,眼前这个女人若是疯起来,是真有可能不管不顾的闹到御前去。
那日皇后宫中来人,已然隐晦的表示皇上对风哥以军功求赐婚一事不快,成婚前绝不可再生事端。
庄诗涵横了横心,硬着头皮道:“方才是我失言,不该拿让你嫁给曹威这种事来说笑。”
话音刚落,她就见面前的竹枝突然冲着她福了福身,恭敬道:“将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到这个称呼,庄诗涵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咬牙质问:“宋言汐,你算计我?”
“算不上。”宋言汐一脸坦然,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的意思。
庄诗涵暗道不好,下一秒就听到她说:“郡主与将军今日不请自来,想来,为的应是同一件事。”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是。”
声音一个略显慌乱,一个愤怒中又夹杂着丝丝苦涩。
庄诗涵生怕宋言汐再说出什么来,赶紧转过身,大步走到林庭风的面前,顺势挽上他的胳膊,语调亲昵道:“风哥你怎么来了,伯母不是说你身上的伤还未好,暂时要静养吗?”
“已经无碍了。”林庭风神色淡淡。
察觉到他情绪不佳,庄诗涵轻咬下唇,解释道:“我方才是同姐姐说笑的,没想到她竟当了真。”
听着她客气的称呼,林庭风脸色稍缓。
他方才来的路上就在想,如今宋氏脾气古怪性子嚣张,诗涵又是从小被靖国公夫妇捧在手掌心的宝贝,怕两人一言不合会动起手来。
一个是他的妻子,而另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无论伤了谁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宋言汐的视线落在庄诗涵的笑脸上,语带讽刺道:“郡主怕是喊错人了,我母亲总共只生了我们姐弟二人,可没有什么妹妹。”
庄诗涵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林庭风打圆场道:“诗涵不日便要进门,这声姐姐,你早晚都是要应的。”
听到他这么说,庄诗涵心里酸的直冒泡。
她想到什么,故作委屈地问:“姐姐不愿意应我,是生我跟风哥的气不愿我进门,还是说你仍存了要同风哥和离的心?”
“诗涵,莫要胡说。”林庭风冷了脸,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庄诗涵红了眼圈,眼底分明有泪意在打转。
明明回京之前,风哥还口口声声说他对宋言汐毫无情谊,迟早是要休了她,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怕伤了庄诗涵的心,林庭风直言道:“夫人,下月初便是母亲四十岁的寿宴,大嫂如今身体尚未好全,筹办寿宴一事多半要夫人受累了。”
他看向竹枝,吩咐道:“去帮夫人收拾几身衣服,夫人自今日起,搬回将军府住。”
竹枝闻言,脚步纹丝不动。
她家姑娘还未发话呢,他说了不算。
林庭风脸色微冷,正欲教训她两句,就听身边的庄诗涵毛遂自荐道:“风儿,为伯母筹办寿宴一事,不如就交给我吧。”
他皱着眉头果断拒绝道:“这不合规矩。”
自古以来,凡操持家中庶务之人,多是府上主母,再不济也是家中的老夫人或是同为正妻的妯娌代为安排。
且不说诗涵如今还未进门,便是二人成了婚,也绝没有让一个妾室筹办婆母寿宴的道理。
庄诗涵不甘心,咬了咬牙下唇道:“我先前协助过宫中女官筹办过皇后的寿宴,兴许有什么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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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林庭风不由得心动了。
母亲因诰命被夺一事,这些时日都闷闷不乐,人都清减了不少,整日里都在念叨着怕她寿宴那日没多少人肯赴宴,会害得她在京中夫人圈子里抬不起头来。
那些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最擅长捧高踩底,若是听闻筹办寿宴的人是庄诗涵,定然会卖靖国公几分薄面。
这么想着,林庭风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一脸欣慰道:“有你在旁分忧,夫人也能少操劳一些,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听夫人的安排就是。”
庄诗涵忙点头,面容乖巧。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宋言汐由衷觉得,他们两个简直是绝配,活该天生一对。
对上她戏谑的双眸,林庭风突然意识到,她刚刚压根就没说话,一直在看戏。
他心中窝火,冲着竹枝冷喝道:“本将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不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滚下去收拾东西。”
竹枝看了眼宋言汐,见她没表态,继续不动如山。
怕她真冲动之下答应搬回去住,庄诗涵赶忙劝道:“风哥你消消气,郡主府和将军府左右不过隔了一条街,姐姐搬回去与否,并不影响。”
闻言,林庭风的脸色控制不住有些难看。
刚刚他若不是硬闯,怕是连郡主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一步,同将军府如何能一样?
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庄诗涵想到什么,咬了咬牙道:“寿宴筹备的事,我与庭萱妹妹商量着来就好,姐姐只需寿宴当日出席即可。”
“如此甚好。”宋言汐抢在林庭风之前开口。
有人上赶着要当冤大头,她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她?
当着庄诗涵的面,林庭风不好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言汐,带着她离开。
待两人走了,另外三根竹赶紧凑上前,七嘴八舌的开始告状。
十句话里,有八句是骂林庭风薄情寡义,厚颜无耻的。
宋言汐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人家的心肝肉在我们院子里,万一磕了碰了的,他不进来亲眼看一看怎么可能放心。”
竹枝幽幽道:“姑娘,今日将军看上去不像是完全冲诗涵郡主来的。”
其余三根竹点点头,与她意见一致。
将军那双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们家姑娘身上,诗涵郡主嫉妒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她们想装看不见都难。
回想着林庭风复杂的眼神,宋言汐只觉得恶心的紧,吩咐道:“明日去找人牙子多买几个会拳脚功夫的人回来,若再有人硬闯,无需通禀直接打出去。”
竹雨扶她起身,随口问道:“姑娘,今年老夫人的寿宴,咱们还备礼吗?”
“自然是要备的。”宋言汐勾勾唇角,眼底泛着冷意,“毕竟婆媳一场,我这个做儿媳的理应为她备一份厚礼,也算是全了这两年的情谊。”
“姑娘你……”听出这话的弦外音,四根竹顿时激动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她们见宋言汐不提此事,也不敢贸然提及惹她不快,着实担心了好一阵。
尤其是刚刚看到,林庭风表现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们更怕自家姑娘一时心软,被他装出来的虚伪模样给骗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几人,宋言汐冷笑道:“和离自然是要和离的,只是该着急的人,不是我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老夫人四十大寿那日,将军府门外空前的热闹,前来贺寿的人排成长龙,光是各家送的礼品都已经堆满了几张桌子。
庄诗涵陪同林庭风在外迎客,郎才女貌举止亲密,若非她梳的不是妇人发髻,大家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夫妻。
远远看着外头的盛况,老夫人乐得见牙不见眼,满脸欣慰道:“好啊,风儿这是寻了个好媳妇,既聪明又能干,想来将来管家也定是一把好手。”
周氏扶着她,皮笑肉不笑道:“诗涵郡主着实孝顺,听说今日定的酒席是聚味斋的酒席,整整六十桌呢。”
“你说多少桌?”林老夫人突然笑不出来了。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她险些站不稳,喃喃道:“一桌五百两,六十桌,这可是三万两啊……”
“可不止呢!”周氏扶住她,贴心介绍道:“今日寿宴上所用的酒,乃是价值百两一坛的清风醉,寻常人家买都买不来。”
林老夫人听着又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她缓过神来,质问道:“你这个做嫂子的怎么也不拦着些,如此大手大脚,便是你爹还有老大老二全部的俸禄加起来,都不够她一人挥霍的。”
周氏一脸诧异,“不是婆母先前吩咐的,说是你四十岁的寿宴,定要大办特办?”
不等林老夫人反驳,她又道:“再说诗涵郡主筹备这些,用的是自己的嫁妆,我如何能拦?”
反正人家不差钱,乐意怎么花怎么花。
林老夫人心疼的都快厥过去了,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自我安慰道:“好在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银子也不算是白花。”
她说着,警告地瞪了眼周氏,叮嘱道:“今日是将军府的大日子,你最好给我收了你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带着庭萱同那些夫人小姐多认识一下。
待她日后寻个好夫家,你这个做嫂子的脸上也有光。”
“是,婆母。”
林老夫人环顾四周,皱眉问:“庭萱人呢?不是让人一早叫她起床梳妆,怎得这个时辰还不见人?”
周氏道:“小女儿家梳妆总是慢一些,距离开席时间还早,不急。”
“说得轻巧。”林老夫人冷哼一声,语带讥讽,“到底是不曾生养过的,哪能真正体会做母亲的心。”
她说完这话便推开了周氏,忙着同前来的客人打招呼,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尤其是听着她们一句句夸赞,林老夫人很快便飘飘然,那张老脸都快笑烂了。
宋言汐到时,就见穿着富贵的林老夫人被一众人簇拥着,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她正在人前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庄诗涵,夸她能干,有生意头脑,对于她这个儿媳,那是只字不提。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彼此眼神交汇,在看到宋言汐出现时,匆忙打了个招呼便去找她。
“欸,这怎么都走了?”林老夫人正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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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好心情一瞬消失殆尽。
她气得咬牙,又是这个宋氏!
如今她这个儿媳,在这京中可是香饽饽,多得是人腆着脸也硬要凑上去巴结。
一众夫人热切地同宋言汐打招呼,询问她言卿的近况,言家二老身体可好。
就连在京中风评一向不好的宋沐恩,也有人不识趣的问一嘴,唯独没有人问她为何这个时辰从外头进来。
至于今日筹办寿宴之人,她们不过是来送个礼吃顿饭,旁的事情与她们有什么干系?
“邱夫人……”庄诗涵看到姗姗来迟的几位夫人,笑着上前打招呼。
以邱夫人为首的几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进了门,直奔宋言汐所在。
人未到,声先至。
“这人呐,就是念叨什么怕什么,我出门时便想着千万不能迟了,没想到仍是晚了,郡主可莫要怪罪才好。”
“怎会,叔母今日能来,已然在我的意料之外了。”宋言汐面上带着浅笑。
邱夫人爽朗一笑,道:“别人的面子我不管,你永安郡主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林老夫人远远听着,一张脸拉的老长。
知道的是她过寿,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她宋言汐的寿宴!
咽不下这口气,老夫人快走几步上前,笑道:“诗涵在花厅备了茶水点心,开席尚早,诸位请移步随我来。”
一时间,院内众人的表情,变得格外微妙。
过来将军府之前,她们还想着传言或许夸张了些,毕竟诗涵郡主怎么说也是靖国公嫡女,皇上亲封的郡主,不至于自甘下贱到这般程度。
如今看来,当真是她们见识浅薄了。
邱夫人一向热心肠,见无人应林老夫人的话,笑道:“寿星都发话了,咱们就别傻站着了,也免得辜负了诗涵郡主的一番好意。”
众人听她这么说,纷纷看向宋言汐。
有人已经忍不住小声道:“这林家老夫人也太糊涂了些,这种场合,让一个还未入门的妾在门口迎客,简直是贻笑大方。”
今日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各家的正妻或是嫡女,个个出身名门世家,对于无媒苟合这种龌蹉事最是瞧不起。
甚至在她们看来,将军府如此安排,有可能是在故意羞辱她们。
徐夫人出身世家大族,心头自有一股子傲气,直截了当道:“永安郡主,我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将军府,你身为当家主母,怎可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
这话看似针对的是宋言汐,实则,是骂庄诗涵不守规矩,还未进门先把手伸进了将军府,没有半点世家女应有的体面。
简直是丢了世家的脸!
林老夫人不乐意了,拧眉道:“徐夫人这么说就不对了,诗涵郡主与风儿可是皇上赐婚,怎么能算是外人。”
“三书六礼未下,也不曾八抬大轿将人抬进门,如何算不得外人?”徐夫人冷声反问。
不等老夫人说话,她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们自家关起门来如何,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又何必非要挑今天这种日子,摆到明面上来恶心人。
多瞧一眼,我都怕污了家中女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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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夫君品阶不如林庭风的,见此情形,也不免加入声讨的大军。
不怪她们说话难听,实在是这林家母子,做事太不讲究。
“郡主都还在这儿呢,也太欺负人了,永川侯夫人见了还不得心疼死?”
“若还是亲家,人永川侯府见女儿被这么起伏,肯定是不依的,但要是……”说话的夫人故意把话留了一半,引人遐想。
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联想到宋言汐早已搬出将军府,今日更是比她们来的还迟,立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她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脸上挂着“原来如此”的笑意。
黑沉着脸的林老夫人本就到了忍耐的边缘,见她们这样,赶忙解释道:“你们定然误会了,是言汐身体不好,我唯恐操持寿宴一事累及她的身体,这才交给诗涵代劳的。
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可也好过随便交给府中下人,到时万一处置不周慢待了诸位的好。”
她这话以退为进,顺便还捧了众人一把,乍一听还真挑不出错处。
邱夫人一听便笑了,似是不经意问道:“我记得老夫人膝下,还有一女?”
林夫人接话道:“上次你我来吃茶时还见过来着,约莫着要及笄了。”
周围人的表情一瞬变得微妙。
家中明明有快要及笄的女儿,这种能在外人面前落得好名声的事,不交给她办,反倒用一个还未进门仍是别家女儿的庄诗涵?
想来,要么是这个女儿实在是难堪大任,要么就是将军府故意搞这么一出,恶心她们。
听着众人小声议论的话,林老夫人着急道:“寿宴一事并非诗涵郡主一人操持,乃是她与小女一道筹办。”
闻言,众人的脸色更微妙了。
有人直接笑出声,“还未进门,便能同未来小姑一同筹办婆母的寿宴,将家中两位正妻都排除在外,诗涵郡主当真是好本事。”
“林老夫人身旁的,貌似是她家的长媳,平日里便受尽磋磨,寿宴竟也不许人插手。”
“看得出林老夫人是真喜欢这个新媳妇了,宁愿踩着两个儿媳的脸,也要哄她开心。”
林老夫人听得想骂人,刚要开口,只听身旁响起周氏弱弱的声音,“诸位误会母亲了,实在是我的身体不争气,这些时日一直在养病腾不出手,这才劳烦诗涵郡主帮衬。”
她说的是实情,所以林老夫人也没多想,顺着她的话道:“磋磨儿媳一事,我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大家莫要听风就是雨,听信了一些小人的谗言误会了我这个做婆母的一番良苦用心。”
说到感伤处,她竟还红了眼眶,一副遭人诬陷委屈至极的模样。
就连宋言汐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这位婆母的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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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天赋,不去唱戏可惜了。
注意到她讽刺的眼神,林老夫人窝了一肚子火,压着怒意道:“宋氏,你自己同大家说,我是不是让风儿不止一次亲自前往郡主府,请你归家主持家中一应事宜?”
宋言汐点点头,“确有此事。”
林老夫人腰杆子更直了,面带愠色道:“夫君几次去请,你拒不归家且恶言相向,今日倒是让诸位评评理,究竟谁的架子更大!”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死一般寂静。
就连邱夫人和徐夫人,也都看着宋言汐微微皱眉,似是怒其不争。
再看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宋言汐。
深知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林老夫人也顾不得林庭风上午的叮嘱,趁热打铁道:“夫为妻纲,即便你贵为郡主,也不该如此不将你夫君的颜面当回事。
为着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情,你就闹着搬去郡主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将军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老夫人这话,可谓是半点情面都没留,就差直接问宋言汐是不是想要休书了。
在场的夫人小姐听得频频皱眉。
无论事情如何,林老夫人这个做婆母的,也不该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揭自己儿媳的短。
世家大族关起门来,哪家的后宅还没点龌蹉事?
要是都同她一样,不管不顾的闹到明面上,大家每日什么都不用做光看彼此的热闹都够度日了。
这永安郡主也真是可怜,不被丈夫疼爱被按着头同意纳妾已然没把她当人看,如今又被婆母这么当众羞辱。
感受着众人或同情,或怒其不争的目光,宋言汐看向林老夫人,眼眶微红,“婆母,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我咄咄逼人?”林老夫人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道:“若非你把事情办的太绝,死活不肯跟风儿回来,今日至于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宋言汐轻咬下唇,问:“婆母怎知是我不愿跟着将军回来?”
林老夫人最不愿看见她这幅无辜模样,脱口道:“自然是风儿亲口所说,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知道你竟是个阳奉阴违,半点不将夫君放在眼中的混账东西!”
“婆母此言当真?”宋言汐捂住胸口后退半步,一副大为受伤的模样。
见她如此,林老夫人心下更痛快,满脸不屑道:“若非风儿不允,像你这般肆意妄为不敬婆母夫君的恶妇,合该一纸休书休出门去,也省的日后将军府传出不孝儿媳活活气死婆母的丑闻。”
宋言汐脸色微白,“如此说来,婆母是希望将军休妻?”
林老夫人猛然想到什么,瞪圆了眼道:“好你个宋氏,你见哪家的妇人整日将休妻和离之类的挂在嘴上?
你莫不是生了什么二心,担心我儿拦了你的路吧?”
“婆母慎言!”宋言汐冷了小脸,满眼愤怒道:“婆母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不让我管的,我也都一一应下,且不曾对外人说过半句。
我自认,成婚两年间不曾有半点对不起将军府之处,您何必这般苦苦相逼,甚至不惜往我身上泼脏水毁我名节!”
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林老夫人气得一张脸憋得通红,指着她的手指都哆嗦,“你胡说什么,我何曾让你做过什么?”
宋言汐苦笑着摇了摇头,满眼失望道:“我自知性子愚钝,不得婆母夫君喜爱,便是强求也不过是落得个相看两厌的地步。
既如此,与其将来闹得家宅不宁气死婆母,倒不如今日趁着诸位做个见证,你我两家好聚好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话音落地,周遭一片哗然。
即便是早已知道她有此打算的邱夫人等人,也被宋言汐如此行为惊了一跳。
当着这么多命妇的面,还是林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她可知今日消息一旦传出,日后她在京中会是何等名声?
林老夫人也惊了,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冷笑,“好聚好散?想要和离书我看你是做梦!
将军府从来只有休书,没有和离这一说。”
“那便休书。”
“那便休妻好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宋言汐转头看去,就见言卿沉着脸快步朝她走来,而她的身后,宋旭柏和四根竹正拼命阻拦林庭风和庄诗涵二人。
四根竹头发凌乱衣服都险些被扯烂,足以证明战况激烈。
看到林庭风的瞬间,林老夫人意识到什么,忙改口道:“亲家怎么来了,快,随我去花厅喝茶。”
言卿冷冷道:“将军府的茶,我可喝不起!”
她说着,看向一旁两眼通红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宋言汐,低声呵斥道:“瞧你那出息,把眼泪给我擦干净,咱们永川侯府的人还没死绝呢!”
听到死绝这两个字,宋言汐眼前不免浮现出她前世的死状,眼泪再也憋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言卿看在眼中,心都快碎了,忙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心疼道:“汐儿不哭,有娘在,今日谁也不能欺负你。”
“岳母,这都是误会……”林庭风好不容易从宋旭柏的阻拦下逃出来,身上的锦袍上带着几个脚印,白玉发冠也是歪的,好不狼狈。
言卿冷冷打断他,态度疏离道:“将军不必多言,快些将休书写下,我好带女儿归家。
继续拖下去,只会让两家颜面全无,得不偿失。”
“你们休想,我儿子是绝对不会写休书的!”林老夫人听得急了。
她走上前,冷着脸威胁道:“亲家,你可莫要怪我没提醒你,这女人和男人不同,要是被休日后可就别想再抬起头做人了。”
见言卿不说话,林老夫人更起劲了,目光挑剔地打量着宋言汐,嫌弃道:“若不是看在言老爷子的面子上,像你女儿这般寡淡无趣的女子,与我儿是断断不相配的。”
“母亲,你住口!”林庭风狠拉了她一把。
林老夫人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朝后栽去,好在被周氏赶忙扶住。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庭风,不愿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着林庭风眼底的厌恶,林老夫人瞬间气疯了,指着宋言汐问他,“这个小妖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竟如此听她的!明明回京那日,你还答应母亲早晚休了她!”
“母亲!”林庭风目龇欲裂,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但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听着周围人议论的声音,林庭风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看向冷着脸的言卿,忙解释道:“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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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林老夫人脱口想反驳,余光注意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骤然清醒过来。
意识到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宋言汐身上,愤怒质问:“是你对不对?是你给我用了迷香才让我乱说话的是不是?”
“什么迷香?”宋言汐故作不知。
林老夫人咬牙道:“你少在这里装,就是从前桃花给你下的那种。”
“母亲!”林庭风冲上前想阻拦,两只胳膊却被竹果竹露一左一右按住,动弹不得。
话说出口,林老夫人听着周围一阵惊呼,已然意识到不对,可她的嘴巴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继续道:
“你最好识相一些,莫要再闹,否则,就别怪我这个做婆母的心狠。”
言卿冷声问:“你打算如何?”
林老夫人冷笑,“一个女子,最怕的是什么?”
内宅的都是些夫人小姐,不用她多说,也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脸色一瞬难看了下来。
有些脸皮薄的,听到这话眼圈都气红了。
徐夫人看着自家气得要哭的女儿,顿时怒从心起,质问道:“当着未出阁女眷的面,说出如此下作的话,这便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林庭风忙解释:“徐夫人误会了,我母亲这是得了失心疯,她的话当不得真!”
他铆足力气想要挣脱开两根竹的束缚,却发现无论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失心疯?”徐夫人气笑了,“林大将军莫非以为我们都是睁眼瞎不成!”
不等林庭风开口,林老夫人冷笑道:“我才没疯,疯的是你们这群蠢货,被一个宋氏骗的团团转,真当她是什么好东西?”
怕众人不信,她着急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我儿身死的消息刚传回来,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找野男人!”
林庭风想开口制止,竹果趁众人不注意狠狠给了他一拳,疼得他顿时蜷缩了身体说不出话来。
“风哥!”被竹枝纠缠着好不容易脱身的庄诗涵看到这一幕,当即朝着他扑了过来。
林庭风忍着疼,咬牙道:“快,拦住母亲……”
庄诗涵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着急问道:“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丫鬟凭什么打你?”
林庭风张了张口,只觉得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意,疼得他直接双膝跪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老夫人怕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如此胡言乱语!”邱夫人冷冷开口。
听到这么说,其余夫人纷纷附和,已然生了告辞的心。
这顿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见众人不肯不信,林老夫人更急了,脱口道:“府中的婆子亲眼看着的,她那也上了……”
宋言汐冷声打断,问:“婆母口口声声说我与他人有染,可有证据?”
“自然有!张嬷嬷那晚亲眼看见你上了马车!”
林老夫人说着,吩咐身旁周氏,“快,你快去将张嬷嬷喊过来,好叫这个贱人死的心服口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周氏一愣,眼神怪异地看着老夫人,试探道:“婆母莫不是糊涂了,张嬷嬷前日就已经去了。”
“去了?去哪儿了?”林老夫人脑袋有些昏沉,下意识道:“这老东西莫不是又去哪儿躲懒去了,赶紧喊她过来。”
闻言,凡是将军府的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有人小声说:“老夫人当真是魔障了,张嬷嬷都已经死了四天了,人都埋了。”
缓过来的林庭风也紧跟着开口道:“家母如今神志不清,让诸位见笑了。”
得到他的眼神暗示,庄诗涵赶紧跑过去,在林老夫人开口之前直接一针将人给扎晕了。
看清她施针手法,宋言汐眸色猛地一沉。
庄诗涵莫非是……
言卿扶住她,压低声音道:“汐儿,切莫心软,林庭风绝非良人。”
宋言汐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当着她的面拿起沾了辣椒水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下来。
看了眼她手中与她以往喜好全然不同的深色帕子,言卿顿时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道:“汐儿莫怕,今日有母亲在,便是闹到御前也定然不会让这般人家再作践你。”
“岳母何出此言?”林庭风忍痛走上前,解释道:“方才我母亲所言皆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待她醒来之后我定带她登门致歉,求得您与岳父的原谅。”
言卿脸色陡然一沉。
这满京谁人不知,宋怀恩这些年一直居于别院,除了女儿出家与回门那两日外,便是逢年过节都不曾回一趟侯府。
她这个好女婿,莫不是在提醒她,此时即便闹起来侯爷也不会为汐儿撑腰?
偏偏在外人眼中,宋怀恩那混账又是他的岳父,所以他这话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她想反驳都不能。
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在言卿发火前,林庭风软了语调道:“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怪小婿安排不周,害夫人受了委屈惹岳母心疼,实属不该。
待今日寿宴结束,小婿再向岳母大人请罪,如何?”
看着心上人卑微的模样,庄诗涵只觉得心口憋了一团火,忍不住看向宋言汐问道:“你与风哥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你母亲这么为难他?”
言卿当即沉了脸,冷笑问:“既然他林庭风与我儿是夫妻,那你呢?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若非良好的教养约束着,她更想问问眼前这个替她女婿打抱不平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有夫人忍不住发笑,以此为反面例子,小声提醒自家女儿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直,便是一朝为人妾室也定要守规矩,风风光光的被人抬进门。
而不是像这样,无媒苟合便同人在一起,即便是厚着脸皮求了皇上赐婚,也照样为人不齿。
几个从前崇拜庄诗涵,且以她为人生目标的几个小姑娘,此刻又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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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听着,脸色一阵红衣阵白,下嘴唇都快咬烂了。
林庭风见不得她受委屈,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将人一把拉倒身后护住,态度强势道:“岳母有任何不满尽可冲我来,莫要为难诗涵。”
但凡此刻换个人,言卿都要夸他一句真男人,好担当。
懒得同他废话,言卿直接问:“方才你母亲口中所说的迷药,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那个桃花,之前跟随汐儿回过一次侯府,瞧上去倒是个憨厚老实样,没曾想竟是母子二人豢养的一条毒蛇。
林庭风眸光闪了闪,面色不变,“都说了是胡言乱语,怎可当真?”
言卿冷笑,“你说胡言便是胡言?证据何在。”
“证据?”林庭风话锋一转,问:“岳母认定桃花对夫人下了迷药,又可有证据?”
“你!”言卿怒极,却又偏偏无法反驳。
若不是方才亲耳听到,她压根不知道女儿在将军府受了这诸多委屈,更不知迷药一事。
可她深知自己这亲家的德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龌蹉事,又的确像是她的手笔。
看着胜券在握般的林庭风,宋言汐幽幽问:“将军怎知,我们拿不出证据?”
林庭风脱口道:“不可能!”
桃花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哪来的证据?
对上宋言汐那双冷淡自若的眸子,林庭风心头狠狠一跳,原本十分的笃定变为了八分。
再一想办事一向不算牢靠的自家母亲,他的心沉了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宋氏敢如此自信,手中必然握了充足的把柄。
所以这段时间,她并非是如他所想那般,不愿同他撕破脸躲着他,而是在默默蓄力等待给他致命一击。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林庭风恨得咬牙,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满脸厌恶道:“你若是想要一纸休书,我写给你便是,没必要揪着一句胡言乱语大做文章,让人看了笑话去。”
听着他厚颜无耻的话,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沉默了。
邱夫人用不算大,却足够众人听到的声音道:“活得久见识就是不一般,你瞧瞧,如今这脸皮都能拿来筑城墙了。”
“你胡说什么!”庄诗涵愤怒地看向她。
不等她再说什么,林庭风低声呵斥道:“诗涵,不得无礼,这是邱夫人。”
庄诗涵脱口道:“我管他什么秋夫人冬夫人,如此出言不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夫人,蹙眉道:“我观你并非长命之相,还是多积点口德吧,免得遭报应。”
此话一出,院内静的落针可闻。
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邱夫人,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被活活气晕过去。
徐夫人扶住她,冷眼看向庄诗涵,“素日里便听闻靖国公家有个行事出格的女儿,如今一见,还真是半点礼仪规矩不懂!”
庄诗涵对这张脸有印象,却不记得具体是哪家的夫人,忍不住反驳道:“整日里规矩长规矩短的,哪家的规矩说过,让你们自家的闲事管不完,把手伸到别家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不比您,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操心,也不怕老的快。”
“你!”徐夫人捂住胸口,脸色比邱夫人还要难看。
宋言汐赶紧走上前,从衣袖里掏出一瓶丹药打开,倒出两颗分给两人让她们服下。
两人接过正要放入口中,就见一道身影冲上前来,直接将她们手中的药碗打落。
“什么东西都敢吃,你们不要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啪!”邱夫人反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庄诗涵的脸上。
然后身子一软,狠狠地朝着一侧栽去。
好在宋言汐同徐夫人反应快,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否则定要将人摔出个好歹来。
宋言汐赶紧掏出药瓶,倒出一颗要喂到邱夫人嘴里,药瓶却被人一脚踢开。
她转头,正对上庄诗涵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眸子。
庄诗涵急匆匆道:“她这是心脏病犯了,你们快把人放平,我可以救她。”
徐夫人横眉,“就凭你?”
别说是她不信,在场的夫人小姐听到这话,只觉得她是跟林老夫人一样得了失心疯。
“心疾之症自古以来无解,就连宫中的太医都不敢说能根治,诗涵郡主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听闻神医谷有一味养心丸,对心疾之人有奇效……”
捕捉到关键字眼,庄诗涵眼前一亮,脱口道:“我乃神医谷传人!”
周遭一瞬安静了下来。
等反应过来庄诗涵在说什么,院内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逐渐炙热,好似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宋言汐收回视线,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么蠢的人,绝不可能是师父新收的弟子。
可若不是神医谷的弟子,她又怎么可能会神医谷弟子才会的施针手法?
看来,是时候写封信回去问候一下师父他老人家的近况。
趁着无人注意,她赶紧将手中仅剩的一颗药丸喂邱夫人吃下,替她轻抚胸口顺气时冲冲着她摇摇头,示意其静观其变。
邱夫人了然,靠在徐夫人的怀中闭上眼睛,虚弱的模样配上那苍白的面色,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庄诗涵排开众人凑上前,伸手便要去摸她的脉,手却被徐夫人一把打落。
“治病并非儿戏,岂容你胡闹?”
“怎么,这位夫人你是有更好的办法医治吗?”庄诗涵好笑反问。
徐夫人一噎,胸口窝着一团火,冷冷问:“你若是治不好,当如何?”
庄诗涵脱口道:“若是治不好,我给她赔命便是!”
“诗涵!”林庭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疯,徐夫人一时愣住。
确定邱夫人的脉搏趋向于平稳,宋言汐抬眸,与庄诗涵急躁的目光对上,问:“你打算如何医治?”
庄诗涵蹙眉,好笑道:“你又不是大夫,管我要如何医治?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不出一刻钟这位夫人便会香消玉殒,倒是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什么!”一众夫人小姐慌了神。
这京中谁人不知,邱元正邱大人将他这位发妻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便是家中儿女稍有不顺心惹她生气,也是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的。
今日邱夫人若是出了事,在场的人怕是都会被邱大人记恨上。
言卿快步走来,凑近宋言汐道:“汐儿,邱夫人的安危要紧,莫要与她争这一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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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也都多少带着埋怨,显然不愿因此惹事上身。
宋言汐没回她,只是重复刚刚的话,“诗涵郡主打算如何治疗邱夫人?”
庄诗涵被她问的火大,直接双手抱胸,冷冷道:“你若真有本事,自己动手救人就是,没那本事就乖乖闭嘴别聒噪!”
这赌气的话一出,就连林庭风都听得眉头紧皱,走上前劝道:“诗涵,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切莫同她一般见识。”
他说着,又看向宋言汐,眼底满是责怪,“我知夫人因今日之事心中有气,可如今邱夫人性命攸关,你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误了他人性命。”
闻言,周围更是一阵唏嘘。
有人看不下去,开口道:“永安郡主也太分不清轻重缓急了,为了自家这点子破事,不让诗涵郡主给邱夫人救治,万一耽搁了时辰,邱夫人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了得?”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指责宋言汐不识大体,因为拈酸吃醋不将别人的性命当回事。
就连一直站在她这边的徐夫人,也忍不住低声道:“郡主莫要赌气,还是先让诗涵郡主给邱夫人看看吧。”
邱大人那个脾气,若是邱夫人今日真有个什么好歹,他非得掀了这京城的天不可。
宋言汐柳眉微蹙,看着一脸倨傲等着她求饶认错的庄诗涵,冷了嗓音,“身为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神医谷便是如此教导你见死不救的?”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庄诗涵冷笑,反问道:“一个半点医术不懂的人,非要在这里口口声声问我如何治病,我便是说了,你能听得懂吗?”
她越说越生气,不顾林庭风的阻拦,放话道:“今日你若是不当众承认因争风吃醋故意刁难我,向我道歉,这个人,我还就不治了!”
离得近的几个夫人赶忙劝宋言汐,几个与言卿叫好的更是将她拉到一边,希望她能顾全大局帮着劝说两句。
想到女儿以往的性子,言卿选择了沉默。
她相信她的汐儿,绝不是会拿他人性命玩笑之人。
宋言汐扫视了一圈出言劝说的夫人,冷声问:“一个医者,若是因为旁人几句话,便要赌气对垂死之人置之不理,非要那人磕头认错才能治病救人,此人医德何在?”
“可邱夫人的病……”徐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却无法眼睁睁看着邱夫人没命。
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宋言汐继续道:“徐夫人不是大夫,尚且知晓人命的珍贵,更遑论医者?
谁人不知神医谷中人这么多年在外治病无数,便是身为分文的乞丐,若是遇见也必然会施以援手。
若治病救人,全凭自己一己私心,开心便救,不开心便不救,又何来脸面自称是神医谷传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着宋言汐一句句质问,众人看向庄诗涵的眼神,不免多了质疑。
有人小声道:“神医谷向来避世不出,从前也没听说靖国公府跟神医谷有什么渊源。”
周遭太过安静,衬得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扶着徐夫人的徐二姑娘质疑道:“郡主说自己师承神医谷,可有何凭证能证明你所言非虚?”
“我为什么要向你们证明?”庄诗涵原本还在懊恼刚刚嘴快,听到这话,直接被气笑了。
来到大安这几年,她没少救人,但像今天这么被质疑,还是头一次。
庄诗涵看向宋言汐,冷冷问:“你到底道不道歉?”
宋言汐不答反问:“莫非在诗涵郡主的心目中,邱夫人一条命,还不如我一句道歉要紧?”
话落,她又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诗涵郡主方才已经说过,我若是不道歉,你就不医治邱夫人。”
庄诗涵咬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中计了!
这个宋言汐说话处处是坑,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她无论说什么,都会在众人心目中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恶名,于她日后所图百无一利。
且众人称呼这妇人为邱夫人,要是没记错,她的丈夫应该是顺天府的官员,在朝中颇有地位。
宋言汐定是故意激怒她,好让她得罪邱夫人,被邱家记恨,彻底毁了她在一众命妇心目中的形象。
她当真是好毒的心肠!
不行,她决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庄诗涵心下有了决定,刚要说什么,就听宋言汐道:“我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诗涵郡主,让她宁愿违背医者本心,也要等我一句道歉才肯医治邱夫人。
可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是因我二人起,绝不可牵连无辜之人。”
“你装什么?”庄诗涵听不下去,冷冷打断她。
“方才要不是你阻拦我,非要喂人吃来路不明的药,我早就将人治好了!”
宋言汐眉头紧蹙,问:“我都已经答应了诗涵郡主的要求,你还要如何?”
“你这算什么答应?”庄诗涵气得想骂人。
她最讨厌别人茶里茶气这一套,看着都恶心。
挣脱开林庭风拉她的手,她满脸嫌恶道:“少在这里假模假样的膈应人,还含沙射影骂我没有医德,你倒是有,你怎么不治?”
宋言汐冷冷:“你怎么知道我没治?”
闻言,庄诗涵笑了,看向一旁的林庭风,阴阳怪气问:“风哥,你可曾听过你这位夫人会医术?”
“不曾。”林庭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宋氏,竟如此不识大体,不过是一句道歉便能解决的事情,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她一个深闺妇人,能识得几味药材?
竟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救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围的人不免窃窃私语,除了少数几个人觉得宋言汐这番气定神闲的模样,或许真有几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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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胆子小的,受不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双腿瘫软全靠旁边的人搀扶。
徐夫人原本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扯动,低头一看,发现邱夫人眼睑微颤分明是醒着。
她心下一惊,压下到嘴边的惊呼,横眉问:“永安郡主可莫要说大话,若是治不好邱夫人,你可知会有何等后果?”
见徐夫人发了话,其余一干人等也纷纷开口,句句都在指责宋言汐。
“邱夫人向来体弱,邱大人这些年为了她的病没少费心,这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救人要紧,永安郡主便是想争一口气,也不该挑这个时候。”
“心疾可并非小病,耽搁下去是要命的,永安郡主也太肆意妄为了。”
林庭风原本对庄诗涵的行为并不赞同,可如今听着这些话,愈发觉得这一切错都是宋言汐挑起的。
他满眼嫌恶道:“若是再耽搁下去,邱夫人有个什么好歹,夫人怕是没办法向邱大人交代。”
庄诗涵眼底得意更甚,面上却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方才我也是一时赌气说了胡话,身为大夫,如何能见死不救。
烦请永安郡主移开位置,方便我施针喂药。”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丝毫没往前,一点也看不出着急的样子。
庄诗涵这是在赌,赌宋言汐不敢承担来自邱家以至于京中各大世家的怒火。
即便邱夫人命硬活下来,今日这笔账,也定然会算在她的头上。
宋言汐冷冷看着她,问:“我若是不让呢?”
话音落地,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响起。
“她莫不是疯了?”有人发出惊呼。
言卿母子二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生怕她一时冲动,暴露了自己是神医谷传人的身份。
可这一切在其他人看来,便是宋言汐自己的亲人都不愿意相信她。
林庭风阴沉着脸,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道:“让开,我不打女人,别逼我对你动粗。”
“你动一个看看。”宋旭柏直接挡在了宋言汐面前。
两年前还不到他肩膀的少年,如今下巴微抬,隐隐有压过他的趋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小舅子言语挑衅,林庭风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冷冷道:“滚开!”
宋旭柏纹丝不动,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只会在女人面前耍威风,你就是个懦夫。”
“你再说一句!”林庭风一把攥住他的衣领,额上青筋凸起,眸间泛起一身杀意。
周身冷冽的气息,看得周围人难免心惊,害怕他真的动手。
可宋旭柏非但不怕,反倒笑了,一字一句重复道:“你就是个懦……”
“砰!”林庭风狠狠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宋旭柏不躲不闪,被他一拳砸地偏过脸去,吐出一口血沫。
“柏儿!”言卿冲上前去,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扇在林庭风的脸上,气得浑身发颤。
庄诗涵低低唤了声“风哥”,愤怒地冲上前来,抬手便要将这一巴掌还回去。
嘴里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风哥动手!”
众人惊呼声中,她的巴掌没能落下,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庄诗涵转头,看到动手之人是宋言汐,怒意更甚,“你敢拦我?”
宋言汐点点头,薄唇微动,“我不仅敢拦你,我还敢打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院子。
宋言汐不光动作麻利,力道也大,一巴掌下去庄诗涵白净的小脸上立即浮现出五根发白的指印。
“宋氏,你放肆!”林庭风目龇欲裂,抬手便要打宋言汐。
“本宫看你才放肆!”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制止了他的动作。
众人回首,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面带怒容地站在入口处。
在她的身侧,是穿着一身黑金蟒袍端坐在轮椅之上的墨锦川。
认出两人的身份,院内众人齐齐下跪。
“臣妇/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锦王殿下!”
与墨锦川四目相对,林庭风不甘地放下手,双拳紧攥成全,一掀衣袍跪下请安。
“臣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锦王殿下。”
华阳长公主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不由的冷哼一声,“林大将军的礼,本宫可受不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掌掴堂堂郡主,他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林庭风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怎么不知,自己何事得罪了这位主。
庄诗涵捂着脸跪在他身侧,偷偷看了一眼华阳长公主,忍不住在心中想,这老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明明她回京之前,蜀庄的管事还说长公主十分欣赏她的厨艺,请她回京之后前往公主府做客。
如今却在这儿替宋言汐说话,当真是老糊涂了。
华阳长公主扫视了一圈,淡淡道:“行了,都起来说话吧。”
“谢长公主。”
看着院子里伤的伤晕的晕,华阳长公主冷声问:“谁来告诉本宫,这是怎么回事?”
庄诗涵忙上前两步,道:“启禀长公主,今日之事全因永安郡主一己私心,险些害了人命!”
“竟有此事?”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
举止恭顺,落落大方,倒不像是个主动生事的孩子。
再看迫不及待告状的庄诗涵,性格莽撞,牙尖嘴利,倒是个难缠的。
长公主看向身侧的墨锦川,温声问:“锦川如何看?”
京中无人不知,这位早年丧子的长公主一向深居简出,一众侄儿之女之中,唯独对这位锦王殿下的事情格外上心。
除了他以外,再无人能左右得了她的心思。
墨锦川淡淡抬眸,目光扫过宋言汐白净的脸,复而垂眸,“全凭姑姑做主。”
华阳长公主眼底多了懊恼,“瞧本宫这记性,忘了你一向不愿意听这些闲事。”
她说着,转头看向林庭风和庄诗涵二人,问:“今日可是将军府老夫人的寿辰?”
林庭风忙道:“劳长公主挂心,今日正是家母四十岁的寿宴。”
长公主挥挥手,身侧侍从赶紧小步上前,将手中的回帖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打开。
看着上头的簪花小楷,林庭风的脸色由青转红,变得愈发难看,一双拳头死死攥着。
难怪今日会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如此多与将军府从无交集的客人,竟是宋氏的手笔。
她给众人的回帖上都写着,她之所以闭门谢客,皆是为了替自己病中的婆母祈福,询问递请帖之人是否有空前来参加寿宴。
往郡主府送帖子的,都是相与宋言汐攀上关系之人,自然不会拒绝。
她竟是从那是就盘算好了,要在今日让将军府难堪!
看他的反应,华阳长公主了然道:“本宫念着永安的一番孝心,本想着来凑个热闹,没曾想真是好一番热闹。”
庄诗涵听得迷糊,忍不住道:“今日的寿宴与永安郡主并无关系,长公主可是记错人了?”
林庭风一把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闭嘴!”
挨了巴掌本就委屈,听着他呵斥的话,庄诗涵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开口,成功让华阳长公主注意到了她,语调冷淡道:“看来这位就是最近名震京中的诗涵郡主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庄诗涵又急又气,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担心在华阳长公主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她咬了咬牙,道:“还请长公主恕罪,臣女也是救人心切,并非有意出风头。”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个邱夫人。
她们转头看去,才发现宋言汐不知何时到了邱夫人的身边,这会儿正在往她的手上扎针。
庄诗涵瞪大了眼睛,脱口道:“你这是谋杀!”
她赶忙看向华阳长公主,着急道:“长公主,宋言汐她根本不懂什么医术,邱夫人会被她害死的!”
“是吗?”长公主神色平淡。
见她没太大反应,庄诗涵急了,赶忙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墨锦川,脱口道:“她如此胡闹,锦王殿下难道不管管吗!”
华阳长公主陡然沉了脸,“放肆!”
墨锦川掀眸,看向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做不出反应的庄诗涵,凉薄的眼底多了明晃晃的厌恶。
为了这么个蠢货,舍了她,二人还真是蠢的绝配。
察觉到他眼底的轻蔑,林庭风恨不得咬碎后槽牙,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早晚有一日,他要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雪耻!
无视这边动静,宋言汐手下的针又快又稳,而邱夫人苍白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担心再不睁眼会被扎成筛子,邱夫人眼帘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徐夫人夸张的惊呼一声,“邱夫人醒了!”
“这不可能!”庄诗涵看都没看一眼,笃定道。
心脏病犯了的人,若是不加以救治,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是那个邱夫人命大,晕厥过去,也绝不可能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
她转身时,还在同林庭风说:“风哥放心,我刚刚看过宋言汐施针的手法,她绝不是什么大夫,治病救人可不是靠着坑蒙拐骗……”
剩下的半截话,在看清眼前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下一瞬,庄诗涵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前,一把抓起邱夫人的手就要为她把脉。
宋言汐抬手甩开她,冷冷问:“心疾之人受不得刺激,诗涵郡主先是言语羞辱邱夫人,如今见她醒来又要动手。
她究竟是如何得罪你,竟要你不惜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也要置她于死地。”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庄诗涵看着邱夫人红润的面色,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即便是她出手,也不过是暂时吊着她一条命,绝不可能让她恢复到如今状态。
宋言汐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华阳长公主听出了话里的重点,冷声问:“永安,你方才说诗涵郡主出言羞辱邱夫人,此话可属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看了眼有口难言的庄诗涵,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臣女以身家性命起誓,方才所言绝无一字假话,在场诸位皆可为证!”
此话一出,一众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人敢站出来说话。
毕竟,靖国公府不比早已落魄的永川侯府,国公爷也不似那永川侯,对妻女向来不闻不问。
如今长公主也在,平日里那些瞧不上庄诗涵行事的话,大家私下里说说便算了,没人会傻到真的闹到明面上来,徒惹一身骚。
华阳长公主是宣德帝胞妹,陪着他这么多年经历风风雨雨,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当即沉了脸色。
她看向邱夫人,冷冷道:“她们既然不愿说,便由你这个苦主来说。”
邱夫人接过宋言汐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顿时辣的红了眼眶,委屈道:“长公主明鉴,臣妇这人一向心直口快,诸位姐妹也都是知晓的,不曾怪过我什么。
哪曾想,诗涵郡主竟因臣妇一句玩笑话翻了脸,不仅骂臣妇生得一副短命相早晚要遭报应,还出言羞辱徐姐姐,说她一把年纪人老珠黄。”
听到最后,华阳长公主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哪怕她贵为公主,亦不能免俗,同多数女人一样在意自己的容貌年纪。
徐夫人比她年岁还要小些,若她都人老珠黄,她岂不是老掉渣了?
华阳长公主气笑了,看着试图解释的庄诗涵,意味深长道:“靖国公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庄诗涵暗道不好,赶忙跪了下来,解释道:“长公主息怒,臣女并非故意刺激邱夫人,实在是一时冲动昏了头,这才说错话。
追根究底,是怪臣女情难自禁,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关心则乱方才一时糊涂揽下了林伯母寿宴一事,惹得永安郡主不快,这才闹出这诸多的事情来。”
“如此说来,倒是永安不懂事了。”
扶着邱夫人的宋言汐闻言,乖顺地跪了下来,动作熟练的仿佛家常便饭般。
华阳长公主看得拧眉。
这孩子平日里,得是受了多少委屈?
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竟不是为自己争辩……
坐在轮椅上,墨锦川膝上的手微紧,旁人看不到的眼底满满都是心疼。
今日果真不该来。
哪怕明知她是装的,他仍看不得。
言卿也不免红了眼眶,走过去她身后跪下,凄凄然道:“都是臣妇教女无方,还请长公主责罚。”
宋旭柏紧随其后,一掀长袍跪了下来,带着伤的脸上满是坚定,“长公主要罚就罚我吧。”
一家人同气连枝的模样,看得长公主心中难免触动。
身处皇家,如此情形是不常见的。
看出华阳长公主有所触动,庄诗涵暗道不好,伸手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眼泪,声音哽咽道:“此事千错万错,皆因臣女一己私心而起,险些害得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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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双手交叠放在额头,朝着长公主重重一拜。
听闻华阳长公主年轻时性子洒脱,最是喜欢敢作敢当的女子,不喜心机深沉之人。
正好今日,让那宋言汐知道知道,装可怜扮柔弱这套不是次次好用。
庄诗涵心中这么想着,却迟迟等不到长公主让她平身的话,不免觉得奇怪。
难不成,长公主已然知晓锦王与她的私情,所以有意袒护……
想到自己安插在老夫人院中人传来的消息,庄诗涵咬了咬牙,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一双蕴含怒意的眸子。
华阳长公主冷笑,“本宫原以为你是无知者无罪,性子冒失了些,没曾想倒是个心中通透的。”
既然心中通透,那便只有故意这一个解释了。
庄诗涵听懂话外音,赶忙解释道:“长公主息怒,臣女绝……”
“够了。”华阳长公主不耐烦的打断她,沉了脸道:“亏得本宫与陛下从前还觉得你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原是本宫看走了眼,竟不知你是一个如此心胸狭隘半点规矩不懂的混账东西!”
庄诗涵:“长公主定是误会臣女了!”
华阳长公主冷眼看着她,问:“明知他人早已娶妻,却仍不顾男女大防与其同吃同住之人,可是你?”
庄诗涵脸色微白,嘴硬道:“臣女是军医,边境行军艰苦,实在是情形所迫……”
“即使情形所迫,军中那么多的大好男儿,未成婚者比比皆是,拥有独立营帐之人也不止他林庭风一人。
怎么,你莫不是要告诉本宫,十万大军之中仅他一人是正人君子?”
话说到最后,华阳长公主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若非遣了人去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身为国公府嫡女的人,能做出这种让父母亲族颜面扫地之事。
这种腌臜事,说起来她都嫌脏了自己的嘴。
要是这个庄诗涵安安分分在府上待嫁,看在靖国公劳苦功高的份上,她自会出手帮她摆平,让她安安稳稳的出嫁。
可偏偏,她不懂得见好就收,都已经用军功逼得陛下答应了他们二人的赐婚,竟还一再欺负到正室脸上。
不过是一个妾室,还未入门就敢越过正室主持家中寿宴,他日还不得将人活活磋磨死?
庄诗涵没想到这么隐秘之事,都被长公主知晓,一时间又急又气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庭风见状,赶紧一掀衣袍跪下,恭敬道:“长公主明鉴,臣与诗涵郡主虽是情投意合,却从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事,还望长公主莫要听信了他人谗言,污了诗涵郡主清誉。”
他说着话,复杂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似是觉得痛心。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林庭风这是在影射什么。
华阳长公主身份尊贵,又一向深居简出,除了几位王爷大婚之日出席过,其他一概不关心。
别说是区区将军府,便是靖国公府,也是够不上资格给长公主府下帖子的。
她今日会出现在这里,本就惹人生疑。
别说是林庭风,在场的一众夫人小姐,也在想是不是宋言汐或是言卿前去公主府说过什么。
看着一副被人诬陷,却又似有隐情不方便直言的林庭风,华阳长公主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
她抬了抬手,道:“去宫中请两位嬷嬷来,还诗涵郡主一个清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什么?”庄诗涵的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她早已与风哥有夫妻之实,且不止一次,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林庭风亦是变了脸色,不明白为何平日里连自家小辈府中事都不管的华阳长公主,竟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宋氏究竟同她说了什么?
察觉到怨毒的目光,宋言汐掀眸看来,清冷的眼底一片坦然。
众人看看她,再看看急得满头冒汗都快跪不住明显是心中有鬼的两人,心中的天平难免倾斜。
庄诗涵恨得咬牙,扯了扯林庭风的衣袖,小声问:“风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她是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可她爹那个老古板,若是知道她被当众验身,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那个老头,对她还是不错的,而且往后用得着他的地方还不少。
林庭风眼神沉沉地盯着宋言汐,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好想到应对之策。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今日之事,虽然与宋言汐有关,可华阳长公主确实不是她请来的。
她准备的寿礼,还没端上来呢。
只是华阳长公主因何动怒,她想,她应该能猜到一二。
世人只知长公主早年丧子,此后便一心向佛,不曾再生下一儿半女,却并不知晓,她自从儿子出事之后便于驸马分院而居。
那个驸马跟她渣爹一样,想着软饭硬吃,觉得长公主已经嫁给他有了儿子,便将家中的表妹接过来纳了个妾。
长公主大度,不与他二人计较,却不想那个妾室身怀有孕后野心膨胀,竟买通自己的同乡在熏香中下了毒,害得长公主之子缠绵病榻多日最终咳血而死。
宋言汐师徒看到皇榜前往时,早已毒入肺腑,已然回天乏术。
知道是有人下毒,华阳长公主雷霆手段,查出的第一时间便将人捆了,当着驸马的面生刨了那小妾腹中的胎儿逼着他吃下,又亲手废了他的命根子将人幽居别院。
那日目睹这一切的人,皆被灭口。
若非宋言汐的师父察觉不对,及时带着他离开,怕是也会成为众多亡魂中的一个。
前世,华阳长公主之所以欣赏庄诗涵,是觉得她与她年轻时敢爱敢恨的性子相似,恰巧她又有许多讨好她的法子。
且二人回来之时,宋言汐早已身死,她便算不得是抢了他人的夫君。
可这一次,庄诗涵自回京便被靖国公严加看管,根本没有机会前往公主府,更别提展露技能。
在华阳长公主眼中,如今的她不过是个行为不端,抢了他人丈夫且还举止嚣张的女子,如何能忍?
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低贱妾室!
余光扫了眼还跪在那里的宋言汐,墨锦川淡声道:“姑姑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华阳长公主看向他,眼底多了懊恼,“方才本宫一时气急,竟忘了你也在这儿,倒是让这腌臜事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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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么,她冷声吩咐道:“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听到半句闲言碎语。”
众人赶忙应是。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光是听见都觉得脏了耳朵,谁会拿出去说事?
华阳长公主淡淡应了一声,道:“都回吧。”
闻言,院内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宋言汐和宋旭柏先后起身,扶起言卿,招呼着送一众夫人贵女往外走。
看着她处事不惊的态度,华阳长公主赞赏地点点头,同旁边的墨锦川说道:“这个林庭风倒是好福气,娶了位好夫人。”
墨锦川淡淡应了一声,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宋言汐。
看上去,两人像是不曾有过半点交集。
不知是想到什么,华阳长公主忍不住叹了一声,轻飘飘道:“可惜了。”
宋言汐陪着一众人往外走,听着众人安慰的话,眼眶红着一一应下。
要不是眼角的火辣感还没消退,邱夫人看着她这情真意切的模样,指不定以为她有多伤心。
她回头看了眼并未打算离开的长公主等人,压低声音道:“言汐丫头,你听叔母一句劝,这样的人家要不得。”
徐夫人也道:“那个诗涵郡主不是个简单角色,还未进门都敢爬到你的头上,他日还不知怎么欺负你。”
她说着,冲着言卿歉意一笑,道:“候夫人莫要怪我二人多嘴,实在是言汐这孩子招人疼。
咱们都是过来人,这种一眼就是火坑的人家,岂不是毁了女儿的半辈子?”
言卿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今日我那女婿的态度,二位夫人也都看到了,他若是不肯松口,莫说是和离,便是休妻也是不能。”
母女俩对视一眼,模样看得人更是心酸。
其余同行的夫人小姐默默听着,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也都对宋言汐的遭遇感到心疼。
徐二姑娘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气愤道:“宋姐姐这般好的人,如何能留在这种人家,岂不是早晚要被他们磋磨死?”
方才林老夫人的态度,众人都是亲眼看着的。
女子嫁娶一事本就犹如二次投胎,婆母磋磨,夫君不喜,如今一个没进门的妾都敢如此嚣张,可一想到她未来的日子有多难过。
宋言汐轻咬下唇,眼神坚定道:“我定是要与他和离的。”
听到她这么说,那些原本憋着不敢说话的夫人小姐,也都七嘴八舌的开了口。
并非她们想多管闲事,实在是将军府欺人太甚,谁家还没个姐妹女儿的?
一群人的声音中,邱夫人的声音显得格外坚定。
她说:“言汐丫头,有你这句话,叔母必然帮你脱离这个火坑。”
其余夫人也都点头表示支持。
她们虽是妇道人家,平日不得见天颜,可谁家中还没个做官的男人,不过是写道折子的事。
况且有邱大人在,将军府便是记恨,也记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宋言汐眼圈红红,双手放在身侧礼数周全地福了福身,感激道:“诸位夫人的恩情,言汐没齿难忘。”
见她如此,一众人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一行人匆匆朝外走,刚行至拱门处,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慌慌张张跑来,见到宋言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不好了,府中进了贼,劫持了大小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沉了脸,呵斥道:“荒谬!这青天白日的,怎会有不怕死的贼人前来将军府行窃。
且不说前后院的客人,光是里外的侍卫都有好几十人,断不可能放闲杂人等入府,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惊了贵客你可担待得起!”
“夫人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小丫鬟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破皮了。
邱夫人开口道:“我看这丫头不像是撒谎,许是府中真出了什么乱子。”
“不可能!”宋言汐斩钉截铁道。
她眸光闪了闪,似是想到什么,解释道:“今日府上来客诸多,这丫头可能是刚来不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一时看花了眼。”
众人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听到她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反而嗅到了一丝别样味道。
有人小声道:“好半天没见到林夫人了。”
“就是前些日子前往顺天府状告嫁妆失窃那位?没记错的话,应是周家的女儿。”
“嘘,都小声些,别惊动了华阳长公主。”
一想到有热闹看,徐二姑娘赶忙开口道:“宋姐姐快带我们过去看看,万一真有歹人,别伤到了林姑娘。”
宋言汐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脱口道:“今日确实不曾见过小姑。”
闻言,徐夫人眼底不免闪过一丝厌恶,“许是被拘在院中学规矩吧。”
邱夫人笑道:“女儿家多学些规矩总是好的,在自家吃点苦,总好过去婆家丢了娘家的脸面不是。”
两人这一唱一和,再联想到数日前有关林庭萱那些不好的传闻,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微妙。
有人忍不住问:“那林三姑娘不是都要及笄了?现在还学规矩,晚了点吧。”
宋言汐回道:“下月末正是小姑及笄之日。”
“你这个嫂子倒是用心,连自己小姑子的生辰都记得。”徐夫人脸上多了笑。
她嗔怪地瞪了眼徐二姑娘,道:“往后多同你宋姐姐走动,跟着她多学着些,省得老觉得嬷嬷教规矩太过枯燥。”
徐二姑娘吐了吐舌头,一连说了三个“知道了”,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怕将军府真遭了贼,一众女眷没有抵抗之力,徐夫人特意喊上了欲避嫌的宋旭柏,又沿路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跟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林庭萱所住的兰轩院去。
刚到院门口,便有人发觉不对。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竟是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该不会是真出事了吧?”
宋言汐脸色微变,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了进去,高声喊道:“小姑可在屋内?”
回答她的,是女人痛苦的低吟。
不等宋言汐再往里,身为过来人的言卿冲过来拦住了她。
听着屋内传来的不堪声音,紧随其后的众夫人纷纷停下脚步,脸色变了又变,拉着自己的女儿就往外走。
“母亲为何拦我?”宋言汐蹙眉问。
言卿脸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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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着脸的徐夫人回头,气恼道:“这种丢人现眼的脏事,郡主还是别问了,免得脏了大家的耳朵。”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传来一阵高昂的喊叫。
“这都是什么事啊!”有些脸皮薄的已然站不住,拉着自己的女儿便要告辞。
见宋言汐仍是一脸不解,邱夫人气不过道:“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老的在外诋毁言汐丫头的名声,小的关起门来把野男人往院里带,这一家子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似是明白什么,宋言汐笃定道:“定是叔母误会了,小姑绝不是那种人。”
她说着,迟疑了一瞬又道:“婆母素日待我很好,那些言语诋毁之事,也定不是她所为。”
听她这个时候还在维护林家母女,邱夫人直接气笑了,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傻丫头,怎得会觉得那两人是好人,怕是将来被这母女俩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不等宋言汐开口,她点了几个人群中年龄稍长的婆子,道:“你们进去把那个野男人绑了,送去见官。”
言卿假意制止,为难道:“邱夫人此举,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邱夫人更生气了,反问道:“光天化日的,她连这种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怕不要脸?”
几个婆子挽了袖子冲进去,不多时屋内传来女人的尖叫,谩骂声。
宋言汐身形微晃,难以置信道:“怎会如此?”
竹枝拦住要进屋的她,劝道:“姑娘还是别看了,免得再做噩梦。”
“再?”邱夫人眉梢微动,“小丫头,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宋言汐轻声呵斥:“竹枝,不许胡说!”
竹枝看了看她,赶紧跪了下来,道:“邱夫人莫问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的模样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不敢说。
难不成,今日之事早已不是第一次?
众人正猜测着,就见屋内冲出一道身影,直奔宋言汐而来。
日光照耀下,那人手中的剪刀折射出骇人的寒光。
“宋言汐,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姑娘,当心!”
惊呼声中,一道身影速度极快从院外冲了进来,在剪刀落下的前一刻狠狠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砰!”
衣衫不整的女人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宋言汐所在的方向,猩红的眼底满是恨意。
众人这才看清林庭萱的脸,不由得惊呼出声。
方才没看到人时,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也仍有一层遮羞布尚在,只要不捅破,到时将军府随便找个什么由头都能搪塞过去。
可如今众人亲眼所见,林庭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她的名声,彻底完了。
以后别说是想嫁入刘家,便是京中寻常一户清白人家,也是绝无可能的。
清醒过来的林庭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宋言汐。
明明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准备的。
按照她的安排,只要过了今日,宋言汐就会成为京中臭名远扬人人喊打的荡妇,往后只能活在将军府阴暗的角落夹着尾巴做人。
可是她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
都是这个贱人,是她毁了她,她得死!
林庭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落在地的剪刀,疯了一般朝着宋言汐冲来。
宋旭柏一脚踢落她手上的剪刀,立即转过身去不敢多看一眼。
没了剪刀,林庭萱又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狠狠朝着宋言汐扎去。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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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萱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金簪脱力重重摔在地上。
不待她做出反应,宋言汐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的力道,指尖都被震的微微发麻。
林庭萱捂着脸,好半天做不出反应。
宋言汐失望地看着她,一脸痛心疾首道:“我自入府,这两年对你们母女可谓是有求必应,我房中的衣物首饰你看上便拿,我这个做嫂子的不曾有过二话。
你扪心自问,这两年我可有何处对你不住?”
林庭萱张了张嘴,一时竟没有想到反驳的话。
因为她没办法反驳。
过去两年,因着她嘴甜,性子又天真烂漫,宋言汐几乎是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哪怕是灵犀阁没有的,只有她言语透露一句,第二日便会有人专程买了送到她的院中。
便是林老夫人,对她也没有这般纵容。
宋言汐从前只在师父口中,听过人心险恶这个词,从未想过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也能这般歹毒。
前世直到灵魂消散之时,她仍不明白,本该是最天真年纪的林庭萱,为何能当面甜甜的喊她是嫂子,背地里在庄诗涵面前骂她贱货。
重新睁眼时,她才终于想明白。
有些人,就是天生坏种。
对上林庭萱怨毒的双眼,宋言汐问:“我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你们,竟让你们母女几次三番,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企图毁我清誉。”
林庭萱冷笑,“一个水性杨花的……”
“啪!”宋言汐反手又是一巴掌。
“你敢做不敢——”
“啪!”
几巴掌下来,林庭萱的脸已经疼的快要没了知觉,声音带着颤意,“我二哥哥定会杀了你!”
“啪!”
这一巴掌,是言卿打的。
她眼眶微红,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咬牙道:“我的女儿,生下来不是任你们林家作践的!”
若不是今日汐儿说漏了嘴,她还不知,她竟在将军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言卿拉起宋言汐的手,愤怒道:“汐儿,跟母亲入宫面圣,母亲今日定然要求陛下为你主持公道。”
“你们不许走!”林庭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冲过去便要阻止母女俩。
邱夫人厉色道:“拿开你的脏手,谁知道有没有染什么病,你也不嫌恶心。”
感受着周围人嫌弃的眼神,林庭萱只恨不得此刻死了算了,可仅存的理智提醒她,她决不能死。
就算她此后名声尽毁,也要让大家看清宋言汐的为人。
要下地狱,她也要拉她一起!
林庭萱抹了把眼泪,伸手一指宋言汐,控诉道:“是你设计害我,毁我清白,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装无辜,你也不怕坏事做多了遭报应。
今日便是告到御前,我也定然要揭穿你的虚伪面目!”
话落,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必闹到御前,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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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刷刷转身,朝着华阳长公主行礼。
唯林庭萱一人,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压根来不及反应像是她这般富贵之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
华阳长公主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看了眼身侧的嬷嬷,嬷嬷立即会意脱了身上的披风送过去给她披上。
感觉到肩膀传来的热度,林庭萱眼眶更红了,一边掉眼泪一边跪了下来,感激道:“臣女谢过长公主。”
“都起来吧。”
有侍从搬来椅子,伺候华阳长公主在院中坐下。
明白她这是要就地查案,宋言汐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吩咐竹枝,“让人封锁将军府的前后门,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请嫂子领各个院子的管事来面见公主。”
既然是林庭萱状告她,此事寻个中间人来做,最合适不过。
华阳长公主垂眸,身侧立即出来一位嬷嬷,随着竹枝一起去办此事,确保中间不会有串供的可能。
待人走了,长公主朝着宋言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宋言汐照做,走到她面前福了福身。
“不用多礼,坐下说话。”
有人赶忙送上一把椅子。
言卿在内的一众长者都还盯着烈日站着,宋言汐自然没有坐的道理,直言道:“长公主殿下有何想问的,臣女定知无不言。”
华阳长公主轻笑,“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又不能吃了你。”
她说着,话锋一转,道:“方才本宫见你习得一手好医术,师承何人?”
“殿下谬赞,不过是闲暇时翻阅医书习得,上不得台面,更遑论师门。”
“如此说,你这丫头倒是极有天赋之人。”
宋言汐垂眸,乖顺道:“只是习得一些皮毛,恰巧有一本杂书上记载了缓解心疾之法,臣女也是一时情急贸然出手,幸而此法确实有用,这才不曾酿成大祸。”
长公主很喜欢她不卑不亢的态度,不由多问了一句,“你曾读过的书中,可有哪本记载能治愈腿疾之术?”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众人只听宋言汐语调平缓道:“不曾。”
华阳长公主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笑道:“本宫险些忘了,你这两年身居内宅,能接触到的医书想来也是寥寥。”
听出她话语中的惋惜之意,宋言汐揣摩着她的心思,直接提着裙摆跪了下来。
不等她开口,长公主道:“你的心意,本宫已知晓。”
宋言汐恭敬地朝着她磕了个头,语调难免带着激动,“臣女叩谢殿下成全。”
或许在他人看来,华阳长公主并未应允她任何东西,这个谢字说得未免太早。
宋言汐却知道,长公主必然会成全她。
因为她自己,本就是困在不幸婚姻中的女人,若非为了皇家颜面,她绝不可能留着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一条性命。
便是将他剁碎了扔湖中喂鱼,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前提是,今日之事当真与宋言汐没有半分关系。
身为女人,华阳长公主就是再不喜欢林家母女的作风,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如此龌蹉的手段毁了他人清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众人快要站不住之时,周氏让人压着几个被捆绑结实的家丁前来。
几人见这阵仗,当即腿软跪了下来,甚至都不用审问自己便将实话抖了出来。
“贵人饶命,今日之事都是永安郡主吩咐我等做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院内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周氏转身,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最近那人的脸上,厉色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攀咬永安郡主,可知若是事情败露,便是你们九族的脑袋都拿出来也是不够砍的!”
那人被打得嘴角渗血,不住磕头道:“夫人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其他几人也不住地磕头,个别胆小的被吓得失了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腥臊味。
宋言汐快走几步,扯下腰间的香囊递给长公主身侧嬷嬷,冷声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人拖下去,免得污了殿下的眼。”
嬷嬷打开香囊看了一眼,见里面都是些干草花瓣之类的,赶紧递了过去。
浓烈的药香取代了令人作呕的味道,华阳长公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
她看向宋言汐,似笑非笑问:“他们皆指认你,你可有什么要同本宫解释的。”
言卿欲上前解释,衣袖却突然被人拉住。
耳边传来邱夫人的轻声提醒,“你要相信言汐丫头。”
言卿自然是相信的。
别人如何她可能不清楚,但是自己的女儿是如何秉性,她再清楚不过。
别说是做出这种下作事情,便是背后说人长短,她都是嗤之以鼻的。
怕自己乱心则乱帮倒忙,言卿咬了咬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盯着众人或感叹或质疑的目光,宋言汐径直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冷冷道:“抬起头来。”
那人抬头,在看清她的脸时,身体更是抖得厉害。
一边抖一边求饶道:“夫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天哥让我们这么做的。”
周氏蹙眉道:“我带人过去时,下人的住所并没有人在,多半是逃了。”
一听天哥逃了,几人顿时慌了起来,就连求饶的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林庭萱眼神怨毒地盯着宋言汐,冷笑问:“他们都已经说了实话,你还要问,是打算严刑逼供吗?”
她的脸高高肿着,说话时有些吐字不轻,可众人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主犯已经逃了,几个从犯一口咬定买通他们的人就是宋言汐,可谓是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就算是长公主现在下令将人抓了,在场的多数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宋言汐没理会林庭萱,只看向那人道:“既然你们认得我,那一切好说,你们今日是何时,何地,见过我这张脸。”
见那人答不上来,林庭萱脱口道:“你是什么身份,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亲自出面?”
“问的好,那我请问又是我身边的哪位丫鬟,代我吩咐的这件事。”
宋言汐话音落地,四根竹同时站了出来,供几人辨认。
不过是看一眼的功夫,几人便齐齐摇头。
林庭萱质疑道:“府中谁不知道,这四个丫头是你的陪嫁,你要做什么脏事怎么可能让她们去做?”
“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姑娘说的在理。”宋言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话音落地,周遭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
“永安郡主这是承认了此事是她所为?”
姜夫人的话刚出口,便被邱夫人瞪了一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龌蹉事,绝不是言汐丫头的手笔。”
她拉过言卿的手,安抚道:“妹妹别担心,言汐丫头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华阳长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幕,并未开口。
林庭萱急了,看向她催促道:“宋言汐都已经承认了此事是她所为,长公主还在等什么?”
“放肆!”一旁的嬷嬷冷声呵斥。
众夫人更是觉得没眼看,恨不得替她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说她一个将军之女,便是当朝公主,也绝不敢这么同长公主殿下说话。
林庭萱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找回了些许理智后,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凄凄然道:“臣女遭此羞辱本该以死明志,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想在死前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说到伤心处,她的眼泪止不住落下,双眼红肿的模样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想着她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情确实可怜,华阳长公主审视的目光落在宋言汐身上。
她不愿相信此事是她所为,但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给林家和林庭萱一个交代。
见宋言汐沉默,林庭萱生怕她再想到说辞,含泪质问道:“对不起你的是二哥哥和嫂子,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我?”
嫂子?
院内众人的眼神,一瞬微妙起来。
尤其是想到被她称作嫂子之人,今日的行事作风,心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同情更少了。
林庭萱还未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朝着华阳长公主连磕了几个头,泣不成声道:“臣女恳请长公主,为臣女做主!”
“你倒是说说,想让本宫如何为你做主。”
脑袋贴着地面,林庭萱看不到长公主等人的表情,只愤怒的继续道:“请长公主赐死宋言汐!”
院内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林庭萱早已被怨恨冲昏了头脑,顾不上许多。
她只知道,宋言汐必须死。
否则,她便是做鬼也闭不上眼。
好半晌,林庭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就在她打定主意,要“以死明志”逼长公主一把时,她听到宋言汐清冷的声音响起。
“既不是我,又不是我身边的丫鬟,你们口中的天哥,是如何确定此事是我所为?”
不等林庭萱反驳,宋言汐恍然道:“定然是收买你们的人,将我的名字刻在了脸上,才让你们记得这般清楚。”
“噗嗤!”人群中不知是谁轻笑出声。
邱夫人看了眼长公主的脸色,揶揄道:“言汐丫头你手底下的人做事未免太不讲究,怎么能打着你的名头招摇过市,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郡主府的人?”
宋言汐正了神色,纠正道:“叔母此言差矣,郡主府的人皆是陛下所赐,他们是断然不会帮我如此行事的。”
一听牵扯皇上,林庭萱着急道:“那就是你在城中随便找了个乞丐,给了他银子让他买通刘天等人,趁着府上寿宴放了外男进来!”
闻言,宋言汐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是自城中寻的乞丐。”
她转身面对华阳长公主,福了福身,恭敬道:“方才三姑娘所言,便是今日事发的因由,望殿下明察,还臣女一个清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第九十一章
“你还有脸说自己清白?”林庭萱恨得眼圈都红了,冲上去便要撕扯宋言汐。
没等她到近前,华阳长公主身后的两个嬷嬷冲上来,一左一右钳制住了她的胳膊。
紧接着,有人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腿弯,“跪下!”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林庭萱疼得脸都白了,额头不住往外冒着冷汗。
她费力地抬起头,不解地问:“殿下这是何意?”
华阳长公主抬手,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走到林庭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带着怜悯,“本宫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妄图靠着小聪明欺瞒本宫之人。”
以为她是在说宋言汐,林庭萱忙道:“宋言汐实在是胆大妄为,她从前在府中时,便常常说一些悖逆之言,我和母亲出言劝说反遭她记恨。”
她说的言辞凿凿,如果说的不是自己,宋言汐可能都要信了。
之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位小姑,撒起慌来眼都不眨。
华阳长公主顺着她的话问:“依你看,本宫应当如何处置她?”
林庭萱想也没想,脱口道:“这种大逆不道之人,就该拖出去千刀万剐!”
长公主点点头,看向压着她的嬷嬷,“听清楚了?”
二人齐声道:“回长公主的话,听清楚了。”
话音落地,她们拖起人就走。
林庭萱还沉浸在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中,压根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拖到了院门口。
她顿时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们拉错人了,我不是宋言汐!”
二位嬷嬷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意识到下达命令的人是长公主,林庭萱费力转头看向她,着急道:“长公主殿下,您快说句话啊,她们定然是弄错了!”
“错?怎么会错呢,本宫身边从来不留废物。”华阳长公主面带微笑。
就算再迟钝,林庭萱听到这话也反应了过来,挣扎的力道顿时小了下来。
可她并不甘心,在被拖出门的最后一刻,高声喊道:“长公主,您这是滥用私刑!”
拖着她的两个嬷嬷恨不得将人直接扔出去。
她们这么想着,在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后,也照做了。
被重重扔在地上,林庭风只觉得双手和膝盖火辣辣的疼。
她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地朝着华阳长公主而去,膝行之处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侍卫要冲过来阻拦,被长公主抬手制止。
她很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林庭萱爬到面前,一把抱住了长公主的腿,泪流满面道:“失了清白的人是臣女,宋言汐她残害大臣家眷,难道长公主也要袒护她吗?”
“你是在怪本宫徇私?”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林庭萱抹了把眼泪,委屈道:“世人都说长公主殿下为人公允,乃天下女子之典范,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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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恭维的话,华阳长公主是受用的。
所以她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是如何知道刘天这个名字的。”
“刘天……”林庭萱的脸上一瞬间没了血色。
周氏上前两步,恭敬道:“回长公主的话,府中下人名字里有天字的,不下二十人。”
将军府中馈如今由她掌管,这些东西,没人比她更清楚。
林庭萱紧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驳道:“府中叫刘天的人有好几个,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个,这说明不了什么。”
周氏面带犹豫,明显是知道什么又不敢开口。
长公主撇了她一眼,淡淡道:“但说无妨。”
“回长公主,府中叫刘天的人是有好几个,可被称作天哥且今日值守后门之人,只有一个。”
听出话音不对,被捆绑的几位家丁也七嘴八舌的开始描绘起了他们口中天哥的长相。
方圆脸,额头一颗大黑痣,平日里爱用那双三角眼看人。
周氏笃定道:“他们口中之人,正是不见踪影的那个刘天。”
“你胡说!”林庭萱抱着长公主的腿,恨恨道:“殿下莫要轻信这个女人,她得不到我哥的宠爱,便心生嫉妒,整个府中谁都知道她是向着宋言汐的。”
她说话时情绪激动,而另外两人则是一脸淡然,完全是问心无愧的模样。
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见华阳长公主眼底多了不耐,宋言汐走上前,恭敬道:“长公主殿下,小姑既然说我们妯娌二人合谋,不若找到刘天以及她口中的乞丐,过来一问便是。”
林庭萱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冷笑道:“我若是你,定然早就将人杀人灭口了,如何会等到别人来查?”
话音刚落,院门外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暗一朝着这边拱拱手,恭敬道:“启禀殿下,王府的侍卫在将军府后门外发现两个行迹鬼祟之人,现已经拿下。”
邱夫人激动道:“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赶上了。”
言卿亦是满脸欣慰,握紧了邱夫人的手,紧张不已。
华阳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暗一,淡淡道:“带进来。”
一时间,众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反倒是林庭萱,看上去格外的自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宋言汐,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模样。
竹枝看着她心中难免打鼓,凑近宋言汐,压低声音问道:“姑娘,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宋言汐嘴唇微动,“不会。”
她相信锦王殿下。
不多时,侍卫压着两个满脸是血的人过来。
一人身上穿着将军府下人的衣服,而另一人,衣衫褴褛分明是个乞丐装扮。
林庭萱认定两人已经被灭口,压根不觉得面前的人是林天和那个乞丐,无比笃定道:“长公主殿下,这两人定是宋言汐找来蒙骗您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是与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宋言汐说着,冷声吩咐道:“把这二人的脸清洗干净,好叫三姑娘看个清楚明白。”
死也做个明白鬼。
听着她十分笃定的话,林庭萱心头咯噔一下,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慌乱来。
不,她此事做得极为稳妥,母亲也安排了人善后,绝不可能留下活口。
眼前这两人,定然是宋言汐找来诈她的,一定是!
还有那个周氏,之前几年都没有漏出狐狸尾巴,现在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居然敢胳膊肘往外拐,当着长公主的面胡言乱语。
她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她这个做小姑的心狠。
余光瞥见下人端来水盆,林庭萱一咬牙,朝着华阳长公主磕了两个头,哽咽道:“今日臣女受此羞辱,是断然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只望长公主怜我,送害我之人与她的帮凶一起上路。”
她语调决然,院内众人的听了却没什么触动。
甚至还有点想笑。
贼喊捉贼的事,深宅大院里生活的哪个没见过?
不过像她这么肯下血本的,还是头一遭。
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林庭萱抓紧了华阳长公主的衣裙,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宋言汐忍不住提醒,“三姑娘要不回头看一眼?”
对她的话,林庭萱充耳不闻。
她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敢。
好似只要她不回头,一切就可以按照她所想那般。
穿着下人服饰的男人脸上有着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却都避开了额头那颗黑痣和辨识度十足的眼睛。
他脸上的血污刚洗掉,几人便认出了他。
“夫人,他就是天哥!”
“就是他告诉我们,夫人想要教训三姑娘,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那个人进来。”
“他只说是让教训三姑娘……”
看着因为害怕不住磕头的几人,宋言汐问:“府中今日宾客来往众多,一个外男是如何避开府内众人,准确找到三姑娘所在的兰轩院?”
“小的只负责看门,人是天哥带进来的,其他的我们都不知道啊!”
被称作天哥的刘天瘫在地上,死狗般一动不动。
不知他是晕了还是装的,宋言汐直接道:“打盆盐水来,叫醒他。”
刘天身子一抖,赶紧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清他的脸,林庭萱身子一软,瞬间瘫坐在地。
无数的想法涌上心头,她先发制人道:“好你个刘天,你们一家老小吃将军府的喝将军府的,你竟然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你对得起将军府吗!”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或许还会顾忌一番。
可刘天吃喝嫖赌就没有一样不沾的,除了自己的小命跟银钱,其他都不重要。
想到今天差点就死了,他伸手指着林庭萱,毫不迟疑道:“是三姑娘,是她身边的银杏找到我,给了我银票让我把人带进府!”
“你胡说!”林庭萱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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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恶狠狠地瞪着宋言汐,咬牙道:“是你,是你害我!”
周氏于心不忍,走上前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少在这里假惺惺!”
宋言汐快步过去,扶住险些摔倒的周氏,轻叹一声,“嫂子这是何苦呢。”
周氏道:“她到底年纪还小,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说到底是我管束不周。”
长嫂如母,她管教小姑子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林庭萱一听这话就炸了,脱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束我?要不是怕你离开将军府没有活路,我大哥早就休了你了。”
“你住口!”被人一直拦在外头的林庭风总算赶来,看着院内的一幕只觉得气血上行,猴头一阵猩甜。
华阳长公主抬眸,意味深长道:“大将军总算来了。”
林庭风心中咯噔一下,忙解释道:“长公主息怒,臣听闻府中失窃便匆忙赶来,只是一路都被王府侍卫阻拦,这才来晚了。”
“如此说来,倒是锦王驭下不严了?”
“臣不敢!”林庭风赶紧跪下告罪。
长公主面带愠色,冷笑道:“你将军府的家事,本宫不欲过问,可你这妹妹实在是目无法纪。
买通府中人放外男入后院,今日将军府后院可不单单只有你林家女眷,你倒是说说,她意欲何为?”
话音落地,院内一干人等的脸色皆是一变。
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看林庭萱的眼神都冒着火,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有人更是直言道:“今日若不是林三姑娘自食恶果,那外男岂不是要冲撞了咱们!”
闻言,林庭萱脸上已然没了任何血色。
这顶高帽子一旦扣下来,别说是她,就连将军府也会被她给连累,大哥二哥日后在朝堂之上也会被针对。
林庭萱心中着急,忙辩解道:“这些都是他们一面之词,当不得真,还望长公主明察!”
刘天一听急了,慌忙从身上掏出一个香囊来,“小的有证据,这就是银杏给我的银子,这种香囊整个将军府只有三姑娘院中有!”
华阳长公主一个眼神,立即有人取了行囊送上前,供将军府众人辨认。
宋言汐一眼便认出,这香囊的料子是林庭萱年前找她讨要的,因花色独特,便是整个京中也不过只有那么几匹。
这料子林庭萱极为喜欢,到手便做了两身衣服,剩下的边角料也没舍得丢,做了几个香囊给自己院中的人用。
此事,整个将军府都是知道的。
林庭萱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忍着骂人的冲动,林庭风开口道:“还请长公主明察,此事定有蹊跷,若真是庭萱院中丫鬟所为,又怎么可能用如此明显能证明身份之物?”
面对他的质问,刘天眼神躲闪着与他对视。
宋言汐接过香囊,道:“此物确实不是银杏给他的,而是他自己偷的。”
好不容易抓到破绽,林庭风迫不及待道:“即是偷的,如何能当作证物?”
刘天傻了眼,忙不住磕头,坦白道:“这香囊确实是小的顺手偷的,可那银子真是银杏姑娘给的。”
怕众人不肯相信,他又道:“银杏姑娘给银子时,三姑娘就在院中,是她叮嘱我务必要将人引到夫人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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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长公主看向他,问:“大将军这是当着本宫的面,威胁他?”
林庭风脸色一白,“臣不敢。”
刘天抬头偷偷看了眼长公主,又看看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林庭风,心中下定了主意。
“三姑娘绝非这种人,我又不曾得罪他,你休要在这里胡说。”
见时候差不多,宋言汐又添了一把火。
没想到她这个苦主竟然这么说,刘天生怕自己说慢了就会被长公主下令拖出去,赶忙道:“一月前三姑娘在夫人的院中遭马夫凌辱,她因此便记恨上……”
“你住口!”林庭风快速起身,冲过去便要一脚了结了他。
暗一动作更快拦住了他,冷冷问:“将军这是打算灭口?”
方才在外头被各种理由阻拦,林庭风已经在暴怒的边缘,这会儿见他如此,更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人放在脚底下狠狠踩。
这对狗男女,如今竟然都不背人了吗?
双拳紧攥,林庭风直接问:“锦王殿下的手如今已经直接伸到将军府了吗?”
暗一:“将军慎言。”
林庭风冷笑,“方才本将在外头,你们便百般阻拦,如今本将要管教自己府中的人,你们莫不是也要插手?”
不等众人多想,暗一冷冷道:“长公主殿下在此,我等自然不能放大将军进来。
若是冲撞了殿下,我等便是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林庭风反驳不了这个理由,阴沉的目光落在刘天身上,冷冷道:“此时关系甚大,你最好想好了开口。”
被他身上展露出的杀意惊到,刘天面上多了惊恐。
就在他迟疑,要不要继续时,他听到宋言汐开口道:“你只管实话实说,不必害怕。
今日有长公主和锦王殿下在此,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毫毛。”
盯着林庭风几欲吃人的眼神,宋言汐问:“你身上的伤深可见骨,应该不是这乞丐打的吧。”
暗一走上前,伸手探了一下乞丐的脉搏。
“已经死了。”
刘天害怕的抖了一下,忙不迭磕头,“小的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跟阿六拿着银子刚要出城,就被三姑娘派来的人追杀,我们是拼死才逃回来的!”
林庭风还想说什么,收拾了包袱打算跑路的银杏被人扔了进来。
她一看到院内的情形便吓破了胆,当即磕着头,将林庭萱如何吩咐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三姑娘记恨自己清白被毁一事,就想让夫人同她一般,特意让刘天找了两个平日干粗活的人来,说是……说是要好好伺候夫人……”
银杏话说完,人也吓得晕了过去。
林庭萱尖叫着说她胡说,说她是被宋言汐买通了,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毁她的声誉。
可她的话,华阳长公主一个字都不信。
她看向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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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话音落地,两个嬷嬷拎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壮汉出来。
两人身上遍布着抓痕吻痕,足以见方才的场景有多刺激。
院内众人纷纷转过身去,感叹林庭萱玩的花意外,纷纷在心中骂她活该。
害人不成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
林庭萱看着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低喃道:“不,这不是真的。”
刚刚慌乱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疼的厉害,压根没注意看,一心想的就是杀了宋言汐。
结果……
不,这些肯定都是幻觉!
林庭萱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颊剧烈的疼痛,提醒着她,这都是真的。
她转头看向林庭风,企图向他解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却看到了他眼底浓浓的厌恶。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荡妇!”
与此同时,很多的声音在林庭萱耳边响起。
什么“下贱”“不甘寂寞”“娼妇”之类的字眼,不断回响在她的耳边。
她张口想解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猝不及防的,林庭萱慌乱的双眸跟徐夫人嫌恶的视线对上。
她仿佛听到她说:“像你这般放荡的女子,莫说嫁给我二为妻,便是给他做个暖床丫鬟我都嫌脏!”
终于,林庭萱再也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庭风铁青着脸,恨不得自己能回到昨日,赶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亲手掐死她。
也好过,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华阳长公主站起身,意味深长道:“接下来的事,就是你们将军府自己的家事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林庭风做个抉择。
是不惜用整个将军府的颜面,保全一个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的妹妹,还是当断则断,给宋言汐乃至众人一个交代。
林庭风根本没得选。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道:“舍妹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冲撞了长公主与诸位夫人,实在是无颜再留在京中,臣今日便让人将她送出京城。”
邱夫人道:“只是送出京城?大将军来得晚,许是没听清楚,林三姑娘做的事可不单单是有伤风化。
她分明是要害人性命!”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林庭风,等他一个态度。
如果只是同外男秽乱后宅一事,充其量不过是脸面上的事,将军府只要愿意狠下心,舍了林庭萱便皆大欢喜。
可若是谋害当朝郡主,便不是一人之事了。
这罪名一旦扣上,整个将军府都会被拖下水。
这一点,林庭风再清楚不过。
华阳长公主看向宋言汐,淡淡道:“永平,此事你是苦主,如何追究,本宫听你的。”
她一句话,问题立刻从林庭风的面前,被推到了宋言汐的面前。
无论追究与否,此事都会落人诟病。
宋言汐没着急回答,看了眼隐忍的林庭风,又看了眼想要为自己开口的宋氏,径直跪了下来。
“请长公主殿下,依法发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谋害当朝郡主,按大安律当满门抄斩。
似是没想到宋言汐这般心狠,林庭风呆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不过来。
华阳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问:“永安,你当真不念及半点夫妻情义,要本宫严惩将军府满门?”
宋言汐抬起头来,不答反问:“大婚之日林将军连天地都不曾拜完,便匆忙率大军开拔,两年来传回的家书总共也不超过三封。
臣女斗胆问殿下一句,我与他有何夫妻情义?”
一番话说下来,院内多位女眷红了眼眶。
尤其是一想到宋言汐在京等候的两年,林庭风一直有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心中更是憋着一股气。
长公主神色淡淡,“家国大义面前,何谈儿女私情?”
看似维护林庭风的话,却听得他冷汗淋漓。
这哪里是为他说话,分明是在点他,身为一国将领却公私不分。
林庭风赶忙跪下,恭敬道:“今日之事,全系臣一人之错。
作为丈夫,臣忙于军务对妻子疏于关心,作为兄长,臣又不曾管束好妹妹,让她因一时误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臣愧对陛下与长公主殿下的厚望,臣该死!”
他狠了狠心,从怀中掏出一块兵符,双手高高举起,痛声道:“臣连家宅都安稳不了,又有何颜面统领三军,还望殿下代陛下收回这枚兵符。”
院内一时静悄悄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看着一脸痛定思痛的林庭风,宋言汐柳眉微蹙。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以她对他的了解,让林庭风辞去将军之位,无疑是要了他的性命。
无论是当初设计娶她,或得言家的助力也好,还是如今打着所为真爱的幌子同庄诗涵在一起,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借着所有能借之力,一步步往上爬,直至位极人臣。
如果不是他能力有限,又不愿背上谋反的骂名,他甚至敢肖想那个位置。
这样的一个人,会不做任何争取便主动请辞?
绝无可能!
华阳长公主正了神色,冷冷问:“林大将军可想好了?”
林庭风毫不迟疑,“望长公主殿下成全。”
“好,本宫便成全你。”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庭风。
可直到他手中象征身份的兵符被收走,落入长公主手中,他的脸色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反倒是听到叫他起来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好似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一般。
华阳长公主把玩着手中的兵符,淡淡道:“本宫怜你维护妹妹的一片心,可以饶她不死。
可永安郡毕竟是永川侯府嫡女,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们将军府如此折辱她,便是本宫不计较,也总该给人一个交代不是。”
林庭风闻言,转头看向宋言汐,一双黑眸间满是心痛和愧疚。
在他开口之前,宋言汐率先开口道:“将军无需多言,三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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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已然做到这个地步,我若是再步步紧逼,岂不是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众人原本还在为这兄妹情而感动,觉得林庭风虽薄情了点,可仍有人性在。
但是一听宋言汐这话,立即就品出来味道不对。
这哪里是想要同对方赔罪,分明是用辞官来逼着人就犯。
怎么,就他自己的妹妹是妹妹,别人家的姐妹就可以随便受委屈了?
再者说了,宋言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他喜欢与否,那都是将军府的主母,是林庭萱的嫂子。
自己的妹妹如此陷害妻子,他过来半句苛责的话没有,也不曾安慰过只言片语……
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林庭风脸色愈发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朝着宋言汐拱了拱手。
“今日之事,皆是庭萱一时糊涂犯了错,如今她也自食恶果尝到了苦头,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条性命。”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恨不得林庭萱就这么昏死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宋言汐深知他在装大度,干脆顺着他的话道:“将军说的不无道理,说到底,我也不曾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没想到她松口这么快,林庭风咬了咬后槽牙,温声道:“多谢夫人体恤。”
邱夫人听得火大,按住忍不住要上前的言卿,冷声道:“言汐丫头就是太好说话,这两年才会被你们将军府磋磨,以至于连个小姑子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去。”
林庭风拧眉,沉声问:“邱夫人此言何意?”
“自是作为娘家人为言汐丫头打抱不平。”
邱夫人冷哼了一声,上前两步,问:“你口口声声说愧对言汐,总不能光是嘴上说说,连一句补偿都没有吧?”
一听补偿,林庭风想到给出去的那三万多两,脱口道:“家母前些日子已经给过她三万两。”
宋言汐蹙眉,问:“将军说的可是那日在将军府门前,婆母从诗涵郡主嫁妆里支出的那三万两?”
听到她前半句时林庭风已经意识到不对,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华阳长公主眉梢微挑,“竟有此事?”
见林庭风铁青着脸,宋言汐贴心的将那日的始末,简单说了一遍。
长公主问:“本宫听闻你前些日子捐赠了四万两白银到户部,便是这笔钱?”
宋言汐点点头,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若非婆母强求,臣女并未打算过同将军府算这笔账。
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同夫家过的好似陌路人。”
华阳长公主感叹于她的明事理,余光瞥见脸色阴沉的仿佛要吃人的林庭风,心头没来由的多了火气。
她沉声道:“本宫也觉得,邱夫人说得甚是在理,贵府理应给永安补偿。”
宋言汐抬眸,看了眼林庭风的方向,犹豫道:“臣女不缺钱财,殿下还是莫要为难将军了。”
这话反倒提醒了长公主。
既然林庭风给不了她作为丈夫的疼爱,给些银钱什么的,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华阳长公主看向林庭风,笑着问:“将军府亏欠永安良多,你如今已无官职,将来怕是难以偿还,不若就将这府中一半家产赔偿与她,你看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长公主殿下,万万不可!”院门口突兀的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华阳长公主敛了笑,让嬷嬷扶着她又坐了回去。
亲近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动了怒。
不用她吩咐,旁边一个嬷嬷冷着脸问:“殿下不是吩咐诗涵郡主在房中抄写女戒,两百遍这就已经抄完了?”
一听到女戒这两个字,庄诗涵酸痛不已的手下意识抖了抖,忙解释道:“已经抄了三遍……”
“既然没抄完,郡主不留在房中静思己过,过来做什么?”
庄诗涵看了眼林庭风的方向,没说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听说了什么消息,这才迫不及待地赶来。
嬷嬷沉着脸,又问:“诗涵郡主方才打断长公主的话,可是有何高见?”
若非是跟在身边的老人,光是她问的这句话,都足以被拉去砍脑袋了。
庄诗涵快走几步,朝着华阳长公主福了福身,恭敬道:“臣女并非有意冒犯长公主,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那你便说说看。”
“臣女便斗胆一次,若是说的有不对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不等华阳长公主应下,庄诗涵便迫不及待的继续道:“今日之事所谓的人证不过是几个下人,他们若是真的被收买,应该出现在永安郡主的院中,而不是庭萱这里。
庭萱又不是傻子,自己花钱找人毁自己清白。”
她话锋一转,看向宋言汐问:“永安郡主明知今日是林伯母的寿宴,为何不早两日便回府做准备,反而姗姗来迟,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言汐只是看着她,眼神淡漠。
在庄诗涵看来,不解释便是心中有鬼。
她越发坚定了方才的想法,咄咄逼人道:“庭萱与你无冤无仇,且还叫你一声嫂子,便是养条狗两年下来也该有了感情。”
宋言汐问:“诗涵郡主的意思,今日之事乃是我自导自演找人侮辱了三姑娘?”
“难道不是吗?”庄诗涵冷笑,质问道:“你要是心里没有鬼,为何一大早出门,却迟迟未到,中间的两个时辰你去哪儿了?”
“救人。”
“就凭你?”
庄诗涵一脸不屑,“你一个内宅妇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看了一本医治心疾的医书,还真以为自己就是神医了?
当着长公主殿下的面你都敢撒谎,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转头看向长公主,愤怒道:“这种满嘴谎话的女人,简直是半点不将殿下您放在眼里,还请殿下严惩。”
华阳长公主越过她看向宋言汐,深沉的眼底带着探究,却并没有半点生气。
她一个眼神,旁边的嬷嬷代替她开口道:“永安郡主是否救人一事,自有人前去探查,诗涵郡主若是无事便回吧。”
庄诗涵气得跺了跺脚,脱口道:“殿下这是区别对待!”
嬷嬷当即冷了脸,“诗涵郡主慎言。”
明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她的话代表的就是华阳长公主的态度,庄诗涵又气又急,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将军府现在可不是空壳子,有她差人送来的八十八抬嫁妆,是她的半幅身家,她如何能甘心?
庄诗涵气得眼睛都红了。
怕她得罪华阳长公主,林庭风站出来,坦言道:“长公主有所不知,当时我战死的消息一传回来,夫人便变卖了将军府的所有天地家产,尽数折算成银钱捐到了户部。”
长公主点头,“此事本宫倒是有所耳闻。”
她虽鲜少出门,可这京中的大小事,却瞒不过她。
林庭风满脸为难道:“不瞒殿下,如今府中中公上下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
邱夫人原本想骂他两句,可奈何他说的是实话,宋言汐搬去郡主府的时候,他们都是在的。
一些不知情的,听见将军府如今的现状,难免唏嘘。
难怪林将军如此痛快主动请辞,这空壳子一样的将军府,留着也只怕是遭人笑话。
见华阳长公主并不信,宋言汐说了句公道话。
她道:“将军府如今的账上确实支不出银子,就连今日的寿宴,花的都是诗涵郡主的嫁妆。”
旁人不明白其意,林庭风却立即变了脸色,脱口道:“那些是诗涵的嫁妆,与将军府无关,你莫要惦记!”
看着他极力维护庄诗涵的模样,华阳长公主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这些个男人,总是冷落自己明媒正娶的妻,错把鱼目当明珠还装出一副盖世英雄的模样。
瞧着都让人恶心。
不等林庭风开口解释,华阳长公主不容置否道:“嫁妆已然已经抬进来,便归将军府所有。”
她看向瞬间变了脸色的庄诗涵,笑着问:“诗涵郡主对本宫的安排,可有异议?”
话落,长公主体贴道:“本宫也并非那不讲情面之人,既然如今林大将军请辞,日后将军府的荣光便不再,若是诗涵郡主此刻反悔,本宫也可求陛下免了你二人的赐婚。”
“长公主不可!”
庄诗涵眼底含泪,深情款款地看着林庭风,一字一句道:“我与风哥之间的感情,无关其他,即便他日后没有官职在身,哪怕是落魄到去街上做乞丐,我也依旧甘之如饴。”
“诗涵……”林庭风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有完全的把握,才敢当着长公主的面交出兵符,因为他知道这兵符早晚还会回到他的手中。
可这些,他一个字都不曾同诗涵说过。
她竟对他如此痴情,宁肯跟着他去讨饭,也要同他在一起。
感动之余,林庭风不免想看看宋言汐的反应。
同样是女子,同样是他的妻,她看到此情此景难道就没有半点羞愧?
林庭风鬼使神差地转过身,目光在看到宋言汐的表情时,一瞬变得愤怒。
她那是什么意思?在看好戏吗?
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半点良心!
看戏被抓包,宋言汐有一瞬的窘迫,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她看向华阳长公主,一脸感动道:“将军与诗涵郡主二人的感情,当真是令人感动,还望长公主成全他们,莫要做出棒打鸳鸯之事。”
长公主嘴角微扬,笑着吩咐身侧嬷嬷,“阿秋,你去取诗涵郡主的嫁妆单子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殿下,万万不可!”林庭风慌忙出言阻止。
闻言,华阳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笑问:“大将军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二字一出,林庭风只觉得双腿一软,赶紧跪了下来。
诚惶诚恐道:“臣不敢质疑殿下决策,今日之事是我林家愧对夫人,理应补偿,便是卖掉家中祖宅臣也绝无二话,还望殿下莫要牵连无辜之人。
况且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是归自身所有,夫家无权干涉。
殿下此举,实在是于礼不合啊!”
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却又句句用礼法来压她。
这个林庭风,可真是好样的!
华阳长公主气笑了,忍不住反问道:“于礼不合这四个字,大将军知道怎么写吗?”
只这一句,堵得林庭风哑口无言。
无论是战场上明知庄诗涵是女儿身,却不曾顾着男女大防二人共用一个营帐,还是后来堂而皇之的共骑一马入城。
包括诗涵让人提前送来嫁妆,以待嫁之身,筹办正妻才有资格主持的寿宴。
这桩桩件件,真要是论起来,长公主当场治他们一个悖逆的罪名都不为过。
庄诗涵听着这些,亦是惨白着一张脸,心有不甘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华阳长公主就彻底没了耐心,让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
至于嫁妆……
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东西,阻碍她跟风哥在一起。
秋嬷嬷很快取了嫁妆单子来。
记着金银玉器田产铺子各种明细的册子,足有六本。
众人之前听闻嫁妆八十八抬时,只以为庄诗涵是为了争一时之气,故意要比过宋言汐去才多添了箱子凑数。
如今她们才算是明白,人家不是撑场面,而是真的肯下血本。
华阳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
她一向简朴,平日最不喜奢靡之风。
今日之所以过来,也是听说将军府一掷千金,买空了百两一坛的清风醉,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
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瞥见她的脸色,秋嬷嬷清了清嗓子,掀开一本册子便要当场宣读。
庄诗涵见状,赶忙制止道:“不必劳烦嬷嬷了,我自会让手底下的管事将册子上的陪嫁一分为二,送去郡主府。”
秋嬷嬷:“郡主这是不信任老奴?”
“自然不是。”庄诗涵忙解释,急得跺了跺脚。
她当时想着一定要超过宋言汐,嫁妆的规格早已超过了他人,光是数额不等的银票总数都足有百万两。
再加上各种金银玉器,田产铺子,便是比起当朝公主都不输。
这要是一一念出来,就算是陛下和长公主殿下不计较她的越矩,光是这些女人唾沫也足以淹死她。
庄诗涵横了横心,在秋嬷嬷开口之前咬牙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全凭长公主殿下做主,将这册子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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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长公主微挑眉,“如此分,你岂不是吃亏?”
你要真怕我吃亏,会在这里说这种屁话?
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庄诗涵一咬牙,道:“臣女心意已决。”
她看向宋言汐,沉声道:“如果这些身外之物,能让永安郡主的心中好受一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众人,宋言汐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可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
补偿的话是林庭风亲口说的,分将军府家产的决定是长公主做的,如今心虚不敢让人宣读提出直接将册子一分为二的人是她自己。
人家苦主从头到尾说什么了?
难不成,请长公主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也是错?
华阳长公主活了半辈子,一眼便看穿她的小心思,不等宋言汐推辞直接道:“永安,你无需多言,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
态度不容拒绝。
宋言汐看向眼眶红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庄诗涵,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先在这里谢过诗涵郡主的好意了。”
听着她得了便宜却好似被勉强的话,庄诗涵再也绷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林庭风看在眼里,心都快碎了。
可此刻他除了眼神安慰之外,屁都不敢放一个。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华阳长公主随手一指,淡淡道:“就下头那三本吧。”
秋嬷嬷立即取了三本册子,递给宋言汐。
宋言汐双手接过,跪下谢恩。
双膝还没等接触地面,就被秋嬷嬷给扶了起来。
华阳长公主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永安,你该谢的人可不是本宫。”
听懂她话里有话,宋言汐面色不改,朝着庄诗涵行了个平礼以示感谢。
“你!”庄诗涵眼泪掉的更厉害,捂着胸口一副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模样。
林庭风心头一紧,也顾不上长公主有没有叫他平身,赶紧过去安慰。
“风哥……”庄诗涵眼泪汪汪,直接靠在了他怀中,搂着他的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言卿等人纷纷移开眼,感叹世风日下。
别说这还没成婚呢,便是成了婚的小夫妻,也不可能光天化日的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宋言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华阳长公主,见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不错的模样,心下顿时有了计量。
随着长公主离开,一众夫人也纷纷开口告辞。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众人告辞的对象并非是宋言汐母女,而是林庭风和庄诗涵。
庄诗涵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众人是在取笑她,在第三位夫人向她告辞时,跺了跺脚哭着跑了。
“一副小家子气样,,也不知道林大将军,不对,也不知道那林庭风如何就瞎了眼看上她了。”
邱夫人正往外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
再看看身边表现大方得体的宋言汐,她更生气了,“像言汐丫头这般好的姑娘,他不懂得珍惜,多的是人珍惜。”
她说着,看向言卿话锋一转,笑道:“妹妹,我这人就这个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没吓到你吧?”
言卿轻笑着摇头,“邱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性格爽朗,敢爱敢恨,让人心生羡慕。”
邱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谦虚了两句,便要往自己儿子的身上引。
不等她说完,徐夫人和徐二姑娘一左一右拉住她,赶紧扶着人走了。
注意到言卿担忧的眼神,宋言汐攥紧了手中册子,压低声音道:“母亲,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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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嬷嬷打了帘子进来,低声道:“殿下,锦王殿下已经回府了。”
华阳长公主掀了掀眼皮,叹了口气,“这孩子,难得出来一趟,也不说出去透透气。”
秋嬷嬷笑,“锦王殿下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同您一样,素来不爱凑这些热闹。”
“锦川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心思沉了些,本宫如今愈发看不懂他了,还不如孩童时好,一口一个姑姑的招人疼。”
似是想到什么,长公主不由得轻笑,“本宫现在都还记得,他掉第一颗牙时的慌张模样。”
秋嬷嬷递了杯茶水给她,轻声道:“人总是要长大的,殿下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本宫同他,可不一样。”
长公主敛了笑,冷声吩咐道:“让人查清楚,永安郡主同锦王私底下有没有什么来往。”
“殿下是怀疑?”秋嬷嬷想到了庄诗涵今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她试探道:“殿下,诗涵郡主当时或许是情急说错了话也说不准。”
华阳长公主喝了口茶,意味深长道:“阿秋,你知道的,事关锦川,本宫容不得一丝差错。”
“是,殿下。”
“汐儿,你这是?”言卿原以为到了郡主府,结果掀开帘子看到了户部大门。
联想到女儿此前捐款之举,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宋言汐并未解释,将手中的三本册子交到竹枝手中,严肃道:“务必亲手交到白大人手中,告诉他,这是长公主殿下做主让将军府赔给我的。”
竹枝虽然不解,但还是问道:“姑娘,需要告诉白大人这是诗涵郡主的嫁妆吗?”
“自然要说。”
母女俩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宋言汐脸上总算多了笑容,挽住言卿的胳膊在她肩上蹭了蹭,“还是母亲懂我。”
感受女儿同自己的亲昵,言卿一时间是既欣慰又心疼。
她推开宋言汐,冷着脸问:“上次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言汐本来也没打算瞒她,将那日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
“好个黑心肝的何氏!”言卿气红了眼,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是谁家的马车撞了上来。
言卿眉头微蹙,刚要询问发生了何事,就听一旁的女儿呵斥道:“宋旭柏,你给我站住!”
“旭柏?”言卿赶紧掀开一侧的帘子,果然看到本该坐在前面马车中的儿子,这会儿就像个石雕一般站在她们的马车后面。
看那紧攥的拳头,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是要回将军府去找那何氏算账。
言卿轻抚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真要是让他去了,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没听到马车外的脚步声,宋言汐冷着脸道:“回来。”
只听两声跺脚的声音,片刻后,宋旭柏掀开帘子钻进了马车。
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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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旭柏脱口道:“怎会没有!”
可宋言汐真让他仔细说,他又说不出来了。
这两年补贴将军府的银钱,她尽数要了回来,且还多了两万两。
虽然这笔钱捐了出去,却也为她博得了好名声,甚至让她一跃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
至于今天的寿宴,就更跟吃亏沾不上边了。
只是有一点,宋旭柏想不明白。
宋言汐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快就将这一半嫁妆捐出去,有可能会得罪华阳长公主?”
宋旭柏点头,坦言道:“咱们言家与华阳长公主并无交集,听外祖母说,她当年还与家中一位远嫁的姨母曾有过龉龃,今日出手相帮或有所图。
阿姐如此做,会不会让长公主觉得是驳了她的颜面?”
不光是他,言卿对此也多有担忧。
华阳长公主虽多年不理外头的事,当年却也是跟着宣德帝打天下的人,无论心胸谋略都远超男子,如今虽早已不问正事,仍在朝堂之上有一定的影响力。
若非今日事发突然,说什么,她也不想让女儿同这样的人有牵扯。
宋言汐不答反问:“母亲与旭柏觉得,长公主今日为何出手相帮?”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一时却答不上来。
因为光凭宋言汐今日所展露的医术,根本不足以让长公主生出拉拢之心。
至于别的……
宣德帝虽划了渝州给她做封地,却只享有食邑并没有实权,不过是有点钱外加名誉上好听一些。
旁的人想要拉拢宋言汐,看重的是皇上对她的态度,以及百姓间的好名誉,想着总有利用之时。
可这些,身为皇帝亲妹的华阳长公主都有。
言卿越深想,越觉得自己猜不透。
宋旭柏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阿姐就别兜圈子了,直接告诉我们吧。”
宋言汐点点头,却是问言卿,“我方才给母亲看过册子,母亲可记得册子上都有什么?”
“八十万两银票,一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言卿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旭柏大吃一惊,脱口道:“一半的嫁妆都有如此多的现银,她这是掏空了整个国公府给她做陪嫁不成?”
想到什么,言卿试探问:“汐儿,值钱的东西是不是都在这三本册子里?”
方才她只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些金银玉器的,并没有田地铺子那些。
宋言汐但笑不语。
“可长公主如何知道,这三本册子里的东西最值钱?”宋旭柏问。
言卿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年舅舅同你玩猜大小的游戏。”
“自然记得。”说起这个,宋旭柏还有些难为情。
当时他年纪小,一心只想着猜出大小赢了舅舅,完全没注意到往碗里放东西的人就是舅舅。
所以无论猜多少次,舅舅总是赢的那一个。
忽然,宋旭柏眼前灵光一闪,“秋嬷嬷!”
宋言汐给了他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解释道:“秋嬷嬷伺候长公主殿下多年,最是了解她的脾气,相反的,长公主也最是了解她的习惯。”
“可长公主为何这么大费周章帮阿姐?”宋旭柏问。
宋言汐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笑了,“傻弟弟,谁告诉你长公主是在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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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言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在你阿姐面前还敢遮遮掩掩,讨打不成?”
宋旭柏赶紧捂住了脑袋,讨饶道:“母亲手下留情,儿知错了。”
看他这副耍宝模样,言卿哪里下得去手,只说:“都是你外祖将你惯坏了,你阿姐像你这个年纪时,可比你如今稳重多了。”
宋旭柏想反驳,可余光捕捉到宋言汐的笑脸,忙改口道:“我如何能与阿姐比?”
言卿笑他“不知羞”,都快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在她们面前竟还跟个孩子一样长不大。
听到娶妻生子,宋旭柏好看的眉头皱起,咕哝了一句。
“我才不娶妻呢,有母亲和阿姐陪着就够了。”
声音虽小,却瞒不过母女二人的耳朵。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左一右拧住他两边耳朵,异口同声道:“把刚刚的话重说一遍。”
母女俩眉眼含笑,手上力道却一点也不含糊。
宋旭柏疼得连连求饶,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再胡说八道。
可不说归不说,怎么做,还是他说了算。
看着眼前鲜活的娘亲和弟弟,感受着手下温热的触感,宋言汐难免鼻酸。
幸好,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姐?”耳朵被拧得发热,宋旭柏忍不住喊了一声。
宋言汐回神,赶紧松开了手指,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口夸赞道:“还是我家阿柏的耳朵好捏,别人的耳朵总是差一些。”
宋旭柏嘴角的弧度刚扬起一半,瞬间垮了下来,像是只委屈的大狗狗一般看着她。
仿佛在问:“阿姐还捏过几个人的耳朵?”
想到锦王府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奶团子,宋言汐心虚的笑笑,岔开话题道:“母亲这两日若是得空,代我去探望一下外祖父外祖母,让他们莫要为了我的事情忧心,万万保重身体。”
言卿点点头,看向她的眼底满含心疼。
她在心中挣扎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汐儿,你若是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不用顾虑为娘跟你弟弟。
柏儿好歹也是永川侯府的世子,又有你外祖父在,除非你爹自己找死生了谋逆之心,否则这京中不会有人能动的了我们。”
当着一双儿女的面,她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
就宋沐恩那只知道安逸享乐,连家族前途都不顾的废物,你就算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宋言汐顺着言卿的意思点头答应,心头却是一阵苦涩。
渣爹确实没那个胆量,可前世被扣上谋反罪名的,是外祖一家。
历朝历代,家中所犯之事只要出嫁女的夫家不曾参与其中,便不会牵连,可偏偏他宋沐恩胆小怕事,第一时间不想着便是将他们母子赶出街头撇清干系。
这种人,不配为人夫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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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正想着,冰凉的手却被一双温热的掌心包裹,耳边响起言卿心疼的声音。
“手怎得这般凉,那几个丫头出门的时候也不说为你带件披风,当真马虎。”
“母亲可莫要错怪她们,我在半路救了一早产的夫人,披风便留给她和孩子挡风了。”
“竟有此事?”言卿拧眉,不由感叹道:“都快临产了,夫家的人还真是放心她在外走动,也是粗心之人。”
他们自然放心,因为光是跟随的亲卫丫鬟都是二三十人,还有两个颇有资历的太医随从。
宋言汐救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盛宠一时的丽妃,右相嫡女。
宣德帝已过知命之年,丽妃入宫不到三年,生下一女被他视若掌上明珠,如今又再度宠爱,风头一时无两。
此次出宫,皆因她这几次接连梦见神仙托梦,说是她腹中龙胎乃神仙下凡,必须在出生之前亲自前往寺庙求高僧做法方能顺利产下。
这种神鬼比说,宣德帝本不信,却拗不过丽妃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允了,派了心腹的羽林卫护送。
前世,在丽妃的马惊导致她受惊吓难产时,前往将军府参加寿宴的庄诗涵正好经过,靠着一手银针为她正了胎位保全了母子二人。
宣德帝龙心大悦,赏赐如雪花一般洒向国公府,就连林庭风也得了几句嘉奖。
宋言汐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林庭风得了封赏后非但不高兴,反而埋怨庄诗涵不该出这个风头,牵扯进皇家夺位的争斗中。
庄诗涵当时说的那句话,她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能对皇位有什么威胁,那个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这种心态还争什么皇位?”
林庭风当时就发了很大的脾气,说了句让她当心隔墙有耳,就走了。
皇家争斗一事,宋言汐虽没亲眼见过,却也看过不少野史,深知丽妃肚子里龙胎对于其他几位适龄的王爷意味着什么。
她无意让言家站队,可一个宠妃和刚出生皇子的救命之恩,对她的诱惑太大。
虽说有风险,却是利大于弊。
左相这么多年一直属于中立一派,临了却送了自己的爱女入宫,总不能真是如众人所说忠心一片。
言家与其一心避着皇权争斗,最终因树大招风而惨遭诬陷灭门,倒不如选一个年纪虽小,母家势力不可撼动的皇子。
丽妃母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左相想要为女儿铺路,自然不会放过言家这个钱罐子,也决不允许其他人惦记。
如今皇子尚小,短几年内,都不会有用到言家的地方。
几年的时间,足够宋言汐挖出幕后之人,报仇雪恨。
长公主府。
听完下人的禀报,秋嬷嬷难免心惊。
这个永安郡主,怎得行事如此不合常理?
华阳长公主倒是笑了,“本宫先前说什么来着?宋家这丫头藏拙,实际聪明着呢。”
秋嬷嬷蹙眉,看着她的脸色埋怨道:“这永安郡主未免太不识好歹,殿下帮了她,今日怎么也该亲自登门道谢。”
“她如今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真若是来了,那些言官还不知道要如何猜测本宫。”
说起这个,华阳长公主看了眼秋嬷嬷,淡声问:“查的如何了?”
秋嬷嬷忙道:“底下的人还没送回消息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锦王殿下的身份何等尊贵,京中那么多才貌俱佳的贵女他都不曾看一眼,更何况是……
殿下许是多虑了。”
“兴许吧。”华阳长公主恹恹起身,吩咐道:“让人准备些孩童喜欢的东西,本宫也好长时间,没去看过那几个孩子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锦王府。
宋言汐一手搂着娇娇,一手喂她吃着葡萄,耳朵还得分给子旭检查他的功课。
锦王殿下这哪里是在折磨孩子,分明是在考校她的记忆力。
小奶团子坐在她的腿上,一双小短腿晃呀晃,奶声奶气问:“姐姐,你跟姑奶奶有仇嘛?”
宋言汐手上动作一顿,“怎么这么问?”
“因为下午姑奶奶过来,爹爹让我们几个不要提起姐姐,也不可以多说话。”
娇娇说着,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道:“娇娇还想介绍姐姐给姑奶奶认识呢。”
子旭在一旁小大人般道:“没那个必要。”
小奶团瞪了他一眼,气鼓鼓道:“三哥哥快背书,不然爹爹揍。”
“你!”子旭捏了捏拳头,捧着书走远了点才继续读。
坐在窗边的看书的子桓缓缓抬头。
子旭下巴一抬,傲娇道:“女人的悄悄话,男人不能听。”
闻言,子桓默默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担心解释不清娇娇会误会,宋言汐斟酌了一番用词,才开口道:“我每次过来王府,是为你爹爹治病而来,这些你知我知外面的人却不知情,传出去难免误会。
王爷之所以那么叮嘱你们,也是怕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对我们名声有碍。”
娇娇年纪尚小,对她的话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但是有一点,她听明白了。
“姐姐怕人说闲话呀!”小奶团子眼睛都亮了。
不等宋言汐开口,她便想到了主意,攥紧小拳头道:“那姐姐住过来不就行啦!”
一语惊三人。
宋言汐还没来得及纠正小丫头的想法,余光就瞥见子旭一张小脸肉眼可见的充血变红,手中的书本也脱力摔在了地上。
注意到她的眼神,子旭“哎呀”了一声,跺了跺脚转身朝外跑去。
子桓抬头看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底满是不解。
娇娇拍了拍小手,咯咯一笑道:“三哥哥是害羞啦。”
宋言汐语塞,这孩子才多大点,知道害羞是什么意思吗?
见她似是不信,小奶团子急了,连说带比划道:“那天晚上,姐姐跟爹爹亲亲!”
“咳!”宋言汐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脸上不由得飞上一抹红霞。
她什么时候跟锦王殿下亲……亲亲了?
“爹爹。”子桓还在震惊着,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立即站了起身,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
宋言汐听得身子一僵。
锦王殿下何时来的?
小丫头的话,他是不是……
一想到娇娇刚刚说让她住过来的话,宋言汐只觉得两颊烫的厉害,赶紧将她从腿上抱了下来站起身。
看着她局促的背影,墨锦川沉了嗓音,“子桓,带妹妹出去玩。”
娇娇刚想说不要,乌黑的大眼睛转呀转,突然就改了主意,冲着宋言汐眨眨眼转身就走。
动作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等宋言汐意识到尴尬时,兄妹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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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要说有,从前不曾伤到双腿时的锦王殿下,确实令人闻风丧胆。
宋言汐很快平复好心情,转过身垂眸朝着门口的方向福了福身。
这些日子他们交流虽多了不少,勉强算是无话不谈,可礼不能废。
相信锦王殿下,也定然不会希望自己王府未来有一个不通礼仪拿不出手的女主人。
木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并且缓缓靠近,宋言汐却没有听到往日那句声音好听的“不必多礼”。
她心下一沉,难道是锦王殿下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借此提醒她不要痴心妄想?
可他若真是无意,此前那令人误会的种种行为又是……
宋言汐一时心如乱麻,竟没注意到,眼前地面何时多出来了一双男式靴子。
头顶传来男人无奈的轻笑,“本王又不吃人,你用不着这么怕我。”
“王爷误会了,我不……”宋言汐抬眸解释,却被眼前的一堵肉墙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顺着男人的胸膛往上,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一瞬红了眼眶。
出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王爷,你站起来了?”
明明上次疼得满身冷汗,也只是勉强扶着轮椅站一下的人,此刻就这么笔直地站在了她面前。
宋言汐无法形容当下激动的心情。
她只知道,他们这来日来的辛苦和心血,都没有白费。
墨锦川点头,眼底浮现出些许难为情。
看他脸色微白,似是在忍着疼,宋言汐立即明白过来,扶着他坐回轮椅上。
担心他双腿的状况,宋言汐作势便要去掀他膝盖上的外袍,手腕刚伸出却被墨锦川一把握住。
他解释道:“无妨,本王的情况自己清楚。”
宋言汐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想到自己方才迫不及待站起来给她看的模样,墨锦川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你所料不错,边境确有异动,八百里加急今晚会送入宫中。”
“他怎么敢?边境的安定关系到大安的未来,究竟是谁给林庭风的胆子让他如此胡来?”宋言汐的声音带着恨意。
她笃定道:“此事绝不是巧合!”
林庭风前脚交出兵符,皇上还未批复他辞官一事,边境就传来异动,他真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不成?
看她气愤模样,墨锦川虽能感同身受,却不得不实话实说。
“自林庭风回朝,宫中便有人一直盯着将军府的动向,他没有机会在其中动手脚。”
如果是旁的,他父皇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事关大安江山的稳定,他绝不可能姑息。
宋言汐不甘心,追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他回来之前,便安排好了这一切?”
话一出口,她心中便有了答案。
因为按照林庭风的计划,他们夫妻二人双双把家还时,她早已深埋地底。
而林老夫人的寿宴,不仅大办特办,寿宴快尽之时宫中对庄诗涵的封赏又刚好下来。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将军府都处于盛宠阶段,边疆异动亦是几年后的事。
带病出征平乱的人,正是墨锦川。
宋言汐灵魂消散之际,听到的最后一句,便是林庭风哄庄诗涵的话。
他说:“夫人何必同一个有去无回之人置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当时被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报仇,压根没想过庄诗涵为何会那么恨墨锦川。
一个是将军之妻,御前红人。
而另一个,是向来闭门不出的残疾王爷。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忽然,宋言汐回想起一件事。
前世她作为鬼魂飘荡在林庭风身边时,曾看见在林庭风和庄诗涵一双儿女办周岁宴时,锦王府送上了一副春景图,出自大家之手。
如果她没记错,那副图如今应该同外祖的其他珍藏,一同收在言家的珍宝库内。
言家被污谋反惨遭灭门那日,除了少部分财物后来被林庭风上缴国库之外,其他的都被他昧下用作哄庄诗涵开心和笼络同僚了。
本该是见不得光的赃物,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一双儿女的周岁宴上,被众人目睹,夫妻二人如何不怕?
只是他二人再风光,一切殊荣也不过是龙椅上的那位给的。
他在位一日,他们夫妻俩便一日不敢妄动。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让一直隐而不发的林庭风,如此笃定墨锦川会有去无回?
宋言汐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从无交集的言家出头,公然挑衅当时荣宠加身在京中盛极一时的夫妻二人。
他究竟……
“宋姑娘介意丧夫吗?”对面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宋言汐回过神来,不由得一怔。
锦王殿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庭风虽上交了虎符,可皇上的批复一刻不曾下来,他便仍是大安的将军,手下更有数万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
杀他固然简单,但之后呢?
以为她是有所顾虑,墨锦川薄唇微抿,沉声道:“你若担心孀居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本王也可……”
“王爷误会了。”
怕他真动了杀心,宋言汐忙解释道:“杀一个林庭风不难,可若是他死了,躲在他背后搅弄风云之人必然会藏得更深。”
她眸光闪了闪,声音多了恨意,“林庭风作恶多端,让他这么死,未免太便宜他。
他不是一心想往上爬,待他要登顶之日,再将他狠狠扯下,看他坠入谷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岂不是人生快事?”
被她眼底浓烈的恨意所惊,墨锦川试探问:“凉州城外之事,你都知道了?”
宋言汐蹙眉,问:“殿下说的何事?”
忽的,她想到了凉州城外那些饿红了眼的灾民。
据林庭风所说,那些灾民是永州底下的区县受了灾前来逃命的,恰巧被她们碰见这才起了歹心。
可此后回京的官道上,并未见到任何灾民,与外祖父提及此事他虽有听说永州灾情,却远没有严重到满城出走的程度,想着或许是某个小地方的村民不曾多心。
如今细细想起,此事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一想到此事从头到尾可能都是骗局,宋言汐身子一软,扶住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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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看向墨锦川,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咬了咬牙道:“多谢王爷提醒。”
见她脸色不对,墨锦川关心道:“宋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可去偏房稍坐休息,本王这便让人去请府医。”
宋言汐摇头婉拒,对上他眼底的担忧不由得轻笑,“王爷莫不是忘了,我自己便是大夫。”
墨锦川:“医者不自医。”
宋言汐挑眉,“那只能证明他的医术还不够高明。”
看着她满脸自信,一副天大的事都不放在眼中的骄傲样,墨锦川笑而不语。
眼见宋言汐眉头紧蹙,似是有话要问,他先一步开口道:“本王自然信你。”
听着他毫不犹豫的说出信她,宋言汐反倒心中有愧。
救下丽妃母子一事,她事先并未同墨锦川商量。
并非是防着他,而是此事完全是意外,她总不能告诉他是自己能掐会算,不仅知道丽妃要在这个时候出宫,而且还确定她会在那条街道受惊早产。
重生之事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若非亲生经历过一遭,即便是再亲近之人告诉宋言汐,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思来想去,宋言汐觉得她还是该给墨锦川一个保证。
毕竟,他们如今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合该坦诚。
听宋言汐解释救丽妃母子,暂时站队不过权宜之计,墨锦川忽地笑了,“难怪你方才心事重重的样子,竟是在担心这个。”
“倒也不是……”有太多的话,宋言汐说不出口。
墨锦川轻笑,坦言道:“本王对那个位置并无兴趣,从前没有,之后多半也不会有,所以你无须担心。”
话说一半,他敛了笑继续道:“你是言家人,应该知道言老爷子当年为何急流勇退,再拉他们入局,并非明智之举。”
他说的这些宋言汐又何尝不知,只是许多事,由不得他们。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那屠刀落下之日,倒不如以身入局拼一把,也好叫那做局之人知道,泥人尚有三分血性!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明白她已下定决心,多说无用,墨锦川无奈地叹了一声,操纵轮椅转了个方向,轻声道:“随我来,介绍几个人同你认识。”
将军府。
林老夫人病歪歪地靠在床头,抹着眼泪。
周氏递上一碗黑乎乎散发着臭味的药,淡声道:“婆母,该喝药了。”
老夫人抬手想打翻,就听她幽幽道:“这一碗药五十两银子呢。”
“你说多少?”林老夫人瞪大了眼,伸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
“五十两。”
“他们怎么不去抢?”
林老夫人说着,猛地咳嗽了两声,险些没把肺管子咳出来。
周氏上前给她拍背顺气,故作生气道:“卢大夫回乡看他那年迈的老母亲去了,其他铺子的药一家比一家贵,这一家便宜的还是看在与我母亲有些交情的份上才给便宜了。”
闻言,林老夫人更生气了,险些没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
那卢大夫早年便没了娘,几条巷子的人哪个不知,他分明是不愿意过来!
老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喘着粗气道:“这些个落井下石的腌臜货,待我家风儿重新得势,定要抄了他们的家!”
林庭风前脚刚踏进门,听到这话登时沉了脸。
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周氏忙道:“婆母慎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出去,可是要及整个将军府的。”
林老夫人怒极,一把打落她手中的晚,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
“母亲。”林庭风冷冷开口。
上一秒还嚣张无比的老夫人,立即恢复了虚弱模样,眼含热泪看向林庭风,凄凄然地喊了声:“风儿。”
林庭风却是没耐心同她多说什么,直接道:“母亲抓紧时间梳洗一番,趁着夜色送庭萱出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出城?”林老夫人一愣,脱口道:“不行,你不能送你妹妹走,她自小跟在我身边,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林庭风冷了脸,“送她出城还是送她上路,您选一个吧。”
林老夫人一瞬变了脸色,难以置信道:“庭萱可是你亲妹妹啊!”
“她若还认我这个哥,就不会在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后,还有脸苟活于世。”
一想到如今京中人茶余饭后,都拿此事做谈资,林庭风就恨不得亲自送她上路。
只是他不能那么做。
大安需要一个杀伐果断的将领,却不需要一个心狠到,对自己的胞妹都能毫不手软的刽子手。
看着满脸震惊的林老夫人,林庭风失望道:“我给过她机会。”
若是林庭萱这两日选择自我了结,他还可以在其中斡旋,找人顶了下毒的罪名,还她一个清白。
甚至于,可以以此向皇上求一个贞洁牌坊,让后人铭记她的生平,被人人称颂。
而宋言汐,虽不是罪魁祸首却是间接害死她的人,永川侯府乃至言家都算是欠了他将军府一条人命。
毒酒白绫他都让人送了过去,兰轩院却没传来任何消息。
读懂了林庭风的眼神,林老夫人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可怕,低喃道:“你不能如此狠心,她身上,流着和你一样血啊!”
“别提这个,我觉得恶心。”
林庭风眼神嫌恶地看着林老夫人,提醒道:“我自宫中回来时,不想看到家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周氏,冷冷道:“劳烦长嫂陪同母亲一道前去,免得她心软成不了事。”
周氏闻言,脸色更是一白,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一脸惶恐道:“小叔,此事……此事我不行的。”
林庭风却没理会她,转身径直离开。
意识到此事已成定局再无回旋余地,林老夫人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
周氏扶着床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似是不经意道:“小姑一时糊涂也就算了,府上那些个下人也真是胆大,做事竟连屁股都不擦干净,跑也不往远了跑。”
“你住口!”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一想到负责善后的,是自己派去的人,她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便要晕过去。
眼看她情况不对,周氏赶紧过去,塞了一颗宋言汐托人给她送来的药丸到林老夫人嘴里。
老夫人只觉得嘴巴里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喉咙就滑下去了,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她看向周氏,正要问她喂的是什么,就听周氏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婆母还是快些梳洗送小姑上路吧。”
“你!”林老夫人差点又厥过去。
翌日,宋言汐还在梦中,只听得耳边有人一声声的唤着“姑娘”。
她蓦地睁开眼,正好对上竹枝担忧的眼神。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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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伸手探了下宋言汐额头温度,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扶她起身。
“可是宫中来人了?”
“姑娘真是神了,齐公公这会儿就等在门,说是您进献给陛下的茶陛下很喜欢,但宫中的人掌握不好火候,这才请姑娘入宫一趟。”
竹枝一边说,一边偷瞄宋言汐的脸色。
她虽然不够聪明,却也听得出来这话是托词。
宫中那是什么地方,能在御前伺候的,手上都是有真本事的,怎么可能连个茶叶都冲泡不好?
宋言汐随手指了件素色衣裙,淡淡道:“今日就穿这件吧。”
“可还需要化病妆?”
“不用了,这些小伎俩在后宅用用就算了,在陛下面前便是班门弄斧了。”
宣德帝是打江山之人,便是犯浑也不可能犯蠢。
装可怜这套,不是对谁都有用的。
察觉到宋言汐心情欠佳,竹枝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招呼着竹雨一同帮她梳妆穿衣。
御前觐见是大事,怠慢不得,却也不能有半点失礼之处。
许是觉得郡主府人多眼杂,齐公公一路都不曾说什么,直到同宋言汐前后走在宫道上时,才轻声提点一句。
“昨夜林大将军走后,陛下半宿没合眼,郡主等下面见龙颜时当心着点。”
宋言汐轻声感谢,“多谢公公提点。”
齐公公客气道:“郡主言重了,这都是杂家这个当奴才的该做的。”
宋言汐冲着他笑笑,思忖着他方才的话,明白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林庭风请辞一事,皇上并未应允。
对此,宋言汐并不觉得奇怪。
自她外祖父急流勇退后,除了日渐乏力的靖国公之外,近些年出色的将领便只有前几年名噪一时的墨锦川和刚立下战功不久的林庭风。
靖国公如今上了年纪,锦王殿下如今又身有残疾,轻易不会出战。
于公于私,前不久才在战场之上取了敌方首级,逼得敌军退后二百里的林庭风,都是领军的不二人选。
若是其中没什么猫腻,单是凭借那一战打下的威名,都有可能让敌军吓破了胆,不战而胜。
如果换作是宋言汐,也会为了大局这么安排。
至于其他的,待他得胜还朝多得是机会清理内患。
宋言汐设想过,宣德帝今日一早召她前来,是为了阵前稳定军心,命她前往将军府为那日之事赔礼道歉。
亦或者是不悦御史台最近弹劾,令她与林庭风就此和离,别再生出乱子惹人闲话。
只是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林庭风愿意领兵出征的前提,是要宣德帝应允绝不同意宋言汐提及与他和离一事。
除非,他在战场之上身死。
宣德帝说起来此事,心头难免涌上一抹愧疚,沉声道:“战场之上凶险万千,林卿临行前只此一个要求,于情于理,朕都无法不应他。”
他说:“言汐啊,你莫要怪朕心狠,和离的圣旨朕已写好,待林卿得胜归来之日你若还执意与他一刀两断,朕便成全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身为帝王,这种小事宣德帝甚至都不需要派人知会一声,他却宣了宋言汐入宫选择亲口告知。
哪怕同样不容拒绝,却也给足了她颜面。
宋言汐若是再心有怨恨,那便是不识好歹。
她跪伏在地,只觉得膝盖下的青石板冷得厉害,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冰冻一般。
既下了狠心将她当作物件许了林庭风,又何必要在她面前这般假惺惺,作出一副自己也是不得已的模样?
若是真不情愿,区区一个将军又怎么可能动摇一国之君的决定?
所谓和离的圣旨,也不过是用来堵她嘴的幌子罢了。
待林庭风得胜归来,他便是大安的“功臣”,届时和离与否,就更由不得她了。
见她久久不说话,宣德帝不由沉了脸,“你可是在怪朕?”
“臣女不敢。”宋言汐恭敬道。
宣德帝脸色稍缓,“如今边境再起战乱,正是用人之际,朕总要以大局为重,为大安上下数万百姓着想。”
似是自己也觉得这话太过虚伪,他轻咳一声,继续道:“言汐丫头,朕知晓你心中委屈,是他林家先对你不住,你往后若有什么难处或是想要的东西,尽管同朕说。”
宋言汐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问:“无论何事,陛下都会答应吗?”
旁边伺候的德海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提醒道:“郡主慎言!”
直视龙颜已是大罪,若放在别人身上,他这会儿怕是都要喊羽林卫进来拖人了。
宣德帝看着宋言汐那双与言屹川有几分相似的眸子,朝着德海摆了摆手,“无妨,让她说。”
他倒是要看看,他言屹川的外孙女儿,能提出何种要求来。
至于他答应与否,那是后话。
对上宣德帝带着审视的黑眸,宋言汐面上看不出半点怯意,双手上举交叠放于额前,重重一拜。
“还请陛下准许臣女随大军出征。”
“放肆!”宣德帝骤然冷了脸,“你一个女儿家,不想着好好待在后宅相夫教子,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宋言汐扯了扯唇角,凄然一笑。
她分明没开口,却仿佛在问:“陛下,夫与子何在?”
宣德帝只觉得心口一噎,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是啊,逼她将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让的是他,为了大局不准许二人和离的人也是他,如何能怪她不肯安稳过日子?
半晌,他沉声开口:“给朕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臣女空有一身医书,却苦于困在后宅之中无用武之处,愿效仿诗涵郡主领军医一职随军出征。”宋言汐朝着他恭敬一拜。
话音落地,偌大的御书房静的仿佛落针可闻。
宣德帝失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记得你幼年时,性子最是宽厚,从不喜与人争抢。”
那不是不喜,只是不屑。
言卿在宋言汐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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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没有重来这一遭,她也不会同庄诗涵争什么。
负了心的人,就该同脏东西一样远远丢开,留着也是污了眼。
宋言汐平静道:“陛下误会了,臣女并非同诗涵郡主争风吃醋,只是深感这郡主之位受之有愧,所以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她顿了顿,语调微微拔高,“外祖父自小便教导臣女,先有国后有家,哪怕臣女身为女子,亦有一颗报国之心。
还望陛下成全!”
“好一句先有国后有家,你大舅舅当年临行前,也是同朕说的这句话。”宣德帝浑浊的眼底似有泪光浮现。
言长风战死那年,才刚过及冠,家中的娇妻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身怀有孕的消息。
他屁股底下这把龙椅,可以说是踩着言家人的血肉尸骸才能坐上的。
越是想着这些,宣德帝也觉得自己不能答应宋言汐,否则便是愧对言家先烈。
他冷了脸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岂是随意儿戏之地,若你有个什么好歹,朕如何同你外祖父交代?”
宋言汐毫不迟疑道:“外祖父若是知我心中抱负,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会求陛下成全我。
我言家儿女,合该如此!”
闻言,宣德帝的脸色更沉了。
认识多年,两人又曾并肩杀敌,他可太清楚自己这位老哥哥的脾气了。
他真说得出这种话来。
想到言家满门忠烈,宣德帝冷了嗓音,“你有这份心是好事,可战场凶险,绝不是谁想去就去的地方,就你在医书之上学到的那些皮毛,根本无法自保。
难不成,到时还要让阵前拼杀的将士分心照顾你?”
他给了德海一个眼神,德海也赶忙开口劝说:“郡主可莫要犯糊涂,战场那是什么地,风吹日晒的不说,又都是男子,郡主一个女子到时吃住都多有不便。”
宋言汐蹙眉,“诗涵郡主亦是女子,同为女子,她能吃的苦我如何吃不得?”
如今庄诗涵与林庭风还未成婚,宣德帝自然不可能说他二人在军中同住的事情,只憋出一句,“军中军医需要经过层层筛选,你自学的那点东西,还是别拿去碰壁了。”
说到这里,他俨然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晚辈去冒险,甚至是送死。
见他心意已决,宋言汐心知动之以情无用,便想搬出自己神医谷传人的身份。
哪怕会引得宣德帝疑心,成为众矢之的,她这趟也一定要随军出征。
不仅是她,墨锦川也要去。
他的腿尚在恢复阶段,离不开人是一部分原因。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场战役前世并没有发生,宋言汐无法确定这场战役的最终结果。
她更怕,因为自己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使得原本应该几年后发生的一切提前。
像锦王殿下那般心系天下之人,合该长命百岁,而不是因某些人的一己私心,葬身于阴谋诡计之下。
“陛下,臣女……”
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宋言汐的话。
齐公公神色慌张,朝着宣德帝行了个礼后,着急道:“陛下快去看看丽妃娘娘吧,丽妃娘娘不大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云殊宫。
宣德帝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丽妃,转身一挥袖摔了药碗,“一群废物东西!”
屋内的太医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道:“陛下息怒。”
在一众声音中,一道清丽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兀。
“都小声一些,别吵到丽妃娘娘。”
宋言汐越过众人快步上前,在宣德帝满含愠怒的注视下,将手轻轻搭在了丽妃的脉搏上。
好烫!
她快速转头,看向跪地的一众太医,问:“诸位可有谁带了银针在身?”
众太医并不认得她,但是想着人是跟宣德帝进来的,有人赶紧捧着自己的药箱送了上去。
在她动作前,宣德帝沉声问:“丫头,你有几分把握?”
宋言汐:“八成。”
闻言,捧着药箱的太医险些抱不稳手中的箱子,一双眼睛蓦地瞪大。
这姑娘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神仙人物,产后高热不退这么凶险的症状,数位太医都没办法,她好大的口气竟敢说八成?
屋子里的太医也都偷偷抬起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大放厥词。
这姑娘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宋言汐头也不抬,冷声道:“我要为丽妃娘娘宽衣施针,闲杂人等退避。”
德海看了眼宣德帝,见他并未说话,赶紧招呼人带着一众太医离开,只留了几个宫女伺候。
趁着宫女为丽妃宽衣时,宋言汐看向坐在一旁的宣德帝,恭敬道:“还请陛下移步。”
“难道朕也看不得?”宣德帝不悦。
宋言汐解释道:“丽妃娘娘才诞下皇子不久,身体尚未痊愈,恐有见红冲撞了陛下。”
宣德帝紧皱眉头,丢下一句“务必尽心救治”,起身离开。
宋言汐为丽妃施针时,注意到其中一个宫女的眼神不对,稍微改了改施针的手法,确保不会暴露身份。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丽妃悠悠转醒。
那双美眸转了转,在看清宋言汐的脸时,脱口喊道:“神医!”
宋言汐赶忙制止她要起身的动作,提醒道:“娘娘身上有针,切莫乱动。”
丽妃冲着她眨眨眼,缓过神来只觉得浑身湿透,好似淋了一场雨一般提不起力气。
她喊住要出去禀告宣德帝的宫女,“先别请陛下进来。”
丽妃说着,冲着宋言汐笑笑,轻声道:“让神医见笑了,本宫不愿陛下看见这狼狈模样。”
“怎会,娘娘如今虚弱的模样,亦是我见犹怜绝美之姿。”宋言汐由衷道。
她从小天天对着言卿那张堪称绝色的脸,眼光也算挑剔,在见到气质清冷的丽妃时却也难免眼前一亮。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得大抵就是这般女子。
丽妃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才想起来问她为什么会在宫中。
看着她的笑脸,宋言汐恍惚了一瞬,竟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同庄诗涵有那么一点相似,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笑时又半点不像。
想着这或许是个机会,宋言汐干脆将她进宫的始末,以及宣德帝反对的态度和盘托出。
丽妃沉吟片刻,问:“郡主可需要本宫帮你?”
宋言汐面带惊喜,“若是娘娘肯帮忙,臣女自是感激不尽。”
闻言,丽妃眉头紧蹙,一脸的不高兴。
她沉声道:“若不是你出手相帮,本宫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诞下皇儿,你这番话将本宫置于何地?”
怕她情绪激动伤身,宋言汐赶忙安抚。
殊不知,两人方才的对话,已经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宣德帝耳中。
不用他吩咐,德海赶紧唤来齐公公,让他去查丽妃出宫那日随行的宫女侍卫,连那两个太医都没放过。
等人走了,宣德帝才幽幽开口道:“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不过是个小丫头,哪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陛下说的是,是老奴擅作主张了。”德海说着,作势要请罪。
宣德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来这一套。
德海不由得嘿嘿一笑,凑上前道:“永安郡主这一手医术,是真让人没想到,方才老奴还听见王太医跟其他人打听郡主呢。”
“哦?都打听了什么。”
“都是大夫,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些事,想着偷师呗!”
御前伺候的这么多人,敢以这种口吻说话跟宣德帝说话的,德海是头一个。
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御笔亲赐。
宣德帝也不生气,意味深长道:“宋家这丫头,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等会儿你探一探她的口风,看她是否有意来太医院任职。”
太医院之中医女不过寥寥几人,女太医更是从未有过,也算是破天荒头一份。
“那老奴就先替郡主谢过陛下了!”德海笑呵呵道。
宣德帝斜了他一眼,凉凉道:“你这个谢字,说早了。”
以他对言屹川的了解,他教养出的外孙女,定也是个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狗脾气。
他所料不错,宋言汐听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德海想不明白,屏退了药房众人这才开口道:”郡主这一身医术,若是困于后宅,那可真就没有了展露之日,何不进宫为自己博个官职?”
宋言汐握着药杵的手顿了顿,淡淡道:“我志不在此。”
宫中不过是大一点的后宅,即便她无心报仇,也从未想过这条路。
太医院太医众多,不缺她一个。
比起这些贵人,她更愿意为民间那些治不好病,或是没钱治病的寻常百姓诊治。
虽一人之力救不了天下人,可能救一个算一个。
德海轻叹了一声,道:“陛下还真没说错,郡主这脾气,还真有几分言老爷子当年的风采。”
宋言汐闻言,笑而不语。
日暮时分,德海带着一水的赏赐到了云殊宫,金银玉器若干,另赐千两黄金和宣德帝亲手所提“妙手回春”的金匾,唯独不提她随军出征一事。
待她领了旨意,恢复了精神的丽妃将她叫到床前,吩咐宫女道:“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面见陛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丽妃说着,作势便要下床。
宋言汐赶忙制止她,劝道:“娘娘方才诞下皇子不久,又高热刚退正是身体虚弱之时,切不可下地走动。”
“本宫若是不去面见陛下,如何能帮得上你?”丽妃面带苦恼,身体却是顺着她的力道又躺了回去。
她有报恩之心不假,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宁愿冒着忤逆宣德帝牵连家族获罪的风险帮宋言汐。
帝王一怒,曝尸千里。
丽妃出身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更是明白其中道理,也绝不会因如今一时盛宠昏了头。
更别提,她如今所得的宠爱,不足那人万一。
陛下当年那么喜爱她,甚至不惜与众世家为敌荒废六宫给她独宠,结果到最后也只剩一句帝王无情。
宋言汐没错过丽妃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明白她是有心无力,轻声道:“娘娘无需为此事忧心,这本就是臣女一人之事,成与不成都好,至少臣女曾为之争过不至他日追悔。
娘娘如今要做的,便是听太医的医嘱好生修养,以免落下病根。”
丽妃点点头,有些难为情道:“宫中太医皆是男子,恐有诸多不便,不知郡主可否留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只当是陪陪本宫也好。”
不等宋言汐回答,她又道:“若是不方便也无妨,郡主只管直言。”
若是宋言汐答应留在云殊宫,那便是对外放出信号,永川侯府与言家日后都会支持丽妃所生的九皇子。
且她是医者,留在后宫照顾嫔妃乃是情理之中,亦不会让人拿住话柄。
宋言汐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已然要为自己儿子筹谋的丽妃,一时思绪万千。
旁边的嬷嬷想说话,被丽妃眼神制止。
见说不动她,丽妃不免叹了一口气,拉起宋言汐的手道:“本宫是当真喜欢你,可也不愿做强人所难之事,你既心不在此,便放开手去做你想做之事,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自有本宫一力承担。”
“娘娘不可!”嬷嬷扑通一声跪下。
她朝着宋言汐快速磕头,道:“我家娘娘自幼体弱,如今又刚刚诞下皇子,还望郡主劝娘娘三思啊!”
这哪里是求,分明是将刀架在了宋言汐的脖子上。
无论她是否答应,丽妃冒着产后体弱也要帮她这份人情,都已经欠下了。
看着唱双簧的主仆二人,宋言汐抿了抿唇没说话。
嬷嬷心中打鼓,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眼神询问她是否还要继续。
丽妃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瞬变得微妙,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待人走远,她才冲着宋言汐虚弱一笑,“让郡主见笑了。”
“娘娘不必如此。”宋言汐直言,“今日我既出手救了娘娘,他日娘娘再有所求,我亦不会有二话。”
听着她的话,丽妃难免惭愧,“倒是本宫狭隘了。”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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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怪本宫?”
“为何要怪?娘娘不过是一片慈母之心罢了。”
丽妃苦笑,“亏得我比你年长两岁,竟还不如你看得透彻。”
她从枕下摸出一块玉佩递给宋言汐,压低声音道:“这是父亲当年赠与我的及笄礼,亦能代表我之身份,你此去若遇凶险之时,可拿着此物寻我父亲的门下之人,他们定然会倾力相帮。”
宋言汐婉拒,“这太贵重了,臣女不能要。”
丽妃敛了笑意,清冷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否的强势,“无论郡主如何想,如今在众臣的眼中,你不仅是本宫和九皇子的救命恩人,更是本宫这边的人。
总不好让你白担了这个名头,却半分好处都得不到。”
“既如此,臣女便谢过丽妃娘娘。”
御书房。
宣德帝心情不佳,下棋也无半分心情,接连平了三局之后大手一挥让人撤了棋盘。
他看向坐在对面神色不显的墨锦川,没好气道:“小五,你今日让棋让的也忒明显了点,当真无趣。”
墨锦川浅笑,“是父皇的心乱了。”
“你呀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宣德帝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一年以来,敢跟朕说真话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想到今日宋言汐所说的话,他意味深长道:“宋家那个丫头,倒是个敢于直言的。”
“父皇说的是哪个宋家?”墨锦川神色淡淡。
宣德帝:“就是朕当年想要给你二人定娃娃亲,结果被人外祖父一句辈分不合适给拒了那个。”
闻言,墨锦川的脸色一瞬变得微妙。
他小时候没少听宣德帝讲起这段往事,如果没记错,言老爷子这句话之后还跟了一句。
“论起来,你家小儿该叫我家汐儿一声小姑姑。”
自己的儿子叫未来儿媳妇小姑姑,那岂不是证明,他要跟自己的儿媳妇一个辈分?
宣德帝当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到儿子如今年纪不小,身侧却连个女人也没有,他不由得沉了脸,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妻之事不可再拖,趁着下月皇后寿宴,相看两个合适的一并娶进门,也省得朕整日为了你的婚事操心。”
不等墨锦川拒绝,他有些生气道:“前些年你在平定外患,这两年又借口养病,朕不跟你计较,今年无论如何得把这件事给办了。
你二哥三哥如今孩子都几个了,就连小四那个混账,如今也有一儿一女在身边,你是打算气死朕?”
“儿臣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身世不明的孩子一养就是四个,哪家的嫡女愿意一进门就做四个孩子的母亲?”
宣德帝冷着脸,不容置否道:“皇后寿宴之前,将那四个孩子送去庄子上养。”
墨锦川此刻满脑袋都是他刚刚那句“哪家的嫡女愿意”。
不知为何,他听到这话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宋言汐。
她那般喜欢几个孩子,应该是愿意的吧?
不满他的出神,宣德帝敲了敲桌子,“朕心意已决,你这次休想再蒙混过关,朕像你这个年纪时你二哥都已经十多岁了。”
墨锦川回神,点了点头。
宣德帝没想到他这次竟答应了,试探问:“小五,你当真听清楚朕方才说什么了?”
以往要他娶妻,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要难,这就答应了?
没等宣德帝欣慰,就听墨锦川开口道:“待此次出征凯旋,儿臣便着手准备迎娶王妃一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休想!”宣德帝一瞬冷了脸色。
他看着墨锦川那张与他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气得胸口快速起伏着,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
“小五,你这是在拿刀剜朕的心。”
“儿臣不敢。”
墨锦川双手撑着椅子,做事便要跪下。
宣德帝霍然起身,冲上前双手拖住他的胳膊用力托举,冲着旁边吓傻了的宫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宫人赶紧冲上前扶着墨锦川坐下。
不过是简单的动作,宣德帝却累得满身是汗,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因为体力不支。
众人都以为,他会大发雷霆。
可宣德帝只是静静看着墨锦川,看着这个与自己最是相似,却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儿子。
他已经不记得,他同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总归,是肆意妄为的。
不知不觉,他竟以步入了暮年。
宣德帝再开口,声音已没了怒意,反倒带着些许无力感。
“小五,朕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再也承担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听他提到已故的两位皇子,德海赶忙带着人悄悄退下。
帝王可以有心病,却不能脆弱,更不能表露于人前。
在御前伺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宣德帝的目光落在墨锦川的双腿上,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朕最后悔的,便是当初同意了你从军一事,同样的错朕不能犯两次。”
“林庭风不久前才在阵前斩杀了敌国的大将,此次由他带兵,你无需担忧。”
墨锦川抬眸看向他,“难道连父皇也觉得儿臣如今是个废人?”
“胡说!”宣德帝眼底多了杀意,“谁敢乱嚼舌根,朕诛了他九族!”
说着,他便要宣人进来去彻查此事。
墨锦川忽然问:“父皇杀得完吗?”
天下最难堵的便是幽幽众口,哪怕杀伐果断能管得住一时,却也难免落得一个帝王昏庸的骂名。
大安才立国不久,百姓们尚且没过上几年安稳日子,经不起任何动荡。
也正是如此,宣德帝当年才会为了平定边境之乱,痛送墨锦川参军,且一去就是十年。
他用了十年伤痛和一双腿换来的国泰民安,宣德帝容不得任何人动摇。
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看着墨锦川的双腿,宣德帝眼底带着痛意,道:“朝中仍有善战的将领,再派两人前去协助林庭风就是,你何苦亲往?”
墨锦川垂眸,冷声道:“儿臣这双腿,折在大梁太子之手,不亲自手刃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提及大梁太子,宣德帝亦是恨得牙痒。
若非如今他以提不动长枪,非要亲自率兵前去,要那梁国太子一双腿为小五报仇。
不等他在说什么,墨锦川蓦地抬头看向他,坚定道:“望父皇成全。”
见他作势又要下跪,宣德帝一时又急又气,咬了咬牙道:“朕答应你就是!”
他沉着脸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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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锦川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没说话。
宣德帝的心被这一幕狠狠刺痛,仿佛听到他在问自己“父皇觉得,儿臣如今的模样还能上阵杀敌吗?”
他当即吩咐道:“德海,备笔墨!”
揽月阁里,竹枝一边装着宋言汐挑选的医书,一边冲着竹雨使眼色,示意她劝一句。
战场那是什么地方?
她家姑娘自小娇生惯养,便是去神医谷学医,身边亦是有她们几个照顾,如何能吃得了这个苦。
竹雨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宋言汐正好转身,看懂两人之间的眼神官司,直接道:“我这次去,不能带上你们。”
“我们从小就不曾与姑娘分开过,姑娘若是要去,便带上我们,也可为姑娘洗衣做饭。”
“你们以为战场是什么地方?”宋言汐拧眉。
不等竹雨开口,她冷着脸吩咐道:“待我离开,你们便锁了郡主府的门,回侯府去。”
“姑娘,我们不走!”四根竹齐齐变了脸色。
怕她们下一刻哭出来,宋言汐无奈解释道:“将军府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若不在京中,难保那边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姑娘……”
“你们也并非在京中享福,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们。”
宋言汐说着,看向竹枝道:“在我回来之前,务必看好桃花,别让将军府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竹雨,生意上的事情还要你多操心,将来用到银钱之处想来少不了。
至于竹果竹露,我需要你们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娘亲和阿旭,如今我们已经同将军府还有国公府撕破脸,我担心会有人对他们不利。”
“姑娘放心,我们幸不辱命!”
四根竹说着,作势又要哭。
宋言汐佯怒道:“哭什么哭,你们姑娘我此去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莫要给我添晦气。”
几人闻言,也不敢哭了,竹果憋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竹枝赶紧手忙脚乱的找帕子给她擦,竹雨则是继续帮着收拾东西。
可是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宫中的旨意却迟迟没有下来。
宋言汐半点不急,招呼着四根竹做过冬用的大氅和和护膝等御寒的东西。
时间紧急,又不能让外人知道郡主府内的动向,她只能紧着墨锦川的尺寸做。
此次战役能否胜利,全要仰仗锦王,她就算是把医书读烂,关于兵法一事却也是不懂的,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照顾好锦王殿下。
他的双腿,亦是大安百姓的未来。
竹枝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过来,心疼道:“姑娘歇会儿吧,别累伤了手。”
“无妨。”宋言汐头也不抬道:“我们只有一夜的时间,能多赶一些是一些,边境不比京中条件艰苦,许多东西都是没有的。”
竹枝红了眼圈,“姑娘非去不可?”
宋言汐:“非去不可!”
竹雨看了眼天色,犹豫道:“这个时辰宫中还未来人,陛下会不会不准姑娘随军?”
宋言汐手下针线翻飞,笃定道:“陛下不会那么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可是……”竹雨咬着唇,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君心难测,华阳长公主那日明明都当众表了态,陛下却仍答应了将军的请求。”
宋言汐捏针的手微紧,问:“你们可有谁记得,当时华阳长公主是怎么说的。”
竹枝道:“长公主殿下说,姑娘的心意她已知晓。”
竹雨:“当时那么多位夫人小姐都听见了,殿下总不会食言吧?”
“她都不曾答应我,何谈食言?”宋言汐叹了一声。
她早该料到的,以林庭风的无耻程度,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这唯一可以束缚她与言宋两家的身份。
只要她一日还是将军之妻,郡主府的荣辱乃至她自身便与将军府绑在一起。
一旦林庭风犯了什么杀头的罪名,他一个掉脑袋,她这个原配就会是第二个。
即便皇上不迁怒言宋两家,以她对外祖父和母亲等人的了解,便是拼个家财尽散他们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掉脑袋。
用卑鄙无耻这四个字来形容林庭风,宋言汐都觉得是对词汇的侮辱。
竹雨反应过来,气得眼眶微红,“这些个身居高位的贵人,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一点也看不到民生疾苦!”
宋言汐抬眸看她,纠正道:“我们如今能坐在这里,吃饱穿暖,已经比那些居无定所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之人好上太多,这种话以后切莫再说。”
“姑娘身份尊贵,怎可同乞儿相比?”
“何为尊贵?”宋言汐皱眉。
见竹雨不敢说话,她无奈解释道:“我不过是比他人会投胎一些,托生在了母亲的腹中,这才有了一出生便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要还能称得上苦,你让那些每日为了生计奔走之人如何活?”
竹雨一脸惭愧道:“姑娘教训的是。”
知道她本性纯善并非故意,只是这些年一直被保护的太好,宋言汐开口道:“待此次凯旋,往后我外出义诊时你们跟我一起。”
当初师父能容她们四个在神医谷陪她,一方面是架不住二舅舅的软磨硬泡,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她们手脚麻利可以帮着照看药草洒扫庭院之类的。
但也仅限于此。
师徒俩数次下山,都是二人轻装简行,决不允许谷中任何一人跟随。
前世宋言汐虽然医术精湛,却年纪轻轻,只知道埋头救人不曾注意过其他。
出师之日,师父送她出门时曾叮嘱,让她善用自己的眼睛,多去看看世间百态。
只可惜她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中了林庭风的圈套,还来不及领悟他老人家这句话的含义,便因定下婚事需要在家备嫁不曾再外出义诊。
若非死过一次,她恐怕还要再多一些经历,才能看到从前不曾注意过的一面。
没等竹雨高兴起来,竹果匆匆进来,“姑娘,宫中来人了,是那位在御前伺候的德公公。”
宋言汐点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吩咐道:“这个时辰德公公应该还未用晚饭,让人跑一趟聚味斋,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候着。”
“姑娘,可需要让人送来?”
“不必了,饭菜送过来会冷不说,德公公应该也不愿意留在郡主府用膳。”
“郡主有心了,那老奴便先谢过郡主了。”德海确实是腹中空空前来,对宋言汐的安排十分满意。
他又喝了口茶,多了一句嘴,“今日天色已晚,郡主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可不能迟了。”
宋言汐感激一笑,“多谢公公提点。”
德公公笑着摇了摇头,道:“提点谈不上,郡主若是这般说,便是折煞杂家了。”
他话锋一转,问:“杂家有一事不明,不知郡主可否愿意为杂家解惑?”
“乐意之至。”
闻言,德公公抬了抬手,一众宫人赶忙退下。
四根竹也识相离开,偌大的花厅一瞬惊了下来。
恰巧此刻一阵清风穿堂而过,烛影轻晃,衬得德公公那张本就白的异于常人的脸越发面无血色。
宋言汐面色如常,放在膝上的手却因为紧张微微收紧。
担心被宫中眼线察觉,这几日锦王府都未有书信送来,她其实并不知道昨天自己出宫之后墨锦川是否入宫,又同宣德帝说了什么。
只是没有消息,往往是最好的消息。
德海看着宋言汐,忽地笑了,“郡主无需紧张,杂家今日想问之事只为私情,与陛下无关,也断不会传到他的耳中。”
宋言汐蓦地松了一口气,道:“公公想问什么便问吧,言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锦王殿下的腿,郡主当真没有办法?”德海敛了笑,声音也低了不少。
事关墨锦川,便是他,轻易也不敢当着人前提及。
宋言汐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脱口道:“锦王殿下的腿不是已经废了?”
“郡主慎言。”德海脸色微冷,不悦道:“殿下的腿不过是伤了经脉,并没有伤及根基,休养一段时日定然是能站起来的。”
这话说出来,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德海看着欲言又止的宋言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郡主有所不知,锦王殿下的腿疾一直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这两年来张贴了数张皇榜遍寻名医,为的就是殿下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
殿下年少从军,打退了对大安虎视眈眈的诸国,是我大安百姓的英雄,后半生却只能借着那木椅行走。”
说到伤心处,他擦了擦眼角,苦笑道:“让郡主见笑了,这人上了年纪就容易伤感,说话也絮叨。”
不等宋言汐开口,他又道:“陛下虽未另外吩咐什么,但依杂家猜测,郡主能随军之事应与锦王殿下有关?”
宋言汐蹙眉,“公公何出此言?”
德海不答反问:“郡主觉得陛下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
“陛下圣意怎敢妄加揣测?”
见她果真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德海意味深长道:“郡主也别怪老奴多嘴,陛下午时召了太医院众人,想挑选两个随军出征照顾锦王殿下,可您猜怎么着?”
与他试探的眸子对上,宋言汐直接道:“公公不妨直说,言汐愚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太医院最擅针灸的沈太医前两日为丽妃娘娘煎药时不慎烫伤了手,一直负责为锦王殿下开药的刘太医,昨日又恰好被太医院院判告发,在殿下日常用药里以次充好,当场便被陛下砍了。”
“此人竟敢欺君,当真该死!”宋言汐生气拍桌。
“且不说他身为臣子应当忠心,单是身为医者,也断不该做出如此丧良心之事。”
说着,宋言汐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问:“宫中太医近百人,其中不乏有大能者,公公为何觉得陛下想让我为锦王殿下医治腿疾?”
德海笑呵呵问:“郡主不知?”
宋言汐:“不知。”
她但凡多说一个字,便证实了之前所说,揣摩圣意。
别说这件事本就是人为制造的巧合,哪怕真的是意外,也经不起帝王的疑心。
或许德公公提及此事的本意,确实心疼墨锦川年少英才不该落得如此情形,可他说到底是宣德帝跟前的人。
任何一句不对,便会立即传回他的耳中,不得不防。
德海盯着宋言汐看了看,才道:“众太医皆夸赞郡主昨日临危不乱,一手绝妙针法为丽妃娘娘退了热,实乃当世神医。
陛下的意思是,郡主表面为随军的医者,实则只用为锦王殿下一人治疗就是。”
宋言汐听得一脸为难,迟疑道:“锦王殿下的腿伤了两年,京中无数太医都没有办法,我实在是……”
“郡主只管放手去治,无论结果如何,皇上都不会怪罪公主。”
德海深知空口无凭,笑着解释道:“陛下今日所赐之物中有一块免死金牌。”
显然,这不是在同她商量。
烛光下,宋言汐的脸色有些难看。
宣德帝给她这种完不成的任务,是不是在故意刁难。
德海将她的细微表情看在眼中,站起身要告辞。
离开前,他表情严肃的叮嘱道:“此事务必要暗中进行,便是诗涵郡主也不可让她知晓。”
以军医的身份随行,既要为墨锦川治疗,又要掩人耳目,皇上还真是瞧得起她。
他是不是忘了,如今她名义上仍是林庭风的妻子。
思及此,宋言汐追上德海,压低声音问:“能否劳德公公在陛下面前提一句,我如今的身份,在军中或有不便。”
德海笑着问:“郡主有何身份?”
电光火石之间,宋言汐忽然明白了什么。
“陛下这不是欺负人吗?既答应了姑娘随军,又要姑娘隐瞒身份,岂不是送到人脸上让人欺负?”
竹枝一边收拾,一边抹眼泪,恨不得将自己揉园捏扁了一起塞进箱子里。
竹雨同样是一脸担忧,手下缝针的动作却不敢停,生怕赶不上明日早晨开拔。
朔望城地势偏北,这个时节落雪都是有可能的,少带一件冬衣她家姑娘到时候可能就会冻一分。
宋言汐忙着写家书,并未注意到这边动静,等回神的时候才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现满满登登几个大箱子并排放着,且还有些东西在外头。
她蹙眉打断竹枝的动作,“从军不比外出游玩,根本放不下这么多东西,一切从简,最多只能带两个箱子。”
如果不是怕带的几本医书碰上水,宋言汐甚至连箱子都不想要,都打成包袱更省地方,累了还可以靠着歇息。
竹枝转身直接跪了下来,抽噎着道:“姑娘就带上我吧,我不怕吃苦吃的也少,多少能照顾一下姑娘。”
宋言汐没理她,走过去一股脑将几个箱子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只挑选了必备的药材和几身粗布衣服。
待她忙完转过身,才看到竹枝仍跪在那里哭。
宋言汐登时冷了脸,“我是去做军医,不是去打仗,更不是死了,你若是喜欢跪便跪着。”
她自竹枝身边快速走过,再没看她一眼,将写好的几封家书一起递给竹雨。
“外祖父和母亲的,待明日大军开拔你回到侯府便去送,旭柏的这一封,记得避开母亲的面给。”
竹雨忙点头,递了个一个瓷盒给宋言汐,“北边天气干燥,胭脂水粉那些姑娘可以不带,但擦脸的香膏一定得带上。”
怕她不肯答应,她又道:“这种小东西不占地方的。”
不知道怎么,宋言汐忽然想到了墨锦川那张英俊的脸上,闷声问:“还有吗?”
“有,有!”竹雨一愣,赶紧又去取了两盒过来,用棉布包裹着放在了箱子的角落。
时间紧急,哪怕四根竹手上一刻都没敢停,也只赶出了两件大氅,男女式的冬衣靴子各两件。
宋言汐则是做了两套护膝,又撕了干净的棉布,边缘用针脚粗粗一缝,便是方便晾洗的帕子。
她虽未去过战场上,儿时却没少听外祖父讲过战场之上的二三事,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自己若是不准备基本是没得用的。
况且这种私密的东西,让她用别人用过的,是万万不能的。
收拾完东西,宋言汐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被竹雨喊醒。
她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竹枝,越过她去洗脸,吩咐竹雨道:“去最近的铺子买些炊饼肉干之类耐放的吃食,不要心疼钱,越多越好,再买上几坛酒,趁着无人注意时放到锦王殿下的马车里。”
见竹雨愣住,她解释道:“林庭风此人阴险,庄诗涵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此次出征他二人的身份皆在我之上,难保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刁难我出气。”
“可锦王殿下才是主将……”竹雨话说一半,转身就朝外跑。
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郡主府,她险些都忘了,自家姑娘如今名义上还是有夫之妇。
锦王殿下便是再怎么对她家姑娘有意,也只能私底下对她好,明面上两人只能装作不熟。
一想起这些,竹雨气得咬了咬牙,在心中将林庭风祖上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了一通。
她刚出门,迎面碰上这些时日一直在暗中守护郡主府的影卫之一。
“暗三,你怎么来了?”竹雨赶紧迎了上去,一脸紧张。
这姐妹俩平日除了一天一顿饭,压根见不到人,难不成是锦王殿下出了何事?
“劳烦竹雨姑娘代我家主子转告郡主,今日切不可与诗涵郡主同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城门外,林庭风一身银白盔甲骑于高头大马之上,手握宝剑器宇轩昂,周身的气势逼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少年英雄,便该是如此模样。
庄诗涵自马车上下来,见众人都在踮着脚看自己挑中的男人,只觉得一股骄傲油然而生。
她刚想说什么,自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靖国公重重咳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警告。
那眼神分明在说:“今日你若胆敢再给人难看,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
想起昨夜靖国公逼着她跪在祠堂发的誓言,庄诗涵恨恨的哼了一声。
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他亲生女儿,警告她这一路不要欺负宋言汐不说,竟还要她在边境之时多照顾她。
简直是搞笑!
战场是什么地方?
她一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好好待在屋子里绣花,非要不知死活的往战场上凑,受点伤流点血什么的可太正常了。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宋言汐有骨气,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值得高看一眼。
如今看来,她不过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之人,想要同她争却又装模作样,根本配不上她的同情。
靖国公看着等候在两侧的群臣百姓,不由得沉了脸,“诗涵,你去叫他下来。”
“爹爹说谁?”庄诗涵故作不知。
靖国公咬了咬牙,硬邦邦道:“林大将军。”
庄诗涵一脸恍然大悟,笑道:“我还以为爹爹说谁呢,原来是您女婿呀。”
靖国公一瞬冷了脸,“你住口!”
他是习武之人,这么多年一直有强身健体的习惯,哪怕是早已过知命之年说起话来仍中气十足,在百姓一众的窃窃私语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无数双眼睛瞬间看过来。
众臣看到抱病已久不曾上朝的靖国公竟然也来了,赶忙迎上前行礼。
“靖国公,真是许久未见了,近日身体可好?”
“一切都好,有劳诸位挂念。”面对同僚的问候,靖国公憋得涨红了一张脸,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
怪只怪他教女无方,将她纵成如今这幅任性妄为的模样,他实在是愧对人家姑娘。
随着众臣站好,靖国公还未来得及与同僚多说两句,就听到有人用极小的声音说:“靖国公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个恨嫁女身了。”
“你不要命了?这要是让那个什么狗屁郡主听到了,少说要你一双腿。”
“一双腿怕是不够,非得把你的嘴也给缝死了!”
紧接着,一阵哄笑声传来。
靖国公听不下去,转身要去找那说话之人理论,被身旁的同僚赶忙拦住。
“靖国公可千万别动怒,保重身体要紧,别听这些个人在这儿胡说八道。”
“是啊,靖国公何必他们计较,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平日里爱言论些别家的隐私取乐,这些话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几人嘴上劝着,表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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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曾在战场上一挑三十的英雄,堂堂靖国公的热闹,这一生恐怕也就只是能看这一次,他们如何能放过?
倒也不能说他们不顾同僚之谊,如今这满京上下,谁人不知他娇养出了个好闺女。
幽幽众口,那是想堵都堵不住。
靖国公一张脸憋得通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人说:“那个什么将军可真够厚脸皮的,你瞧他坐在马上那洋洋得意的样,知道的是出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打了胜仗回来了。”
“你们还真别说,一个负心薄幸不要脸,一个只要男人爹娘都不管,这俩人可真是一对!”
“一看你就是没读过几年书的,那叫天生一对。”
“二位仁兄所言当真是妙哇!”
林庭风离得远,并不能听清几人的议论,只隐约听到什么天生一对,般配的话。
一想到他们说的定是他和庄诗涵二人,林庭风脸上笑意渐浓,就差把骄傲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蠢货!”靖国公气得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口绞痛的厉害,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就在他想着,自己这次心疾发作可能要当众出丑时,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国公爷可是身体不适?”
旁边的人这才注意到靖国公脸色不对,赶紧扶住他。
靖国公勉强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无碍。”
听出他气息不足,再观他面色发青,宋言汐快步上前,道了声“得罪了”,便将手搭在了靖国公的手腕上。
“你这女子,好端端说着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一旁的官员冷声呵斥。
邱元正被动静吸引过来,皱着眉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认出他的声音,宋言汐压低声音道:“靖国公这是突发心疾,劳烦邱大人帮我。”
“郡……”邱元正看到宋言汐脸上蒙着面纱,顿时明白了什么,正色道:“诸位勿慌,这位姑娘乃在世神医,绝不会对靖国公不利的。”
听到是大夫,靖国公强撑着说了个“谢”字,人便靠在了一旁同僚的身上,已然是晕厥了过去。
宋言汐赶紧掏出事先准备的养心丸,掰开靖国公的嘴,便要喂进去。
“你在干什么!”庄诗涵尖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宋言汐没理会她,径直将药丸喂了进去。
结果下一刻,余光就瞥见一条腿朝着自己飞踢而来。
她没有急着躲开,而是在庄诗涵的脚即将踢上的身体,身体狠狠朝着一旁摔去。
庄诗涵一脚踢了个空,自己还因为没站稳差点摔倒,窝了一肚子的火。
转身看到邱元正等人忙着扶宋言汐,不由冷笑,“一个绿茶假摔而已,瞧你们急的。”
“诗涵郡主慎言!”邱元正当即冷了脸。
众人听不懂绿茶为何意,可假摔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是明白的。
宋言汐今日穿的外衫袖子宽大,除了动手的庄诗涵和她以外,没人知道这一脚究竟有没有踢到实处。
在他人眼中,她这一脚就是踢到了人。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看不下去,冷哼一声道:“这个叫什么诗涵的,亏得还是个郡主,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就动手,打了人还说人家假摔,要不要脸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哪来的野狗乱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说了谎!”庄诗涵说着,冲过去便要去拉宋言汐的衣袖。
恰好此时,宋言汐刚同邱元正解释道:“方才是我一时受惊,所以才没站稳摔了,与诗涵郡主无关。”
一众大臣听在耳中,却全然变成了另一番意味。
要不是庄诗涵冲过来吼那么一嗓子,还作势要打人,她好好的给靖国公喂药,至于受惊吓?
只是人家姑娘心胸宽广,不愿意同她计较罢了。
有了这些想法铺垫,如今冲上来就要撕扯宋言汐衣服的庄诗涵,看上去更是与疯婆子无异。
邱元正一挥袖甩开她,一脸嫌恶道:“你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从哪儿学的一言不合便扒人衣服。”
人群中不知道谁吹了个口哨,贱笑道:“还能是从哪儿学的,当然是亲身经历呗!”
那日在将军府的事,亲历的人皆三缄其口,更不可能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讲给自家丈夫听。
包括邱元正在内,一干大臣皆是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
一位离得近的妇人啐了一声,鄙夷道:“都被当众验身了还有脸出门,这种丢人的事,要是换个人估计早就一头撞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嗓子却又尖又戏,穿透力极强。
一时间,众位大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那叫一个精彩。
庄诗涵涨红着一张脸,指着发声的妇人问:“你亲眼看到我被验身了?”
妇人气得跺了跺脚,颤声道:“不要脸,简直是不要脸!”
一个女儿家,哪怕真的是清白之身,听人提到这两个字也肯定羞得抬不起头。
她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愈发兴奋,目光死死地盯着庄诗涵,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林庭风几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注意到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庄诗涵,他拔出佩剑直指那人,“再敢胡看,本将挖了你的眼睛!”
那人顿时吓破了胆,软软的往地上一摔,竟是吓得当场尿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将军杀人了!”
夹道欢送的百姓顿时四散奔逃,场面一度失控。
不远处阵列在外的将士看着这边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乱子,一个副将点了五百人赶紧前来帮忙。
负责维护今日秩序的几位大臣,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形,气得脸都绿了,恨不得冲上前将罪魁祸首掐死。
邱元正冷笑,“林大将军当真是好威风。”
林庭风手中的剑还未收回,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不过是吓唬了闹事之人一句,怎么就杀人了?
看着瞬间冷清下来的城门口,庄诗涵想到什么,目光犀利地看向宋言汐,“是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宋言汐眼神淡漠,“我听不懂诗涵郡主在说什么。”
“你装什么装!”庄诗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恨得咬牙,质问道:“我爹好端端的怎会晕倒,又恰好你在旁边,恰好身上备着相应的药,你如何解释!”
她才不信这些都是巧合。
众臣也看向宋言汐,明显觉得庄诗涵的话有几分道理,世间哪有如此多的巧合。
邱元正听不下去,冷声反问:“依诗涵郡主的意思,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永安郡主对国公爷见死不救才是应当的。”
“笑话!我才是医者,哪里轮得到她一个看过几天医书的半吊子救人。”
庄诗涵愤怒地看着宋言汐,咬牙道:“你最好祈祷我爹没事,否则,你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住口!”靖国公悠悠转醒,听到这话险些没再度气晕过去。
他看向宋言汐,惭愧道:“是老夫教女无方……”
庄诗涵冷着脸打断他,怒道:“爹,你不用跟她废话,今日您好好的同我出门,怎么会好端端犯了心疾,定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故意设计,再挑出来医治好让您欠她救命之恩!”
闻言,靖国公顿时更气了。
他喘着粗气,问:“我平日里,便是这么教你同为父的救命恩人说话的?”
庄诗涵看向宋言汐,质问道:“你究竟给我爹下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他如此袒护你!”
“你给我住口!”要不是浑身无力起不了身,靖国公非要冲上前给她一巴掌,看看能不能把人给打醒。
对上庄诗涵那双怨毒的眸子,宋言汐道:“国公爷并非是袒护我,而是在维护你。”
不等她开口,她问:“你以为国公爷一把年纪,又有旧疾在身,为何非要前来坚持送你?”
庄诗涵脸上有些挂不住,憋出一句,“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这么说,她心中其实是知晓的。
明知道自己父亲的用意,又明知道他老人家身体不好,却仍默认了他来相送。
宋言汐不知庄诗涵心中所想,可无论出于任何目的,此女必定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她忽然有些同情靖国公。
教养出这样一个女儿,固然有错。
可如今庄诗涵为了一己私心,不顾国公府的颜面和他的死活,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应呢?
庄诗涵还想说话,余光瞥见众臣纷纷下跪,也赶忙跟着跪了下来。
注意到坐在地上的靖国公挣扎着要起身跪下,宋言汐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呵,真虚伪。”庄诗涵转头看了一眼,不免冷笑。
靖国公闻言,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抓紧了宋言汐的胳膊道:“宋家丫头,是老夫对不住你。”
察觉到他呼吸紊乱,宋言汐压低了声音道:“国公爷若是真觉得愧对于我,便尽早养好身体,待我等规程之日好生约束诗涵郡主。
我无意与她争抢什么,她也大可不必将我当作仇敌。”
靖国公眸光闪烁,郑重的承诺了一个“好”字。
在一众下跪的大臣之中,如今尚且站着的两人,显得格外显眼。
宋言汐刚要扶着靖国公跪下,只听马车里传来宣德帝威严的声音,“都起来吧。”
马车帘子被掀开,众臣看着车厢里的情形,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林庭风与庄诗涵对视一眼,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只见宽大的车厢内,一共坐着三人。
身着龙袍的宣德帝居中,右侧坐着一身黑金蟒袍的墨锦川,左侧则是一位穿着月白长袍的儒雅男子。
仔细看,不难发现男子与父子俩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能与天子同乘,他的身份并不难猜。
只是有一点,宋言汐想不明白。
前世的这个时间点,安王应该还在南下严查贪腐的途中,一路查案抄家直至年末时方归。
因他严查贪腐充盈国库立下大功,宣德帝大手一挥,免了百姓来年一年的赋税。
安王因此得了民心,又不知为何得两位丞相朝堂之上力荐,于来年三月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明明在此之前,前朝后宫无一人看好他。
就连早已离开朝堂的言老爷子,与家中妻儿说起此子,也只说他中庸之姿。
其生母淑妃虽一早就跟在宣德帝身边,母家又是北方早年的世家大族,却并不得他喜爱,诞下安王之后便再无恩宠。
安王本人在朝中也一向不显,要不然,查官员贪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不至于落在他一个王爷身上。
若非墨锦川伤了双腿无缘帝位,而宣王又整日喜欢游山玩水无心朝政,其他皇子年岁尚小担不起大任,怎么也不至于让他拣了这个便宜。
“陛下,万万不可!”一听宣德帝说墨锦川要随军出征,百官哗啦啦跪了一片。
有真担心他双腿不良于行,此去有风险的,也有怀着其他算计,不愿让墨锦川重新领兵的。
哪怕他们心知肚明,墨锦川就算坐在轮椅上,光是这个名字喊出去都能震慑边关霄小。
宣德帝面色微沉,“尔等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众臣齐声道:“臣惶恐。”
虽有害怕之意,却不多。
宣德帝很清楚他们想的是法不责众,冷声吩咐一旁的内侍,“听仔细了,将他们的话都记下了,朕回去要翻阅。”
至于为何要翻阅,自然是方便事后找他们算账。
前头跪着的两排大臣惊得后背出了冷汗,一个个咬紧牙关,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皇上虽是仁君,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犯上,那就是活腻了找死!
见左右丞相不再表态,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宣德帝下了马车,目光越过众人看向扶着靖国公的宋言汐,认出她的同时眼底多了欣赏之意。
他看向身穿盔甲的林庭风,正要叮嘱他好好照顾他请来的“神医”,就见一道红色身影冲到面前跪了下来。
但凡庄诗涵下跪的动作再慢一点,她就会被随行的侍卫认作刺客当场斩杀。
看清是她,宣德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林庭风赶忙去拉她,压低声音道:“诗涵,你赶紧起来,切不可惊扰了圣架。”
庄诗涵挣开他的手,朝着宣德帝磕了个头,恭敬道:“臣女无心冲撞陛下,只是想要状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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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冷着脸问:“你别告诉朕,你要状告之人,是朕花费千金请来的神医。”
宋言汐蒙着脸,显然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众人又听到他这么说,瞬间明白此事他们这位陛下事先知情。
虽不知道其中缘由,可陛下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可庄诗涵听着这声神医,顿时更生气了,“陛下莫要被宋言汐给骗了,她才不是什么神医,不过是看过两本医书便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了,竟敢给我爹胡乱喂药,也不怕吃出人命!”
“你给我住口!”靖国公喘着粗气制止,作势便要给宣德帝跪下。
庄诗涵转头看向他,不解道:“爹,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
靖国公闭了闭眼,只希望自己从未生过这么个孽障。
看他一副痛心的模样,庄诗涵忙道:“这光天化日的,宋言汐就敢用药迷惑我爹的心智,还望皇上严惩此人!”
她都已经问过林伯母了,她那两次当着人前失态时,都闻到过一种味道很淡的香气,然后整个人就变得暴躁易怒起来。
真没想到,宋言汐这么有天赋,不过看了几本书,就能配出这种乱人心智的药来。
“你说她用了药,可有什么证据?”宣德帝的声音隐隐带了不耐。
庄诗涵却并没听出来,脱口道:“有没有,让我一搜便知。”
宣德帝脸色更冷,“你是说,要搜她的身?”
“她若是问心无愧,怕什么搜身?”庄诗涵理直气壮。
这话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凡她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一干大臣看她的眼神有多微妙。
有人同邱元正眼神交汇,分明在问:“她是不是疯了?”
大庭广众之下冲上来撕人衣服不成,现在居然还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搜身这种混账话来。
林庭风白了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道:“陛下息怒,诗涵也是亦是关心则乱,方才的话都是她胡言乱语。”
庄诗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失望,“风哥,你怎么……”
宋言汐忍不住打断她,问:“诗涵郡主从前也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吗?”
庄诗涵回头看向她,冷声质问:“你若不是为了报复我,何必费尽心机要随军出征?”
“我为何要报复你?”
“自然是嫉恨我跟风哥情投意合,而你,既得不到婆母的欢心又得不到风哥的喜爱,只能顶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做个深闺怨妇!”
话说到最后,庄诗涵骄傲地仰着头,好似一只斗胜的公鸡。
她说话语速太快,林庭风又穿着盔甲行动不够敏捷,想捂住她的嘴都来不及。
听着一阵唏嘘声响起,他只能压低声音道:“诗涵,你快住口!”
庄诗涵拧眉,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就听头顶传来宣德帝怒极反笑的声音,“好一个嫉妒你二人情投意合。
她宋言汐乃侯府嫡女,如今又是郡主之身,更是他林庭风当年跪在言老爷子面前求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
将军府未来,也只有她所生的嫡子能继承。
你倒是跟朕说说,你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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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其他未出阁的女儿家,被他如此一问,别说是顺利嫁进将军府为平妻,便是家中也绝不会允许她继续丢人现眼的活着。
可庄诗涵到底与她们不同。
她自认来自现代,思想要比这些遭受封建荼毒的女人开明不少,更不觉得自己和林庭风追求真爱有什么错。
如果非要说错,错的也是这个封建的大环境。
非要把不相爱的两个人捆在一起,写个和离书像是能要命一般,更有些娘家人为了脸面,让女儿死也死在夫家去。
庄诗涵想不明白,忍不住抬头看向宣德帝,问:“陛下明知我与风哥两厢情愿,又为何不准他们和离,也算是还永安郡主一个自由,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墨锦川正好被侍从抬下马车,听到这话,不由地抬眸看去。
一身素衣的宋言汐站在人群之中,好似一根细竹,纤弱却不失风骨。
安王走过来推他,低笑道:“这个诗涵郡主,倒是胆大。”
墨锦川点点头,垂眸不语。
知道他对女子一向没什么兴趣,安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宣德帝的反应。
直视龙颜已是大罪,还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他父皇据理力争,好胆量好气魄。
这么多年,他也不过只是幼时见过一位。
想到那张容颜昳丽的脸,安王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地勾了勾唇角。
盯着这张脸,也难怪她当初男扮女装随军被揭穿后,父皇并未责罚。
换做是他,看着这张肖似故人的脸,也定然舍不得。
就在众臣屏气凝神,等待着帝王之怒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走上前,拉起庄诗涵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收敛力道,庄诗涵被他打得直接朝着一侧摔去,整个人撞在了林庭风的满身盔甲上,疼得她惨叫一声瞬间白了脸。
“孽障!”靖国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被人扶住。
他挣开搀扶的人,重重跪地,“是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望陛下降罪!”
庄诗涵捂着火辣辣的脸,呆呆地看着靖国公,还没从被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过来这几年,靖国公待她极好,从来不舍得说一句重话,她也理所应当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可今天,他竟然为了个宋言汐当众打她?
庄诗涵委屈的红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哽咽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宣德帝本在气头上,可瞥见她伤心流泪的侧脸,不由得愣住。
“像,太像了……”
听着他的低喃,安王赶紧上前两步,恭敬道:“父皇息怒,诗涵郡主年纪还小,说话难免没有遮拦,定不是故意的。”
庄诗涵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张了张口,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
她伤心的不光是靖国公的巴掌,还有她挨打之后,林庭风的反应。
明明她身上痛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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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同她在众将士面前,打情骂俏之时,他怎么不说影响不好?
听到安王的声音,宣德帝不由回神,上前两步亲自弯腰将靖国公扶了起来。
他叹了一声,道:“朕也是,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宣德帝为此事定了性,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更不敢想笑。
别说是早已及笄的年纪,就算是七老八十,陛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见危机解除,林庭风赶紧扶起庄诗涵,抬手欲给她擦眼泪,却被她冷着脸躲开。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见无人注意他们,赶忙拉着庄诗涵去一旁说话。
让人送靖国公回去休养,宣德帝想到什么,看向宋言汐问:“丫头,你方才喂靖国公吃的,是什么药?”
宋言汐乖顺道:“回陛下的话,是养心丸。”
“你身上可还有?”
“不敢欺瞒陛下,养心丸乃臣女出嫁之日神医谷所赠,一共只有三颗。”
宣德帝挑眉,“如此保命的丸药,你竟舍得拿出来?”
宋言汐面容清冷,毫不迟疑道:“再珍贵的药也是拿来给人吃的,能救下一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邱元正自人群中站出,恭敬道:“启禀陛下,前几日内子在将军府突发心疾,亦是得永安郡主用此药所救。”
他说着,一掀衣袍便要跪下。
“大人万万不可!”宋言汐赶紧出言制止,柳眉微蹙道:“身为医者,本就应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若是受了大人这一跪便是折寿了。”
听她这么说,邱元正只好作罢。
宣德帝爽朗一笑,眼底的愠色散了大半,“宋沐恩当真是生了好女儿,你既有如此医者仁心,留在京中当真是可惜了。
朕且问你,你可愿作军医随军出行?”
宋言汐恭敬跪下,“臣女愿意。”
众臣面面相觑,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
一位御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自古以来军医皆是男子,此事于礼不合啊!”
立即有人反驳,“瞿御史此言差矣,自我大安之前,女子还都足不出户呢,如何能相提并论?”
那瞿御史气得老脸涨红,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
“诗涵郡主随军出征可以,永安郡主就不行,哪有这个道理?”
瞿御史咬了咬牙,怒道:“她当时如何去的,你们忘了,我可没忘!”
他还想说什么,宣德帝一个眼风扫来,就算他再不满也只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宣德帝看向宋言汐,和颜悦色道:“你既已下定了决心,便无需在意他人看法,待此次凯旋,朕准你一个心愿。”
宋言汐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装出欣喜道:“臣女多谢皇上。”
“无需多礼。”宣德帝制止了她下跪的动作,意味深长道:“边疆条件艰苦,你务必照顾好自己,否则,朕无法向老哥哥交代。”
明白他意有所指,宋言汐乖顺地点点头。
但是下一瞬,她又皱紧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众臣都还看着,宣德帝笑着道:“丫头,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轻咬下唇,看了眼已经从剑拔弩张变得腻歪的两人一眼,颇有些为难道:“诗涵郡主似是对臣女有些误会,此一路同行,恐有摩擦影响大军开拔进度。”
宣德帝微眯了眯眼,问:“依你之见,当如何?”
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德海赶忙冲着宋言汐使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切不可学着庄诗涵方才蹬鼻子上脸。
帝王之威严,是绝不容人挑战的。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宋言汐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请陛下准许臣女骑马随行。”
除宣德帝外,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永安郡主还算聪慧,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否则,被留在京中不允许随军出征的人只会是她。
能偷跑随军而不被责罚,甚至敢用军功换赐婚逼得皇上不得不答应,人诗涵郡主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的。
要是换作其他人,光是方才御前失仪这一点,都够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还会骑马?”宣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言汐。
确实,寻常闺阁的女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穿着繁琐的衣裙步子迈的大一点都不方便,更别提骑马了。
便是武将之女,家中也是管教严格,骑马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宋言汐难为情地笑笑,压低声音道:“回陛下的话,臣女马术不精,是跟随外祖父身边偷学的,家中父母并不知情。”
安王上前两步,满眼赞许道:“果真是将门出虎女,永安郡主虽是女子,心胸气魄却不输男子,当真令人钦佩。”
“安王殿下谬赞。”宋言汐赶忙福了福身,一脸受宠若惊。
永川侯府这些年日渐落魄,早已被排挤到了权利的最边缘,在朝堂之上亦是说不上话。
言家虽有几人仍在朝堂之中,却都是些文职或是闲散职位,与他并无任何交情。
这个安王,为何要开口帮她解围?
没等宋言汐多想,宣德帝道:“此去路远,你一个弱女子怎吃得了骑马颠簸之苦,还是莫要逞强了。”
宋言汐想到一早得到的消息,柳眉微蹙。
看出她的勉强,宣德帝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墨锦川,温声问:“小五,此去边疆路远且艰辛,让这丫头与你同乘如何?”
没等宋言汐拒绝,几位御史就已经忍不住。
“陛下,万万不可,永安郡主乃是有夫之妇,这于礼不合啊!”
“女子从军本就坏了老祖宗的规矩,还请皇上三思啊!”
“如此行事乃是乱了纲常,陛下三思!”
待几人七嘴八舌说完,宋言汐也跪了下来,顺着他们的话道:“望陛下三思。”
孤男寡女共乘,于情于理确实说不过去,也难怪这些个老御史如此大的反应。
骑马虽累了一些,却能多看看沿途风景,也是美事一桩。
宣德帝没理会他们,只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小五,你意下如何。”
墨锦川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男女有别。”
几位御史闻言,同时松了一口气。
以往陛下最是疼爱锦王殿下,他都这么说了,陛下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这么想着,瞿御史擦了擦额上的汗,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陛下圣明”这句拍马屁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宣德帝不悦道:“小五,你什么时候也跟着这些个老家伙学的如此迂腐?”
“陛下……”被称作老家伙的御史们哭的心都有了。
宣德帝不耐打断道:“你们若觉得朕的决定有何不妥,明日早朝之上尽管弹劾。”
大军今日开拔,明日早朝再弹劾,还能把人追回来不成?
这分明是在警告他们闭嘴啊!
几位御史对视一眼,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墨锦川掀眸看来,黑沉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悦。
宣德帝似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更快一步道:“言汐丫头乃朕兄长之外孙女,论起来,亦是小五你的长辈,说起来你还该称呼她一声小姑姑才是。”
闻言,墨锦川的脸色更冷了。
余光瞥见宋言汐憋笑的表情,他放在膝上的手微紧。
小姑姑?
她想都别想!
瞿御史盯着宣德帝不耐的眼神,涨红着脸,硬是憋出一句,“永安郡主与锦王殿下姑侄二人互相照顾,实乃情理之中。”
陛下连这层关系都扯出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勇于直言是为臣之本,但前提是,你要有那个命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位老御史互相搀扶着起身时,听到了骨节错位所发出的“啪啪”声。
瞿御史摸了摸腿,小声咕哝道:“果真是上了年纪,骨头都不好用了。”
宋言汐注意到,墨锦川在听到这话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藏回了袖子里。
她果然没有猜错,他对小姑姑这个称呼,并不喜欢。
没关系,反正她也没打算当他姑姑。
否则二人成婚,便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言汐赶忙掐了掐手心,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脑后。
趁着无人注意自己,她快走几步走到德海面前,将袖中的小瓷瓶塞到他的手中。
“郡主这是……”德海一脸震惊。
他若是没算错,永安郡主身上可就只剩下这一颗了。
宋言汐刚要解释,就见德海看了眼宣德帝的方向,又将瓷瓶还了回来,另外塞个她一个雕工精致的木盒。
他说:“郡主的一番心意,杂家必然会转达陛下,这盒中有两颗丸药,若是受了凶险至极的伤可暂时吊命。”
“如此贵重之物……”
“郡主莫推辞,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望郡主能照顾好锦王殿下,同殿下一起安全回京。”
最后半句,是德海自作主张加上的。
听到是宣德帝的意思,宋言汐没再推辞。
他一向疼墨锦川这个儿子,给的东西必然不会差,难保哪一日会用得上。
墨锦川腿脚不便,需要人连同椅子整个抬上马车,颇费一番功夫。
宋言汐站在一旁等候时,一道身影快步而来,停到了她面前。
“永安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对着满脸温柔笑意的安王,确实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只是宋言汐时刻记得,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
她福了福身,态度疏离道:“安王殿下有何事,不妨直言。”
安王笑容微僵,轻叹了一声道:“郡主无需如此警惕,本王并无恶意。”
他说着,人往前近了半步。
宋言汐快速后退半步,脸色微冷,“还请殿下自重!”
闻言,安王殿下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脸受伤地后退了两步。
他歉意道:“郡主误会本王了,本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一事相求。”
宋言汐蹙眉,“安王殿下身份尊贵,如何用得上一个求字?”
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帮他的。
安王眉头紧皱,似是觉得自己行为不妥,朝着宋言汐拱了拱手道:“方才一时情急,惊吓到了郡主,望郡主莫怪。”
眼看大军即将开拔,宋言汐匆匆留下一句“无妨”,转身便要上马车。
身后传来安王焦急的声音,“此去凶险,还望郡主千万保重,替父皇和本王照顾好五弟。”
宋言汐脚步微顿,并未回答,径直上了马车。
另一边,一直盯着这边的庄诗涵恨得咬牙,压低声音道:“风哥哥,你之前还说她不是那种浪荡的人,今天你可亲眼看见的,她跟安王殿下才第一次见勾得安王殿下目不转睛了。”
“诗涵,不可胡说。”林庭风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墨锦川所坐的那辆马车。
孤男寡女,两人怕不是一见面便亲上了!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妻子,自己还没碰过,便同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更是与别人同乘,林庭风便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手刃了奸夫。
胸口那团名为妒忌的火越烧越旺,耳边庄诗涵喋喋不休的声音,更是助长了他的杀意。
林庭风当即夹紧马腹,驱使着胯下战马缓缓朝着墨锦川的马车而去。
“大军即将开拔,将军何事寻我家主子?”就在林庭风手中长剑即将挑开马车帘子时,暗一出现制止了他。
林庭风冷声道:“本将突然想起一些有关梁军兵力部属之事,着急与王爷商议。”
下一瞬,马车帘子被宋言汐掀开。
她坐在左侧靠近车辕的角落,与墨锦川的距离可谓是十万八千里,避嫌之意再明显不过。
再看她脸上面纱,位置也同先前一模一样,连一个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林庭风蓦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满意自己眼前所见。
他眼底的打量太明显,宋言汐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能。
她讽刺勾唇,冷冷问:“将军可看到自己想看的?”
林庭风脸色更沉,“本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说着,便要打马离开。
暗一快速伸手拦住他。
林庭风蹙眉,“你这是何意?”
墨锦川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林将军方才不是说,有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要军情要告知本王?”
哪有什么重要军情,不过是他随口找的一个借口。
可这话,林庭风哪里敢说?
注意到不远处的宣德帝等人,正看着这边方向,林庭风硬着头皮道:“王爷恕罪,臣方才又想起一事,梁国上次大败,兵力部属必然会有所调整。”
“林将军才想起来?”墨锦川好笑问。
他一瞬沉了脸,冷声喝道:“身为一军统帅,连这种军中伙夫都能想到的事都不曾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你往日里便是如此带兵的?”
林庭风脸色发白,抓着缰绳的手指攥的死紧。
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不服,墨锦川问:“林将军可是觉得你此前立下战功,乃是大安的英雄,本王一个废人没资格教导你如何领兵作战?”
“末将不敢!”林庭风赶紧翻身下马,一脸慌张地跪了下来。
放眼整个大安,又有谁敢当众说锦王殿下是个废人?
宣德帝拧眉看着这边动静,吩咐身旁德海,“去瞧瞧,别误了开拔的时辰。”
德海领命正要去,被刚好走过来的安王制止。
他一脸隐晦道:“父皇无须担心,小五这是在立威呢。”
言下之意,便是指军中有人不服他。
虽离了一定距离,宣德帝却不难看清方才坐在马上的人是林庭风,他当即冷哼一声,“他这是兵权握久了,都快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跪在地上的林庭风似是有所,只觉得后背一凉,赶忙道:“王爷息怒,末将绝无此意。”
就在他以为,墨锦川会借机罚他十军棍以震慑他手下兄弟时,他听到头顶响起墨锦川冷淡的嗓音,“滚。”
听着话语中的不屑,林庭风攥紧了拳头,应了声赶忙牵马离开。
宋言汐放下帘子,想着刚刚捕捉到林庭风脸上那一抹不甘,压低声音道:“王爷,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怕是等不到边疆便会动手,王爷还需多提防。”
“他不敢。”墨锦川神色淡淡,递了个油纸包过来。
见她有些迟疑,他无奈笑道:“王记的蟹黄糕,尝尝可喜欢。”
宋言汐听得一愣。
王爷怎知她喜欢这个糕点?
墨锦川直接扔给她,淡淡道:“子旭那小子缠着暗一早起去买的,说是你喜欢。”
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屁孩儿,宋言汐忍不住弯了眉眼,“劳烦王爷之后写家书时,待我向三公子道声谢。”
墨锦川唇角微勾,“依本王看,道谢之事需得自己来方显诚心。”
想到小家伙的难缠,宋言汐点头答应,取了点水壶的水沾湿帕子,仔仔细细将十根手指都擦干净,才开始享用糕点。
半块糕点下肚,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宋言汐赶紧放下另外半块,匆忙掀开一侧车窗的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
此次与他们从京中同行的是京郊虎山大营的一万精兵,其余五万从驻守大营出发,不与他们一路。
即便如此,一万人的大军行军,声势也足够壮观,看得人不免心绪激动,恨不得化身为其中一员。
宋言汐此前只站在城墙上看去,虽也壮阔,却远不如近距离的冲击来得更大。
见她双手捧着糕点,似是看痴了,墨锦川不由得轻笑,“到处都是土,有什么好看的?”
宋言汐蓦地回头,问他:“殿下难道不觉得,这是我大安最好的风景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窗外尘土飞扬,却遮不住众将士身上之银甲,手中之兵刃。
他们此一去是为保家卫国而去,胸中自有一腔热血,个个脸上都带着必胜的坚毅。
对上宋言汐那双灼灼发亮的眸子,墨锦川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出征时,激动的模样比她更甚。
直到举着帘子的手泛酸,宋言汐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收回视线。
一转头,正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眸间满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
宋言汐微抿唇,率先打破二人之间略显怪异的氛围,直言道:“我与安王今日乃是初见。”
墨锦川回神,眼神略有些意外。
想明白宋言汐这是在向他表忠心,他眉头紧蹙,“难道在宋姑娘眼中,本王竟是如此肚量狭小之人?”
宋言汐自知理亏,歉声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爷莫怪。”
她迟疑片刻又补充道:“今日安王的行径,似是与我早就相识,难免惹人误会。”
墨锦川眸色暗了暗,“二哥性子如此,自来熟,同谁都能说上两句。”
宋言汐点点头,十分敷衍道:“原是如此,看来是我误会安王殿下了。”
她摆明了,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算上刚出生的小皇子,皇上膝下一共九子,可如今仍存活于世的不过六人,留在京中的五人。
继后膝下无子,宣德帝的长子又死于当年兵祸,既无长又无嫡,所以这太子之位连同这位刚出生的九皇子,兄弟五人皆有可能。
墨锦川的双腿未伤之前,在立太子一事上呼声最大。
再之后,是贵妃娘娘所生的宁王,于春日狩猎之时为宣德帝挡了刺客一箭,伤及心脉一直在府中疗养。
关于立储一事,朝堂之上的群臣大致分为三派。
除左相为首的中立一派外,其余支撑墨锦川和宁王的朝臣另分两派,每日在朝堂之上暗暗较劲,等着自己所拥护之人伤愈那天。
只是比起伤在腿上不良于行的墨锦川,众臣更看好对宣德帝有着救命之恩的宁王。
毕竟,大安未来的君主可以体弱,却不能身有残疾,否则如何威慑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诸国?
对于安王的传闻,宋言汐知之甚少。
但是有一点,她能确定。
他若真如表面这般简单,绝对不可能做到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同时说动两方势力,举荐他为太子。
便是右相见自己的外孙无缘帝位,左相也绝不可能答应。
尤其是他才刚刚查完贪腐回京,官员之间派系错综复杂,无形之中不知道开罪了开罪了多少人。
只是其中究竟发生何事,宋言汐就不得而知了。
昨夜几乎一夜未睡,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晃得人眼皮沉重恨不得大睡一觉。
可就这么坐着睡,万一中间有个颠簸什么的,人还不得直接飞出去?
看出宋言汐的窘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浅笑道:“宋姑娘若是困了,可以将靠背的挡板放下来,座椅底下有干净的毯子。”
听到他提醒,宋言汐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坐的位置大有玄机。
只是让她当着他的面躺着睡觉,未免太难为情。
不等宋言汐开口婉拒,就见墨锦川从衣袖里取出一条三指宽的布条,自顾自蒙住了眼睛。
“王爷,您……”宋言汐被他的举动惊到,竟没反应过来去阻止。
墨锦川淡声打断她,“宋姑娘无需多言,待晚些本王入睡之时,还要劳烦姑娘守夜。”
“这是自然。”男女有别的道理宋言汐还是明白的。
这一路少则半月,她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绝不可能坐着撑到地方。
再说人锦王殿下已然蒙了眼,她若再矫情,便是不应该了。
马车虽晃却稳,宋言汐躺下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外祖父外祖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她重生一事,大为震怒,罚她跪在言家的祠堂里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肯定是梦。
因为外祖父外祖母那么疼她,便是真知道什么,也肯定是怪她不提前告诉他们,怎么可能舍得罚她?
可是画面一转,宋言汐看到了满眼的血。
就如同前世言家被灭门之时的情形,院墙上,青石板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迹。
她疯了一般,冲进满是鲜血的院子里,企图寻找到亲人的身影。
可除了满地的血之外,竟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汐儿!”尖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宋言汐慌忙转身,对上一双流着血泪写满不甘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脸上刀痕交错,皮开肉绽,根本看不清是谁的脸。
“不要……不要!”
宋言汐猛地坐起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听到她的惊呼,墨锦川道了声“得罪了”,快速扯下眼上的布条。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他下意识身体前倾,伸手轻轻触摸她的额头。
“好烫!”
墨锦川立即沉了额头,掀开帘子对着骑马跟随的暗一吩咐道:“寻个有水源的地方就地过夜。”
宋言汐回神,赶忙制止道:“王爷,我没事的,别耽误了行军。”
墨锦川声音骤沉,不容拒绝道:“就算你不需要修整,将士们也需要歇息。”
听到他这么说,宋言汐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接近昏沉。
她竟睡了一个白日?
可她明明,只是短短的做了一个梦而已。
想到那满目的红,宋言汐只觉得身上软的厉害,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热度惊人。
明白墨锦川是为她好,宋言汐哑着嗓音道:“今日之事,多谢王爷。”
墨锦川神色冷淡,邦邦硬道:“你无需谢本王。”
似是觉得语气太冲,他冷着脸又道:“你即是随本王出来的,本王自然要将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宋言汐垂眸,乖顺道:“王爷说的是。”
她睡了多久锦王殿下就蒙着眼坐了多久,脾气大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看她这一副受气包模样,墨锦川眉头皱地更紧了。
他冷声问:“你是一直以来都如此好脾气,任人揉园捏扁?”
宋言汐烧的晕乎乎的,闻言抬起头来,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可在墨锦川看来,她此刻眼尾泛红一脸无辜的模样,便是答案。
他咬了咬牙,低骂道:“跟个面团子似的,也难怪被人欺负成这样!”
宋言汐虽反应慢了些,却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问:“王爷,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墨锦川看着小脸烧的酡红,却还试图跟他讲道理的宋言汐,直接气笑了。
他伸了伸手想捏她的脸,又重重放下,恨铁不成钢道:“本王确实对你有误解。”
在他面前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也不知在林家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不知情,竟在梦中对林庭风喊打喊杀的。
一想到宋言汐梦魇时,小脸上的痛苦神色,墨锦川又在心中默默记了林庭风一笔。
他放在心尖尖上,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人,他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欺辱她!
与此同时,坐在庄诗涵马车里的林庭风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躺在他腿上的庄诗涵赶忙坐起身,紧张道:“是不是着凉了,快让我看看!”
林庭风抽回手,有些敷衍道:“没事,不用担心。”
知道他是因为今天没能让宋言汐上马车生气,庄诗涵轻哼一声,有些埋怨道:“谁知道那个宋言汐那么爱出风头,非要跟皇上说什么骑马,她就是故意不想跟我一起坐。”
要是她当时上了马车,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周身遍布红疹喘不过气。
届时,锦王殿下为了不耽误行军,必然会让人护送她回京。
想到什么,庄诗涵眸光闪烁,“风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事先察觉了我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不可能。”林庭风一脸笃定,“她不过是个困在后宅的女子,就算侥幸习得了一点医术,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未卜先知。”
庄诗涵忍不住泼冷水,“她是没有,可是与她在一起的那位有。”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说:“传王爷口令,众将士沿着水源扎营!”
庄诗涵赶紧掀开帘子朝外看,咕哝道:“老娘的屁股都坐疼了,这个锦王总算让扎营修整了。”
半个时辰之前,她就让人去问过,结果那位说什么行军途中不得耽搁。
也不知道半个时辰能多走几里路,真是搞笑。
庄诗涵骂骂咧咧地跳下马车,转身想喊林庭风,结果正对上他那双满含阴冷的眸子。
她只觉得后背一凉,一瞬间仿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四目相对,捕捉到她眼底的恐惧,林庭风突然勾了唇角,眼底的阴冷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温柔。
这才是她认识的风哥。
庄诗涵松了一口气,赶紧喊他下马车歇息。
林庭风依言下来,却并未按照她所想找个地方坐下,而是大步朝着墨锦川和宋言汐所在的马车走去。
“风哥,你干什么去?”庄诗涵冷着脸喊住她。
这要是还能忍,她就是王八。
林庭风转身看向她,似是想到什么,笑道:“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也不知锦王殿下身体可有不适,诗涵正好随我一道去为王爷诊脉。”
庄诗涵拒绝,“王爷身边有她宋言汐在,用不着我去献殷勤。”
她说着,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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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风只觉得脸上挂不住,看了眼王府马车的方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宋言汐的发热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晚上的时间便恢复了精气神。
长路漫漫,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她便将所带医书都看了一遍。
就在她无聊到,想要再翻看一遍时,墨锦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副棋子,问她是否有兴趣与他杀两盘。
但凡此刻换个场景,宋言汐定然一口拒绝。
看她眼神中带着雀跃却又不是那么情愿的表情,墨锦川捂唇轻咳,“本王今日精神不佳,还望宋姑娘多让两子。”
宋言汐神色恹恹,“王爷想笑便笑,憋坏了身体倒是我的不是了。”
明明一脸龙马精神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她快速落下一子,气势十足道:“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墨锦川:“如此便得罪了。”
半个时辰后,宋言汐看着面前的死局,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外祖父给她的棋谱上,似有这残局来着,如何解?
都怪她平日里痴迷医书,无心棋艺,这要是让外祖父知道,还不得笑她没出息?
墨锦川温声问:“本王有一解法,不知宋姑娘可有兴趣?”
宋言汐抬眸,果断道:“不用了,我认输!”
马车恰好此刻停稳,她看也不看一眼墨锦川的表情,赶紧掀开帘子出去。
暗一正好放脚踏,看到她小脸红扑扑的,再听马车里自家主子爽朗的笑声,忍不住咧了嘴角。
他们锦王府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
宋言汐看到他的笑容,还以为他是在笑她棋艺不精,挤出一抹笑问:“暗统领可觉得身体有何不适。”
“有劳姑娘关心,不曾。”
“暗统领无需客气,我保证针到病除。”
暗一打了个寒颤,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他看出来了,宋姑娘此刻的心情格外不佳。
至于罪魁祸首……
暗一正想开溜,就听身后响起一道充满讥讽的女声。
“你不过是看了几天的医书而已,侥幸识得几个方子,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还针到病除,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与你何干?”宋言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提步便要离开。
庄诗涵快走两步拦住她,笑着问:“你着什么急呀,我这还没说什么呢,莫不是就开始心虚了?”
“让开。”宋言汐声音泛冷。
当着众将士的面,她不想同她起冲突。
宋言汐虽不是将领,却也知道行军路上不宜生是非,以免动摇军心。
尤其是她的身份在出京之时已被庄诗涵点破,她们二人若当众生了龃龉,若被有心之人传出去,难免长他军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种蠢事,她不会做。
否则,早在前两日庄诗涵当着众将士的面暗讽她品行不端时,她就直接一包药毒哑了她。
宋言汐想顾全大局,庄诗涵却不愿意。
尤其是一想到前两天夜里,她听到林庭风梦呓叫了“汐儿”二字,她更是恨得牙痒。
这个贱人,盯着风哥正妻的身份与锦王同吃同住,半点妇道不守便算了,竟然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勾引她的风哥。
像是这种荡妇,就该拉去浸猪笼!
庄诗涵眯了眯眼,冷笑道:“我师承神医谷,都不敢对外放出大话说针到病除,你如此大的口气,简直是不将人命当回事。
同为医者,又同样作为军医随军出征,于情于理我都该替众将士们探一探你的深浅。
否则,你让这些儿郎如何放心将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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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打量,有质疑,有不服气,更有着恐惧。
宋言汐不得不承认,庄诗涵很聪明。
嘴巴利索,更懂得如何利用人心。
但凡她刚才说的是替陛下,或是锦王殿下试探她,都是她们二人之间的较量,说难听点甚至更像是为了“男人”一争高下。
可她偏偏口口声声为了众将士,一句儿郎,更是喊得他们心口泛酸,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中一般。
军中将士多是已成家的男儿,上有老下有妻小,虽说愿意为了保家卫国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却没有几人不想活着回来。
如果说战事的胜利,靠的是领军之将的运筹帷幄。
那战场上的士兵能否捡回一条命,要看随军大夫有没有两把刷子,在物质匮乏的战场上凭着毕生所学与阎王抢人。
庄诗涵之所以能获得众将士的信任,除了治疗手段大胆之外,从来没有什么郡主架子,同他们相处起来如兄弟亲人一般。
比起只听过美名的宋言汐,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
今日这场比试,在所难免。
且只有赢这一个选择。
否则日后在军中,宋言汐只能当个有名无实的军医,绝不会有人愿意让她治疗。
这些都是大安的将士,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战场之上流血牺牲,而自己作为医者却连医治都不被接受。
宋言汐抬眸,对上庄诗涵挑衅的双眼,问:“你打算如何探?”
没料到她真敢应战,庄诗涵不由得愣住,眼神一瞬变得复杂。
只是看过几本医书而已,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竟敢接下来自神医谷传人的挑衅。
她难道就不害怕,自今日后,在这军中无立足之地?
宋言汐等的不耐烦,挑眉问:“诗涵郡主莫不是后悔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将士们纷纷变了脸色。
有藏不住话的,小声同身旁的兄弟说道:“俺媳妇亲眼所见永安郡主救了一个生不下孩子的妇人,就用那银针扎了几针,不过半个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
“牛二你媳妇骗你的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厉害的医术?”
“你少放屁,俺媳妇才不会骗人,她信菩萨的。”
“那还真是神了,照你这么说,永安郡主岂不是成了在世神医?看来茶馆说书那老头子没骗人,皇上亲笔御赐了一块妙手回春的金匾给永安郡主!”
庄诗涵听着神医这两个字,已经觉得十分刺耳,又听到说皇上称赞宋言汐妙手回春,一张脸顿时拉的老长。
御赐金匾,她也配?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多是对宋言汐善心的夸赞。
光是他们所知道的,就有三次捐款,总额高达二十万两之多。
因是个人捐赠,所以这些钱的每一分出入,都会清楚详尽的记录在户部的账本上,经手之人便是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贪也不敢在其中动手脚。
这些银钱不说全部用在军需,便是十分之一,边疆的将士们今年的冬衣也有着落了。
好处切切实实落在身上,让他们昧着良心硬说永安郡主不好,他们确实张不开这个嘴。
只是一码归一码,永安郡主要真是医术不精,他们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庄诗涵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发难。
好叫大家都看清楚,宋言汐压根不懂什么医术,更不配与她平起平坐。
四目相对,庄诗涵不由地冷笑,“这话应该我问永安郡主,你可想好了,比试一旦开始必要分出个输赢。”
她环顾四周,见周遭围观的将士越来越多,一脸为难道:“我无意为难你,要不比试之事还是作罢吧。”
“作罢?怎么能作罢?”
将士们不乐意了,纷纷高喊着“比试”的口号,整齐响亮,连地面都为之震了一震。
“这……永安郡主,真是对不住了。”庄诗涵冲着宋言汐歉意一笑,仿佛在说:“你瞧,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这都是大家的意思。”
那一脸的懊恼与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言汐存心要为难她。
摆明了既要做恶事,又不愿意担恶名。
果然,有个与庄诗涵相熟的将领看不下去,冷着脸道:“不过是医术上的切磋而已,又不是什么别的,永安郡主要答应就痛快答应,不答应就赶紧认输,哪非得了这么多事?”
“就是啊,浪费大家扎营吃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军中多是些粗人,最是不拘小节,听着同伴揶揄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女儿家面子薄……
诗涵郡主平日就能同他们玩笑,一点架子也没有,她永安郡主难道还更高贵不成?
宋言汐抬眸看向说话那人,问:“阁下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答应了?”
“你!”那黑面将领顿时沉了脸,气不过便要冲上前找她理论。
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一左一右的几个兄弟拦住。
“蒋副尉,千万别冲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副尉可要看清楚,这是永安郡主不是诗涵郡主,可不敢以下犯上啊。”
“您消消气,永安郡主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怎么可能连这点气魄都没有?肯定是不可能人数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被称作蒋副尉的男人冷笑一声,满眼都是不屑,“老子才不管这个那个郡主,到了军营里,就只有军医这么一个身份。
要是没点真本事,或是吃不了苦,我劝您还是尽早打道回府吧!”
这话虽冒犯,底下却没有人劝,只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着看宋言汐的反应。
很明显,这也是他们的心里话。
庄诗涵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一副关切模样道:“永安郡主,蒋大哥说话虽然难听了一些,却话糙理不糙,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吃不了苦。
边疆不比京中,到时可找不到丫鬟伺候你的衣食住行。”
这几日以来,许多士兵早已经在悄悄打赌,赌宋言汐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什么什么时候喊苦喊累,听到这话顿时兴奋了起来。
甚至有人大着胆子道:“打仗都是我们男人的事,永安郡主这双手,是用来绣花的,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当自己的将军夫人吧!”
不远处,暗一紧皱眉头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压低声音问:“主子,可需要帮宋姑娘解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拉了拉腿上的毯子,神色淡淡,“不必。”
“可是……”暗一不敢忤逆他,却放下不下。
他攥了攥拳,硬着头皮道:“军中多是些粗人,难保哪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唐突了宋姑娘。”
宋姑娘本就是为了照顾主子,才不辞辛苦随军出征,整个王府都欠着她人情。
她一个女子尚义薄云天能做到如此地步,他更应该竭尽所能,护着她一路周全。
今日就算忤逆主上要挨三十军棍,他也绝不后悔。
就在暗一抬步要走时,墨锦川掀眸看向他,幽幽问:“你如何觉得,她一定会吃亏?”
暗一咬了咬牙,低声道:“那位姓蒋的副尉,曾被诗涵郡主救过两次,立誓要护她周全。”
身为军中的大夫,医治士兵本就是她分内之事,甚至在有需要时还需为附近城镇的守军或是百姓医治。
以本就该做之事拉拢人心,她倒是好手段。
从墨锦川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担心,暗一心中忍不住打鼓。
主子平日里明明对宋姑娘的事百般上心,就连宋姑娘为他治腿时用空了的药瓶,都让人专门寻合适的箱子装了起来。
怎么如今关系到她的安危,他反倒不急了?
猜不透,当真是猜不透。
见围观的将士各自散开,墨锦川沉声道:“推本王过去。”
暗一恭敬应声,赶紧推着轮椅过去,速度快的轮子都快磨冒烟了。
大部队已经散开,只剩下数十个士兵在。
见墨锦川过来,他们赶紧朝着他行了一礼,跑得飞快。
庄诗涵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刺激宋言汐答应她今晚就比试,见此也只能作罢。
她离开时,故意与宋言汐擦肩而过,冷笑道:“锦王殿下倒是十分在意你。”
宋言汐嫌恶别开眼,冷声道:“你若够胆,便大声些让大家都听听。”
庄诗涵脚步一顿,脱口骂道:“你疯了你?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闻言,宋言汐忽然笑了,目光幽幽地盯着她,“诗涵郡主口中的要脸,便是同有夫之妇堂而皇之的共住一个营帐?”
一想到长公主那日说,莫非大军之中只有林庭风一人是柳下惠的话,她就忍不住发笑。
两人无媒苟合,便是说破天去也是她二人不要脸在先。
庄诗涵气得俏脸微红,压低声音道:“你自己还不是同锦王殿下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哪来的脸说别人?
像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按照你们的规矩,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宋言汐好笑反问:“这么说,诗涵郡主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庄诗涵冷了脸,丢下一句“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摔袖离开。
她步履匆匆,无论怎么看都是心虚所致。
可她若不是这里的人,又是打哪儿来,如何同原本的庄诗涵长得一模一样,且能成功骗过爱女如命的靖国公夫妇?
车轮声渐近,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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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已经架起火堆,她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墨锦川,大步走了过去。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宋言汐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解下身上的披风要给他披上。
墨锦川浅笑拒绝,“无妨,本王不冷?”
看着他单薄的衣着,宋言汐好看的眉头轻蹙。
她今晨添了衣服,如今冷风一吹尚且察觉到了凉意,他穿得这么薄竟然不冷?
明白她的心思,墨锦川无奈地笑笑,身体微微前倾将额头递了过去。
宋言汐极度自然地伸出手,碰触到肌肤的一瞬间,只觉得热度灼人。
就如同那夜……
她顿时像是被烫伤一般,果断收回手。
正欲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
宋言汐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发癫的人是谁。
她已然同将军府撕破脸,即便和离书还没拿到,却也懒得再跟林庭风虚与委蛇。
说难听点,她连骂他都嫌浪费口水,打他更嫌脏手。
见宋言汐竟不理自己,林庭风更气了,快走几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腕。
即将得逞之际,墨锦川冷淡的嗓音响起,“林将军这是何意?”
林庭风咬了咬牙道:“末将同自家夫人说两句话而已,应该用不着向王爷请示吧?”
墨锦川点点头,十分善解人意道:“林将军所言在理。”
“多谢王爷成全。”林庭风说着,伸手便要去抓宋言汐的手。
下一瞬,原本站在轮椅后的暗一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竟有如此卓越的轻功!
林庭风压下心中震惊,眼含怒意质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墨锦川浅浅勾唇,“本王突然觉得腿有些桶,还要烦请永安郡主为本王诊治一番。”
他分明是故意!
林庭风攥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不会耽误太多事,待我们夫妻说完话,末将的夫人自然会为王爷诊治。”
墨锦川蹙眉,想了想道:“也好。”
听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林庭风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墨锦川继续道:“既如此,林将军这便说吧,想来两句话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此话一出,不仅林庭风想骂娘,就连宋言汐听了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与他目光对上,墨锦川眼底的笑容更浓了。
宋言汐轻摇了摇头,觉得外祖父他老人家从前有句话说得太对了。
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这才几日啊,竟然就将二人的不要脸学去了精髓。
当真是令人钦佩。
林庭风气得一张脸涨红,咬着牙问:“锦王殿下何时有了听人夫妻墙角的爱好?”
“夫妻?”墨锦川眼含诧异。
暗一适时开口道:“主子有所不知,陛下虽已写了准许永安郡主与林将军和离的圣旨,却奈何将军情深不肯放手,这才将圣旨压了下来。”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庄诗涵原本是想折返回来,提醒墨锦川几句,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同宋言汐一个有夫之妇纠缠,却没想到正好听到这话。
她嘴上虽呵斥着暗一,那双愤怒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庭风,分明是信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诗涵……”对上庄诗涵满是控诉的双眸,林庭风心慌了一瞬,脸色微白。
他试图解释,话到嘴边却猛然意识到不对。
墨锦川这是挖了个大坑,眼睁睁等着他往下跳呢!
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求皇上不准宋言汐同他和离一事,是他跪在御书房亲口求下来的。
若是换作旁人,哄两句也就算了,断然不可能闹到御前去求证。
可诗涵不是旁人……
她那个脾气,皇上又对她一向宽容,哪怕是连夜写封书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也是有可能的。
诗涵若是知道他真实所图,必然会与他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锦王殿下这攻心之计,当真狠毒!
林庭风紧攥双拳,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末将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墨锦川眉梢微挑诧异道:“林将军方才不是说有些体己话要同尊夫人说?”
似是怕人听不见,尊夫人三个字,他刻意说的又慢又稳且咬字清晰。
宋言汐唇角微微抽动,险些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锦王殿下富有磁性的声音竟如此好听。
好听到,就连那三个令人厌恶的字眼,此都显得格外顺耳。
庄诗涵红了眼圈,连连道了三个“好”。
她凄美一笑,朝着林庭风福了福身道:“既然将军府与令夫人有体己话要说,诗涵便不打扰了。”
“诗涵,你……”
林庭风伸手去拉她,试图解释,庄诗涵却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快走几步,停在墨锦川面前。
“王爷……”庄诗涵声音哽咽,眼眶里有泪珠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一副被人欺负惨了,却强撑着不肯服软认输的小白花模样。
梨花带雨,端的是我见犹怜。
墨锦川垂眸,声音冷淡,“何事。”
庄诗涵轻咬下唇,吸了吸鼻子道:“他们夫妻二人说话,我们又何必在这里碍人眼,王爷还是随我离开吧。”
她说着,视线顺着墨锦川白净的脸缓缓向下,目光落在他盖着毯子的双腿处,眼底写满了怜惜。
要是他的腿没残,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身份,在这大安都是头一份。
只可惜她穿过来时,他已然成了废人,要不然……
想到什么,庄诗涵眸光闪了闪,脱口道:“王爷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腿?”
暗一脸色骤沉,“放肆!”
庄诗涵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抬眸看向墨锦川,冷声问:“王爷,当主子还未发话,做奴才的便喧宾夺主,您不打算管管?”
“诗涵郡主想让本王如何管?”墨锦川不答反问。
他嘴角虽带着浅浅弧度,眼底却冰冷一片,看得人不免后背生寒。
分明是动怒的前兆。
若换作宋言汐,见此情形,定然会识趣闭嘴,不再出言激怒墨锦川。
可庄诗涵的想法却与她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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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恃才高又性格骄傲,吃肉喜欢啃最难啃的骨头,与人相交亦然。
越是难搞的人,她就越喜欢。
尤其是像墨锦川这种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一朝残疾自云端跌落,心中不知藏了多少不能对外人言的不甘与愤恨。
她要是能把他的腿治好,让他重新站起来,以后这个人的命就是她的,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
如此优质的男人,若是能成为她的裙下臣……
庄诗涵眼底闪过一抹娇羞,轻咬下唇,声音软绵绵道:“锦王殿下言重了,殿下的奴才如何惩处,自然是殿下说了算。”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宋言汐看着黑着一张脸,拳头都恨不得捏碎的林庭风,暗叹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
这二人的感情,可远不像他们之前所说那般,至死不渝。
反倒是,各有各的算计。
本以为要有热闹看,宋言汐正猜测着林庭风能忍多久,就听墨锦川突然冷笑一声。
那双看向庄诗涵的眸子里,满是讥讽。
“王爷,你……”庄诗涵俏脸微白,轻咬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墨锦川不耐打断她,好笑反问:“本王竟不知,父皇何时给了诗涵郡主管教本王的权利?”
管教二字一出,庄诗涵脸上一瞬没了血色。
林庭风也跟着变了脸色。
墨锦川可是当朝王爷,皇上亲子,除了皇上皇后和在清禅寺养心的太皇太后外,还有谁胆敢管教他?
除非是嫌弃自己的九族命太长!
林庭风虽心中有气,却也知顾全大局,立即站出来解释道:“王爷息怒,诗涵绝没有僭越之意,只是她身为大夫,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还请王爷看在她初心不坏的份上,原谅她言行无状之举。”
庄诗涵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
她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感受到来自墨锦川身上的威压,只能暂时选择闭嘴。
捕捉到她眼底的不甘,林庭风突然有了想法,大着胆子道:“诗涵毕竟是神医谷弟子,王爷何不让她看看,兴许真有根治之法。”
闻言,庄诗涵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眼底多了得意。
在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时代,神医谷这三个字,对与这些人无异等同于神仙下凡。
就连周边几国,也是常年花费重金悬赏神医谷弟子的下落,可谓是一人难求。
“是吗?”墨锦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本王怎么听闻,神医谷中曾有规定,历代弟子外出行医时皆需隐藏身份,不得借此技入朝为官换取荣华富贵。
违者,废其右手逐出门外。”
他每说一个字,庄诗涵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尤其是听到废其右手,她更是忍不住尖叫道:“别说了!”
墨锦川整理着袖口,眼皮都没掀一下,“看来这些,诗涵郡主都是知道的。”
说着,他抬眸看向宋言汐,问:“明知故犯者,当如何?”
宋言汐一脸坦然,“不知。”
要不是狠掐着手心,她肯定要绷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她还从未见过墨锦川如此刻薄的模样。
尤其是他还装的一本正经,就好似这诛心的话,是出自别人之口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这欠揍的模样,也不怕哪天走夜路时被人套了麻袋,闷头狠揍一顿。
与她忍笑的眸子对上,墨锦川眉梢微挑,“永安郡主为何这般看着本王,可是本王面前有什么脏东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庄诗涵这下是真的气红了眼,恨恨地瞪了宋言汐一眼,转身跑走了。
林庭风匆忙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拔腿去追。
火光映衬下,他穿着盔甲非但没有威风凛凛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虎背熊腰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栽个跟头一样。
宋言汐没见过黑熊,却莫名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只是那物虽蠢,却因生在深林山间,心性单纯远不是林庭风这种黑心烂肺的人能比的。
便是熊听了,怕是都要说一句晦气。
见她盯着林庭风离开的方向出神,墨锦川不由得皱眉,操纵轮椅便要离开。
暗一眼疾手快道:“姑娘莫看了,人都走远了。”
宋言汐回神,转头看向主仆二人,问:“你们可曾见过黑熊?”
墨锦川眸色淡淡,“不曾。”
闻言,宋言汐脸上多了笑。
她伸手一指林庭风的背影,语调雀跃道:“那二位今日可有眼福了。”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墨锦川忍不住勾了唇角。
“噗嗤!”暗一没憋住笑,赶忙捂住了嘴。
不等墨锦川吩咐,他立即道:“劳烦姑娘照顾一下我家王爷,我去林子里打两只野鸡给您和主子换换口味。”
像是生怕宋言汐拒绝,他撂下话直接施展轻功离开。
宋言汐只觉眼前一道残影掠过,忍不住惊叹道:“好俊的功夫!”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一声忍痛的闷哼。
发声的方向正是暗一方才飞走的方向。
“这……”宋言汐开始反思,刚刚是不是自己的话让暗一分了心。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应该没事吧?
墨锦川一眼看穿她的顾虑,浅笑道:“不必担心,他还没那么脆弱。”
他垂眸看向盖着毯子的双腿,“那日遭遇埋伏,是暗一将本王从尸山血海之中背出来,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边城。”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所有的苦难。
哪怕他不曾细说,宋言汐也能猜到,那一天一夜究竟有多凶险。
暗一身为军中统领,又对他忠心耿耿,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人身陷囹圄。
所以那一日,他必然也是有伤在身,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方式救人。
主仆二人并肩作战多年,早已不知救了对方多少次,说是主仆更胜兄弟。
庄诗涵方才一口一个奴才,也难怪锦王殿半点颜面都不愿意给她留,没当场给他一巴掌都算他教养好。
宋言汐心中正气愤着,就见坐在轮椅上的墨锦川忽然抬眸。
他似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暗一一时半刻恐怕回不来,不知宋姑娘可愿推本王去河边走走?”
接连坐了几日的马车,宋言汐只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真推着轮椅朝前走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答应的太快。
沙土地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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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墨锦川生的身形魁梧,一身的腱子肉,坐在那里都快比宋言汐站着还要高,压根推不动。
她咬着牙使劲儿往前,也只堪堪移动了三指的位置。
墨锦川问:“可需要本王帮忙?”
想着自己方才一口应下的痛快劲儿,宋言汐咬了咬牙道:“不用,我可以的。”
她挽了挽袖子,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手柄上用力一推,很轻松的就推着轮椅走了起来。
没等宋言汐感到高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轻松的未免太过了……
便是之前在王府时,也不曾这么顺畅过。
她趁着墨锦川不注意,弯腰看了一眼侧边,果然看到一只大手正在推着木轮前行。
再看那只手的主人,四平八稳的坐在轮椅上,端的是清风霁月不染纤尘的翩翩公子。
宋言汐不由的勾了唇角,却并未揭穿他,径直朝着河边走去。
第二日开拔时,昨日吃饭还互相不说话的两人,又甜甜蜜蜜的腻歪在了一起,甚至共骑一马。
要知道,军中的战马都有专人照料饮食,每日行多少里路吃多少粮草都是有规定的。
就算庄诗涵是女子,身量纤细,也绝没有两人共骑一马的道理。
大军刚上路不久,负责看管照顾马匹的人就过来告状了。
“竟有此事?”墨锦川摩挲着手中棋子,抬眸看向对面苦思的宋言汐,问:“宋姑娘如何看?”
宋言汐头也不抬道:“我不过是个军医,殿下何苦为难我?”
人家俩人正浓情蜜意的,她这一说可不要紧,庄诗涵还不得来找她拼命?
想到今晚安营扎寨之时就要同她切磋医术,宋言汐顿时没了下棋的想法,掏出身上布袋里所装的手札继续翻看。
前面半本,乃是她师父半生行医救人之心得,记载了许多世间罕见的疑难杂症,以及其解法。
而后半本,则是宋言汐未曾离开神医谷的那几年,随他一起下山治病救人的随记。
用她师父的话来说,便是那些常见的病症,随着地域和个人的身体不同,也会呈现出不一样的症状,都要牢记于心。
治病救人非儿戏,需多记多看万万马虎不得。
宋言汐怕自己记不住,干脆都给写了下来。
前面半本她在神医谷的时候,就已经翻阅了无数遍,手札的边缘都快被翻烂了,却每次看都能生出新的见解。
她一边看一边点头,情不自禁道:“师父诚不欺我。”
正待翻页,余光突然瞥见有人递了一杯水来。
宋言汐刚好口渴的厉害,道了声谢,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顺着口腔流进喉咙,她满足的喟叹一声,方才后知后觉。
马车行至半路,哪儿来的热水?
宋言汐转头看去,就见马车中间原本摆着棋盘的地方,竟然架着一个火盆。
火盆之上,有粗铁丝拧成的架子,中间镂空,上面架着的串状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
似是肉?
宋言汐眼前一亮,脱口道:“锦王殿下可是在做烧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蹙眉,“如此美食,怎的名字这么怪?”
又是烧又是烤,如此直白简单听上去没有半分美感,与其独特的口味全然不相符。
见肉短时间熟不了,宋言汐转头继续看书,随口道:“此烹饪方法源自蜀庄,王爷若是真想知道,不妨问问思涵郡主……”
“竟是她所创?”墨锦川顿时没了胃口。
听出他语调中的不喜,宋言汐收了手札,就着一旁墨锦川用过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接过她手中的调味盒放到鼻下闻了闻。
不由赞叹道:“她竟能想到以中药调味,当真是妙思。”
墨锦川轻哼一声,“不过是些奇巧淫技罢了,当不得你这个妙字。”
听着他不加掩饰贬低的话,宋言汐不由得愣住。
眼前之人,还是她认识那个端方君子?
将她的错愕尽收眼底,墨锦川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佯装不悦问:“你为何这般看着本王,可是本王哪里说错了?”
宋言汐垂眸,闷声道:“不曾。”
她只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毕竟自大军开拔以来,那对有情人一直是郎有情妾有意,缠缠绵绵的不像是出征,更像是新婚燕尔的两人去城郊踏青。
军中的另一位副将早就心存不满,两次借着修整之时来寻墨锦川,明里暗里提醒他身为一军统帅约束一下两人。
可他都是随便两句话敷衍过去,既没有背后说人长短,更没有借题发挥给两人难堪。
就连昨晚,他也是被庄诗涵气极了,才出言中伤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
宋言汐往肉串上均匀地洒着调配好的香料,忍不住回想早起到现在的种种细节,仍旧没找到问题所在。
她认识的锦王殿下,绝不会狭隘到,为了昨夜区区那么点小事记恨到现在。
既然想不明白,那她直接问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宋言汐蓦地回头,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满含无奈的黑眸。
眸子的主人明显没想到她会有这番举动,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狭小的马车空间里,两人离得极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明明已至深秋,空气中却莫名涌出一股子燥意。
“你……”
“我……”
“你先说。”最后一句,两人异口同声。
宋言汐攥紧了手中调味盒,率先道:“王爷先请。”
两人间那一丝旖旎氛围,转瞬消失的干净。
墨锦川轻叹一声,似笑非笑问:“宋姑娘觉得,本王是什么样的人?”
宋言汐蹙眉,“王爷莫不是为难我?”
他不像是喜欢听人吹捧之人,故意恭维之类的话,想来说了也多半无用。
至于那些难听的大实话,他爱不爱听先不说,也得宋言汐挑的出毛病才行。
明明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君子,亦胸有大义是大安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你让她说什么?
总不能同外头,那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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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反正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墨锦川无奈勾唇,“你这性子,当真是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玩笑?”宋言汐挑眉,显然不信。
别以为他装得好,她就真的看不出他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应当是,在意别人如何看他的。
毕竟这两年来,他因腿疾鲜少出门,锦王府的大门又时常紧闭,很少能有结识生人的机会。
至于暗一和王府的一干人等,便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家主子评头论足。
墨锦川垂眸,将面前的烤串翻了个面,幽幽道:“宋言汐,本王也是人,拥有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一声,问:“莫非在你的心目中,从未将本王当做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宋言汐还沉浸在被直呼全名的震惊中,并未回神。
自两人于林庭风“出殡”那日起,锦王殿下待她一向礼遇有加,从不曾像今日这般连名带姓的称呼她。
虽算不得折辱,她也不恼,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话一出口墨锦川便冷静了下来,朝着宋言汐拱了拱手,歉意道:“方才是本王失态,还望宋姑娘莫怪。”
宋言汐回神,下意识道:“王爷也是替我不平,我若是因此生气,未免太不知好歹。”
待她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时,已然晚了。
被戳中心思的墨锦川别过眼,淡淡道:“本王并无此意。”
“如此便……”宋言汐试图解释,话到嘴边却变为了,“锦王殿下的耳朵为何这般红?”
担心他是连日赶路吃不消,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手刚伸出去,手腕便被人一把捉住。
墨锦川嗓音低哑,“本王无事。”
可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让这话变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宋言汐挣脱不开他的桎梏,一时又急又恼,柳眉竖起道:“王爷切不可讳疾忌医,这段时日,您浑身上下我有何处不曾看过。”
“你!”墨锦川转头瞪着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个女子。”
宋言汐动作一僵,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复杂。
这人莫不是烧糊涂了?
她已为他治病三月有余,几乎次次都是深夜一人独去,便是那些风流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之前脱他裤子时都没二话,现在倒记得她是个女子了?
她的眼神不加掩饰,让墨锦川想忽视都难。
他握着宋言汐手腕的手指微紧,忽地笑了。
声音低哑仿佛带着蛊惑,“宋言汐,你还真没拿我当男人看。”
被这一笑晃了眼,宋言汐下意识道:“王爷误会……”
剩下的话,在捕捉到他眼尾那一抹红时,戛然而止。
哪里是锦王殿下误会了,分明是……
宋言汐一时只觉得脸烫的厉害,赶忙别过眼。
只听对面轻笑一声,紧接着,桎梏她手腕的力道瞬间消失。
她赶忙低头掏出布袋里的手札,企图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却越看越觉得如坐针毡。
往日被她看过不下百遍的东西,今日看起来,却像是天书一样晦涩难懂。
明明上面的每一个字,宋言汐都认识,却拼不成词组不成句。
正心烦意乱时,她听到马车外响起暗一的声音,“主子,长公主差人送了家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看着信上内容,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
宋言汐表面上是在看手札,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这边动静,暗暗猜测京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军出征不到十日,算一下距离,送信之人就算是日夜兼程,至少需要三日。
也就是说,大军开拔不过三日,华阳长公主便写下了这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来。
此乃行军大忌。
当年江山未定之际,长公主曾作军师随宣德帝征战,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除非……
宋言汐正暗暗心惊着,面前突然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来,指间赫然夹着两张信纸。
“与其瞎猜,倒不如自己亲眼看看。”
“这是王爷与长公主的家书……”目光扫见信纸上写有娇娇两个字,宋言汐果断接过信纸。
事关小奶团,她也顾不得许多。
至于合不合规矩的,左右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看见,无妨。
看着信纸之上“家父在上”的自称,宋言汐柳眉微蹙,又仔细看了看才开口道:“这不是两位公子的笔迹。”
“宋姑娘好眼力。”墨锦川唇角微勾。
他解释道:“信是几个孩子的哥哥子衍所写,他平日里在青山学院读书,与你不曾见过。”
宋言汐了然地点点头。
关于这位大公子,她虽没见过人,却没少听子旭娇娇两兄妹提及,是个很有才学的孩子。
前些年因一首诗被青山学院的院长看重,破例收他做了自己最小的关门弟子,平日师徒二人吃住都在一起。
娇娇曾说过,她大哥哥一年才回来三次。
这么巧,他们刚出发几天,他就从青山学院回来了?
宋言汐越往下看,越觉得这封信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上面说家中弟妹都很乖,王府内一切都好,让墨锦川无需分心,尽快平定战乱返朝。
可后面却又提及他近日在青山学院的近况,诸如被先生夸奖,与平日敬佩的师兄论学之类的小事。
在信件即将收尾时,他除了让墨锦川保重身体之外,还说:“明日师傅要考校儿画技,切莫丢了父亲的脸才是。”
青山学院所在的靖州,距京四百多里,他这封信绝不可能是在锦王府所写。
宋言汐将信纸凑近了些,用指腹轻轻摩挲信纸的边缘,又送到鼻子边嗅闻了一下墨香,眉头拧得更紧了。
墨锦川替她开口道:“青山学院所用的笔墨纸砚,皆是学院内提供。”
他说着,话锋一转,“本王若是没记错,宋姑娘家中的弟弟曾入青山学院求学。”
宋言汐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阿弟于读书一事上并无天赋,只读了一年便回来了。
难怪我觉得这纸张和墨虽不是京中东西,却觉得格外熟悉。”
“无妨,人各有志,他算盘打得极好,将来若是能继承言老的衣钵也是好事。”
“王爷竟连这个也知道?”
墨锦川笑容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僵,解释道:“子衍来信时曾提过一嘴。”
“是吗?”宋言汐不免觉得意外,低喃道:“阿柏这小子,在学院交了朋友竟也不说。”
她低头去寻信封,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这话出口时,对面男人的眼神有多心虚。
但凡宋言汐仔细想想,便能发现他方才所说,句句都是漏洞。
青山学院管理严格,每个年纪都有各自的院落,吃住皆不在一起。
更别提子衍乃是院长的关门弟子,吃住读书都与院长一起,平日最多只能接触到自己的几位师兄。
马车摇摇晃晃,吃过午饭本该抓紧时间补觉的宋言汐闭着眼,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上午那封信。
按时间推算,长公主的人最迟也是在他们出发之际便派人快马加鞭的前往青山学院,让大公子写了这封书信后匆匆送来。
即便身为墨锦川的长子,他有权知道自己父亲领兵出征的消息,身为长辈的长公主也不该如此着急。
还有这封家书。
也不知是不是宋言汐多想,她总觉得,大公子最后那句话另有深意。
就像是故意告诉墨锦川,他仍在青山学院,而并非是锦王府。
长公主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将墨锦川这个侄儿当作亲子对待。
她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宋言汐纠结着,要不要同墨锦川说一声时,暗一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主子,可需要给长公主殿下回信?”
墨锦川声音冷淡,“不必。”
暗一的声音有些迟疑,“可是……
“行军途中多有不便,想来姑母是能体谅本王的。”
宋言汐听着,只觉得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后背上。
她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锦王殿下该不会发现她没睡着吧?
虽说听到的是无关紧要的话,可偷听实非君子所为,哪怕她并非故意。
与人相交,还是坦诚一些的好。
宋言汐打定了主意,正要坐起身,就听墨锦川压低声音吩咐道:“你骑马离得远些,免得吵到她。”
暗一没说话,只是默默放慢了速度。
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宋言汐抓了抓被角,放弃了坦白的想法。
就当她睡死过去算了……
“荒谬!怎能以人试药?”宋言汐自马车上下来,听到暗一的话瞬间变了脸色。
她知道庄诗涵一向行事不按章法,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
“以活人试药,实在是有违天理,早已被神医谷明令禁止,亏得她还口口声声自称是神医谷弟子!”
宋言汐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顿时吸引了一干将士的目光。
部队行军才刚刚停下,大家都忙着原地休息,压根没人注意到庄诗涵都做什么。
一听宋言汐说她要用人试药,大家瞬间不淡定了,生怕自己会成为试药的那个人。
人心惶惶时,有人站出来一脸不服道:“思涵郡主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要用人试药了?”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提醒其他人,宋言汐是在撒谎。
就算她说得是真的,也肯定是趴在人家马车外面偷听,行小人之举。
宋言汐看着那人狰狞的嘴脸,压低声音吩咐道:“暗一,速去查清这人底细。”
见她不说话,刀疤脸嗤笑一声,“一个小娘们,不想着在家好好伺候男人,削尖了脑袋往军营里钻。
咋的,是看我们将军不要你,所以想着来军营里找个人接手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放肆!”暗一上前一步,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只要宋言汐一句话,他就会立刻上前,打得这个出言不逊的登徒子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看到是他,刀疤脸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但是下一瞬,那一丝忌惮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看向宋言汐的眼神愈发直白,言语轻佻道:“不过像你这种嫁过人的,在军营里也不吃香,毕竟这年头,玩玩可以,谁愿意花钱娶个二手的媳妇回家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几个兵痞的眼神瞬间就不对劲了。
只是他们还没忘了宋言汐的身份,只敢在心中想想,半个字都不敢说。
暗一攥紧了拳头,便要过去教训他。
宋言汐拦住他,看向刀疤脸直接问:“买你命的人,花了多少银钱?”
刀疤脸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起来。
他气势汹汹朝前走了几步,满脸鄙夷道:“你不就是当了个什么劳什子郡主,还不是败光了我们将军的家产才得来的,有什么好神气的。
也就是将军心眼好,要是我摊上你这种败家娘们,我非得拿马鞭抽死你不可!”
“刀疤,你差不多得了。”
“人还是个姑娘家,你这说话也忒难听了。”
围观的将士中有人听不下去,开口劝说。
刀疤脸却是走过去,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冷笑道:“你急什么,老子说的又不是你的媳妇!”
“你他娘的,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说话的人也是个急脾气,一听这话顿时怒了。
他一拳砸在刀疤的脸上,骂道:“你娘没教你说人话,让你爹我教你。”
刀疤脸也不甘示弱,狠狠一拳头砸在了他鼻梁上,力道之大,砸的他连连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
他犹嫌不够,冲上去又是一脚踹在那人肩膀上。
那人直接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呕了一口血出来。
其他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去要拦。
可刀疤脸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抓到谁打谁,一拳一脚完全是下了死手。
将士们多是普通身手,一时间拿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看清他的招式了吗?”宋言汐看着他那狠辣的手法,眼底不免多了杀意。
此人身上绝对背着人命,且不止一条。
再这么打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暗一低低应了一声,快速迎了上去,赤手空拳同刀疤脸打了起来。
两人刚交上手,刀疤脸便意识到了不对,恶狠狠瞪着宋言汐,用超级大的声音喊道:“怎么,你是她姘头啊!”
“砰!”暗一瞅准机会,狠狠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直接将人砸飞了出去。
胆敢羞辱宋姑娘,找死!
刀疤脸狠狠摔在地上,转头吐出一口血来,扭头看向宋言汐的方向嘿嘿笑了两声,“你这姘头,还怪有劲儿的。”
暗一冲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踩得他又吐出一口血来。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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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即便如此,刀疤脸仍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甚至开始口无遮拦的骂起了宋言汐。
什么“婊子”“贱人”之类,极具侮辱性的字眼。
“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暗一动了杀意。
不光是他,周围的将士们也觉得此人该死。
就算永安郡主不是军医,也是将军夫人,他胆敢这么出言不逊,那不是明摆着找死?
在暗一被他刺激的要下死手时,宋言汐快步走到他身边,冷声道:“将他拎起来。”
暗一乖乖照做。
他刚想提醒宋言汐离远点,免得弄脏衣裙,就见宋言汐抬手就是一巴掌。
刀疤脸被打的偏过头,完全愣住。
似是没想到,像宋言汐这种柔柔弱弱的名门贵女,竟会亲自动手打他。
周围的将士们也看楞了,个别躺在地上的甚至都忘了爬起来。
不等刀疤脸开口,宋言汐反手又是一巴掌,眼神冷漠道:“暗一,卸了他的下巴。”
众人只听“咔嚓”一声,刀疤脸本就狰狞的脸更狰狞了。
他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宋言汐。
宋言汐挑眉,“想死?”
刀疤脸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可下巴已经被卸掉,他就是想辩解,也不能。
暗一已然明白了宋言汐的言外意,不用她吩咐,直接踹断了他一条腿。
刀疤脸闷哼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双眼充血,死死瞪着宋言汐,分明是不甘心。
宋言汐微微弯腰,同他的视线平齐,唇角上扬,“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我给你一个痛快。”
闻言,刀疤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暗一和周遭的将士也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
郡主真的不是说错了?
都要给一个痛快了,这人要是如实招供才有鬼。
众人正腹诽着,就见到刀疤脸猛地点了点头。
虽说他下巴被卸,脸上看不出多余表情,可点头的动作大家却不会看错。
暗一赶忙掰开他的嘴,果然看到他在牙里藏了药。
若非刚刚宋姑娘反应快……
他立即抽出佩剑,横在刀疤脸脖子上,“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刀疤脸闭上眼,一言不发,分明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暗一还想说什么,就见宋言汐走上前,直接掰开了刀疤脸的嘴扔了一颗药丸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刀疤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咽了。
他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宋言汐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道:“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明日一早他自会乖乖开口。”
暗一恭敬应了一声,拽着衣领将人拖走。
想到一直没见到庄诗涵的人,宋言汐随便找到一个小兵,问道:“可曾见过诗涵郡主?”
那小兵先是红了脸,又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刷一下白了脸,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坡扭头就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吃人的猛兽。
宋言汐笑着摇摇头,朝着那边的山坡走去。
只是远远的,她便听到了争吵声,隐约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不是说你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没关系你着什么急去英雄救美?
林庭风,你骗鬼呢!”
庄诗涵质问的声音带着哭腔,紧跟着响起一声疑似巴掌声的脆响。
宋言汐不用猜,也知道挨打的人绝不可能是庄诗涵。
林庭风没那个胆子。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道压抑着怒意的男声响起。
“诗涵,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庄诗涵冷笑,“昨晚你说,在皇上面前拒绝和离不过是逢场作戏,想让他觉得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勉强相信了。
可今天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看到她宋言汐有危险,你比谁跑的都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林庭风压低了声音,“你小声些,免得把人引过来。”
“把人引过来才好,好让大家都看看,在他们心目中英勇神武的大将军,是怎么巧舌如簧试图脚踏两条船的!”
庄诗涵说话间,声音越来越近。
担心等下撞见尴尬,宋言汐转身就要离开,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紧接着,响起庄诗涵又羞又恼的声音,“你个王八蛋,快放我……唔……”
听着她像是求救的声音,宋言汐低骂一句,提起裙摆便要冲过去救人。
可她刚跑两步,只觉得腰间一重,紧跟着双脚悬空,眼前的景象快速掠过好似做梦一般。
她这是……飞了?
“方才一时情急,得罪了。”看宋言汐呆站着,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墨锦川黑眸间闪过一丝懊恼。
到底还是吓到她了。
宋言汐双脚踩在地面上,仍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脚下的大地也跟着变得软绵。
直到听到熟悉的嗓音,她方才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对面宛若松柏般挺拔的墨锦川,宋言汐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底的茫然被满满的惊喜取代。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染了颤意,“王爷,你的腿……”
墨锦川浅浅勾唇,温声道:“站立已经没问题,只是还走不了太远。”
宋言汐忙点头,扬起一抹笑道:“王爷恢复的比我预想中要快很多,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不过两月便可恢复如常。”
她说到最后,声音不免哽咽。
身为医者,宋言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个月的治疗里,墨锦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疼。
其中几次疼到昏厥,他都不曾喊过一声。
幸好,老天没舍得再次捉弄他。
而她也恰好,没辜负他给予的信任。
眼角似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宋言汐抬手去擦,却有人动作更快。
墨锦川温柔地擦去她眼角泪珠,好看的眉头微皱,“好端端的哭什么,你该为本王高兴才是。”
略显粗粝的指腹滑过肌肤,陌生的触感惊得宋言汐后退两步,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绯色。
她冲着墨锦川福了福身,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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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什么尊称,自称,全然抛在了脑后。
暗一追过来送轮椅,同宋言汐碰上正要打招呼,就见她脚步飞快似是有谁在身后追一样。
可他刚刚就守在林子外面,并没看到任何人进来。
难不成,是他家主子欺负了宋姑娘?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他家主子可是正人君子,若真干得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宋姑娘早就成他们的主母了,哪还轮得到那个姓林的孬种娶她?
暗一越想越气,见到墨锦川第一句就是,“主子,要不我去教训那姓林的一顿。”
“可以。”
“好嘞!”
暗一应了声就要走,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大军开拔前,主子还特意吩咐过他,没有他的允许切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答应的这么爽快……
暗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认错的话都到嘴边了,只听自家主子幽幽道:“挑个无人处再下手,手脚干净些。”
半个时辰后,庄诗涵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新换了一套衣裙,气色红润,立在一堆大汉的中间更显得娇艳欲滴。
许多新兵蛋子不通人事,只以为她半天不出现,是待在马车里想今晚同宋言汐比试的事。
可那些个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几人眼神交汇,看了看庄诗涵,又看了眼坐在火堆旁的宋言汐,笑容别提多猥琐了。
有个老兵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还得是咱们将军厉害,这种齐人之福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还敢胡说八道,等会儿把你扔过去跟刀疤一起睡!”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声。
那老兵气得跺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宋言汐听到动静猝不及防抬眸看过去,对上庄诗涵充满挑衅的目光,微微一笑。
她本就生的一张绝色容颜,只是性子清冷并不与人攀谈,穿的也都是素色衣裙,与性格张扬爱穿红衣的庄诗涵比起来并不显眼。
将士们私下讨论时,也多说她寡淡难怪被林庭风所不喜。
如今火光映衬下,她这粲然一笑恍然牡丹初绽,一瞬夺去了所以光华,就连周遭的月色都仿佛避其锋芒黯淡了下来。
众人一瞬间看得痴了。
“月宫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不只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其他将士也跟着七嘴八舌夸了起来。
军中多是些大字不识的粗人,不会学那些文人骚客引经据典,只用最简单直白的话夸她长得好看。
有人一边嘿嘿笑一边说:“我将来要是能找个这么好看的媳妇,族谱都能单开一本。”
旁边人踹了他一脚,骂人痴人说梦。
离宋言汐最近的小兵狠掐了自己一把,脱口道:“将军夫人,您真美!”
周围人面面相觑,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这新兵蛋子,出门的时候八成把脑子落在家里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整个军营里谁不知道,这位虽是将军夫人,却有名无实。
宋言汐看向说话的小兵,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说不定还没她家的阿柏大。
她冲着他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兵一愣,被旁边的人拍了一下后脑勺才反应过来,憨憨一笑道:“回夫人的话,我叫昌九,既寿永昌的昌,九条命的九!”
宋言汐不由的弯了眉眼,“昌九昌九,取自长长久久之意,好名字。”
昌九一脸受宠若惊,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摆,涨红着脸憋出一句,“将军和夫人才是要长长久久,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旁边年龄稍长的士兵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赔笑道:“小孩子胡说八道呢,郡主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拉着昌九要走,一转头,正对上笑盈盈的庄诗涵。
昌九后退半步,怯怯的喊了声“诗涵郡主”。
庄诗涵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冷冷问:“你怕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没……没有……”昌九磕磕巴巴的说着,身体微微发抖,明显被吓得不轻。
庄诗涵直接被气笑了,同身旁的蒋副尉说道:“蒋大哥,这新兵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瞧瞧这胆子比鸡还小,别还没上战场先被自己给吓死了。”
昌九瞬间涨红了脸,攥紧了拳头怒吼道:“我才不怕!”
“呦呵,嗓门倒是挺大。”
庄诗涵掏了掏耳朵,眼神不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只可惜,打仗靠的是这里,而不是蛮力。”
被骂没脑子,昌九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双拳头捏的死紧。
他想反驳,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急得他恨不得扑过去抓住庄诗涵的胳膊狠狠咬上一口。
旁边年龄稍长的人将他护在身后,一脸赔笑道:“郡主息怒,孩子还小不懂事,他不是故意顶撞郡主的。”
“孩子?”庄诗涵横眉,不由地冷笑一声,“锦王殿下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领兵杀敌了。
既以从军,便该时刻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我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是打算到了战场上靠着一张嘴让梁军投降吗?”
她言辞犀利,却字字句句都说中了众将士心中。
若想打退梁国,守护如今的一片净土,必须在战场上见真章。
哭有什么用?
庄诗涵伸手一指默默掉眼泪的昌九,大声道:“吾辈男儿,都当如锦王殿下与林将军,战场之上英勇杀敌,守卫我安国大好河山!
切不可如他这般,遇事不决先掉眼泪,比女人还女人,当真是令人不齿。”
“诗涵郡主说得好!”蒋副尉率先拍手称赞。
紧接着,是一阵轰雷般的掌声,淹没了帮昌九说话那人的声音。
庄诗涵被簇拥在其中,众星拱月般,好不风光。
就连周围更远一些并不知情的士兵,也被这氛围吸引过来,附和着拍掌说一些恭维的话。
很显然,许多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
“借着贬低他人,抬高自己,她往日便是如此行事的?”宋言汐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
不等暗一回答,她站起身来,直接冲着人群冷声问了一句,“大安的将领是都死绝了吗?”
一语出,四下静。
无数道目光瞬间齐聚在宋言汐的身上。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庄诗涵看着宋言汐,眼神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诧异。
她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此次行军之主将乃是锦王殿下,两位副将分别是风哥和骁勇将军程端。
她这是打算一句话,同时得罪皇家与林程两家?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宋言汐缓步走到昌九面前,递上一方帕子,“擦擦眼泪,免得被人瞧不起。”
昌九本来都没哭了,听到她的声音,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庄诗涵横眉,又要发难,却听宋言汐忽然问道:“以一军之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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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陛下的意思,旨意何在?
我竟不知,军中何时多了新的规矩,需要一个军医动脑子出谋划策。”
“笑话,这军中有学徒我这个做军医的会不知道?”庄诗涵一听便笑了。
可站在她旁边的蒋副尉,却笑不出来。
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郡主,咱们借一步说话。”
庄诗涵不悦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蒋副尉还想说什么,就听庄诗涵冷声问:“这小兵难不成同你家有亲戚,竟让你如此护着。”
昌九怒道:“你少胡说八道,永安郡主才不是那样的人!”
庄诗涵眯了眯眼,冷声道:“蒋大哥,这个小鬼出言不逊,按照军规如何处置?”
“这……”蒋副尉面带为难。
庄诗涵只以为他是不敢,劈手抢过他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狠狠一甩,“今日我便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
“郡主不可!”数道声音同时响起。
方才护着昌九那人,直接冲上前连磕了几个头,“诗涵郡主息怒,这孩子确实是军医……”
“混账!”庄诗涵没等他把话说完,扬手就是一鞭子。
昌九冲过去挡在他的面前,害怕地闭上双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听到鞭子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庄诗涵拔掉手腕上的银针,气急败坏道:“你竟敢对我动手?”
宋言汐不答反问:“纵然这孩子胆小了些,让诗涵郡主觉得不顺眼,也不至于狠下心杀人灭口吧?”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气不过要教训他,怎么就……”庄诗涵下意识反驳,话说一半却猛地顿住。
这些人的眼神,怎么不太对?
她心中有些没底,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蒋副尉,更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没等她多想,昌九红着眼睛愤怒道:“你是个坏女人,你害死了我爷爷,现在还要害死我!”
“昌九!”旁边人想捂他的嘴,已然来不及。
庄诗涵看着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突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难怪她看着就烦,竟然是那老东西的孙子。
宋言汐没错过她的神色变化,当即呵斥道:“你这孩子,我方才还替你说话来着,你怎得张口就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昌九试图解释,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伸手去擦,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气的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双拳狠狠砸着地面。
庄诗涵后退了两步,扇了扇鼻尖一脸嫌弃道:“这孩子怕是得了失心疯吧,附近找处村庄把他扔下,免得拖累了大军的进度。”
明明是她心虚,却还要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真是令人不齿。
见她匆忙转身要走,宋言汐扬声道:“诗涵郡主不是说要同我比试医术,正好,这孩子就是现成的病患,也用不着再以其他人试药。”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庄诗涵的后背上。
庄诗涵顿时觉得如芒在背,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再清楚不过,昌九并非她所说的失心疯。
可她更清楚,这孩子对她抱有敌意,绝不可能配合她乖乖治疗。
应下宋言汐的比试,她必输无疑。
可若是反口说这孩子没病,岂不是在昭告众人,她庄诗涵心胸狭隘到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不,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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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庄诗涵迟迟不转身,既不说答应也不拒绝,原本坚定站在她那一边的人,心中不免有了想法。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那么一嗓子,将士们瞬间沸腾了起来。
有骂这人胡说八道的,但更多的声音,却都是叫嚷着让庄诗涵无需藏拙,只管亮出自己的实力。
好让质疑她的那些人,乖乖闭嘴!
嚷嚷最凶的那个人说着,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宋言汐,转头再看向庄诗涵时,那眼底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他爱慕庄诗涵,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宋言汐无权干涉,甚至想夸他一句勇气可嘉。
可他这捧一踩一的话,嚷嚷的这么大声,生怕她听不见?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卖力,他所爱慕之人,是否领这个情。
听着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声,庄诗涵只觉得脑袋像是炸了一样。
往日里让她愉悦的赞美声,此刻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听得她心烦意乱,杀人的心都有了。
庄诗涵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抹微笑转身,咽下到嘴边的“闭嘴”两个字,双手微抬,“兄弟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医治昌九一事非同小可。”
她说着,看向宋言汐,有些为难道:“我从医多年,更是师承……师承名门,而永安郡主则是自学,我们二人实力悬殊,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宋言汐微挑眉,“如此说,诗涵郡主是认输了?”
庄诗涵还没说话呢,拥护她的一干将士不乐意了。
“郡主不同你比,不过是怕你输的太难看没脸继续再待在军中,你不要不识抬举!”
“就是,当初我哥的手都烂了,要不是诗涵郡主把他的胳膊砍了,我哥早就没命了。”
“俺的命也是诗涵郡主捡回来的,谁跟郡主过不去就是跟俺老孙过不去!”
有几个人说着话,使劲儿想往宋言汐这边挤,分明是想趁乱给她点颜色看看。
暗一直接把剑一横,冷着脸道:“胆敢再往前者,死。”
“你好大的口气!”蒋副尉排开众人,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走来。
最靠前的几人正是他的亲信,看到他过来,激动的差点儿没哭出声。
蒋副尉踹了领头那人一脚,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贵人的面前放肆,当心老子砍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被踹那人眼珠子一转,立即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求饶道:“副尉饶命,是小的狗胆包天没长眼……”
“给我住口!”听完自己想听的,蒋副尉才出言呵斥。
他看向冷着脸的暗一,皮笑肉不笑道:“暗统领,陛下不过是给了你一个统领的虚职,并未允你生杀之权。
退一万步说,今日即便是锦王殿下在,也决不能对无过错的士兵喊打喊杀。”
蒋副尉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道:“大安军中自有铁律,绝不是谁人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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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话,成功点燃了众将士憋在心中的那团火。
众人齐呼:“副尉说得好!”
眼看场面有些不受控,暗一护着宋言汐后退半步,压低声音道:“等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姑娘只管往东跑,王爷和程端将军就在不远处。”
习武之人的听力通常不弱,更何况两人就在不远处,这么大的动静没道理听不见。
除非……他们并不想管。
程端出自西南程氏,虽是旁系却也称得上是贵妃娘娘的本家侄儿,自入朝为官便被默认为了宁王一派。
他为着效忠之人着想,不愿看身为竞争者的锦王殿下重掌兵权,这情有可原。
可墨锦川自己呢?
这位蒋副尉摆明了对暗一有成见,两人若真动起手来,他势必会下杀手。
宋言汐倒是不担心暗一会输,以他的身手,别说是打一个,便是十个也不在话下。
她怕的是刀剑无眼。
京中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墨锦川,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日夜期盼恨不得他死在战场上。
此次若非宣德帝手段强硬,又打了百官一个出其不意,由他领军出征一事怕是很难定下。
因为那些人再清楚不过,以墨锦川的实力,即便是坐在轮椅上看沙盘指挥布置,仍能败退边境敌军,斩获军功。
宣德帝对他又一向疼爱,有功必重赏,从不在意合不合规矩。
而他,早已封无可封。
所以哪怕墨锦川如今双腿残疾,本该无缘帝位,他们也不敢赌这其中万分之一的概率。
既然阻拦不了他,那便逼他出错!
宋言汐骤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暗一,切不可与他们动手。”
否则,便是真上当了。
他在军中虽领的是虚职,却能出现在明处,光明正大的照顾保护墨锦川。
他要是出了事,无疑是断了墨锦川一臂。
这个姓将的什么副尉,一副生怕事情不闹大的模样,定然不单单是为庄诗涵出头这么简单。
暗一面色凛然,“姑娘,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蒋副尉吩咐道:“兄弟们,将这个打着锦王殿下名义祸乱军心的贼人给我捆了,押到王爷面前请他定夺。
若有反抗,可就地诛杀!”
“诛杀?”原本跃跃欲试的众将士顿时偃旗息鼓。
有人小声提醒道:“副尉,这位可是锦王殿下身边的人。”
蒋副尉眼一横,“那又如何?陛下曾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锦王殿下更是军纪严明,即便知道了也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好一个绝不姑息!”宋言汐自暗一身后站出来,看着眼前因为杀心太重表情都有些狰狞的人,只觉得恶心。
她冷声问:“诸君手中可有铜镜?
若是没有,取盆水来也是可以的。”
蒋副尉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暗一过招,嘴角肌肉微微抽动,“郡主这是何意?”
宋言汐面色冷峻,“好借与副尉,让你好好看清自己这张丑陋的嘴脸!”
众人齐齐看向蒋副尉,被他脸上来不及收回的狰狞表情吓了一跳,更没错过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杀意。
诡异的气氛,被“噗嗤”一声笑打破。
昌九小声咕哝道:“永安郡主说话可真好听,就应该撒泡尿让副尉照……”
旁边的人都快急哭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干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蒋副尉啐了一声,咒骂道:“你个小杂种,老子这就送你去见你爷爷!”
“你敢!”宋言汐快走几步,挡在二人面前,清冷的小脸上满是怒意。
她冷声质问:“方才这位副尉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军中并非谁人的一言堂,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可随意打打杀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我的兵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轮得着你一个女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蒋副尉直接冲上去,一手揪住昌九的衣领就要把人拖走。
宋言汐试图阻拦,被他一抬手掀翻在地。
“娘的!”蒋副尉见她摔了,眉头皱成个川字,脱口道:“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娘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好好待在家里,非得跑到战场上凑什么热闹。”
昌九被他抓着衣领拎着,明显吓坏了,惨白着一张脸甚至忘了反抗,像是破布麻袋一样任由他拖着走。
一直护着他的人上前求情,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副尉当胸一脚踹飞了出去。
他扬言,“谁敢再替这个小杂种求情,老子连他一起杀!”
众人被他身上的肃杀之气惊到,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宋言汐被暗一扶起身,看着眼前一幕脸色难看。
他只是个半大孩子……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了决定。
“暗一,你……”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漠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宋言汐剩下的话。
“若是本王要替他求情呢?”
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靠近,端坐在轮椅上的墨锦川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是坐着,周身气场却远不输身后的黑脸武将,眉宇间与生俱来的清冷矜贵更是让人不敢轻视。
许多将士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先跪下了。
蒋副尉咬了咬后槽牙,心有不甘地松了手,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王爷。”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齐声高呼:“王爷!”
呼声震天,宋言汐只觉得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这些人并非锦王殿下的旧部,只是听闻他当年的英勇事迹,发自肺腑的感到钦佩。
迟来的林庭风看到这一幕,脸色不免难看。
自古英雄惜英雄,但前提是,他也得是英雄。
哪怕林庭风心中不愿承认,可论起领兵布阵,整个大安再难找出第二个墨锦川来。
若只是如此倒还好,偏偏他还文武双全,不到四岁便出口成诗,惹得皇上龙心大悦带在身边教养。
文武双全又有帝王独一份的疼爱,若他与他是兄弟,也绝对不会允许他活在这个世上。
余光瞥见林庭风,蒋副尉瞬间来了底气,一脸理直气壮道:“这小杂种对末将出言不逊,末将有意教训他,却被永安郡主和王爷身边的暗统领百般阻挠。”
墨锦川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昌九,问:“如何出言不逊?”
昌九哆哆嗦嗦,竟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蒋副尉不由冷笑,“王爷也看到了,像这种话都说不利索的怂包,留在军中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就照着诗涵郡主方才所说,沿途找个村子把他扔下。
不然真到了战场上,他屁用没有,还得让兄弟们分心保护他。”
“王爷明鉴,这孩子虽然胆小了,但是记性很好鼻子也很灵敏!”
“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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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副尉警告地瞪了那人一眼,看向墨锦川皮笑肉不笑道:“这小……这孩子还有失心疯,万一发病了岂不是耽误事?”
“失心疯?”
“是啊!”蒋副尉一拍大腿,脱口道:“思涵郡主方才亲口说的,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问兄弟们。”
庄诗涵的脸已经黑如锅底,牙都快咬碎了。
她要是再听不出这姓蒋的什么意思,那就是真傻逼了。
宋言汐嘴角微勾,险些憋不住笑时,对上墨锦川那双冷淡的眸子。
她轻咳一声,瞬间变得正经。
墨锦川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侧眸看向身侧程端,问:“行军途中,若有将士伤了病了当如何?”
程端硬邦邦道:“若是双腿能走,由同行士兵搀扶,若是不能走则坐在粮草车上。”
换句话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将人丢下。
蒋副尉脸色难看道:“规矩是死的,人……”
“你给我住口!”林庭风快步上前,狠狠剜了他一眼,朝着墨锦川行礼。
“末将来迟一步,还请王爷恕罪。”
墨锦川似笑非笑,“不迟,林将军来的刚刚好。”
林庭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没等他率先冲着蒋副尉发难,撇清干系,墨锦川已经开了口。
“蒋尽忠,你可知错?”
“末将何错之有?”蒋尽忠下巴微抬,腰板挺得笔直,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问心无愧。
墨锦川骤然冷了脸,“你身为军中副尉,不知约束底下将士,甚至带头违反军纪公然起哄,逼着二位郡主比试医术。
她二人皆是奉陛下之命随军出征,你今日在此妖言惑众,意欲何为?”
林庭风脸色骤变,呵斥道:“好你个蒋尽忠,竟敢质疑陛下的决策!”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蒋尽忠人都傻了。
待他回过神,赶忙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道:“末将绝无此意,王爷就是借末将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质疑陛下啊!”
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庄诗涵,道:“是思涵郡主,她怕永安郡主不答应……”
“砰!”
林庭风直接快走两步,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眼神阴冷道:“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攀咬他人,本将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他这一脚没有收敛力道,蒋尽忠被他踹的朝后仰去,整个人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
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听着身后有人憋不住笑,蒋尽忠怒了,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咬了咬后槽牙道:“好你个林庭风,主上……”
“砰!”林庭风回身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胸口将人踹飞了出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动了杀意。
庄诗涵快步上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颗丹药扔进了吐血的蒋尽忠嘴里,眼神冷戾,“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
蒋尽忠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转头又呕出一口鲜血,竟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蠢货。”庄诗涵低骂一句,转身看向墨锦川,歉意道:“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包藏祸心,让王爷受惊了。”
林庭风顺着她的话道:“末将驭下不严,还请王爷降罪。”
他言辞恳切,一掀衣袍便要跪下。
“将军不可!”众将士纷纷开口阻拦。
不等林庭风搬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墨锦川掀了掀眼皮,凉凉道:“林将军该道歉之人,并非本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
方才蒋副尉为难之人,除了永安郡主便是暗统领,还有受伤的昌九二人。
永安郡主与他是夫妻关系,自是不必多说,可其他几人的身份,哪里经得起林将军道歉?
一众将士面面相觑,都在等着看林庭风的反应。
庄诗涵轻咬下唇,有些生气道:“与永安郡主比试一事,乃是由我挑起的,与风哥无关,王爷若是想替她出气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何必牵连无辜?”
“诗涵慎言!”林庭风冷声呵斥。
有心维护他反被嫌弃,庄诗涵有些恼,冷笑道:“林将军若是愿意赔礼道歉,请自便。”
她扔下这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转身走的干脆。
至于旁人如何想,同她有什么关系?
该帮的她已经帮了,是他林庭风自己给脸不要。
见她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走了,大家看向林庭风的眼神,不免多了同情。
摊上这么个大小姐,一言不合当众甩脸色给男人难堪,往后几十年可有的受了。
他们转念一想,此事都是因庄诗涵而起,他们越发觉得看不懂自家将军。
永安郡主人生的漂亮不说,家世也好,外祖更是从前的言老将军如今的安国首富,哪儿不比诗涵郡主强?
再说二人性格,前者荣辱不惊行事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出自名贵世家的嫡女,一言一行皆是高门主母应有的姿态。
而后者……
说好听一点是没架子不拘小节,说难听一点,就是泼辣没教养,谁家好人家的闺女同一群臭男人打成一片,整日兄弟相称?
他们二人这一路旁若无人的亲亲热热,这还没成婚呢,摆明了把人家正妻的脸放在地上踩。
换作其他人,怕是早就闹上天了。
可人永安郡主这一路以来,不骄不躁,更没有仗着身份驱使军中将士,闲时也只有看书这一个爱好。
如此这般品性的女子,才是宜室宜家作为正妻的不二人选。
至于诗涵郡主,做个妾室倒是相称。
听着身后小声说自己瞎眼,糊涂之类话,林庭风攥了攥拳头,看向宋言汐的眼神一时间格外复杂。
他都听府中的管家说了,宋氏嫁入将军府这两年,尽心尽力,将府中各处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连外嫁的姑奶奶,每回提起自己这个侄媳妇,都是夸了再夸。
凭心而论,宋氏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如果她不曾同锦王殿下有染,或许他们……
“林将军到底还要不要赔礼道歉?”
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林庭风的思绪。
程端冷着脸,“时候不早,大家明日还要赶路。”
两人此次都是墨锦川的副将,职权相当,哪怕林庭风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他很清楚,今日的事情若是不妥善处理,势必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威信。
但是向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妻子赔礼道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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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风强压下心头不快,看向宋言汐,眼神格外复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等。
等宋言汐主动给他台阶下。
毕竟,两人如今仍是夫妻,本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这个做丈夫的在自己手下面前丢脸,她身为他的妻子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墨锦川抬眸看向宋言汐,一向淡漠的眼底,罕见的多了紧张之色,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暗一生怕他关心则乱,被人发现端倪,压低声音提醒道:“此人诡计多端甚是狡猾,姑娘莫要被他骗了。”
宋言汐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林庭风看在眼中,本就沉的脸更是黑的犹如锅底。
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
对着一个暗卫尚且笑得如此温柔,面对他时却不假辞色,当真是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他们这还没和离呢,她都懒得装一下!
林庭风甚至觉得,他如果在宋言汐第一次提出和离之时便答应,此次出征之前说不定就能喝上她的喜酒。
这个贱人,她还知不知道何为羞耻?
真当他死了不成!
对上他几欲喷火的双眸,宋言汐柳眉微蹙,故作不知反问:“将军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何处得罪了你?”
“不曾。”林庭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宋言汐眉眼舒展,唇角多了笑意,“既如此,便劳烦将军代替下属向两位被他所伤的将士赔礼道歉,也免得耽误众将士歇息。”
话音落地,周围一片死寂,只听得火盆之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林庭风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人方才说,让他向谁道歉?
笑话!
他可是堂堂三品大将军,别说是驭下不严,便是亲自教训了这两个小兵,谁也不敢说他半个错字。
让他赔礼道歉,他们也配!
林庭风一个凌厉的眼风扫去,扶着昌九的士兵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浑身是伤的昌九没了支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身侧却无人敢扶。
这孩子得罪了林将军和诗涵郡主,能不能留下都说不好,他们可不愿意冒着开罪上司的风险帮他。
“暗一!”
墨锦川话音落地,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本应该站在宋言汐身后的暗一,单手捞着一个人。
昌九身形单薄个子又小,被他夹在腋下一动不敢动。
一直护着他的士兵见状急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被胸口的剧痛限制了活动。
暗一一眼便看出,他是被蒋尽忠踢断了肋骨,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快步走来。
宋言汐从瓷瓶里掏出一颗丹药,叮嘱道:“服了药先就地躺下不要动,昌九身上的擦伤不严重,我稍后会给他医治。”
闻言,士兵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吃下药丸的瞬间红了眼眶。
他还想说什么,被宋言汐强制要求躺下。
“骨裂是大事,如果不好好养着,以后不仅不能再上战场杀敌,甚至连下田种地的活都干不了。”
士兵有些不好意思道:“回郡主,俺是伙夫。”
“噗嗤!”有人憋不住笑了起来。
宋言汐柳眉微蹙,“伙夫又如何?你若是不好好养伤,日后连大勺都掂不动,如何保障将士们的温饱?”
她看了眼满脸紧张盯着这边的昌九,忍不住问:“你与这孩子是何关系?”
士兵磕磕巴巴道:“他是我侄儿。”
“撒谎。”
“我没有。”
对上宋言汐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双眸,士兵吞了口唾沫,小声道:“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孙子。”
“大点声。”
“他是昌军医的孙子!”
话音落地,周遭安静了一瞬,随即又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企图借着火光好好看清昌九的脸。
没想到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突然涨红着脸大喊道:“我才不是昌永年的孙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他绝对是!”离得最近的一人猛拍大腿,满脸激动。
他怕其他人看不清,还特意用手托住昌九的下巴给他们看,兴奋道:“大家伙看看这鼻子,这眼睛,肯定是他昌家的种没跑了!”
昌九咬牙:“我不是!”
“咋可能不是,我都听老昌说过自家有个小九,不是你是谁?”有人气不过他嘴硬,照着他脑袋来了一巴掌。
力道虽然很轻,其他围过来的人却不乐意了,七嘴八舌的质问他好端端的为啥要打孩子。
“这孩子本来就胆小,你打他干啥?当心晚上睡着老昌来找你叙旧。”
“来就来呗,反正我们爷俩也好久没见了,我包袱里还藏了一瓶酒刚好让他老人家尝尝。”
“好哇你,王爷都还在这儿呢,你屁股痒想挨板子了敢胡说八道?”
一提到墨锦川,众人瞬间老实了。
大安军中谁人不知,锦王殿下治军严明,但凡是他手底下出来的兵,不说个个是英雄,却也绝没有一个孬种。
“昌永年……”林庭风低喃着这个名字,脸色一度变得难看。
真没想到,那老军医的后人竟也从了军,还正好入了他的麾下。
当真是冤家路窄……
墨锦川余光撇了他一眼,幽幽问:“林将军还在等什么?”
“我……”林庭风一时语塞。
他明知墨锦川是故意为难,却不敢挑破,直憋得心口位置隐隐作痛。
程端性子急躁,最看不得这幅磨磨唧唧的模样,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劳烦林将军快些,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好让将士们早些休息。”
不等林庭风开口,他又道:“男子汉大丈夫,便该敢作敢当,管不好手底下的人道个歉不丢脸。”
这一番话下来,哪怕林庭风不是故意,在一干将士的眼,也成了他拉不下脸故意拖延。
反正这个脸,该丢的已经丢了。
林庭风狠狠瞪了眼程端,大步走到昌九面前,语调生硬道:“小兄弟,今日之事是本将对不住你。”
“将军,我……”昌九本就胆小,看到自家将军既然真的向自己赔礼道歉,没有吓晕过去实属不易。
只是在其他人看来,他这么害怕分明不对劲。
林庭风又正好背对着众人,大家看不清他的表情,忍不住猜测定然是他的表情太可怕。
你瞅瞅,把人孩子吓得话都不敢说,这像是诚心道歉吗?
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敢跳出来说什么,只是那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微妙。
程端终于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道:“兄弟们都散了,该巡逻的巡逻,该睡觉的睡觉。”
众将士依言散开,各自去忙了。
有几个担心昌九的伤情,帮着把两人抬到了帐篷里,看宋言汐着手医治后才放心离开。
等人走了,原本憋得脸红脖子粗都不吭声的少年终于忍不住疼,开始哼哼起来。
宋言汐擦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伤口的手微顿,好笑问:“这会儿怎么不要面子逞强了?”
昌九轻嘶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我阿爷说了,姓言的都是好人,郡主肯定不会笑话我的。”
他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我知道郡主姓宋。”
宋言汐点头,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擦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是伤口里有不少细碎的砂石,如果清理不干净很容易红肿溃烂引发高热。
昌九疼得龇牙咧嘴,怕自己忍不住再哭鼻子,他赶紧接着说话转移注意力。
话说的虽然有些乱,可他的意思,宋言汐听明白了。
旁边躺着的人叫刘大壮,是与他同铺的人,曾经被他祖父救过一条命,征兵那日认出他后对他很照顾。
而他祖父昌永年,在军中当了大半辈子的军医,把命都交代在了军营里。
老人家这一生最钦佩的,便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言老爷子,这些年但凡回京便一再叮嘱家中的儿孙,若是日后碰到言姓中人皆不可怠慢。
昌九从出生起,就没少听家里人讲言家满门忠烈的事,最近更是经常听说书先生讲永安郡主一颗菩萨心,内心早已钦佩不已。
宋言汐帮他处理好伤口离开时,昌九泪眼汪汪拉住她的衣袖,小声问:“郡主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低下头,抹了把眼泪道:“都怪我之前太贪玩,不肯跟我爹好好学医,我阿爷要是知道我连个军医学徒都当不上,肯定嫌我丢脸。”
刘大壮瞪圆了眼睛,一脸着急道:“郡主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昌老才不会嫌他丢人,他以前在兄弟们面前没少夸他,要不然我也不能认出他来。”
昌九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大壮叔,真的吗?”
“当然,你大壮叔啥时候骗过你?”刘大壮说着,下意识要去拍自己的胸口。
昌九眼疾手快地冲了过去,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严肃道:“身上有伤都不知道,这么养伤什么时候能养好?”
刘大壮嘿嘿一笑,“知道了,小大夫还挺啰嗦。”
“我才不小呢,我还有四年三个月就弱冠了,可以娶媳妇了。”
“行行,叔到时候给你取俩……”
宋言汐走出帐篷时,才发觉夜已深了,冷风刮在脸上似小刀子割肉一样,火辣辣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大步朝着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路上碰到巡逻的一队将士,宋言汐习惯性点了点下巴准备离开,就见一队人齐齐朝她拱了拱手道:“永安郡主。”
似是觉得难为情,他们说完这话拔腿就走,所过之处扬起一阵尘土。
宋言汐站在原地微怔,这是认可她军医的身份了?
可她并未做什么,甚至都还没展露自己的医术。
“你倒是好手段。”一道充满讽刺的嗓音拉回了宋言汐的思绪。
她抬眸,正对上一双燃烧着熊熊妒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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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盯着地面碎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他,怕瞧了恶心。
林庭风将她下意识退避的反应看在眼里,胸腔中的妒火越烧越旺。
好个宋言汐,同别的男人就是有说有笑,见到他就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
知道的,清楚他们二人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的杀父仇人!
尤其是一想到,宋言汐对并不熟悉的昌九尚且和颜悦色,甚至主动为他处理伤口,林庭风仅有的一丝理智也被愤怒燃烧殆尽。
他耳边只剩下一个声音。
“证明给她看,你比任何男人都强。”
林庭风阴沉着脸,伸手一把抓住宋言汐的手腕,怒声道:“看着我!”
“有病?”宋言汐吃痛皱眉,看向他的眼底满是嫌恶,“有病去找庄诗涵,别在这里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被骂疯狗,林庭风非但没生气,脸上反而还多了笑意。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活脱脱像个疯子。
宋言汐咒骂了一句,见挣扎不开,另一只手便要去开身上背着的药箱。
今天不扎得他哭爹喊娘,她这鬼手十八针便是白学了!
林庭风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在药箱即将打开之际,伸手快速按了上去。
药箱被合上的声音,与响亮的巴掌声完美重叠。
宋言汐活动了一下手腕,歉意一笑,“真是对不住,顺手了,林将军的脸不疼吧?”
那一脸灿烂的笑,就差把我是故意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林庭风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嘴角,似笑非笑道:“夫人言重了,夫妻之间打闹乃是情趣。”
听他嘴里说出夫妻这两个字,宋言汐差点没被恶心的当场吐出来。
他竟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若非他机关算计,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又沿途装出对她百般呵护的模样骗取了她的一片真心,像是林家那种破落户,就连登侯府门的资格都没有。
外祖父怕她下嫁后跟着林庭风受委屈,不惜出钱出力豁出老脸为他四处奔走,这才有了他之后的扶摇直上直至如今三品大将军。
便是养条狗,有人如此为它费心费力,它也绝对会感恩戴德,断然做不出反咬一口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林庭风这人简直是畜生不如!
回忆起言家被灭门那日血流成河的惨状,宋言汐眼眶猩红,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要杀了他!
林庭风被宋言汐眼底的的恨意惊到,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宋言汐趁他不备,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带着恨意的巴掌力道十足,林庭风被打得偏过脸去,耳边也跟着一阵嗡嗡作响。
没等他回神,宋言汐直接屈膝朝着他双腿之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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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风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闷哼一声一手捂住胯下跪在了地上。
宋言汐趁机挣脱他的桎梏,满眼嫌恶道:“林将军既然马上就要和诗涵郡主结成好事,便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她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扔下这话,她转身便走,披风的一角却被人猛地扯住。
宋言汐头也没回,单手解开披风上的系带,大步离开。
“宋言汐……”林庭风脸色青紫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披风,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而他的面前,早已没了宋言汐的身影。
她竟是……如此恨他。
宋言汐一进马车,便察觉到了不对。
若是马车里一直燃着火盆,车厢内绝不可能只有这点热气。
她借着添柴的动作,指腹不经意掠过墨锦川的衣摆,凉的。
“锦王殿下既然醒着,不若陪我喝杯茶。”宋言汐拨弄着树枝,幽幽开口。
话音落地,闭着眼睛假寐的男人掀开眼皮,歉意一笑道:“本王并非有意偷听。”
宋言汐一边往里添柴,一边漫不经心般问:“方才是不是吓到王爷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会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行为。
可那种情况下,她没得选。
林庭风就是个疯子,庄诗涵更疯。
要是再跟他纠缠下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墨锦川被她带着歉意的话逗笑,忍不住问:“本王看起来很胆小?”
宋言汐一怔,答不上话。
她也真是糊涂了,锦王殿下十六岁时便敢阵前杀敌,又怎会被区区小事吓到。
只是怕脏了他的眼……
看她冷得脸色有些发白,墨锦川快速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叮嘱道:“当心烫。”
宋言汐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才发现杯壁只是微烫,正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她暗暗感叹墨锦川心细如发,接连喝了两杯热茶,又裹了一层毯子这才觉得周身暖了过来。
想着这一趟带的衣物本就不多,今日还折了一件披风,宋言汐不免生气。
她有些后悔道:“早知道就该再给他一脚,把衣服拿回来。”
话刚出口,她柳眉微蹙,倒映着火光的眼底多了嫌恶。
宋言汐虽没说话,可墨锦川已然明白了什么她的意思。
她嫌林庭风碰过的东西,脏。
墨锦川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注意到宋言汐狐疑的目光,轻咳一声道:“本王有一事好奇,不知姑娘可愿解惑。”
宋言汐轻笑,“王爷先说说看。”
她说着,脖子往毯子里缩了缩,几乎半张脸都藏在里头,只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
如果放在之前,宋言汐定然会觉得这么做太失礼,甚至会在墨锦川递给她毯子时严词拒绝,表示自己不冷。
可这几日一路走来,两人吃住都在一个马车里,虽是换衣洗漱之类都有避开对方,却也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若是日日端着,不仅她自己累,也会连累的锦王殿下不敢放松。
至于名誉……
早在宋言汐决定要随军出征时,便将那些所谓虚名,尽数抛在了脑后。
若是到了最后,墨锦川仍对她无意,两人便只做同盟就好,她绝不贪心。
她重来一次,本就是为保全身边亲人而活,便是将来名声传扬出去不能二嫁,左右母亲和外祖父也不能将她赶出家门。
总归饿不死就是了。
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似一只冬眠的小松鼠一般的宋言汐,墨锦川轻笑一声,问:“你是如何发现,那个叫昌九的孩子是军医之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摇摇头,坦言道:“我并不知道他是昌军医之孙,只是前两天中午吃饭时偶然发觉,我只要看医书他总会借着送水的名义凑过来看两眼。”
说起这个,她不免觉得好笑,“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来送了四趟水。
他身上随身带着的香囊我曾闻见过味道,里头装的应是提神驱蚊的草药。”
墨锦川问:“可是那日在将军府你递给姑母那种?”
宋言汐点点头,解释道:“这些草药很常见,寻常的药铺或是卖香囊的布点都有,但他那个香囊上绣了九字,针脚并不细致所用布料也很粗糙,应是家中亲人自己手工缝制的。
他沿途还有偷偷收集草药,桩桩件件加起来,并不难猜他出自医药之家,想来是学艺不精这才沦落到了伙房。
我今日故意那般说,不过是看他年纪还小,想保全他一条命罢了。”
墨锦川垂眸,淡淡道:“原是如此。”
宋言汐裹着毯子,声音闷闷道:“不然王爷以为我能掐会算不成?”
话说完,她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了。
果真是胆子大了,竟连锦王殿下都敢揶揄了。
宋言汐正要开口赔罪,就听墨锦川温声道:“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宋姑娘抓紧时间睡吧。”
宋言汐确实困了,打了个呵欠问:“王爷不困吗?”
她下午睡了两个时辰,现在都觉得疲惫,更何况他一整天都没合眼。
墨锦川神色淡淡,“在宋姑娘回来之前,本王已经睡过了。”
“当真?”宋言汐有些怀疑。
墨锦川点点头,好看的眉头微皱,“宋姑娘不信本王?”
看他双目清明有神,看着确实不像疲惫的模样,宋言汐赶紧摇摇头开始铺床。
大不了白日里,让他多睡两个时辰就是。
折腾大半夜,宋言汐确实累了,闭上眼睛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间好似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熏香,耳边有人在吵吵嚷嚷的说些什么,她却听不真切。
就在她努力想要听清他们在吵什么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嗓音低沉且温柔,“无事,你且睡。”
宋言汐下意识说了声“好”,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营帐内,墨锦川沉着脸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冷声问:“尸体是谁发现的?”
“回王爷,是小的发现的……”一个老兵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欲哭无泪道:“我就起来放个水,听到这边帐篷里好像有动静,还以为是这狗娘养的想跑。
求王爷明鉴啊,我虽然跟他有仇,但也干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啊!”
目光触及到地上的残肢,他一转头大吐特吐了起来。
庄诗涵正好进来,当即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一脸嫌恶道:”赶紧把这个老东西拖出去,恶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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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余光瞥见地上的情形,不由挑眉,“呦,分尸现场啊。”
帐篷里的其他人听着她这戏谑的语气,纷纷捏紧了拳头。
林庭风原本想提醒一句,可他刚走到她面前,就见庄诗涵翻了个白眼,径直从他身边掠过大步走向墨锦川。
她环顾四周,好笑问:“王爷,宋神医人呢?”
听出她话里有话,墨锦川冷淡道:“宋姑娘昨晚为昌九二人医治到寅时,方才歇下不久。”
闻言,庄诗涵故作诧异,“王爷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们二人歇在同一辆马车里。”
“诗涵!”明白她在影射什么,林庭风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蹙眉道:“永安郡主从昌九二人的帐篷出来时,确是寅时,本将可为其作证。”
庄诗涵骤然冷了脸,满脸讥讽道:“锦王殿下与她同乘,为她作证勉强说得过去,林大将军身为宋神医的丈夫,我们如何知道你不是因一己私心在偏帮自己的夫人?”
夫人这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但凡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得出,这位是打翻了醋缸。
墨锦川一向冷淡的眼底多了嫌恶,冷声道:“二位若是打情骂俏,还请换个地方。”
帐篷里除了几位主将外,还有几位负责验尸的军医。
他们平日里便看不惯庄诗涵的独断专行,这会儿见到她被申饬,差点儿没当场笑出声。
一个年长的军医捋了一把胡须,冷哼一声道:“当着尸体的面拈酸吃醋,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也不怕他亡魂难安大半夜里找你讨要说法!”
“你闭嘴!”庄诗涵一瞬白了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来到这个时代前,她确实是无神论者,根本不信这个世上有所谓的妖魔鬼怪。
可是现在,她都能在医闹被人捅死后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心虚什么?”老军医顿时目光如炬。
庄诗涵脱口道:“这么血腥的场面,我害怕一下怎么了?”
她伸手一指帐篷入口处,满脸鄙夷道:“一个个平日里自称大丈夫,连个尸体都不看敢,简直是丢了男人的脸。”
老军医气得胡子直颤,伸手指着她好半晌憋出一句,“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刁蛮无礼的女子!”
庄诗涵不屑一笑,“老匹夫,医术上比不过本姑娘现在转为人身攻击了是吧?我不怕你。”
“你!”老军医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没被气晕过去。
林庭风赶紧冲上去扶住他,歉意道:“徐老您消消气,诗涵她就是这个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徐军医摇摇头,失望地推开他,看向神情倨傲的庄诗涵,“既然郡主如此有本事,相信接下来验尸缝合等事也都能一手包揽,老夫就不在此添乱了。”
他说着,同其他两人眼神交流一番,齐齐转身离开。
庄诗涵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咬牙道:“这个老东西,想偷懒直说就是!”
“诗涵……”林庭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愿当着外人的面同她吵架,伤感情不说,更丢脸。
庄诗涵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暗一推着墨锦川要走,赶忙冲过去拦住。
她问:“这里死了人,王爷不打算查清楚就这么走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垂眸,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神色淡漠道:“待诗涵郡主为死者验明正身,确定其死因后,本王自会详查还他一个公道。”
庄诗涵直接被这话给气笑了,伸手一指不远处,讽刺道:“丑成这样的,放眼整个军中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王爷但凡抬眼看看,都不至于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来。”
暗一:“放肆!”
庄诗涵横眉,“我看你才放肆!身为锦王殿下身边的护卫,不想着如何保护自己主子的安危,一天到晚跟条狗一样追在女人的屁股后面,你想做什么?”
暗一向来不善言辞,被她这话气得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牙道:“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胡说?”庄诗涵捂唇轻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军中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她话虽是对着暗一说,可那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墨锦川,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类似羞恼的表情。
孤男寡女同乘一辆马车好几天,说什么都没发生,骗鬼呢?
除非他不是男人……
她复杂的目光顺着墨锦川的俊脸往下,触及他腰腹往下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耳边响起林庭风压抑着怒意的嗓音,“别再闹了。”
他手上力道极重,庄诗涵觉得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了,当即变了脸色,冷声道:“放手!”
看她疼得眉头都皱在一起,林庭风下意识松缓了力道,却并未松手。
他将庄诗涵挡在身后,一脸歉意道:“诗涵这人快人快语惯了,并无恶意,还望锦王殿下与暗统领莫要同他一般计较。”
庄诗涵不悦道:“我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林庭风侧眸,冷声呵斥道:“你住口!”
“我……”庄诗涵心中本就有气,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更觉委屈。
可下一秒,当她听到林庭风说“是他平日对她过于骄纵,若要罚便罚他时”,心头那一抹酸涩瞬间化为了甜蜜。
她就知道,风哥的心中还是有她的。
庄诗涵悄悄伸手要去拉林庭风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
暗一看着两人旁若无人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拔剑砍了他们,送他们到底下做一对亡命鸳鸯。
军营重地,岂是他们儿戏的地方?
比起黑沉着脸的暗一,墨锦川的心情明显要好很多。
他看向嘴上说一力承担,却无半分真心的林庭风,十分好说话道:“难得二位鹣鲽情深,本王也不好做那冷血无情之人,便不罚了。”
“王爷……”
“末将多谢王爷体恤!”
林庭风面上一喜,正欲说几句吹捧的话好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听墨锦川幽幽道:“林将军既如此体恤诗涵郡主,想来定舍不得她一人劳累,接下来的一应事宜便交予你们二人了。”
闻言,林庭风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
他面带犹豫想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什么,墨锦川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吩咐暗一带他离开。
主仆二人走到营帐门口时,身后隐隐传来争吵。
“不就是处理一下尸体,你用得着如此嫌弃吗?”
“诗涵,你到底还是不是女子?”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比任何……”
暗一加快了脚步,生怕再听到什么话,脏了墨锦川的耳朵。
待走远了,他忍不住问:“主子,您说林将军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墨锦川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淡淡道:“许是志趣相投。”
暗一啐了一声,小声咕哝道:“臭味相投吧,放着宋姑娘这么好的妻子不看……”
“暗一。”墨锦川冷声打断他,“你这两年的话变多了。”
暗一闻言赶忙闭嘴,推着他往回走。
走了一段距离,墨锦川突然开口道:“写封家书回去,让陈伯再给子旭找两个先生,要话少的。”
等宋言汐醒来时,大军已在行进途中。
见她坐了起来,墨锦川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斗篷,淡声道:“已过青州地界。”
“我竟睡了这么久?”宋言汐锤了锤脑袋,暗道不应该。
她睡觉一向不算沉,就算这一路舟车劳顿远没在京中那般浅眠,也不至于连大军行进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
忽地,宋言汐的目光落在了车厢内一角的香炉上。
昨晚半梦半醒间,那股香味……
宋言汐皱着眉头正要问,墨锦川率先开口道:“屠川先行前,赠了本王一盒忘川梦。”
“你竟给我用了幻香!”宋言汐骤然变了脸色。
难怪她这一觉睡得不仅沉,还梦到许多儿时同家人一起的快乐情形。
他怎么敢!
对上她愤怒的双眸,墨锦川轻叹了一声,温声道:“先把衣服披上,免得着凉。”
“你!”宋言汐柳眉倒竖,愤怒质问道:“王爷为何要行这小人之举?”
四目相对,墨锦川有些无奈道:“忘川梦并非是为你所燃。”
马车内只有他二人,不是为她,还能是……
宋言汐忽然想到什么,眼底的愤怒一瞬化为了愧疚,歉声道:“对不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王爷。”
“无妨。”墨锦川浅笑,压低声音道:“此事说出去并不光彩,还劳烦姑娘为本王保密。”
宋言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王爷放心,我定然会配出方子,治疗王爷的失眠之症。”
墨锦川想说不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此事,不能与她详说。
若是让她知道自与她重逢那日,他便不曾再犯病,必然会吓到她。
再者,真要是仔细说起来,以她的聪慧程度定然能察觉到他是故意为之。
她恨透了被人算计,即便是为了她好。
听墨锦川说起刀疤脸被杀一时,宋言汐不免心惊,“哪来的贼人,竟敢如此大胆!”
四目相对,两人在彼此的眸间找到了答案。
宋言汐脸色有些难看,强扯出一抹笑道:“我与王爷在外人面前并无交集,他们便是猜,也该猜我是因咽不下他们二人出双入对这口气,才硬要跟来。”
墨锦川神色凝重,问:“你在京中可还有什么仇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摇头,“不曾,我与林庭风定下亲事前一直称病在神医谷随师父学医,鲜少回京,与京中的贵女夫人并不相熟。”
至于成婚之后,除了偶有哪家送来拜帖需前往赴宴外,她每日忙着操持将军府上上下下,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更别提得罪人了。
如果硬要她说出跟谁有过节,那便只有靖国公跟林家了。
此次结了这么大的梁子,以林庭风和庄诗涵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当然,即便他们愿意息事宁人,宋言汐也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此事与他们无关。”
“他二人应不知情。”
两人目光对视上,几乎是同时开口。
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派一个身上背着人命的人潜入军营,就为了故意闹这么一场。
宋言汐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皱眉道:“即便京中有人看我不顺眼,可这手段,未免太太过拙劣。
几句闲话而已,我在京中什么话没听过,并不在意。”
墨锦川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军中多是些粗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什么下作话都敢说,有第一个出头鸟,往后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剩下更难听的话他没说,可宋言汐却不难猜到。
她可以不在意一两个人如何说,甚至三五个人如何看,可当周围全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眼光时,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尤其她还是医者,治病救人一事最忌分心。
宋言汐自己都不能保证,若是在医治的过程中听到有士兵冲着她开类似的玩笑,她还能否保持初心。
毕竟师父曾与她说过,医者手中的一卷针,能治病更能杀人。
方寸之差,便能毫不费力取人性命。
善恶皆在一念之间。
想明白这些,宋言汐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抓着毯子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她低喃道:“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自然是那个位置。”
墨锦川的声音很轻,很快被马车轮毂碾压地面的声音盖过,似是做梦一般并不真切。
可宋言汐还是听清楚了。
她小脸微白,想到前世林庭风构陷言家谋反一事也有某位大人物在背后支持,忍不住骂了句,“都是疯子!”
墨锦川被她生气的模样逗笑,十分赞同道:“皇家别的不多,疯子倒真是一抓一大把。”
对上宋言汐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他意味深长道:“本王也是疯子,宋姑娘到时可莫要怕我。”
对上他认真的双眸,清楚他不是玩笑,宋言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待她笑够了,抬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清冷的小脸上满是坚定,“我既选了与王爷同路,便绝无后悔的道理。”
“哪怕本王是疯子?”
“王爷又怎知我不疯?”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后同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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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都是疯子。
否则的话,此刻二人应该一个待在锦王府闭门不出远离争斗明哲保身,而另一个,也早该顶着林庭风之妻的身份长埋地底。
若没有这份疯,也不会有如今他们二人面对面的机会,即便不是生死相隔,也有重重院墙在中间终不得见。
墨锦川近乎贪婪地看着宋言汐的笑颜,如此光明正大的时刻,实在是难得。
他想他定是疯了,否则怎会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像是发了狂一般惦记他人之妻。
尤其当他从暗一口中得知,林庭风边城亲口对庄诗涵承诺二人不过匆忙行礼,并未有夫妻之实一事时,他甚至高兴的接连睡了几个好觉。
且夜夜美梦……
林庭风那种只会钻营,并无半点真本事的废物,如何配得上她?
宋言汐被墨锦川直白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轻咳一声,问:“昨夜一事,王爷可有猜测?”
“不曾。”墨锦川眸色暗了暗,“但杀人灭口之人,倒是不难猜。”
他嘴上这么说,却并不着急解释,反倒是将面前早已冷了的茶水往前推了推。
宋言汐伸出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墨锦川倏地弯了眉眼,笑道:“姑娘果真聪慧。”
因他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宋言汐抬手抹了桌上“陛下”二字,忍不住揶揄道:“王爷四岁成诗,论起聪慧,谁人能比的过王爷?”
墨锦川挑眉,“你取笑本王?”
宋言汐低眉顺眼,“臣女不敢。”
“下次说不敢之前,先把嘴角的笑收一收。”
“是,王爷。”
马车摇摇晃晃,抵达边城以南的红沙城时,大军已出发半月光景。
虽然一路上睡的是软褥子,吃喝也不缺,可半月颠簸下来宋言汐仍是清减了不少。
她虽然没说什么,可墨锦川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原本身形就纤瘦的厉害,现在哪怕整个人缩在披风里,都单薄的好似一阵风便能轻易刮走。
墨锦川远远瞧着,俊朗的眉峰微拧微拧,吩咐身侧暗一,“同成将军说一声,明日一早让他率军先行一步,本王随后会自行跟上。”
“是,主子。”
暗一转身走了几步,又一脸为难的转过身,分明有话要说。
不等他开口,墨锦川冷冷道:“你若不愿随本王一起,也可随军先行。”
暗一忙不迭道:“属下愿意!”
墨锦川想到什么,皱着眉头道:“还有上次那个叫什么九的孩子,一道带上,方便伺候宋姑娘。”
“他一个毛头小子……”暗一话说一半,猛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还是自家主子思虑稳妥。
要不然他们两个大男人,单独带着宋姑娘出去,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闲话。
昌九是个半大孩子,如今又因为外祖父昌永年的缘故被军中将士当作晚辈疼爱,带上他正好堵住一些人的嘴。
不远处,正在喝水的庄诗涵看到这边动静,不由得挑眉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二人一路规规矩矩都是装给我们看的,装不下去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吧?”
林庭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暗一去寻程端的画面,眉头微拧,“许是王爷有事寻程端也说不好。”
庄诗涵嗤笑一声,问:“你二人同为副将,风哥倒是说说,锦王殿下为何只叫他不叫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闻言,林庭风骤然黑了脸。
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锦王殿下叫的那么开心?”
“吃醋了?”庄诗涵看起来更高兴了,也不顾周围还有人在,直接扔了水壶双手攀住林庭风的脖子。
她朝着他娇媚一笑,压低声音道:“锦王殿下虽好,却不是我的菜,比起那种面硬心冷不识好歹的臭男人,我还是更倾心风哥。”
林庭风被她一番真情表露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全然没注意到这话有不妥之处。
不过即便是注意到,庄诗涵也有把握哄得他怒气全消,继续沉醉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些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只需放柔弱一些,哄一哄,保管叫他不知道天南地北。
想到墨锦川这一路以来对她的冷淡态度,庄诗涵不由得暗暗咬牙,借着依偎在林庭风怀中的角度看向不远处坐在轮椅上面容清冷的男人,眼底闪着志在必的光芒。
她庄诗涵看上的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习武之人的感知力向来不弱,墨锦川注意到这边灼热的目光,不免掀眸看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庄诗涵快速调整了一下侧脸的角度,确定从他的角度看起来是最美的侧脸,方才漏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
只是她脸上的笑意还未彻底展开,墨锦川已然移开了视线。
那速度,说是避如蛇蝎都不过分。
“可恶!”庄诗涵涨红了一张脸,气得狠狠锤了一下林庭风的胸膛,疼得他闷哼一声。
听到呼痛声她赶忙抬头,娇艳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对不起风哥,我是不是不小心伤到你了?”
她垂眸,语带愧疚道:“都是我不好,不该在这么开心的时候想到不开心的事……”
林庭风揉着胸口的手一顿,皱眉问:“是不是那几个军医又排挤你了?”
庄诗涵赶忙摇头,可那欲语还休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当初女扮男装入军营被戳破后,军中随行的几个军医就一直嚷嚷着要将她赶出去,说什么于礼不合。
要不是风哥站出来力保,她也足够争气,接连保住了几个垂危将士的性命,早就被赶出去了。
可是后来,这几个老东西又说什么她的治疗方法太过偏激。
笑话!
手脚重要还是命重要,这种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这些老家伙能不知道?
他们就是不甘心被她一个年轻姑娘给比下去,故意跟她过不去!
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林庭风阴沉着脸道:“我这就去找他们。”
庄诗涵赶忙拉住他,余光注意到有巡逻的士兵经过,温声劝道:“风哥你消消气,他们毕竟都是长辈,又是我的前辈,偶尔指点我几句也是为我好。”
“为你好?”林庭风眉头紧皱,不悦道:“你这两年为军中做了多少实事,将士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皇上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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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庄诗涵只是轻声叹息并不说话,俨然一副受了委屈却顾全大局想要息事宁人的模样。
但凡三位军医有一个人在,都会拼上这把老骨头跳起来吐她一脸口水,骂她撒起慌来眼都不眨一下。
待脚步声远去,庄诗涵赶忙转头看向河边,果然看到暗一正与宋言汐说话。
她眸光微闪,抓着林庭风的衣袖低声道:“风哥,咱们赌一局如何?”
宋言汐直到坐上马车,仍觉不妥。
她身为军医,如今军中暂时没有战事用不着她,离开一时片刻倒没什么问题。
可锦王殿下身为一军统帅,乃是众人的主心骨,怎可如此胡来?
“怎么,你也觉得本王荒唐?”墨锦川先她开口。
话都被别人说了,宋言汐还能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并不情愿道:“王爷多虑了。”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墨锦川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但愿是。”
他分明是故意为之!
宋言汐只觉得胸口憋屈,正想同他理论两句,就见墨锦川长指轻挑起窗帘,淡声道:“红沙城以其特殊颜色的土质出名,盛产瓜果,虽比不得江南山水秀美,却也颇有一番壮阔景象。
这几年慕名而来的外商众多,据说城中的夜晚颇为热闹,值得一看。”
难得听到他对什么事情有兴趣,宋言汐不忍败坏他的性质,看了眼外头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道:“咱们不在城中逗留太久,应当不会耽误明日行军。”
墨锦川下巴微点,却没说话。
反倒是外头响起了昌九兴奋的声音。
“暗统领,我真的可以握马鞭吗?”
暗一“嗯”了一声,语调听着没什么起伏。
但是下一刻,车厢突然狠狠往前掼了那么一下,毫无防备的宋言汐直接因为惯性狠狠朝前摔去。
幸好墨锦川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她直接摔去马车。
外头传来暗一生气的声音,“谁教你这么用马鞭的?”
没人回答,却有小声抽泣的声音传来。
听声音,明显是昌九被他这一嗓子给吓哭了。
宋言汐坐稳后便要伸手去扯帘子,手腕却被人一把捉住。
墨锦川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管。
宋言汐起初还有些不放心,担心胆子小的昌九被暗一吓出什么好歹来,一直侧着耳朵听外头动静。
说话声没听到,原地不动的马车倒是缓缓行驶起来。
墨锦川这才松开手,无甚诚意的道了声:“得罪了。”
一颗心都在外面的宋言汐听到这话,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刚刚一直被人捏着。
她笑着说了声“无妨”,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看了眼,果然红了。
那双手瞧着白皙修长,一看便是握笔的手,怎生的好似钢筋铁骨般。
这还是并非故意,若是有意为之……
墨锦川余光注意到宋言汐不动声色往外挪的小动作,薄唇抿了抿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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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宋言汐有所准备,仍被眼前灯火通明的景象震惊。
难以想象,杂记之中几乎是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竟会发展成如此繁华模样。
若非亲眼所见,光靠着书上所记载,根本想象不出这种盛况。
见她看得目不转睛,墨锦川唇角微掀,“本王可曾骗你?”
宋言汐头也不回,脱口道:“王爷乃是君子,自然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话落,她蓦然回头朝着他灿烂一笑,“王爷觉得我说的可对?”
她笑容明艳,倒映着墨锦川的眸子更是灿若星子,一时间就连她身后的万千灯火都失了颜色。
墨锦川并非喜爱附庸风雅的俗人,可见此情景,却也忍不住想让暗一立刻准备笔墨,好将眼前的美景记录下来。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以宋言汐的性子,若是察觉了他对她隐秘的心思,定然会被他吓到,然后对他避而远之。
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再等几年也无妨,绝不能因为一时莽撞将人给吓跑了。
至于骗她一事……
墨锦川眼底多了笑,在宋言汐的注视下义正言辞道:“若是连姑娘都忍心欺骗,当真乃伪君子也。”
君子二字,他从未觉得与自己有何关系。
宋言汐笑着点点头,转过头继续去看两边的街市了。
中心的两条小街路窄,马车无法通行,暗一只好请示马车内的二人。
两人同时开口,答案却大不相同。
宋言汐:“那便去别处逛逛。”
墨锦川:“找个地方将马车停下。”
话音落地,两人皆是一愣。
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气氛有一瞬微妙。
一个小脑袋从暗一掀起的帘子一角探进来,一脸兴奋道:“郡主姐姐,你不要跟王爷客气了,就听王爷的吧!”
“你这个臭小子!”暗一赶紧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拉了出来。
墨锦川似笑非笑道:“既然孩子想逛,你我便陪他下去走走吧。”
“可是……”宋言汐眼底有着迟疑。
没等她说出自己的顾虑,墨锦川垂眸,温声打断了她。
“本王行动不便,就不下去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逛完回来寻我就是。”
宋言汐柳眉微蹙,不悦道:“王爷这是什么话,咱们既是一起出来的,岂有我们闲逛将王爷一人丢下的道理?”
她说着,不等墨锦川拒绝,掀开帘子冲着暗一说道:“劳烦搭把手,咱们扶王爷下来。”
怕伤及墨锦川的自尊,宋言汐又转头冲他低声道:“人多眼杂,只能先委屈王爷了。”
墨锦川浅浅勾唇:“无妨。”
听着他全然不在意的语调,宋言汐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涩,赶紧帮忙扶着墨锦川下来。
昌九动作麻利地钻进马车里,将轮椅推到马车前段,冲着暗一咧嘴一笑,“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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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看了他一眼,嘴上说着“没大没小”,手上动作却半点不含糊。
这轮椅出自京中能工巧匠之手,用料很是讲究,虽推着轻便却并不轻,两个大男人抬着都有些费力。
就这小子那小身板,他要是不管,他抬到明天早上也抬不起一个轮子。
宋言汐扶着墨锦川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忍俊不禁,不免压低声音道:“看不出,暗统领竟是个面冷心热的。”
墨锦川轻笑,“暗一只是长得凶了点,照顾孩子这块,他很有经验。”
“是吗?”宋言汐微挑眉,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动不动把孩子往腋下一夹,你管这叫会照顾孩子?
如果此刻子旭也在,宋言汐相信他一定会当场跳起来,说他爹是个任人唯亲的人。
两人推着轮椅走了一段,宋言汐才发现身后没人跟上。
她转头看去,就见一团小小的身影蹲在马车旁,拣了根树枝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昌九?”宋言汐试探喊了一声,他却没动。
暗一紧皱着眉头,开口道:“劳烦姑娘照顾一下我家主子,我去把那小子拎过来。”
他话一出口转身就走,压根没给宋言汐拒绝的机会。
好在她之前推过墨锦川,这会儿也算是轻车熟路,并不吃力。
暗一不悦的声音很快从身后传来,“主子带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在这儿画蚯蚓的。”
昌九弱弱道:“是中药……”
两人的声音很快被前头的叫卖声盖过去,宋言汐推着墨锦川快步到了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前,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铜板,让摊主帮忙装一份栗子糕。
付完钱她才像是恍然想到什么,转身问:“王……王公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看着她一脸期待,墨锦川犹豫了一下道:“买份蟹黄糕吧。”
他不提宋言汐险些忘了这一样,赶忙冲着摊主道:“要两份蟹黄糕。”
待她转头想问暗一的口味时,才发现两人压根没有跟上来。
“他们……”
墨锦川解释道:“他们或有些私事要办,晚些会在客栈与我们回合。”
“咱们今夜不回去?”
“明日一早再回,还有些事情要办。”
想着能让墨锦川亲自跑一趟,必然是要事,宋言汐也没再多问,又随便挑了两样口味不同的糕点,待打包好一齐递了过去。
见他微怔,她忍不住笑着问:“公子总不至于让我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推你吧?”
两人朝夕相处,说话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拘谨,再加上宋言汐今日难得心情不错,说起话来自然更随意。
墨锦川低笑着应了一声,乖乖伸手接过。
旁边小贩看在眼中,忍不住感慨道:“公子与夫人的感情可真好,不像我跟我家那口子,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宋言汐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下意识想解释。
却只听身侧墨锦川先开口道:“夫妻之间偶有磕碰是常事,多体谅一些便是。”
他说着,余光瞥了眼一旁红着脸的宋言汐,轻笑道:“只是咱们做男人的本就不细致,理应多心疼妻子一些,她愿意念叨两句只管听着。”
小贩挠挠头,“公子说的在理,咱们做男人的确实不能太小气。”
他赶紧拿油纸包了一小份蜜饯,小跑过来递给墨锦川,笑道:“瞧二位的模样,必然是新婚燕尔出来游玩的吧?这是我的一番小心意,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伸手接过,语调亲昵又自然,“夫人最是心善,怎会嫌弃。”
他顺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贩道:“劳烦将剩下的糕点都包起来,送到仙客来。”
小贩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忙道:“公子您就放心吧,我包管把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道:“咱们红沙城不像别的地界,太平着呢,夫人有什么鲜亮的衣服尽管穿。”
怕他们不信,他伸手一指不远处聚在胭脂摊前的姑娘们,“咱们这儿的姑娘,但凡出门打扮的是个顶个的漂亮,这两年什么事都没出过。”
宋言汐捕捉到话里的重点,问:“夜市难不成是这两年才兴起的?”
“夫人算是问着了,咱们这城中的人大多数都是这两年陆陆续续来的,原来的住户几年前战乱的时候死的死逃的逃连一半都不剩,我们那一条街总共也就活下来三家。”
提及伤心事,小贩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这条命就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要不是锦王殿下哪有咱现在的好日子啊!”
听他提到锦王殿下,旁边几个摊位的摊贩也都围了过来,个个眼含热泪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经历。
他们之中,有在战火中全村被屠的幸运儿,有全家惨死,自己还差点被梁军玷污的苦命女子,还有妻儿惨遭屠戮自己也被开膛破肚,却侥幸存活下来的鳏夫。
这说的哪里是墨锦川,分明是一声声血泪。
等于他们而言,那些遭遇无疑是灭顶之灾。
即是比他人幸运,如今尚且存活于着世上,却无一不是经历了抽筋刮骨之痛,犹如死过一回。
听着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哭声,小贩赶紧抹了把眼泪,扬起一抹笑道:“你们瞧我这张破嘴,净说这些不开心的,咱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天上那些亲人看见了肯定也是欣慰的!”
“是啊,咱们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多亏了锦王殿下和他的部下。”
“那可不是,上个月我出城送我堂兄,远远看到几个长得贼眉鼠眼的梁国人,被我一嗓子锦王殿下吓得屁滚尿流!”
“锦王殿下这一走就是两年多,也不知道我老头子这一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活到见他那一天。”
“要是谁能见到锦王殿下,一定代我跟我媳妇说声谢谢!”
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着的感激与喜悦,一直萦绕在宋言汐心头,多年不曾找到答案的问题终于有了解法。
那时她尚且年幼,在一次撞见外祖母守着一排灵位哭后,缠着外祖父刨根问底,这才知道她其实有三个舅舅。
只是在她尚未出生之时,他们便为国尽忠捐躯沙场,就连尸体都没能寻回。
她当时并不知道何为尽忠,只知道如果两个舅舅还活着,那么她就会拥有三个天底下顶顶好的舅舅。
所以她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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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正好从门外进来,听到这话倏地红了眼眶。
可她却擦了把眼泪说:“这是言家的责任,身为言家儿郎,他们该去。”
宋言汐如今都还记得,当时她并不能接受这个解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嚷嚷着要两个舅舅回来。
到最后,祖孙二人抱在一起埋头痛哭。
从那之后,她也被允许进入言家祠堂,终于看清了台上一排排的灵位,皆是她的血亲。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宋言汐逐渐明白了何为担当,何为家国,君臣。
也时刻做好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准备。
可如今她才明白,外祖母外祖母之所以只心疼而不心生怨恨,不光是所谓的忠君爱国,更是为了守护这些寻常百姓的安稳。
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
待人都散了,小贩冲着二人歉意一笑,“真是对不住公子和夫人,吓到你们了吧?”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两位是外乡人,没怎么听说过锦王殿下的事迹也正常,在我们红沙城百姓的眼里,他就是在世神仙。”
饶是性子淡漠如墨锦川,被如此毫不吝啬的夸赞,面上也不免多了一丝不自然。
宋言汐看在眼里,忍不住问:“红沙城中的百姓,可有人见过锦王?”
小贩一脸震惊,脱口道:“那是何等神仙般的人物,哪是咱们能见到的?”
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神色难免激动,“二位若是想瞻仰锦王殿下的英姿,可以去一趟战神殿,里头不光有雕塑还有壁画呢!”
宋言汐眉梢微挑,“战神殿?”
“是啊,是咱们城中百姓筹款,专门为感谢锦王殿下建造的,顺着这条街往前拐三拐就到了,逢年过节那叫一个热闹。”
小贩说着,又道:“二位要是这几天不急着走,可一定要去战神殿拜拜,求姻缘求平安都行的!”
“噗嗤!”宋言汐忍不住笑,“锦王殿下还管这些啊。”
余光瞥见轮椅上某人不知何时染色的耳尖,她笑的更开心了。
小贩还以为她是不信,拍着胸脯保证道:“二位尽管去拜,不出明年保管二位得个大胖小子。”
听到这话,宋言汐瞬间笑不出来了。
她扯了扯嘴角,一个谢字刚到嘴边,就听墨锦川开口道:“那便借大哥吉言,我夫妻二人先在此谢过了。”
“好说好说!”小贩摆摆手,转身去忙了。
看着满脸温柔笑意,当真一副好丈夫模样的墨锦川,宋言汐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
似是猜中了她的心思,等二人离摊位远些,墨锦川压低声音道:“只有你我二人同行,扮做夫妻更方便行事。”
宋言汐应了一声,问:“公子可还有什么要买的?”
随军的数车粮草已然消耗大半,将士们也换上了冬衣腾出了不少空车,就近买些东西刚好能放得下。
“回仙……”墨锦川话说一半,忽地想到什么,改口道:“推我去趟成衣铺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二人回到客栈时,暗一和昌九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他们回来,一个忙着出来接,一个则是赶紧跑过去喊小二上酒菜。
“主子这是……”暗一看着腿上大包小包,几乎要将整张脸都挡住的墨锦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
下一瞬,他听到自家主子吩咐道:“先将轮椅后后的包袱取下来。”
暗一赶紧照做,只是心中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明明白天他才问过主子,若是缺什么他趁着夜晚大军驻扎时来买,结果他说什么都不缺。
可这出去一趟……
趁着无人注意,暗一掂了一下手中的包袱,又轻又软倒像是衣服。
可他们出京之时,皇上让人往马车上装了两箱崭新的冬衣,现在就连箱子都还没打开过。
这难不成,是给宋姑娘买的?
暗一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宋言汐身上的素色衣裙,越发觉得自己没猜错。
陛下先前的担忧,着实是过虑了。
他无论怎么看,自家主子将来都是个疼媳妇的,不至于让他老人家抱不上孙子。
眼瞅着他上了楼径直往给宋言汐留的房间去,昌九正要开口提醒,忽然听到宋言汐说:“公子日后不必拿我当娇小姐看,边城日子难过,我来之前便做好了准备。”
墨锦川掀眸看向她,似笑非笑问:“我何曾觉得你娇气?”
宋言汐喝了口茶,没说话。
王爷既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若早知道他去成衣店,是为了给她买东西,那她宁愿不去。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昌九赶紧给墨锦川倒了一杯水,开口道:“后厨一直留着火呢,饭菜马上就好。”
他说着,自顾自站起身,“我过去看看做的怎么样了。”
一楼大堂内瞬间只剩下对向而坐的两人。
见宋言汐只垂眸喝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墨锦川忍不住勾了唇角,笑着问:“还在生气我没让你去战神殿?”
“你!”宋言汐蓦地抬头,美眸间闪过一丝羞恼。
她何时说过要去战神殿?
正主都在面前,她便是真有所求,又何必舍近求远?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言汐的脸上不由得飞上一抹红霞,轻咬了咬唇暗骂自己想太多。
姻缘也好子嗣也罢,都并非她所求。
说出来反倒平白惹人笑话。
看她小脸绯红,墨锦川以为她还在生气,轻叹了一声开口道:“我从未如此看你,今天之所以买这些,也不过是出于感谢罢了。
若是因此让你觉得心中不快,我向你赔不是。”
他说着便要站起身,宋言汐赶忙出来制止,压低声音道:“出门在外,还是当心的好。”
话音刚落,只听小二吆喝道:“菜来了,劳烦二位客官往后让让,当心烫!”
这一路行军匆匆,大家都没怎么吃好,待暗一用银针验过毒之后,众人纷纷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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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九吃的满嘴是油,就连饭量向来不大的宋言汐,也就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多吃了半碗饭。
待她进了房间,才发现房间正中原本应该摆放桌子的位置摆了个大浴桶,里头盛满了热水。
宋言汐伸手试了下水温,迫不及待的将门上锁,然后脱了衣服开始泡澡。
这半月以来,她都是趁着在马车里换衣服的时候,用帕子沾一点热水简单擦洗一下,聊胜于无。
幸好如今是初冬时节,要是赶上夏日,人非得馊了不可。
身体接触热水的瞬间,宋言汐舒服的喟叹一声,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轻松了不少。
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她的思绪渐渐回笼,心头那股子怪异感越来越强。
她总觉得,今晚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寻常。
可具体是何处,她一下又说不上来。
宋言汐缓缓闭上眼,任由身体慢慢下滑,直至热水完全淹没头顶。
呼吸被掠夺的那一刹,有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宋姑娘可歇下了?”
是暗一。
宋言汐猛地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还未,何事?”
“我家主子有请。”
“好,待我换身衣服,稍后便过去。”
到底是何事,不方便在楼下吃饭时提及?
宋言汐拍了拍脸,将方才抓不住的思绪暂时放在一边,匆忙洗了洗套了身衣服往外走。
她步履匆忙,敲响房门时察觉到背后有些湿意,才突然意识到头发还在滴水。
“进。”
在推门和回去擦头发之间,宋言汐果断选择了前者。
房间内,墨锦川正坐在桌前看着什么,影子被烛光拉的细长。
他侧眸看向宋言汐,好看的眉头微皱。
下一瞬,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取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又折返回来递给宋言汐。
“北境不比京中,湿发若是不擦干你明早醒来必会头痛。”
宋言汐顺手接过,一边擦头发一边问:“王爷深夜叫我前来,可是有要事?”
墨锦川点头,“今晚你我在买糕点之时,旁边聚过来的人都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记得一些。”
想到什么,宋言汐直接道:“王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那会儿人多嘴杂,我猜不到王爷要问的是哪一句。”
“本王若是没记错,有人应是提了一句梁国人。”
“确实有这么一句……”
宋言汐擦拭头发的手一顿,脱口道:“那人说,他上个月送人出城时,见过几个梁国人。”
她紧皱眉头,眼底多了疑惑,“两国虽未正式建立邦交,可边境几座城池的百姓在非战乱时,还是会冒险与梁国的商队交易。
只要不携带武器或违禁之物入城,守城的士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自由出入。”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
宋言汐攥紧了手中帕子,冷声道:“这些人若非心中有鬼,也不会在听闻锦王殿下大名便落荒而逃。”
墨锦川取出袖中的一张地形图,在桌上摊开,伸手指了指红沙城的位置,“咱们如今在这里,往北二百里便是边城,出了边城一百二十里便是梁国境内。”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看去,宋言汐的目光被标注着边城位置的几道曲线吸引。
注意到她的视线,墨锦川解释道:“北境多旱,边城依河而建,这条河位于城门正前方,凡经过都需城中放下栈桥方可经过。”
宋言汐点点头,脑海中忽然有什么灵光一闪。
“此河可经过红沙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此河横贯东西,虽不经红沙城边过,却也不远,马车不过半日路程。”墨锦川用手指在地形图上画出河道走向。
他掀眸看向宋言汐,嗓音冷了几分,“梁国来人若想绕过边城直达红沙城,只能走水路。
当年夺回边城后,为防止有梁军顺水而下为祸沿河村镇的百姓,本王特意修书回京与父皇商议后,重新制定了布防策略。”
“王爷说的可是轮流抽签之法?”
墨锦川点头,补充道:“负责抽签的官员共四人,拟定好名单后,交由守城之将蒙眼抽出一张,再将刻着人名的竹牌放在箱子中打乱,按照先后抓出木牌的顺序分别驻守城内城外闸口。”
如此交错穿插,便是有人想要收买守军,也无法提前得知当天轮值的具体人选。
宋言汐此前只觉得墨锦川细心,却不曾想,他竟心思细腻到如斯地步。
难怪他即便人远在京城,北境仍到处是他的传闻。
只是高喊了一声他的名号而已,便吓得那梁国人连滚带爬的逃走。
幸好,他并非站在与她敌对的一方。
若是跟他对上,她还真没把握能有胜算。
见宋言汐沉默不语,墨锦川眉头微拧,“你是怀疑那些梁国人是沿河而下?”
宋言汐抿了抿唇,不答反问:“人心易变,王爷如何能确定,边城仍是两年前的模样?”
不等墨锦川开口回答,她又问:“如今边城守将是何人?”
“徐啸徐将军。”
“可是青州徐氏?”
宋言汐莫名觉得这两个字格外耳熟,一时间却没想起来在何处听过。
墨锦川解释道:“徐啸将军虽出自徐氏,却在早年与本家断绝一切关系,已经近二十年不曾回京。”
听他这么一提醒,宋言汐脱口道:“我曾听外祖母提过,这位徐啸将军是我大舅舅的义兄,两人是生死之交。”
“言老夫人竟连这个也同你说了?”墨锦川很是诧异。
听出他语气不对,宋言汐柳眉微蹙,“王爷可是还知道什么?”
“不曾。”墨锦川敛了神色,淡淡道:“本王只以为言老夫人不愿面对丧子之痛,未曾同家中小辈提起过两位将军的事迹。”
想起战死疆场的两位舅舅,宋言汐眼底多了痛意,强扯出一抹笑道:“两位舅舅都是我大安的英雄,外祖母以他们为骄傲,常作为榜样,教导家中小一辈的孩子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话还有剩下半段,她即便不说,墨锦川叶心知肚明。
正是有了言长风兄弟二人的相继战死,言老夫人悲伤之下一夜白头,言老爷子才松口他父皇将第三子调回京的要求。
两人即是君臣,又是兄弟,他如何也不能看着言家绝后。
对于徐啸的为人,宋言汐知道的并不多,可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她。
能让大舅舅放心交托性命的人,她可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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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人如果不是沿河而下,又是如何避开边城的盘查,到红沙城又意欲何为?
此次边境异动,和那些行为异常的梁国人,到底有何干系?
林庭风又是如何,恰好赶在消息传回京中的前一天,当众向华阳长公主请辞?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冒出来,宋言汐越往下深想,越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你先看看这个。”墨锦川递过来一张信纸。
宋言汐对着烛光查看,皱着眉头看完上头所写的内容,咬了咬牙骂道:“简直是无耻!”
“明明是三百将士的功劳,他竟敢独自昧下,就不怕一朝事发因欺君之罪落得满门抄斩!”
墨锦川眼神冰冷,“随他前去之人,无一人生还,军中亦查不到任何记载。”
“那这三百将士呢?”
“军中铁律如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者,是为逃兵。”
“他怎么敢!”宋言汐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胸口憋闷的厉害。
将士们为国捐躯,乃是大安的勇士,本该得到属于他们的荣誉和封赏,朝廷也会拨一笔可观的抚恤金送到家眷的手上。
可林庭风却为了一己私欲,将他们的功劳尽数抹去,甚至给他们扣上了逃兵的骂名。
身为军中将领,他难道不知每个逃兵的姓名都会被送回籍地张贴在县衙门前,家中老少蒙羞抬不起头不说,所生的孩子也无缘科举。
他不会不知,他只是并不在乎。
刀不落在自己的身上,如何会觉得疼?
宋言汐紧攥双拳,迫不及待地问:“王爷手中可有其他证据?”
话刚出口,那双眼睛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她自嘲地笑笑,轻声道:“是我糊涂了,如此性命攸关之事,我若是林庭风,也定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等着别人去寻。”
墨锦川并未劝她,只正色道:“本王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宋言汐起身,后退两步,恭恭敬敬朝着他行了一礼。
“臣女在此,代三百将士的英魂谢过王爷。”
翌日,宋言汐睁开眼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
回想起昨晚在墨锦川房中隐约闻到的香味,她懊恼地拍了拍头,暗道自己现在警惕心越来越差了。
忘川梦的味道如此独特,香味再浅,也不是她忽视的理由。
若是让师父知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笑话她,然后在笑完之后再特意叮嘱她一句,让她日后出门切莫提及是他徒弟一事。
宋言汐匆忙洗了把脸,打开门才发现昌九就等在门口。
见她醒了,昌九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嘿嘿一笑道:“公子果真厉害,算得真准!”
“算什么?”
“没什么!”
昌九忙摇头,问:“姑娘饿不饿?楼下有刚做好的鸡汤面,赶紧趁热吃两口咱们好上路。”
宋言汐脚步微顿,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我醒的正是时候。”
“可不是嘛,在我们村里,这叫做有口福!”
昌九说着突然往她旁边凑了凑,小声问:“姑娘昨晚没被吓到吧?”
宋言汐挑眉,不答反问:“你被吓到了?”
“没有!”昌九矢口否认,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宋言汐唇角扬起一抹笑,“你年纪还小,被吓到没什么好丢人的,你暗大哥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昌九顿时急了,脱口道:“暗大哥胆子才不小呢,昨晚他在房顶上咻咻咻的飞,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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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锦川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周遭的食客便不自觉被他周身的独特气质所吸引。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衣袍,穿在他的身上,都衬得华贵了几分。
若非桌上摆了两碗面,一看便是再等人,怕是早就有人迫不及待上来询问他是否婚配了。
见宋言汐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又是妇人装扮,邻桌的姑娘气得搅紧了手中帕子,同身边人哭诉道:“如此俊美的公子,怎得就英年早婚了……”
她刚想说句可惜,余光看清宋言汐的脸,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友人笑道:“人家郎才女貌,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成婚了又如何,若是他夫人不介意,我给他做小也是愿意的。”
宋言汐捏筷子的手一顿,咬断了面条,目光落在墨锦川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忍不住在心中附和那姑娘。
这张脸太有欺骗性。
若非日日相见,她恐怕也很难相信,这个男人已经二十有八,还是四个孩子的父亲。
一想到过不了几年,子衍成婚生子后,墨锦川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别人的祖父,宋言汐突然觉得有些接受无能。
大安第一美男子,三十出头便当了祖父……
话本子怕是都不敢这么写。
宋言汐一想到那个画面,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赶紧低头借着吃面掩饰。
不知道是心急还是面太烫,她刚吃一口就被呛到,咳的小脸通红。
一杯水适时递了过来,宋言汐顾不上道谢,赶紧接过喝了两口才勉强压下喉咙的干痒。
果然,背后笑人容易遭报应。
墨锦川喊来小二,让他给宋言汐重新上了一碗面,方才不经意般道:“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可方便同我说说?”
“这……”宋言汐笑容有些勉强,“公子还是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想着墨锦川要是追根究底,就同他说实话,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可他只是笑了笑,温声道了个“好”字。
没等宋言汐感叹他太过好说话,就听隔壁桌的姑娘恨声道:“这般如玉的公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个呆板无趣的妻子。”
旁边的人小声劝她,她却更生气了,回头瞪了宋言汐一眼,不屑道:“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以色侍人焉能长久?”
她的声音足够大,相邻几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言汐不由得转头看向那人,柳眉微蹙。
她并不记得在何处见过这位姑娘。
与她视线对上,那姑娘丝毫不虚,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也不知道公子究竟瞧上你什么了。”
看着她眼底毫不遮的恶意,宋言汐正要开口,身后却有人比她更快。
墨锦川神色淡淡,“自是瞧上了我家夫人容貌绝世。”
姑娘眉头紧皱,脱口道:“公子绝不是如此肤浅之人!”
闻言,墨锦川不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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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响起食客的轻笑,似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与那位夫人没有任何可比性。
姑娘气得直跺脚,想硬着头皮说不过如此,可目光落在宋言汐那张不施粉黛却美的清新脱俗的脸上时,却又开不了口。
红沙城南来北往的旅客众多,有姿色的女子更是多如牛毛,可像宋言汐这么好看的,她还从未见过。
姑娘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看着她涨红着脸又气又恼,却说不出任何话的模样,宋言汐突然就不觉得生气了。
就当是在变相夸她长得美了。
宋言汐如此想着,正要转过头继续吃面,就听墨锦川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姑娘方才有句话说的不对。”
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姑娘有些难为情道:“还请公子指教。”
“若只是容貌出众,确实无甚用处。”
墨锦川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侧脸上,唇角微掀,继续道:“可即便这没什么用的长处,也并非是什么人都有的。”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明白他是在说她貌丑,姑娘瞬间气红了眼。
不等她开口,墨锦川又道:“以色侍人能不能长久我不知,可以貌取人更非良善所为,姑娘仅凭一面之缘便口出恶言,当真是好教养。”
他语调不疾不徐,声音更是温和如清风拂面,说出的话却极重,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心仪的公子说心肠恶毒没教养,那姑娘当即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与她同行的人起身去追,临走之前还同宋言汐说:“如此心胸狭隘且毒舌的男人,夫人还是趁早同他和离的好!”
她话刚说完,目光与墨锦川冷沉的黑眸对上,吓得后退了两步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他几桌的食客也赶紧转头,吃饭的吃饭交谈的交谈,生怕下一刻战火烧到他们的身上。
有人小声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公子看着应该是出自高门大户,嘴巴当真是厉害。”
“如果你媳妇这么漂亮,你护的肯定比他还厉害。”
“嘿嘿嘿,那倒是,吃菜吃菜!”
宋言汐听着他们的交谈,手中的筷子无意识搅动着碗里的面。
“可是刚刚吓到你了?”
“没。”宋言汐回过神来,与墨锦川平淡的视线对上,解释道:“吓到谈不上,只是有点意外。”
若非亲耳听到,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相信那些难听的话是从眼前之人的口中说出。
实在是,不像他能说出的话。
墨锦川喝了口水,幽幽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粗人,可不会文人那套怜香惜玉。”
“倒是没忘……”
只是自从两人认识以来,他在宋言汐的面前永远都是温和有礼的,人也细致体贴半点不像个武将。
读懂她的眼神,墨锦川扬了扬唇角,问:“你可知何为叫阵?”
宋言汐点头,压低声音道:“两军交战前,互相挑衅逼对方出兵之举。”
闻言,墨锦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看着一脸认真解释的宋言汐,似笑非笑道:“你莫不是以为,主将叫阵之时靠的是以德服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若是以德服人管用,还用得着两军开战?
宋言汐冲着墨锦川礼貌地笑笑,低下头继续吃面,摆明了不想理他。
暗一正好回来,眼瞅着自家主子被嫌弃,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甚至在考虑,此刻要是转头就走,回去领多少军棍合适。
就在他纠结走还是不走时,宋言汐刚好抬眸看过来,招呼他道:“抓紧时间,咱们吃完饭还要赶路。”
好在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抓紧点时间,应该能赶在傍晚扎营时与他们会和。
锦王殿下身份特殊,非必要还是与军队同行最为稳妥。
暗一默默看向墨锦川,见他点头这才大步上前,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一口气喝了三大碗水,才开口道:“按照主子吩咐,城中今日售卖的鲜肉我都买了下来,加上骨头内脏什么的整整装了十车,足够将士们晚上加个菜了。”
一万张嘴,十车肉分下来,即便是切的薄薄的,一人最多也只能吃上几片肉。
只是即便如此,对于行军途中的将士们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所以他们这次进城,只是为了采买鲜肉给将士们改善伙食?
可这么点事情,哪里用得着一军之帅亲自跑一趟,随便派个小兵就可以将事情办妥。
昨夜除了买了不少糕点之外,他们就只去了成衣铺,给她买了几身冬衣,又捎带着给暗一和昌九一人买了两身。
他总不能是特意带她进城买衣服吧?
宋言汐心中有事,一碗面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墨锦川看向她,“不合胃口?”
“味道挺好的,只是我不太饿。”宋言汐轻声解释。
她刚说完,昌九就凑了过来,眼巴巴问道:“姑娘这就不吃了?”
见宋言汐点头,他赶紧坐了下来,端起宋言汐的碗开始大快朵颐。
昌九手上动作太快,暗一伸手过去要去抢碗时,他已经夹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了好几天。
宋言汐拧眉问:“你刚刚没吃饭?”
墨锦川倒了杯水放在昌九手边,淡声道:“连同早上的,他一共吃了四碗。”
“他昨晚没吃饭?”宋言汐看着桌上的海碗,表情一度复杂。
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这话自古以来都有,可阿柏平日在家也最多就是满满一碗面,多一口都不肯再吃。
昌九这小身板,瘦瘦弱弱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很能吃的样子。
闻言,暗一看了看埋头苦吃的昌九,表情复杂道:“他昨晚吃了一碗面,喝了两碗加肉的羊汤外加三个饼子。”
纵然是他,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也很难一顿饭吃下这么多东西。
看着如此能吃,却仍显得面黄肌瘦的昌九,宋言汐眉头紧皱,“昌九,把手给我。”
昌九下意识要伸出右手,发现手中抓着筷子,赶忙将左手递了过去。
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言汐正向开口问暗一借一下剑鞘暂时用作手枕,就见墨锦川递过来一个浅蓝色的素色香囊。
体积不大不小,高度也是恰到好处。
昌九一看那布料泛着光泽,说什么也不肯将手放上去,害怕自己的皮肤太粗糙会把上好的缎子给毁了。
昨晚光线不好,他又跟着暗一坐在马车外,是以宋言汐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比之前更显宽大。
她不过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只轻轻一拉,昌九便一屁股坐回了板凳上。
毫不费力。
宋言汐只觉得握着的手腕瘦的厉害,说是只剩一把骨头都毫不夸张。
她之前给他上过药,虽然也很瘦,但绝对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况且这孩子这么大饭量,怎么可能只吃饭不长肉?
见昌九还要起来,墨锦川冷声吩咐:“暗一,制住他。”
暗一随意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肩上,一只手去拿筷子,善意提醒道:“不想挨揍就乖乖配合。”
昌九瞪大了眼睛,眼圈蓦地红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样子是已经被揍了一顿。
宋言汐快速搭上三根手指,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皱越紧。
待收回手时,她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二字形容。
她冷声问:“刘大壮难道不给你饭吃?”
昌九目光闪烁,含糊不清道:“给,大壮叔每顿都给我,就是我饭量太大吃不饱。”
“撒谎!”宋言汐骤然沉了脸。
“按照军中的供给,你即便是觉得吃不饱至少也有七八分,且你身体并无疾病,绝没有越吃越瘦的道理,更不可能突然吃了两顿饱饭就形成如此严重的积食。”
她虽然没有直说,可一旁的主仆二人却也听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吃饱的事,他在此之前甚至可能没正儿八经吃过几顿饭。
暗一将面前的碗往旁边推了推,刚要说话,就见宋言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心中大呼冤枉,忽然听到自家主子问:“你可知何为积食?”
想起王府的几个小家伙刚被带回来的情形,暗一的脸色一瞬变得冷沉。
他攥紧拳头,低声骂道:“这些人好大的狗胆,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苛待将士。”
军中有这样的本事和胆量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昌九抓住宋言汐的衣袖,有些着急道:“不是大壮叔,他对我很好的。”
“他没那么大胆子。”
宋言汐说着,抬眸看向墨锦川,眼神分明带着幽怨。
仿佛在说:“这便是王爷一味纵容的下场。”
自出京以来那“夫妻俩”向来放肆,全然不将他这位主帅放在眼里。
平日他们再怎么黏糊,故意恶心人,宋言汐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反正丢脸的人总不会是她。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该将他们之间的恩怨,强加到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
如果高强度的急行军,别说是他,就算是一个壮年男人吃不饱饭也绝对不可能撑到边城。
他们这分明是存心想要昌九的命!
看懂她眸间压抑的愤怒,墨锦川眸色微沉,看向满脸惶恐坐立难安的昌九,忽然问道:“你可有觉得头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昌九赶忙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几人关切的目光下,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闷声道:“之前肚子饿的时候有点晕,现在不晕了。”
似乎是怕他们不信,他站起来原地蹦跶了两拳,别提多精神了。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
吃顿饱饭睡一觉,就觉得天塌下来其实也没什么。
墨锦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看向他道:“你感觉错了。”
昌九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心下一阵感动,忙解释道:“公子,我已经好了。”
他还想说什么,暗一直接端走了他面前的半碗面,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压低声音警告道:“主子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昌九乖乖点头,眼巴巴看着剩下那半碗面被端走,略显青涩的脸上浮现出名为惆怅的神色。
显然是在担心下一顿饭还能不能吃饱。
宋言汐倒了杯水给他,似笑非笑问:“有公子在,你还怕以后吃不上饱饭?”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昌九却听得一脸激动,几乎是从凳子上一骨碌滑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冲着墨锦川砰砰磕了三个头,声音带了哭腔,“还请公子将我带在身边,我吃不了多少粮食的,什么活都可以干,不会的也可以学,绝对不会拖公子的后腿!”
话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还一边警告自己,“不许哭,真没出息!”
或许是想到的事情太伤心,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他擦的速度远没有流的快,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模样看着既可怜,又有点可笑。
暗一刚叮嘱完小二打包两锅羊肉饼子带走,回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用脚踢了踢昌九的屁股。
他咬牙道:“赶紧滚起来,不然就把你丢下。”
这一楼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主子跟宋姑娘欺负他!
昌九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也不敢再哭了,委委屈屈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跪久了腿麻还是吓得,他两股战战,站在那儿抖得好似那随风摇曳的柳枝。
暗一满脸赞赏道:“回去之后就这么走路,实在走不动,我找人抬你也行。”
昌九白着脸,眼泪又很快涌了上来。
“憋回去。”
“好。”
暮色降临时,肉香味从伙房的几个帐篷里飘散出来,瞬间勾起了将士们肚子里的馋虫。
行军所携带的粮食,皆是简易耐放的糙米馒头之类的吃食,除了抗饿之外没有任何味道可言。
碗里想见点绿色的菜叶子,都要靠将士们在驻扎地附近挖来的野菜。
至于肉,就更别想了。
哪怕是偶尔有人幸运,捡柴火或者挖野菜时猎到了野味,也是要统一交到伙房,用以给上头的将军改善伙食。
能剔两根骨头跟当天的糙米一起下锅,都算是改善伙食了。
可今天大家亲眼所见,墨锦川带回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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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分一点炖肉用的荤汤,用来拌饭吃,他们也心满意足了。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王爷以前和底下的将士们都是同吃同住的,绝不可能带着永安郡主去红沙城吃独食。”
“你可别瞎说,咱们这里可没有人这么说过。”
“也不知道都听谁说的,下午就听到有人嚷嚷,我还真以为是永安郡主吃不了苦,求着锦王殿下带她进城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还能是谁,谁一天天看不惯永安郡主就是谁呗!”
营帐后,庄诗涵听着几人的议论,气冲冲道:“我去撕烂他们的嘴!”
林庭风伸手拉住她,冷声道:“你还嫌将士们对你意见不够大吗?”
庄诗涵不由冷笑,“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谁稀罕他们的看法!”
嘴上说着不在乎,她心中却早已嫉妒的要发狂。
如今她在军中的地位,都是她这两年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一点一点拼来的!
她在阵前没日没夜的治病救人,吃苦受累之时,宋言汐在做什么?
她在将军府的后院里,养尊处优!
所以宋言汐她凭什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她也配!
林庭风皱眉,看着恨意都快从眼里涌出来却还在嘴硬的庄诗涵,眼底不免闪过一抹失望。
从前的她,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非要与人争个高低。
读懂他眼底的情绪,庄诗涵一瞬红了眼眶,咬牙质问道:“风哥,如今就连你也觉得我不如她吗?”
“你胡说什么?我若觉得你不如她,又怎会选你而不选她?”林庭风反驳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他看着眼前因他的话破涕为笑的庄诗涵,心中却早已没了从前的怜惜,甚至觉得莫名烦躁。
他能确定,自己仍然喜欢着面前的姑娘。
可终究有什么地方,与之前不同了。
想着刚刚过来路上的听闻,林庭风压下心口的烦闷,问道:“诗涵,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昌九的孩子?”
“你说谁?”庄诗涵掐了掐手心,满眼的疑惑。
看她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林庭风皱了皱眉,不死心道:“就是刀疤脸死的那夜,那个老军医的孙子。”
听到刀疤脸三个字,庄诗涵脸色一白,转头就吐了起来。
林庭风赶紧给她拍背,道歉道:“怪我不好,不该提起这个,你先喝口水漱漱口。”
庄诗涵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想要骂人,结果脑海中画面不自觉涌现,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她一边吐,一边含糊不清道:“破地方,老娘要回家……”
想她当初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实习时,这些脏活累活总是有人抢着干,她最多是在收尾的时候帮着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结果到了这里,居然要她手缝尸体!
无菌手套没有也就算了,给她那个针,也就比吃饭的筷子细了那么一点。
庄诗涵越想越委屈,尤其是想到她让林庭风帮忙时,他居然找借口离开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帐篷里,顿时更生气了。
她一把推开给她递水的林庭风,赌气道:“我哪有你那位夫人好,人美心善,你还是去关心她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砰!”林庭风手中的水壶被打落在地,壶里的水一大半洒在他的身上。
冷风一吹,透心凉。
他看着眼前下巴微抬,一脸倨傲等着他像从前一样低头认错的庄诗涵,彻底沉了脸。
他冷声问:“你在军中这两年,可有医治过冻伤的士兵?”
庄诗涵生气他冷淡的态度,说话的语气难免冲了些。
“这种小伤,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话虽然自负,可林庭风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这个本事,拥有一手高明的医术。
否则即便是他有心护着,军中的万千将士,也绝不可能对她心服口服。
以一介女儿身,能有如此医术已然是难得,更何况她还有不输男儿的魄力,行事之果断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这也正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
从前的她敢想敢干,率性浪漫,明朗如高悬的月,洁净的仿佛天上的仙子不染一丝尘埃。
与京中那些从小就被束之高阁,满脑子都是相夫教子,成婚后只会在后宅拈酸吃醋将家中弄得一团乱的闺阁小姐全然不同。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如今这般斤斤计较,非要同宋氏争个高低的样子?
看着林庭风那好似在看陌生人的眼神,庄诗涵轻咬下唇,心中有些没底。
难道是她闹得太凶,触及到他忍耐的底线了?
也对,他怎么说都是在军中说一不二的大将军,偶尔也得让着他一次。
不然时间久了,就算是个泥娃娃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她挑的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自然更要面子。
这么想着,庄诗涵不由得放软了态度,关心道:“风哥,我刚刚是不是推疼你了,我只是太生气了,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说着,伸手要去抓林庭风的衣袖,却被他冷着脸避开。
庄诗涵抓了个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是真生气了?
回想二人刚刚的对话,她突然蹲下来,用宽大的衣袖去擦林庭风的衣袍下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林庭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待回过神来,赶紧弯腰将庄诗涵扶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他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眼底似有泪光在闪烁。
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中的火气顿时散了大半,轻叹了一声无奈道:“被泼了一身水快要被冻死的人是我,你怎么反倒先委屈上了。”
庄诗涵被这话逗笑,擦了擦并未湿润的眼角,嗔怪道:“风哥惯会取笑我。”
她顺势倚在林庭风胸前,语带委屈道:“刚刚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语气不好,可难道风哥就没错吗?”
“我何错之有?”
听着这直男无比的话,庄诗涵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娇声道:“明明之前说好的,咱们谁都不许再提那件晦气的事情,这才多久风哥就全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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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风蹙眉,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人轻轻推开,表情严肃道:“诗涵,这里没有外人,你同我说句实话,伙房那边是不是听你的吩咐行事?”
庄诗涵也沉了脸,“风哥不信我?”
“我怎会不信你?只是那昌九刚入军营不久,又胆小如鼠,从来不曾跟任何人结怨……”
“所以你便怀疑我?”庄诗涵满眼失望地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控诉。
林庭风见她的愤怒不似装出来的,赶忙解释道:“并非是我怀疑你,刚刚他回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军医诊脉后说他是近几天没吃饭赶路所致,许多将士都听到了。”
“所以呢?”庄诗涵掐了掐手心,生气道:“我是军医又不是厨子,还能管得了别人吃不吃饭!”
她想到什么,皱眉问:“给他诊脉的军医,该不会是宋言汐吧?”
不等林庭风开口,她愤怒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真看不出来啊,平日里装得老老实实的,结果背地里净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行,我非得去问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庄诗涵说着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林庭风一把拉住。
她回头,愤怒质问道:“风哥为何拦我?”
林庭风几乎是脱口道:“她并非那种人。”
“哪种人?”
对上庄诗涵充满愤怒的双眸,林庭风答不上来。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宋言汐做不出她所说的那些事情。
以她的性子,应是不屑这么做的。
从林庭风的迟疑中看出端倪,庄诗涵难以置信道:“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林庭风骤然变了脸色,冷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怕隔墙有耳,他压低了嗓音问:“我当初为何娶她,你不是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庄诗涵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两人在一起之后,她确实派人回京调查过,也得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可她太了解男人了。
永远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学不会知足的。
如果宋言汐一直是待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埋头绣花的封建女人,她相信林庭风就是再饿,也不可能对她产生任何兴趣。
毕竟尝过了新鲜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吃白饭的。
可现在的宋言汐,性格大变不说,这两个月以来更在京中出尽了风头,早已今非昔比。
更何况两人如今名义上还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惹得他心猿意马,完全是有可能的。
对上她审视的眼神,林庭风不答反问:“诗涵,你我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庄诗涵冷冷道:“我自然是想信风哥的。”
想信就代表着不信。
林庭风心头莫名涌上一阵火气,不耐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你。”
他转身欲走,衣袖却被庄诗涵伸手拉住。
她道:“急什么,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对宋言汐动心思,要有什么想法早有了,也不必等到今日。”
林庭风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探究。
她既知道这些,又在闹什么?
庄诗涵低笑一声,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娇声道:“风哥可是安国的大将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惦记着将军夫人的位置,你又怎会对一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听到绿帽子三个字,林庭风骤然沉了脸,眼底燃着熊熊怒火。
庄诗涵犹嫌不够,一脸愤慨道:“虽然都是女人,可她这一次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你们都还没和离呢,她就大摇大摆跟着锦王殿下入城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才是……”
“你住口!”林庭风忍无可忍的打断她。
他沉声警告道:“这种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
庄诗涵脸色一瞬变得难看,“林庭风,你几个意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正要解释,就听人远远喊道:“开饭了!”
庄诗涵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碰见迎面走来同她打招呼的士兵,她理都不理直接阴沉着脸走了。
一个士兵挠挠头,问同行的人,“你们谁惹郡主生气了?”
几人同时摇头。
恰好此时一个伙房的人经过,把几人喊到一边,神秘兮兮道:“我跟你们说,诗涵郡主这是……”
“不能吧,诗涵郡主那么善良,又都是军医,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对啊,管饭不是伙房的事吗,她又管不着。再说了,大家不是都知道昌九是昌军医的孙子,她肯定不会那么干的。”
伙房那人赶紧伸手去捂两人的嘴,满眼惊恐道:“你们难道忘了,昌军医之前是怎么死的?”
几人面面相觑,顿时不吭声了。
晚饭时,众将士一边吃着碗里的肉,一边说着感激墨锦川和宋言汐的话。
尤其是程端手底下的兵,在听他说起今天买肉的银子是墨锦川和宋言汐自己掏腰包,更是不遗余力的向身边的兄弟传达这个消息。
他们高兴的,不光是今晚这顿肉,还有一件无人敢直言,大家却又都心知肚明的事。
锦王殿下果如传闻中那般,心系将士,把兄弟们当人看。
庄诗涵围坐在火堆旁,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一脸不屑道:“不就是几块肉吗,搞得跟这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思涵郡主此言差矣。”
宋言汐走到她对面,席地而坐,手中捧着的赫然是跟将士们一样的饭菜。
这半月下来,她已然由最初的难以下咽只能勉强靠着暗一打回来的野味果腹,变成如今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半碗。
至于味道,只能说是饿不死。
庄诗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作秀谁不会,我只是没你这么重的心机罢了。”
她咬了咬牙,问:“坑蒙拐骗来的银子,你花着心安吗?”
宋言汐面带微笑,反问道:“我何曾花过郡主一两银子?”
不仅没花,她甚至还贴了银子进去,凑整之后才给捐了。
她不说还好,庄诗涵一想到宋言汐拿着她的银子,为自己博下这么多的美名,甚至还在皇上面前有了一席之地,顿时更恨了。
说出去,她都怕人笑话。
见庄诗涵不说话,宋言汐话锋一转,问:“那孩子是何处开罪了郡主,郡主不妨说说,我定让他来给郡主赔罪。”
“我不认识什么昌九,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庄诗涵冷着脸站起身,迫不及待便要离开。
宋言汐蓦地拔高了声音,“我何曾说过他叫昌九?”
一时间,周遭席地而坐忙着吃饭的众将士齐齐转头看来。
庄诗涵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又坐了回去,压低声音道:“我与那个孩子并不认识,为何要为难他?”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军中的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子曾记载,昌九是大军出发前几日自行报名的,因为医术不过关被军中拒绝后,又恰好被刘大壮遇到才勉强留下来在伙房帮忙。
他们此前并没见过,更别提开罪。
所以她到底为何看他不顺眼?
宋言汐可不觉得,庄诗涵的心眼会小到因为昌九给她递了几次水,帮忙说了两句话便心生恨意置他于死地。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是暗一还没查到的。
庄诗涵眸光闪了闪,一脸不耐烦道:“我没对那个昌九做过什么,你若真有证据,便去锦王殿下面前告状,而不是在这里张口就来。”
说着,她似是想到什么,讽刺一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跟锦王殿下关系匪浅。”
她笑得暧昧,身体往前轻探,压低声音道:“要不你试着吹一吹枕头风,看锦王殿下会不会为了你而罚我。”
宋言汐白皙的脸上多了羞恼,“我没你那么无耻。”
庄诗涵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你懂个屁,我是拥有新时代思想的独立女性,万事只求从心,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做了就承认,绝不会同你们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冲着宋言汐眨眨眼,促狭道:“问句题外话,锦王殿下的功夫不错吧?”
宋言汐虽然觉得她嘴里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是回答道:“锦王殿下十六从军,战功赫赫,武艺自是没话说。”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庄诗涵一边笑一边捂住了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压低声音道:“你装什么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问的什么。”
宋言汐原本确实不知道。
可她此刻看着庄诗涵暧昧的笑,突然就明白了。
她瞬间冷了脸,眼底是藏不住的嫌恶。
庄诗涵翻了个白眼,不悦道:“都睡在一个马车上了,还装什么假正经,真有意思。”
宋言汐被她恶意揣摩的话给逗笑了,直接问:“诗涵郡主是自己野合惯了,就觉得所有的人都该同你们一样,无媒苟合?”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瞬间激怒了庄诗涵。
“你在这儿装什么清高?锦王殿下是什么人,治军最是铁面无私,若非是你主动勾引,他又怎会坏了规矩同意你一个女人从军。”
宋言汐好笑反问:“我是女人,那你是什么?”
庄诗涵脱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比?”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目中无人的语调,何其猖狂。
好似一切东西都不配被她放在眼里。
不小心讲实话说了出来,庄诗涵懊恼了一瞬,看向宋言汐的眼底多了怜悯。
她在同情她。
同情她不幸的身为女儿身,又生在这个时代。
更觉得她命不好,嫁了个并不喜欢她的丈夫,也不得婆婆和小姑子欢心,现在还遇到了她这么一个优秀的情敌。
她有钱有颜有身份,更懂男人想要什么。
宋言汐她,凭什么跟她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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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巴微抬,一副施舍姿态道:“你其实也挺可怜的,从小被家里当作联姻工具培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成婚了还嫁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想到什么,她眼底多了嫌恶,愤慨道:“林家那个老太太可不是个善茬,恨不得住到钱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镶金边了,花起老娘的嫁妆眼都不眨一下。”
宋言汐眉梢微挑,“你后悔了?”
以她对林老夫人的了解,这还只是个开始。
等她彻底摸清自己这位准儿媳的性子,好戏才真正开场。
“后悔?”庄诗涵不由冷笑,“我为什么要后悔?”
“待这场战役胜利,风哥便会向皇上请旨休了你,然后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娶我做将军夫人。
到时我们夫妻出双入对,对镜描眉,你别羡慕的躲在房间里哭就行。”
“她为何要羡慕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爱情,她难道不该羡慕吗?”
庄诗涵满脸的得意,在话音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
方才是谁在说话?
对上宋言汐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她立时反应过来。
“你算计我?”
宋言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脸真诚道:“诗涵郡主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庄诗涵再清楚不过。
她咬了咬后槽牙,嘴唇动了动无声道:“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宋言汐回以微笑。
笑容看似和善,实则挑衅意味十足。
就差直接说:“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
换作之前,以庄诗涵的暴脾气要是看到谁敢在她面前这么茶言茶语,肯定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她这辈子最讨厌绿茶了,尤其是绿茶味的白莲。
光是想想都让人恶心!
之时今时不同往日,军中已经有不少将士中了宋言汐的软刀子,她甚至听说有人背地里说她是母老虎,远不如那个白莲温柔。
还说什么风哥看走了眼,选错了人。
根本就是一群蠢货。
可偏偏,她现在还用得着这群蠢货。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中宋言汐的圈套,让大家看到她情绪失控的样子。
庄诗涵快速整理了面部表情,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转身。
“锦王殿……风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清眼前的景象,庄诗涵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便成功僵住。
他不是说他觉得累了,提前回马车里休息了?
林庭风冷着脸,看向她的眼底情绪复杂,语调生硬道:“起风了,我来给你送衣服。”
只是没想到,会正好撞见她羞辱宋言汐,还不经意间说出了心里话。
“风哥,我……”方才说过的话在脑海中翻滚了一圈,庄诗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没了血色。
他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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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到了多少?
无数个念头一齐涌上心头,庄诗涵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锦川似笑非笑的声音适时响起,讽刺意味十足。
“二位如此鹣鲽情深,本王当真是佩服。”
“王爷,我……”林庭风试图解释。
墨锦川不耐打断他,冷冷道:“你们既如此情深不渝,眼中只有彼此,想来定是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语调更冷了,“本王若是永安郡主,必会识趣离开,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有情人三个字,他特意拉长了尾音,听得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宋言汐掐了掐手心,借着疼痛才勉强压下了嘴角上扬的冲动。
锦王殿下真正想说的,怕不是“狗男女”吧。
一想到他盯着这张俊脸,骂出这些粗鄙的字眼的画面,宋言汐更想笑了。
借着火光捕捉到她嘴角细微的抽动,墨锦川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可是言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不说铮铮铁骨,也不该活得如此窝囊!”
宋言汐顺势低下头,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在旁人眼中,她是因听了墨锦川的话惭愧,觉得自己如此委曲求全丢了言老爷子的脸。
可实际上,她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无他,实在是锦王殿下一本正经演戏的模样,太过好笑。
看着碗里的饭菜,宋言汐忽然有些后悔。
刚刚她应该吃饱了再坐下的。
看着低头不语,分明是受了委屈的宋言汐,林庭风忍不住开口道:“王爷这话言重了,宋氏不过是一个弱女子。
况且此事,也并非是她的错。”
“风哥,你说什么呢!”庄诗涵瞬间变了脸色。
他说宋言汐没错,岂不就是告诉大家,有错的是他们两个?
哪有人傻逼到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的!
众将士捧着碗头也不敢回,脖子却一个伸的比一个,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桥段。
听到林庭风这话,不免觉得他敢作敢当,是个男子汉。
可大家转念又一想,恨不得为了刚刚的念头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人家永安郡主自成婚便守活寡,两年多来在将军府任劳任怨伺候婆婆照看小姑子,街头巷尾就没人说她不好的。
他要真是个男人,即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就该摆出个态度来备上厚礼前往岳丈家负荆请罪,然后一顶小轿把人从侧门抬进去,大家脸上也都好看。
他是怎么做的?
大摇大摆带着诗涵郡主回京不说,还用军功让陛下答应给他二人赐婚,逼着人不得不同意他娶平妻。
这也就算了,之后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恶心的他们都不愿意说。
听说此次出征前,他们这位将军还特意入宫,求陛下不要准许永安郡主与他和离的请求。
这什么意思?
不是摆明了要活活耗死永安郡主嘛!
简直是丢了他们作为男人的脸。
离得近的一众将士眼神交汇,都看清楚了对方眼底的鄙夷。
有胆子大的,直接特别大声的“咳”了一声,然后转头啐了一口唾沫,抹了抹嘴道:“今天的饭粒有沙子啊,差点儿没给老子吃土了。”
旁边的人嘿嘿一笑,顺着他的话道:“也不知道伙房的人干什么吃的,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转不会看啊!”
林庭风听着这含沙射影的话,心中呕的要死,转头去寻只见密密麻麻的全是脑袋,压根分不清是谁说的。
不等他仔细去看,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墨锦川语调凉凉道:“本王竟不知,林将军如此有胸襟。你既说错不在永安郡主身上,又对她并无情谊,为何不顺了父皇的意,放她自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四下一片哗然。
“不是说,是永安郡主死乞白赖要留在将军府吗,怎么成将军不放人了?”
“听王爷的意思,陛下也是愿意郡主和离的。”
“你们都不要命了?连这种闲话都敢说,也不怕等会儿被将军罚军棍!”
“都快小点声,蒋副尉前头挨了四十军棍,现在都还在板车上躺着呢。”
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林庭风的脸色沉了又沉,双手紧攥成拳,“王爷,这好像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私事,与外人无关。”
墨锦川神色淡淡,声音却泛着冷意,“本王无意掺和他人家事,只是希望林将军清楚一件事。
这里是军中,并非是你将军府的后宅,若是再让本王听说谁因拈酸吃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扰乱军中纪律,一律按军规处置。”
话音落地,周遭顿时死一般寂静。
他虽未直接点名,众将士的目光却齐齐整整的落在了庄诗涵的身上。
这半月以来,她除了跟林庭风黏在一起之外,就是同军中的其他将领打得火热,干哥哥认了不知道多少个。
军中不止一两双眼睛看见过,她同伙房的管事有说有笑,好不亲热。
宋言汐则与她恰恰相反,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最多不过是推着锦王殿下去河边走一走。
只要不是个傻的,都知道二选一该怎么选。
庄诗涵听得一阵火大,忍不住讽刺道:“锦王殿下不如报我的名字好了,反正你是一军统帅,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你是觉得本王有失公允?”
“难道不是吗?”
看着庄诗涵一脸的不服,墨锦川唇角微勾,问:“本王可曾提过何事?”
庄诗涵脱口想说没有,人却是猛地一愣。
若是没有的事情,她方才那么着急,岂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她着急如何找补时,林庭风开了口:“王爷教训的是,末将定会管束她们二人,绝不会再犯。”
宋言汐捧着碗的手指紧了紧,想用碗砸他。
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自己说出来,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吗?
庄诗涵听着管束这两个字,直接气笑了,完全没理会林庭风暗示的眼神,扭头就走。
别说他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就算是将来成了婚,那也只有她管他的道理。
看来她最近真是太惯着他,让他误以为她和这些封建的女人一样,一辈子就只知道女以夫为天这句话,将他的话奉为圣旨。
没了他林庭风,她照样是国公嫡女,皇上亲封的郡主!
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林庭风只觉得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丢人到了极点。
他冲着墨锦川拱了拱手,道:“今日是诗涵失礼,还望王爷莫要同她一般计较。”
话落,他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宋言汐,压低声音道:“还不赶紧随我离开?”
宋言汐柳眉微蹙,问:“林将军,我应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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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身份来,她是将军府的主母,确实有替丈夫安抚小妾的责任。
可那诗涵郡主,又不是妾。
如何轮得到她去管?
听着周围传来的轻笑声,林庭风更觉得脸上挂不住,有些生气道:“王爷的话,你方才应该都听见了,还不随我下去,非要在这里惹王爷不快被训斥才满意?”
宋言汐神色平静,“将军这是在关心我?”
感受着周围的视线,林庭风咬了咬牙,道:“你是本将的夫人。”
不等他说什么,宋言汐毫不迟疑道:“不必了。”
她看向庄诗涵离开的方向,提醒道:“这荒郊野岭的,我若是将军,必然不会放诗涵郡主一人出去。”
林庭风额上青筋微凸,深吸一口气道:“你同我一起。”
宋言汐顿了顿,“你重新说。”
“你同我一起。”
这下,宋言汐听清楚了。
她对上林庭风不耐烦的双眼,扬起一抹笑道:“你是真不要脸呐!”
林庭风脸色骤然一沉,“宋言汐,我是你丈夫。”
宋言汐:“我不介意守寡。”
见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这边,林庭风忍无可忍,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人狠狠从地上扯了起来。
宋言汐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没拿稳手中的碗,装着半碗饭菜的碗“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看着撒了一地的饭,不由得愣住。
林庭风也没注意到她怀中居然抱着碗,正要解释自己是无心之失,结果宋言汐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巴掌声清脆,不亚于刚刚瓷碗碎裂的响声。
众将士上一秒还在心疼那碗跟碗里的饭菜,这一秒不免替林庭风觉得脸疼。
宋言汐丝毫没收敛力道,甚至还觉得自己因为没吃饭,这一巴掌打得太轻了。
再有下次,她肯定吃饱了再动手。
林庭风被打得偏过脸,待转过头来,黑眸间满是熊熊怒火。
看着他抬起手来,宋言汐冷冷问:“将军莫不是要打回来?”
“本将从不打女人。”林庭风攥紧了拳,缓缓收回了手。
可他这话,却没有任何说服力。
大家方才看得一清二楚,他确实是打算还手,手都高抬到半空了。
若非宋言汐问的快,这一巴掌怕是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
墨锦川眸色微沉,冷声道:“林将军强人所难虽非君子所为,永安郡主却也不该直接动手。”
“是啊,好歹也是自家男人,说扇脸就扇脸,林将军不要面子啊?”
“真看不出来,永安郡主人娇娇弱弱的,性子这么烈。”
“从来只听说过丈夫打媳妇的,还没见过这样的泼妇,”
“这种女人可娶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丈夫留,心肠真歹毒!”
见有人开口,其他将士也纷纷出言附和。
谁家娶媳妇回家,不都是想娶那种温柔小意的?
要都跟这个永安郡主学着,一言不合就敢打丈夫,岂不是倒反天罡?
听着七嘴八舌的讨论,宋言汐看向墨锦川,直接问:“敢问锦王殿下,军中浪费粮食者,当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杖四十,一日三餐份量减半。”
在一众唏嘘声中,墨锦川冷淡的视线落在林庭风神色难看的脸上,沉了嗓音,“身为将领,却明知故犯者,当双倍罚之。”
话音落地,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四十军棍打下去,都足以要了半条命,更何况双倍?
这八十棍要是真打下来,林将军还能有命在?
林庭风还未说话,他手下的心腹立即跳了出来,快步走到墨锦川的面前恭敬下跪,为他开脱。
“王爷明鉴!林将军并非故意打翻,是永安郡主没有拿稳手里的碗这才摔了。”
一人转头看向宋言汐,愤怒道:“林将军可是你的丈夫,真不知道你究竟安得什么心,要如此害他!”
宋言汐反问:“我如何害林将军?难不成不肯答应帮他哄他的心上人,便是害他?”
话说完,她先被自己给逗笑了,清冷的眼底多了嫌弃之色,“不愧是林将军带出来的兵,脸皮厚度真是如出一辙。”
“你!”那人怒极,还想说什么却被身侧的人一把拦住。
为首那人听明白了宋言汐话里有话,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们大意了。
如今军中的统帅,乃是锦王殿下,他们这些林将军的旧部若不主动投诚,最好的做法就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减少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
以免,像那个蒋副尉一样,被拎出来杀鸡儆猴。
首当其冲的几人都不说话了,其他想帮忙说一句的将士也都默契的闭上了嘴,不愿为了林庭风当众开罪墨锦川。
毕竟一个是将军,一个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儿子,更是守护安国多年的战神,二者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林将军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墨锦川淡声问。
一瞬间,场上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林庭风的身上。
尤其是那几个心腹,着急的模样像是恨不得要站出来替他受罚一样。
他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们越是如此,林庭风心中越清楚,他决不能为自己辩解半句。
否则,便会在众将士心中,落得一个贪生怕死的印象。
没有人会愿意追随一个怯懦怕死的主将。
尤其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们更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这样的人。
顶着无数道目光,林庭风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恭敬道:“末将认罚。”
“将军!”几人惊呼出声。
周遭的将士更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免为刚刚觉得林将军身为男人,却没有担当而觉得惭愧。
这可是八十军棍啊,他眼都不眨就应下了。
如此敢作敢为,当真大丈夫也!
林庭风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定然充满了钦佩。
八十军棍听着是吓人了点,可若动手之人拿捏好分寸,便能只伤及皮肉而不动骨。
即便受刑之处看着血肉模糊,只要不伤及筋骨,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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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诗涵调制的特效药,短则七日,伤口便会愈合。
一顿皮肉之苦,换众将士对他另眼相看,值了。
林庭风如此想着,抬手制止要为他说话的几人了,一脸视死如归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纵然只是无心之失亦不能坏了规矩。
本将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什么。”
“将军……”几人膝行向前几步,已然红了眼眶。
人群中亦有部分人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宋言汐看向不远处,对暗一使了个眼色。
暗一点点头,眼神了然。
刚刚不管是站出来的还是想站却没站出来的,他一个不落的都记下了,保管将他们老祖宗葬在哪儿都查的一清二楚。
程端排开众人进来,看着地上的碎碗虽有些生气,却还是耐着性子道:“王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将军既然并非有意,罚的未免重了些。”
林庭风看向他,眼神复杂道:“程将军的好意,本将心领了,只是法不容情,这些本就是我该受的。”
若非这半月相处下来,程端已对他有了几分了解,听到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估计都要对他说一句佩服。
现在他只想说,装得还挺像。
懒得理会林庭风,程端看向墨锦川,满脸为难道:“大军不出两日便要抵达边城,林将军若是此时负伤,王爷帐下岂不是少了一员猛将?
与其让他伤在自己人手中,倒不如去阵前将功补过,王爷意下如何?”
墨锦川下巴微点,“此言有理。”
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程端愣了愣,走过来拍了拍林庭风的肩膀道:“林将军还愣着作甚?赶紧谢过王爷不杀之恩啊!”
林庭风回神,看上去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显得心事沉沉。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恭敬道:“末将谢过王爷不罚之恩。”
墨锦川眉梢微动,似笑非笑道:“林将军这个谢字,说早了。”
“王爷这是何意?”程端不解。
林庭风双手紧攥成拳,出口的话略带讽刺,“程将军刚刚可曾听过王爷说不罚?”
“这……”程端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道:“确实不曾。”
想着之前听说有关墨锦川治军严明的传闻,他不免在心中替林庭风捏了一把冷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锦王殿下从前便手段严厉,如今好不容易重掌兵权,眼里怕是更不容沙子。
要怪,也只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明明家中已有贤妻,却还非要招惹诗涵郡主。
如今二人恰巧都在军中,又职权相当,可谓是水火不容,往后他可有得罪受了。
真以为齐人之福是谁都能享的?
注意到程端幸灾乐祸的眼神,林庭风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恨不得拎起他的衣领将他狠揍一顿。
然后用脚踩着他的脸,问他有什么资格嘲讽他。
林庭风深吸一口气,看向墨锦川冷声道:“末将认罚,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王爷莫要为难这些替末将求情的兄弟们。”
墨锦川唇角微掀,“好,本王成全你。”
“王爷不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众将士齐齐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王爷息怒!”
程端也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之事林将军虽有错,却也情有可原,还望王爷看在他认错诚恳的份上,从轻处罚。”
“还望王爷从轻处罚!”
声音震耳欲聋。
林庭风都有些意外。
他如今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强了?
顾不上激动,他一掀袍直接跪了下来,挺直了脊背道:“还望王爷秉公处置。”
绝不徇私的模样,险些连他自己都被骗了。
程端听着却只想抬腿给他一脚。
嘴上口口声声让锦王殿下秉公处理,搞得好像他那个身板,真能扛得住八十军棍一样。
真要把他打出个好歹,军中将士日后该如何看待王爷?
程端急得挠头,正想硬着头皮再说两句,就听墨锦川冷淡的嗓音响起。
“林将军说得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王爷……”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墨锦川继续道:“本王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林将军既不是故意,自然不必领这么重的责罚。
只是你既担了这副将之职,便该为三军做出表率。”
林庭风有些不耐道:“王爷只管说怎么罚,末将认罚。”
程端后知后觉的品出不对来,眉头紧皱问:“林将军急什么?就算是王爷要罚你,也是依着军中的规矩办事,而并非与你有什么私人恩怨。”
闻言,林庭风骤然变了脸色,冷喝道:“你住口!”
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程端暗道不好。
他该不会无意之间,捅破了二人之间的窗户纸把?
程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看看坐在轮椅上神色如常的墨锦川,再看看完全压不住愤怒的林庭风,心下有了决断。
他上前一步,伸手轻拍了拍林庭风的肩膀,讪笑道:“林将军,兄弟知道你心里憋得慌,可这会儿大家伙都在呢,别闹的太难看了等会儿不好收场。”
林庭风的眼神一瞬变得危险,“你都知道什么?”
程端会心一笑,压低声音道:“不就那点破事,男子汉大丈夫,咱还能连这点胸襟都没有?”
他一副过来人说教的姿态,全然没注意到,林庭风在听到这话时脸色有多难看。
姓程的这是在暗示他,就算被戴绿帽子也要忍了?
林庭风咬了咬牙,冷笑道:“程将军倒是好胸襟,真希望你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也能保持今日的豁达。”
程端毫不迟疑道:“那是自然,这么屁大点的事情,哪里值得咱们老爷们特意放在心上?”
话音落地,林庭风毫不犹豫打落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讽刺一笑道:“那本将就好好等着那一天了。”
好心好意劝说,结果对方不仅不识好歹还恶言相向,程端也恼了,冷着脸道:“林将军还是等挨完八十军棍,能爬得起来再说。”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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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都听人说了,若非锦王授意,边城的那些守将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纳并无军功在身的林庭风的,更别提听他驱使了。
如今正主回归,这军中的一切事宜本该他说了算,今日就算是重重罚他,也不敢有人说半个不字。
像这种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就该狠狠打他一顿,好叫他知道如今在这军中究竟是谁说了算!
程端越想越生气,转头看向墨锦川,恭敬道:“既然林将军不怕罚,王爷秉公处置就是,免得有些人还以为咱们处处针对他!”
林庭风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他娘……”程端气得挽起袖子,就要去找他理论,被身边的将士赶忙制止。
他扭头啐了一口,低骂道:“什么东西,就当老子的好心喂了狗!”
见墨锦川并未发话,他着急催促道:“王爷快下令啊,等下我亲自动手打。”
不打的这孙子哭爹喊娘,他跟他改姓林!
看着程端那一身的腱子肉,林庭风的脸色更难看了。
真要是让他动手,八十军棍下来,他不死也得残。
程端急了,忍不住反问道:“王爷还在等什么?他自己讨打,你倒是成全他啊!”
围观的将士中传出窃窃私语。
只时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林庭风求饶。
程端性子急躁,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热心肠。
人好心好意帮忙,说的话听着也中肯,可林庭风不领情就算了,看那样子甚至还想动手打人。
再说今天这事,本来也是他有错在先。
人永安郡主在火堆旁坐的好好的,又没惹他,他非要手痒去拽人家做什么?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林庭风的脸色愈发冷沉,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在议论声最热闹时,墨锦川才淡淡开口道:“后日便要抵达边城,这顿军棍,本王先替林将军记下了。
只时皮肉之苦可免,其他的若是再不罚,难免有人背后觉得本王处事有失公允。”
宋言汐唇角微勾,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尾指,忍不住想他口中的公允何在。
他也就是吃准了,林庭风如今敢怒不敢言,才故意如此。
林庭风恨不得咬碎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军规属下清楚,就不劳锦王殿下赘述了。”
墨锦川神色淡淡,“如此最好。”
他看向被两人拦着,才不至于冲上去揍林庭风的程端,沉声道:“程将军,你随本王来一趟。”
“王爷,程将军他……”小兵试图为他说情。
程端两手一挥,推开扶着他的两人,粗声道:“你们无须担心,王爷行事最是公允,定不会冤枉了程某。”
他这话,就差直接念出林庭风的名字了。
影射意味十足。
听着周围人憋笑的声音,林庭风捏了捏拳头,冷沉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
别人他或许不知道。
可宋言汐……
今日之事,她定是故意的!
宋言汐毫不畏惧的与他阴沉的目光对上,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腕。
果然还是打太轻了。
读懂她无声的挑衅,林庭风眼神愈发阴冷,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等待发起致命一击。
墨锦川眸色微沉,正欲开口,就听程端冷笑一声问:“林将军还不走,难不成是刚刚一巴掌没挨痛快?永安郡主一个女人,手上能有什么力气,不如我替她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攥紧了拳头,脸色难看道:“我不记得何时曾得罪过程将军。”
程端冷冷一笑,不屑道:“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不需要任何原因,有种到了边城咱们演武场见真章!”
一听到两人要切磋,围观的将士们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往日没有战事时,军中将士每日完成枯燥的训练后,剩下的精力无处发泄,就会约上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到演武场上去比划一番。
且大安军中有规定,只要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即便是等级最低的士兵,也选选择军中比他头衔更高之人,甚至是驻地将军。
若侥幸赢了,便是连升三级都是有可能的。
就算是毫不意外的输了,也就是小惩大诫自己去领十军棍的事,一个营帐睡的兄弟都会因为帐中出了这么个有种的同僚,恨不得在军营里横着走。
所以对于切磋一事,大家向来是乐见其成的。
尤其是两位将军之间进行切磋,在军中更是稀罕事,几年都未必能见到一场。
要不是觉得如今的气氛不太合适,大家伙恨不得现在就起哄,让他们就地比一场分出个高低来。
见林庭风不松口,程端笑了,“林将军莫不是不敢?”
林庭风冷着脸,不屑道:“我的拳头是用来杀敌,而不是用来内讧的。”
“不敢就是不敢,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鬼呢?”
程端上下打量着他,眼底的鄙夷不加掩饰,“早就听说边城出了个花架子,我起初还不信,搞了半天还真有这么个人物。”
“姓程的,你再敢出言不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来,你他娘要是真有本事,就把老子打得满地找牙!”
气氛一瞬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林庭风忍无可忍,打算动手教训程端时,墨锦川冷冷问:“闹够了没有?”
“王爷……”程端攥紧了拳头,冷着脸不说话了。
他在南边练兵时,就已经听闻过锦王殿下的威名,心中早已对他钦佩有加。
如今他又是他的部下,由他统领。
所以殿下的话,他得听。
哪怕心中再怎么气不过,程端也还是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硬邦邦道:“对不住了林将军。”
道歉的话,怎么听都毫无诚意可言。
林庭风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有理由怀疑,锦王方才是故意的。
姓程的那个莽夫羞辱他时,他作为主将为何不出言制止?
非要等着他忍无可忍,打算动手了,才假惺惺的喝止一句。
林庭风的目光随即落在宋言汐的脸上,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事情的根源,竟在这里!
亏得他从前还对锦王殿下钦佩有加,觉得他乃当世君子为人正派,没曾想竟是个被美色所惑公私不分的伪君子。
他这个好夫人,当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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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半月以来,两人同乘一车朝夕相处,说不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整日耳鬓厮磨,林庭风就觉得自己的头顶绿的发亮。
这对狗男女,如今竟连人都不背了?
简直欺人太甚!
林庭风只觉得胸腔的火越燃越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再也忍不住,目光愤怒地看着墨锦川,质问道:“王爷难道不觉得自己处事有失公允吗?”
墨锦川赞同地点点头,坦诚道:“林将军此言有理。”
林庭风的本意是想让大家往程端的身份上想,暗讽他身为一军主将,却因偏袒皇亲无法一碗水端平。
军中不比京中,都是些铁血儿郎,比起出身门第更看重的是对方的实力。
当年墨锦川第一次上战场时,当时的主将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仍答应他作先锋以身涉险,这才有他以少胜多率军杀出一条血路的传奇。
他治军严明,更是屡立奇功,即便已经离开两年,边城的将士和百姓却仍将他奉若神明。
可若神明心中生了偏私,距离他被拉下神坛之日,还远吗?
林庭风剩下连剩下质问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却独独没想到,墨锦川竟然会当众承认他行事不公。
这一万将士多是他的麾下,心中本就对临时换将一事不满,他就不怕届时兄弟们不服他?
没错过林庭风脸上神色的变化,墨锦川看向程端问:“程将军心中可有不服?”
程端迟疑了一瞬,道:“末将并无不服。”
“说实话。”
“有!”
一嗓子吼出来,程端只觉得通身舒畅。
他偷瞄了一眼墨锦川的脸,见他神色淡然并无半点生气的迹象,一咬牙道:“王爷就不该管这个闲事,他姓林的就是个白眼狼,不狠狠收拾他一顿,他都狂的没边了,压根不知道人外有人……”
程端的声音渐渐小了,满眼懊恼道:“我这人说话直,王爷你别见怪。”
被骂白眼狼的人是林庭风,墨锦川自然不会见怪。
他看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林庭风,似笑非笑问:“林将军如今可还觉得,本将是偏心程端?”
不管他是不是,有了程端方才的一番话,在众将士的眼中,墨锦川所为不过是为了军心安定。
非要说偏心,难道不该是偏心占了便宜的一方?
要知道,林庭风虽然新立了战功,在军中一时风头无两,可程端这么多年却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出自武学世家,自小就是个武痴,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程大人扔到了军中锻炼,在所属营地中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唯一的短板,便是吃了识字不多的亏,对于兵法运筹一事并不精通,是以这几年一直都只有个副将的官衔。
出征之前,宣德帝曾在墨锦川面前评价他,虽有勇无谋却是一把好刀,用好了有奇效。
林庭风想要反驳,只听墨锦川淡声问:“林将军觉得,你有几成把握能胜过程将军?”
别人或许不知,可他究竟几斤几两,自己总该是清楚的。
闻言,林庭风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若刚刚偷袭,他或许还有一半的胜算,可若面对面切磋,程端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他怕是连三分胜算都没有。
这也正是刚刚程端挑衅,他不愿接招的原因。
可要是实话实话,他在军中必然颜面扫地,此事若传出去,日后还如何服人?
林庭风硬着头皮想说二人能打个平手,可余光注意到程端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确定,只要他敢开口,这个没脑子的莽夫就敢当场同他比一场。
等不到他说话,程端急了,“林将军方才不是还挺厉害的,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实在不行,等会儿我让你先动手,大不了让你几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话音落地,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宋言汐也不由得勾了唇角,这个程将军,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竟全是她爱听的。
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只当个武将真是可惜了。
众人的视线如芒在背,不过几息之间,林庭风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打湿。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根本没办法选。
跪地的几个心腹气得眼睛都红了,异口同声道:“将军,您快应下啊!”
林庭风本就被架在火上烤,几人的话,无疑是添了一把火。
众将士见状,齐声道:“应战!应战!应战!”
在一众将士的起哄声中,早已汗流浃背的林庭风咬了咬牙,一个“好”字刚到嘴边,几个负责巡逻的士兵慌乱地跑了过来。
为首之人跑到墨锦川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王爷,我等该死,竟一时不察,让那蒋尽忠放了一把火逃了。”
墨锦川眸色微沉,冷声问:“你是说,他一个重伤在身连地都下不了的人,在重重守卫之下放了一把火,然后跑了?”
为首之人颤颤巍巍地点头,磕磕巴巴道:“他放火的位置是粮车,巡逻的兄弟们都忙着去抢救粮食,竟让他抢了一匹马逃了。”
“好个蒋尽忠,等老子抓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程端咒骂一声,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主动请缨道:“还请王爷派一百兄弟给我,明日天亮大军出发之前,末将定将这王八蛋活捉回来。”
墨锦川:“本王给你两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将领命!”
程端急匆匆下去点兵,自林庭风身边经过又退了回来,满眼不甘心道:“待到了边城,咱俩再好好找个机会切磋,届时你再推三阻四可别怪我骂你孬种。”
他说完拔腿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姓将的这个兔狲,等逮到他老子非废了他的手脚不可,竟敢对军中的粮食下手。”
墨锦川询问了一下粮车的损失情况,便让那队巡逻的士兵下去领罚了。
几人走的时候,脚下还是飘飘然的,没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竟然保住了。
虽然按照军规处置,他们肯定是逃不过屁股开花,可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林庭风离开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宋言汐看了半响,走时那张脸黑得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宋言汐低头用树枝拨动了一下火堆,看着飘起的火星,轻声道:“王爷今日不该心软的。”
墨锦川问:“生气了?”
宋言汐摇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索性点了点头不装了。
见四下都无人,她干脆将手心摊开给墨锦川看,白嫩的掌心红肿一片。
墨锦川好看的眉头皱起,冷声吩咐道:“暗一,去取药。”
“不必这么麻烦,这点小伤过一夜自然会消肿。”
宋言汐说着,抿了抿唇道:“亏了,早知道这顿板子王爷不打,我就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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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墨锦川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想不想出口气?”
宋言汐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只是下一瞬,她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为何算了?”
“那王爷刚刚怎么不趁机打他八十军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暗一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快步走到宋言汐旁边坐下,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在军中就算是天大的错,只要抗下了罚便一笔勾销谁都不准再提。”
宋言汐挑眉,“还有这个规矩?”
墨锦川下巴微点,“算不得什么名面上的规矩,军中只认拳头不认身份,挺过这顿打大家仍是好兄弟。”
“难怪……”宋言汐忍不住冷笑,讽刺道:“我说一个本性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有担当,口口声声要领罚,原是生怕板子落不到自己身上。”
她险些忘了,自己名义上这位夫君,最擅长装模作样。
宋言汐气得咬牙,“跑来打什么仗,他就该扮上去园子里唱戏。”
“噗嗤!”暗一忍不住笑了。
他小声咕哝道:“宋姑娘跟主子还真是有默契。”
“啪!”面前的火堆突然炸起几颗火星,将他本来就小的声音压了大半,压根听不清。
宋言汐正要问他说了什么,就听墨锦川沉声吩咐道:“暗一,回去取药来。”
“不用……”宋言汐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的暗一像是见了鬼一样,蹭地一下站起身走的飞快。
怎么看,都不像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她眉梢微挑,看向墨锦川的眼底分明带着怀疑。
这主仆俩,怕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恰巧一阵夜风刮过,卷起燃烧过的灰尘扑了宋言汐一脸,呛得她赶紧转过头猛咳了几声。
等睁开眼时,才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墨锦川已经到了她面前,手心赫然躺着一方帕子。
“多谢王爷。”宋言汐接过草草擦了下脸,站起身一边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开口道:“起风了,咱们先回吧,想来程将军去追人也没这么快回来。”
墨锦川下巴微点,温声道:“有劳了。”
宋言汐浅笑,“王爷无需客气。”
她推着轮椅转过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阴测测的眸子。
虽离得远了些,又是晚上视线受阻,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上。
是林庭风。
他竟还没走!
墨锦川也看到了林庭风,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他听不见。”
这个距离远超常人的听力范围,即便是习武之人。
他应该是特意控制了距离,否则再近一点,他和暗一绝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想着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双眼睛盯着,宋言汐只觉得恶心,“外祖父说的不错,心脏的人,果然看什么都是脏的。”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沉浸在林庭风编织的甜蜜陷阱里,竟从未察觉过他竟是一个如此狭隘阴险之人,被他耍的团团转!
宋言汐恨的咬牙,指甲狠狠嵌进手心仍不觉得疼。
就在她快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时,墨锦川温和的嗓音响起,“此人精于钻营,机关算计,若他是个女儿身,本王亦不可幸免。”
凉风迎面袭来,带着他的声音自耳边拂过。
宋言汐听到他轻声说:“此事,错不在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程端等人是破晓时分回来的,整个营地里全是他中气十足的骂声,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吵到你了?”墨锦川手握兵书,看向宋言汐的眼底带着浅笑。
宋言汐摇摇头,撑着木板坐起身,身上盖着的狐皮大氅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车厢里。
她伸手捞起,看着那纯白毫无杂质的颜色,柳眉微蹙。
这并不是临行前竹枝给她带的那件。
捕捉到她眼底的疑惑之色,墨锦川眉梢微挑,好笑问:“宋姑娘难不成以为,本王此次出行毫无准备。”
既然有,为何之前不说?
害得她还一度担心,未曾问过他尺寸匆忙赶制的冬衣未必合身。
闹了半天,竟是白费功夫……
没错过宋言汐一闪而过的懊恼,墨锦川想到什么,拉了拉并怎么不合身的袖子,轻咳一声道:“这件冬衣的袖子短了些,宋姑娘可有修补的法子?”
宋言汐听得蹙眉,袖子不合身?
王府的绣娘虽不比宫中,个个绣艺精湛,可能被挑选进府,也必定是个中好手。
就算是外头绣坊做的,也不可能连袖子的长短尺寸都把握不好。
等等,这衣服的颜色料子?
宋言汐面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窘态,有些难为情道:“我此前并未缝制过成衣,只按照王爷的身量大概做的,没想到袖子竟然会短这么多。”
她想了想,道:“王爷还是换下来吧。”
“为何要换?”墨锦川拉了拉只勉强盖住手腕的衣袖,神态自然道:“这身料子松软,颜色也耐脏,本王很喜欢。”
“可是这袖子……”
“无妨,宋姑娘不是会针线活?”
看着那短一截的袖子,以及那不算整齐的针脚,宋言汐勉强点了点头。
可针线上哪儿去弄?
收拾东西匆忙,她只带了一些必需品,好像并没有带针线之类的东西。
总不能用银针缝补吧?
不等宋言汐拒绝,墨锦川开口道:“军中有缝补用的针线,暗一已经去取了。”
军中的针线,该不会是军医用来缝伤口的吧?
想到那天庄诗涵所用的针,宋言汐的脸色有些微妙。
墨锦川合上医书,幽幽道:“战场拼杀难免挂彩,军中又没有女人,一般衣服破了都是草草缝一下继续穿。”
“军中如今仍是这么艰苦?”宋言汐有些诧异。
她从前只听外祖父说过,当年立国初期国库空虚,边境的战士除了要开始打仗那几天吃饱喝足之外,其他时候一天就吃一顿饭尽可能节省粮食。
前几年老爷子还说,如今国家昌盛,各家的日子也都好过了,边疆的将士们再也不用饿着肚子保家卫国了。
朝中年年拨款,以言家为首的商户更是年年捐款,就算户部再怎么安排了,也总能有一部分是能流向兵部的。
那些银子都哪儿去了?
闻言,墨锦川眸色冷了冷,沉声道:“京中的人久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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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嘴唇微动,到底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墨锦川平日对她再以礼相待,二人始终身份有别,他是皇家人,更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儿子。
自古以来贪腐之事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谁又说得准,这其中没有哪位皇子娘娘的授意?
她如今不光是自己,在外更代表着言宋两家的颜面与立场,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明白她有顾虑,墨锦川伸手挑起窗帘的一角,似笑非笑道:“宋姑娘不妨猜猜,程将军带回来的人是死是活。”
宋言汐不答反问:“王爷昨夜不是说了,死要见尸?”
既这么说了,那人肯定活不了。
“他娘的,要死不死近点,害老子带人找了一晚上!”
程端越说越气不过,抬脚就要去踹盖着白布的尸体,被几个将士赶忙拦住。
听到有人喊“王爷来了”,他赶紧理了理衣服,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
等宋言汐推着墨锦川走近,他立即走上前告状道:“王爷,姓将的人已寻回,只是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人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程端说着,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在他衣服里找到的,上面什么也没写。”
宋言汐接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当即厉色道:“程将军,此毒凶猛,你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换下,再去洗几遍澡。”
听到换衣服,程端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还要洗澡,他瞬间不乐意了。
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到底是京城来的娇小姐,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啥地方,热水喝都不够哪能……”
墨锦川沉了脸,不容抗拒道:“那便用冷水洗。”
以程端为首的几人闻言,瞬间变了脸色。
这大冷的天,风一吹人都要哆嗦,让他用冷水洗几遍澡,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万一不幸染了风寒半夜起了热,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程端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宋言汐道:“将衣袖从肩膀处剪开,只洗接触了药粉的位置就可以。”
“不行!”程端果断拒绝。
旁边的士兵说:“郡主有所不知,这身衣服是程将军的未婚妻亲手缝制的,平日里可宝贝了,睡觉都不舍得脱的。”
程端踹了小兵一角,骂道:“就你话多。”
宋言汐眉头紧蹙,直接问他,“程将军是要衣服还是要胳膊?”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严肃,程端心中咯噔一下,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他干笑着问:“能不能都要?”
宋言汐抿着唇,没说话。
墨锦川见状,立即给了暗一一个眼神。
众人只见眼前黑影闪过,下一瞬,随着“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程端的衣袖整个被扯了下来,漏出了强健有力的臂膀。
看着他那遒劲有力的肌肉,宋言汐瞬间理解了林庭风昨晚迟迟不肯应战的原因。
这一拳头砸下去,还不得要了他半条命?
宋言汐一时有些出神,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咳,她才赶忙移开视线,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非礼勿视。
衣袖被扯烂,还当着女子的面打了赤膊,程端涨红了脸怒吼道:“暗一,你他娘是不是有病!”
他一边着急伸手去捂胳膊,一边强调道:“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对你不感兴趣!”
暗一眼皮都不抬一下,嫌弃道:“我对你也不感兴趣。”
看得出来,他恨不得将眼皮都粘在一起。
“你!”程端气得咬牙,刚想说什么,就听周围响起一阵惊呼。
“将军,你的胳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程端低头一看,差点没被胳膊上的情形吓得骂娘。
只见他黝黑的小臂上遍布着红色的小水泡,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赶紧抬头看向宋言汐,脱口道:“郡主,这是什么东西?”
宋言汐脸色有些难看,“这毒竟如此厉害。”
听到程端是中毒了,跟随他出去的将士们顿时慌了起来,撩袖子的撩袖子,扯衣领的扯衣领。
瞥见有人着急忙慌的在解裤腰带,墨锦川冷声道:“毒药在那张纸上,没有接触过的不必惊慌。”
程端回过神来,上前两步狠狠踹了一脚蒋尽忠的尸体,骂道:“娘的,死都死了居然还摆老子一道。”
蒋尽忠的尸体被他踢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没了白布遮挡,漏出那张七窍流血的脸来。
他双目瞪大,眼底满是红血丝,比起中毒倒更像是吓死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服毒自杀的样子。
没看到胳膊之前,程端只觉得胳膊有点痒,还以为是晚上着急去追人出了汗该洗澡了,这会儿意识到中毒才觉得胳膊又痒又疼,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又啃又咬一样。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抓挠,手刚抬起来,被宋言汐出言喝止。
“如今毒尚且在表面,渗入的速度还不算快,若是抓破了,将军的胳膊或许真就保不住了。”
程端登时白了脸,立即吩咐道:“快,去拿绳子把本将捆起来!”
旁边的小兵也是听话,扭头就跑去拿绳子了。
宋言汐惊叹于他的魄力,怔了怔才看向暗一道:“劳烦暗统领跑一趟,将我的药箱取来。”
“姑娘客气了。”
待进了帐篷坐下,方才那股子热血劲过去,程端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宋言汐,一脸欲言又止。
清楚他在怕什么,墨锦川淡声道:“无须担心,她既出手救你必会尽力。”
程端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他只是在想,宋言汐究竟有几分把握,能不能保住他这条胳膊。
虽说他平日里使枪用的都是右手,就算左胳膊没了,也不影响日后上马杀敌。
可他都还没成婚呢……
好不容易有个姑娘不嫌弃他年纪大,嘴巴笨,又一天到晚待在军营里,万一再断了一条胳膊成了残废,他爹娘肯定不会同意她嫁给他。
程端这么想着,刚要问,就听墨锦川幽幽道:“若连她都没办法,只能说程将军命该如此。”
“王爷……”程端心口一噎,顿时以下犯上的心都有了。
听听,人言否?
难怪邱宗平那小子从前来信说,锦王殿下文韬武略样样在行,更心系将士平日里与大家同吃同睡毫无架子,除了一点不好之外是他见过最好的将领。
搞半天那一点不好,是嘴毒啊。
程端忍不住在心中安慰自己。
俗话说人无完人,锦王殿下都已经如此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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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玉尚且还有点小瑕疵呢。
再说了,他们只不过是并肩作战罢了,少则相处数月多则两年,待来日得胜之时便会分开,又不是往后日日都在一起。
就算真有人嫌弃什么,也该是他未来的王妃才是。
程端这么想着,忍不住往宋言汐身边挪了两步,压低声音道:“郡主这一路真是辛苦。”
“什么?”宋言汐抬头,一脸茫然。
程将军这是,在关心她?
见她全然不懂自己的意思,程端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锦王殿下虽嘴毒了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男儿,是咱们安国的英雄,郡主切莫生他的气。”
宋言汐瞥了眼不远处的墨锦川,柳眉微蹙,“程将军是不是对锦王殿下有些误会?”
程端一脸我都懂的表情道:“郡主不必担心,程某的嘴一向很严,绝不会告诉锦王殿下你同程某说了什么。”
“程将军当真是误会了。”宋言汐有些无奈。
墨锦川看上去虽清冷淡漠,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才发现他是个面冷心热,且体贴入微善于照顾人的性子。
至于嘴毒……
她并不觉得他此前说庄诗涵的那些话,有什么过分之处。
为人本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若碰到那不识好歹的,便寸步不让,必要时可百倍还之。
锦王殿下是君子,又不是傻子,没得被人家欺负到脸上还同人客客气气的道理。
程端挠挠头,憋出一句“永安郡主当真是好脾气”,便不再吭声了。
倒不是认同了宋言汐的话,而是后背那道视线太过于强势,直盯得他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在想,方才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所以惹了王爷不快。
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在做什么呢?”
宋言汐准备下针之际,一道娇俏的女声在帐篷外响起。
她不等守卫通传,直接掀了帘子大步进来。
林庭风跟在她身后,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拎着几只早已死去多时的猎物。
两人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一进来带进一阵凉风,吹得光着膀子的程端打忍不住了个哆嗦。
他本就看林庭风不顺眼,当即沉着脸质问:“二位这是半夜私自离营了?”
林庭风蹙眉,“不过是在旁边的林子里打了几只兔子,程将军犯不着给我扣高帽子。”
“军有军规,你说了可不算!”
程端看向墨锦川,正要说话,被庄诗涵笑着打断。
“程将军这是怎么了,瞧着症状倒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中毒了。”程端没好气道。
宋言汐抬眸,看向笑盈盈的庄诗涵,问:“诗涵郡主可认得出是什么毒?”
庄诗涵不答反问:“我还正想问你呢,这症状看着还挺严重的,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到庄诗涵那句是不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时,程端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终于品出味来。
搞了半天,这娘们搁这儿阴阳怪气人永安郡主呢!
程端冷笑一声,赶在宋言汐之前开口道:“早就听闻诗涵郡主医术了得,能医死人肉白骨,半只脚到阎王殿的人都能被你给拉回来,想来程某中的区区小毒对于郡主而言并不难解。”
庄诗涵下巴微抬,一脸不屑,“自然不难。”
她话锋一转,满脸为难道:“程将军,我也很想帮你,只是师门有规,凡门下弟子不得接手其他大夫正在医治的病人,纵然是我也不能破例。
程将军,实在是对不住了。”
神医谷何曾有了这种荒唐的规矩?
宋言汐对上墨锦川那双冷淡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凡神医谷门下之人,皆已治病救人为己任,只有不得以富贵贫贱治或不治的规矩,从未听过这种荒唐的言论。
按照她如此说,难道碰到庸医误人性命时,也要作壁上观?
那还做什么医者,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过有一点,锦王殿下倒是没说错。
她师祖曾在时,神医谷因谷中弟子在外招摇过市因得他人觊觎不外传之秘籍,险些给谷中造成灭顶之灾。
师父的两位师兄和一位师妹,皆因保护谷中其中的弟子逃走,死在了那场无妄之灾里。
自那以后,师祖便带着仅剩的两个徒弟避世隐居,并立下了规矩,绝不对外招收弟子,更不许谷中弟子在外行医之时暴露身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宋言汐之外,谷中为数不多的弟子多是师徒三人在外行医之时捡到的无依无靠的孤儿,老老少少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人。
这些是兄弟或者是师叔伯,她在谷中求医那几年见了个遍,全都认识且记得姓名长相。
这两年虽没回去,却也一直有书信往来,并未听说谁收了个姓庄的女弟子。
可庄诗涵那日所用针法,又确是神医谷中常用的针法。
那不成,她是从何处偷学来的?
可若是偷学,她又怎会知道施针之人就是神医谷中人?
“还有这劳什子规矩?”程端黑了脸,一副我读书少你莫骗我的神色,摆明了不相信。
他扭头问宋言汐,“郡主听过这规矩吗?”
庄诗涵横眉,“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拣了两本医书,就敢自称大夫治病救人的半吊子,能知道什么?”
“嘿,你这个女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难不成比程将军一大清早骂街还难听?”
“你!”程端气极,涨红了脸憋出几个字,“牙尖嘴利。”
庄诗涵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多谢夸奖!”
程端脸更黑了,咬牙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人。”
庄诗涵挑眉,不怒反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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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活了这么多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等程端发作,她转头看向林庭风,捂唇轻笑道:“风哥,早知道什么人都能当将军,我还在这里苦哈哈的当什么军医啊。”
言下之意,便是讽刺他德不配位,甚至连她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你有种就给老子再说一遍!”程端蓦地抬手,狠狠一掌劈在旁边的矮桌上。
庄诗涵啧了一声,刚想笑他无能狂怒,就听“咔嚓”一声,面前的矮桌瞬间一分为二,断口处整整齐齐。
林庭风冷着脸将她拉到身后,不悦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程将军这是说不过便要动粗?”
“谁君子?你君子吗?”程端不答反问。
不等他回答,他又紧接着嘲讽道:“原来林将军会说人话啊,刚刚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千年老王八成精跑出来原地坐化了。
我警告你姓林的,你要是管不好你的女人,我不介意上书陛下,让他找几个人好好帮帮你的忙!”
想到他名义上算是宣德帝的内侄,林庭风攥了攥拳压下心头不快,解释道:“程将军别见怪,诗涵只是心直口快了一点,并没有什么恶意。”
“那我骂她不要脸的时候,你急什么?”
程端冷冷一笑,道:“本将说话直可是陛下亲口夸过的。”
他说着,看向脸都被气绿了的庄诗涵,超大声道:“诗涵郡主可千万别见怪啊,程某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庄诗涵的脸色更臭了,咬牙道:“算你有种,有本事你别求姑奶奶给你解毒!”
“老子就算是这条胳膊断了,也不劳您大驾。”
“好,我等着看!”
扔下话,庄诗涵拉着林庭风就要离开。
恰好此刻,墨锦川冷幽的嗓音在帐篷里响起。
“本王若是没记错,诗涵郡主应是出自神医谷。”
听到关键的三个字,庄诗涵脚步猛地一僵,脱口道:“王爷没记错,不过我是师父在外游历时收的徒弟,并未正式回去拜过师门。”
她果然没猜错,这个锦王殿下对她的身份生了疑。
真不知道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一个个整天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
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不能有点信任?
“原是如此。”墨锦川点点头,“这么说来,郡主方才所说的规矩,乃是你师父所定而并非是神医谷。”
庄诗涵硬着头皮道:“我师父性格古怪,立下了不少常人难以理解的规矩,实在是师命难违,还望殿下体谅。”
程端嗤笑一声,讽刺道:“我说神医谷怎么那么多破规矩,搞了半天,是顶着人家的名头跑出来招摇撞骗了。
好在咱们这里没有真的神医谷弟子,不然非得清理门户不可。”
“你的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庄诗涵狠狠剜了他一眼,眼底分明带着杀意。
她用的可是穿肠烂肚的剧毒,再拖下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就更别提,只学了点皮毛实则狗屁不懂的宋言汐。
她倒要看看,程家的人今日死在她的手上,程家和贵妃乃至宁王一派的人,会不会将她抓过去抽筋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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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一看,果然发现那片红色的水泡已然朝着周围蔓延,马上就要爬上他的肩膀。
这毒当真凶猛!
看着他脸色由青转白,庄诗涵压下眼底的得意,有些生气的质问宋言汐,“毒已经往心脉方向扩散,你还不赶紧动手救治,是生怕程将军死的太慢吗?”
程端铁青着脸,呵斥道:“你给老子闭嘴!”
他看着抱着药箱站在不远处的宋言汐,想到方才的莽撞,一脸难为情道:“刚刚是程某太冲动了,差点儿砸了郡主的药箱,对不住。”
前后态度差距之大,已经不能用明显这两个字来形容。
庄诗涵双手环抱,不由地冷哼一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姿态道:“头铁的我平日里见多了,可这拿自己命让人练手的,还是头一遭。”
“诗涵,你少说两句!”怕程端被惹毛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林庭风忍不住低声喝止。
都是习武之人,他太明白方才程端那一掌意味着什么。
手上没个二十年的内功,即便用蛮力砸碎桌子,桌面也只会沿着木头的纹路碎成好几块,绝劈不出如此整齐的裂痕。
若等下真的动起手来,他没把握在护着诗涵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庄诗涵本就气得厉害,听到他这话当即变了脸色,冷声质问道:“林庭风,你究竟是谁的未婚夫?”
程端是男人,更是个长相粗狂的武将,林庭风就是眼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他,庄诗涵更犯不着为他吃醋。
所以她针对的,只可能是宋言汐一人。
想到墨锦川如今还在营帐之中,林庭风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庄诗涵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千载难逢的笑话一般,冷笑道:“你要是心中没鬼……”
不等她说什么,他快速开口道:“程将军所中之毒耽搁不得,你若觉得心中有气,待医治好程将军我随你怎么打骂都行,先给他解毒要紧。”
程端不仅是程家人,更是当今贵妃的娘家内侄,又因一身好武艺得陛下看重,身份何其显赫。
他可以死,死在战场之上,甚至是因水土不服死在半路,却绝不能因她们斗气而死。
否则首当其冲掉脑袋的,便是他林庭风。
庄诗涵冷着脸,毫不迟疑道:“我不治。”
程端也说:“老子不需要她治。”
宋言汐从前只听说程家出了个武痴,是家族之中的老大难,自二十岁开始议亲却一直不成,家中父母更是因此被邻里笑话。
竟不曾想到,他是个如此有血性的汉子。
庄诗涵也是没想到,居然真让她碰到了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硬骨头,当即毫不示弱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等会儿宋言汐要是治不好你,你可别下跪来求我!”
此话一出,营帐内的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怕一只手抱不住摔了药箱,宋言汐肯定会毫不犹豫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这里可不是她发疯的地方。
程端霍然起身,一双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骨节错位的“噼啪”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庄诗涵丝毫不惧,不顾林庭风的阻拦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不成?”
程端没有动,只是冷冷问:“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程端上跪天地,下跪陛下和双亲,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老子跪你?”
“程将军……”林庭风试图制止。
程端却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沉着脸继续逼问道:“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我爹娘还厉害,甚至能大的过陛下去?”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庄诗涵矢口否认。
她只是狂,又不是蠢。
真要任由姓程的给她扣上一个藐视帝王的罪名,就算她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
更何况帝王多疑,就算宣德帝这一次愿意信她,也会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时时刻刻都会怀疑她心中是否对他不敬。
虽然她也确实不觉得那个老大爷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在这个权利至上的时代,身为皇上就是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要不是他年纪大了点,她实在是下不去嘴,进宫捞个皇后当当其实也挺不错。
庄诗涵正想着,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盯着自己,抬眸看去正对上一双冷漠至极的眸子,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锦王殿下这眼神……
他该不会信了这莽夫的话,觉得她有什么不臣之心吧?
这位可是宣德帝放在心尖上的人,待她为他治好了腿,假以时日登上九五之尊也并非什么难事,轻易不能得罪。
她着急想解释,话刚到嘴边,就见那双冷眸的主人薄唇微动,“你既不治,便滚出去。”
庄诗涵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你刚刚说什么?”
墨锦川重复道:“滚出去。”
三个字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
那俊朗眉眼间压不住的烦躁,更凸显了主人此刻厌恶的心情。
他讨厌自己?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便被庄诗涵快速否决。
她现在这张脸虽然不能算是绝世美女,可在这京中也是顶顶漂亮的,开朗大方的性格更是比那些从小就被锁在家里绣花的女人不知道强上多少。
更何况,她还有一手卓越的医术,是军中将士们交口称赞的美人医仙。
怎会有男人不喜欢她?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锦王伤了腿性子性子古怪,对女人不感兴趣,也绝不可能生出厌恶的心思。
都是程端这个蠢货,害得她一时失态,惹了锦王殿下不快。
庄诗涵如此想着,轻咬下唇,语调有些委屈道:“王爷方才都听见了,并非是我不愿为程将军解毒,只是师门有规……”
“需要本王传书一封,亲自问问神医谷中可有人定下此规矩吗?”墨锦川冷声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霎时间,庄诗涵整个人愣在原地,脸色一瞬变得难看。
什么破规矩不过是她随口说的,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除了让她出去不要说自己是神医谷弟子的徒弟外,屁规矩都没立一条。
她就是想着神医谷历来神秘,在场之人定然都没见过,这才随口一说。
可谁能想到,这锦王殿下不仅认识神医谷的谷主,还如此较真半点颜面都不愿意给她留!
庄诗涵恨不得将下唇咬出血,才硬着头皮道:“我们二人都是军医,既然永安郡主能治,我在军中好歹也算是她的前辈,自然不能跟她抢这个功劳。”
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程端是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的。
他一边笑,一边同正在取针的宋言汐说:“郡主只管下针就是,程某皮糙肉厚的,不怕扎。”
庄诗涵蹙眉,“你笑什么?”
程端头也不抬道:“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抢人家丈夫还想抢人正头夫人身份,什么都抢完了来一句不能跟人家抢。”
他抬起头,一脸不屑道:“你这么能装,要不让你的相好的给你弄把琴,再拿把蒲扇坐在城门口唱空城计好了!”
“程端!”林庭风冷声呵斥,眼底分明带着警告。
他沉了脸,一字一句道:“诗涵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笔御封的郡主,我二人更是陛下亲自赐婚,何来抢不抢之说?
你若再这么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顾昔日同僚之情,向陛下狠狠参你一本!”
程端学着庄诗涵方才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谁还不是陛下亲封的将军。”
他想到什么,忽然问:“你二人的赐婚圣旨呢?”
闻言,林庭风和庄诗涵脸色皆是一变。
程端从二人的反应看出端倪,忍着笑问:“二位的赐婚圣旨该不会还没下来吧?”
庄诗涵找补道:“陛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兴许将拟旨的事情给忘了也说不准。”
听到这话,程端笑得更开心了,阴阳怪气道:“陛下若是知道诗涵郡主如此体贴,定然倍感欣慰。”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庄诗涵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虽然不明白下旨的具体章程,却也听得出来,这个傻大个嘴里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程端没接她的话,只是笑着看着林庭风道:“林庭风当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心疼人的妻子。”
怕他听不清,还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林庭风的脸色更黑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程将军慎言。”
“你还有没有别的话?没有就快闭嘴吧,赶紧滚远点别在这里挡光,影响郡主救治。”
程端最烦的就是这种没什么用的屁话。
尤其是从只会看热闹,半点用没有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更烦了。
要不是手上扎着针,动弹不得,他非得拽着他出去操练一顿,打到他说不出话来。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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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端人都听傻了。
他就吵个架的功夫,都还没吵明白呢,这就治好了?
见他呆愣着没有反应,宋言汐蹙眉问:“程将军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程端立即反应过来,脱口道:“我若是不信,又怎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在郡主手上?”
宋言汐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将军尽管放心,你身上中的毒已经解了,再喝三日的汤药清一下余毒便可。”
想到他方才紧张的样子,她又补充道:“毒性蔓延的没那么快,不会伤及胳膊。”
程端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想跟锦王殿下学双刀呢!”
他说完才想到什么,爽朗一笑道:“永安郡主的医术这么了得,连这么凶的毒都不在话下,肯定也能治好锦王殿下的腿!”
对上他不含半点算计的双眸,墨锦川扯了扯嘴角,“借程将军吉言。”
庄诗涵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听,见林庭风同样是一副震惊的表情,难以理解的问:“锦王殿下难道要让宋言汐给你治腿?”
墨锦川敛了笑,神色淡淡,“有何不可?”
“宋言汐根本连大夫都不算,她懂什么叫治病救人吗?王爷也敢让她给你治?”
庄诗涵伸手指着程端,愤怒道:“这个没脑子的不怕死,难道锦王殿下也不怕吗!”
“放肆!”墨锦川骤然冷了脸,凉薄的眼底满是讽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
“一个为了一时之气,置军中将领性命于不顾之人,哪来的脸站在这里指责他人医术不精?”
墨锦川话音落地,帐篷内顿时死一般寂静。
片刻后,有热闹了起来。
只是声音却是外头传进来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诗涵郡主平时看着多好一个人,居然会狠心见死不救!”
“三个女人一台戏,林将军这才俩居然就收拾不住……”
“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程将军给她跪下?”
“亏得我那么相信她,刚刚还跟伙房的人吵了一架,看来昌九那孩子吃不上饭就是她嫉妒永安郡主搞出来的,简直是毒妇!”
……
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庄诗涵只觉得耳边嗡嗡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林庭风赶忙扶住她,压低声音道:“快救人,现在还来得及。”
虽然宋言汐和他记忆中大不相同,可她也最多不过是自己翻看了两年医书,论起医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学医多年的诗涵比。
她前两次救了邱夫人和靖国公,不过是碰巧身上带着神医谷的灵药罢了,换做是其他人,手握灵丹妙药也一样可以。
指望她解毒救人,简直是笑话。
更何况这毒,再没有人比诗涵更了解。
庄诗涵听到他的声音冷静过来,低喃道:“对,还能补救!”
她快速从林庭风的怀中退了出来,大步走到程端面前,冷着脸道:“将手伸出来。”
程端理都不理她,甚至还将自己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庄诗涵拧眉,好笑问:“你不会真以为,她方才给你扎了那么几针,然后割开个小口子假模假样的放点血,你中的毒就解了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什么意思?程将军中的毒还没解?”
营帐的帘子已经被迫不及待的士兵掀开,为首的两个,正是当时忙着去找绳子的。
程端头也不回,中气十足道:“滚出去,老子暂时还死不了!”
两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甚至还不忘拦住趁机想要钻进来凑热闹的一干人等。
等人都退了出去,程端才抬眼看向庄诗涵,好笑问:“诗涵郡主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难道真不怕死?”庄诗涵冷了脸。
她看着眉眼粗狂的程端,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蠢货。
也不知道宋言汐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相信她那半吊子的医术。
早知道他这么不怕死,她就应该拉着风哥在林子里多转一会儿,等到他毒入心肺大口大口吐血快要咽气再来。
她就不信到了那个时候,他还能如现在这般硬气!
程端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一脸无所谓道:“程某相信郡主,大不了就是一只胳膊而已,又不是输不起。”
林庭风眼神一度复杂,“明明有更为稳妥的方法,程将军这又是何必?”
“老子高兴。”
程端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道:“刚刚你相好的拿我刁难永安郡主的时候,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倒是装得像个人了。”
他挑眉,“怎么,你们林家连虚伪狡诈都是一脉相传?”
“程端!”林庭风怒了。
别人怎么说他都可以,却不能累及他的家人,尤其是为了林家不至于彻底落败,宁愿这么多年一人孤身守在南边,如引路人一般照亮他人生方向的父亲。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程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神轻蔑道:“来,往这儿打,最好能一拳打死我。
否则,我不光今天说你们林家上下都是孬种,以后天天说,年年说……”
“你找死!”林庭风攥紧了,终于忍无可忍。
他刚要动手教训程端,被庄诗涵出声制止,“风哥,你冷静点,他就是故意在用话激怒你。”
林庭风猩红着眼,“那又如何?”
身为人子,要是别人当着面羞辱自己的父亲祖辈这种事他都能忍,还活着干什么?
干脆一头撞死一了百了,也免得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被骂毫无骨气,无颜面对林家的列祖列宗。
庄诗涵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你爹之前那么渣,事儿都做了还不让别人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避开林庭风狐疑的目光,庄诗涵看向宋言汐,软了气势道:“我刚刚说话是冲了一点,可也是对事不对人,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跟风哥本就是两情相悦,我根本没有必要跟你争风吃醋,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格。”
她话音刚落,程端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转身看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道:“王爷,我总算明白贵妃娘娘先头说的话了,这女人的嘴,骗起人来不偿命。”
墨锦川余光瞥了眼护着庄诗涵的林庭风,意味深长道:“会骗人的,可不止是女人。”
程端想了想,十分中肯道:“也对,咱们男人里也有些杂碎忒不是东西。”
他没直接点名,却也跟连名带姓差不了多少。
山盟海誓骗的别人同他成了婚,任劳任怨照顾他阖府两年,出钱又出力,结果他转头带了个一生挚爱回来简爱想要将她踢开。
像他这种负心薄幸,又忘恩负义的小人,就是写在话本子上也是谁看了都要啐一口再骂两句的。
“所以呢?”宋言汐微微一笑,“诗涵郡主想说什么?”
庄诗涵被两人一阵阴阳,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她一想到外头等着看热闹的一众将士,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程将军所中之毒甚是罕见,其毒性又极为猛烈,即便是我也未必能有完全的把握,不如你我二人一同为他解毒?”
宋言汐神色冷淡,“不必麻烦。”
庄诗涵胸腔内的怒火险些压不住,怒声质问道:“你也是大夫,应该知道解毒慢一分,程将军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故意拔高了嗓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程将军没命吗!”
帐篷外一瞬静的出奇。
庄诗涵还以为是自己想要的目的达到了,正要乘胜追击,帐篷的帘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
几个提着药箱的身影匆忙跑进来,个个气喘吁吁。
看到为首的徐军医,庄诗涵瞬间垮了脸,“你们来做什么?”
这几个老东西,医术一般偏偏性子又古板的要死,每次她给将士们做个手术就好像要得是他们的命一样。
除了挑刺屁本事没有,真不知道陛下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徐军医根本不理她,快步走过去将药箱放下,与两位同僚一起检查程端的胳膊,为他把脉。
待最后一人皱着眉头收回手时,庄诗涵不耐烦道:“你们查好了就赶紧走,再耽搁下去,程将军的命都被你们给耽搁没了。”
“你胡说什么!”徐军医扭头瞪了她一眼,气得胡子都在抖。
庄诗涵蹙眉,似是想起什么又捂唇轻笑,一脸了然道:“以你们目前的水平,诊不出他这是中了毒也正常。”
“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三位军医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后退一步,恭敬地朝着宋言汐拱手一拜,“多谢永安郡主救命之恩!”
若大军还未抵达边城,便因中毒折了一名副将,必然会动摇军心。
梁军那边得知消息,定会有所动作。
所以她今日之举,何止是救一人这么简单?
简直是大义!
庄诗涵一脸难以置信,笃定道:“这绝不可能!”
她冲上前,快速将手中搭在程端的手腕上。
脉象稍弱却并不乱,一下接着一下好似重锤狠狠敲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不,这怎么可能……”庄诗涵低喃。
程端一把收回手,冷笑道:“永安郡主医术高超,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自己学艺不精解不了毒就算了,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半吊子。”
他把她刚刚讽刺宋言汐的话,尽数还给了她。
庄诗涵却顾不得生气,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宋言汐,竟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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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蹙眉,看向庄诗涵的眼底分明带着探究,“除非,是研制毒药之人,提前便准备出了解药。”
刘军医等人都听迷糊了,不解道:“既然要杀人,还研究解药做什么?难不成生等着别人中了毒来找好以此作要挟?
可现在军中这么多双眼睛,那人就算是想怜惜程将军,怕是也不能。”
这也正是宋言汐想要问的。
毕竟在这世上,除了她那个从小便痴迷研究各种剧毒的师叔外,鲜少有人在研制这么烈的毒药时同时再不辞艰辛的研制出解药。
此毒的毒性又甚是霸道,若是没有鬼手十八针的针法将毒排出,即便是立即服下解药也未必能救回性命。
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庄诗涵哂笑,眼神有些闪躲道:“我又不是下毒的,怎么可能知道下毒的人是怎么想的,不过是随便猜测。”
她说着,话锋一转,言语犀利道:“永安郡主既然有这么高明的解毒法子,为何之前不说?难不成,是怕我等在旁看着偷学了去?”
宋言汐扯了扯唇角,看来这是缓过来了,开始反咬了。
不等她解释,刘军医黑着脸问:“诗涵郡主既然这么说,那老夫也想问一句,你平日里为军中将士治病为什么不让我等旁观?”
“你懂什么,做手术需要无菌环境!”
“菌不菌什么的,老夫才疏学浅听不懂,你只说你不让其他人进营帐这事有还是没有?”
刘军医是三人之中年纪最大,也是资质最老的,便是京中的一些老将军见到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毕竟在战场上同人真刀真枪拼命时,所谓的封赏和荣誉,跟性命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能不能活下来,一半看命硬不硬,另一半就要看随军的大夫手腕硬不硬。
所以即便他一直看不惯庄诗涵,平日也从不给她好脸色,林庭风依旧对他礼遇有加,怕的就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都没有办法保证,来日一定不会有落到他手上那天。
庄诗涵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威胁道:“徐老,有什么话咱们私下说。”
徐军医捋了把胡须,替她开口道:“想藏私是人的本性,这无可厚非。”
庄诗涵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这个老东西嘴里绝对没什么好话,指不定憋着什么屁。
她抢先道:“无论是什么法子,只要能治病救人的,就是好法子。”
说着还不忘反问宋言汐,“永安郡主觉得我说的可对?”
宋言汐神色淡淡,“自然。”
那冷淡态度,摆明了不想同她多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更何况,以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根本不存在什么握手言和,只有你死我活这一个选择。
庄诗涵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在心中骂了一句装什么装,把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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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宋言汐,既然给她台阶她不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军中不需要两个女神医,大安也一样。
如果只有一个选择,即便他们记恨她今日见死不救之举,也总要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属于她的荣耀,照样半分不会少!
想着这些,庄诗涵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轻哼一声道:“反正这里也用不着我们,风哥,咱们走。”
林庭风有些迟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她拉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三位军医齐齐摇了摇头,这才告退。
离开前,刘军医说:“程将军的胳膊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两天最好不要骑马,免得出汗导致伤口溃烂流脓。”
程端原本还想嘴硬,说自己没关系不能耽误赶路,听到最后几个字果断闭嘴。
想着大军行军不可耽搁,墨锦川吩咐道:“留一位军医和两个将士原地照顾程将军,其他人吃过早饭后整装出发。”
程端大惊失色,“王爷不要末将了?”
墨锦川:“待程将军歇息两日,养好身体,再来边城与大军会合。”
“绝对不行!”
“这是军令。”
“那王爷还是斩了末将吧。”
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程端,墨锦川眼底多了愠色,“你敢违抗军令?”
程端:“不敢。”
“所以王爷还是斩了末将吧。”
把他一个人丢下,还不如砍了他来得痛快。
眼看墨锦川已然到了忍耐的边缘,宋言汐忙开口道:“王爷息怒,程将军的外伤其实并不算严重,虽然不能骑马,可马车还是能坐的。”
程端眼前一亮,脱口道:“郡主高见!”
他话都先说在前面了,墨锦川再拒绝,反倒显得格外冷血无情。
罢了,便让他同林庭风两人一辆马车,左右再有两日的功夫便能抵达边城。
程端好似明白了什么,抢先一步道:“王爷若是让我跟那毒妇同乘,还不如直接砍了末将算了。”
墨锦川黑了脸,“那你随粮车一道。”
营帐内安静了几秒。
程端看看宋言汐,又看看他,语调有些憋屈道:“王爷要砍了末将直接说就行了,不必如此。”
暗一提醒道:“主子,粮车被烧毁了大半,只抢救下来几辆装米面的车。”
装米面的车,自然是坐不得人的。
闻言,墨锦川的脸更沉了,“军中可还有其他马车空闲?”
不等暗一回答,程端忙道:“王爷不必忧心,末将可以同暗统领一起坐在车辕上。”
墨锦川眸色冷沉,“随你。”
“这怎么可能,她究竟是什么人?”庄诗涵翻找出被她塞在箱子最底下的解药,脸色难看至极。
此毒若是没有解药,便是她,也绝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把毒给解了。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林庭风脱下湿透的外衫,头也不抬道:“许是凑巧也说不准。”
“凑巧?”庄诗涵冷笑,笃定道:“绝不是凑巧,她的医术也并非是嘴上说的,只看了几本医术那么简单。”
虽然她也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承认,宋言汐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的。
可她一个世家小姐,未出阁之前出侯府大门的次数说不定两根手指都数得过来,她又是哪来的机缘与人学医?
林庭风动作一顿,蹙眉看向她,问:“诗涵可是看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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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体弱,除了在侯府养病之外便是在言家养病,几年都不曾迈出过大门一步。”
他猜测道:“许是久病成医?”
庄诗涵斜了他一眼,讽刺道:“那她这些年身体还养的挺好,扇你那一巴掌肿了几天都没下去。
就她那精神体,身体分明好的不能再好。
知道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儿跑来的泼妇,连自己的丈夫都敢打。”
林庭风脸色一沉,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此事之后休要再提。”
庄诗涵冷笑,“林庭风,你早晚会后悔的。”
两日后,大军身披夕阳的余晖抵达边城。
边城的守将带着手下众人等在门口,个个神情激动。
在他们的身后,是两侧夹道相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整整两年半,他们翘首以盼的王爷,终于回来了!
“是王爷他们!”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看着不远处出现在视线内的大部队,众人激动的往外走了几步。
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齐齐停下脚步。
一位年迈的老者道:“你们都注意着点,王爷都两年没回来了,别让他等会儿一下马车以为自己进了土匪窝。”
他说着,瞪了眼挤在一众姑娘中的自家孙女,提醒道:“别在那儿痴心妄想,锦王殿下那样的人物,哪能看上你这种小丫头?”
姑娘们一听,顿时面露惆怅,唉声叹气。
她们正难受着,突然听到有人说:“我可听说了,锦王殿下这次还带了个女人来。”
“什么?锦王殿下有王妃了?”
“可不是什么王妃,人家自己家里有丈夫的。”
“你放屁!”刚刚说话的老者用拐杖重重捶地,怒道:“我边城儿郎何在?宵小之徒,竟敢诋毁锦王殿下。”
不用老人家吩咐什么,立即有几个汉子冲上去,将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按住。
脸被狠狠掼在地上,男人一边惊恐挣扎一边解释道:“你们没有权利拿我!”
话落,一双皮靴停在他面前,声音冷然,“那我有没有资格?”
那人费力抬头看了一眼,脱口道:“你不过是虎山大营区区一个副将,哪来的权利在边城拿人?
边城守将徐啸徐将军呢,我要见徐将军!”
等他说完,邱宗平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微微弯腰冷冷道:“你话太多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那人心一横,便要咬舌自尽。
邱宗平直接朝着他下巴就是一脚,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后,他吩咐道:“把人带下去看好了,别脏了锦王殿下的眼。”
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整理了一下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衣领,和腰间象征着武将身份的鞶革,方才冷着脸转身重新面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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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虽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势,可了解他的人不难看出,他压抑在眼底的激动与忐忑。
两年未见,不知殿下一切可好。
“邱家叔母不是说邱小将军一直在虎山大营练兵?”宋言汐有些意外。
如果她没记错,快马加鞭一日便能跑个来回,怎会两年多都不曾见过一面。
墨锦川下巴微点,似笑非笑道:“看来你与邱夫人很是投缘。”
“叔母性子爽朗,又嫉恶如仇,王爷此前见过她,应该知道如她这般真诚心善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对于邱夫人,宋言汐是心存感激的。
如果非要挑个毛病出来,也只能是她太过热情,让她相处起来总有一种很难还清这份人情的感觉。
实际上,也确实很难还清。
墨锦川扬了扬唇角,问:“你觉得邱大人夫妇生下的儿子,该是何等脾性。”
宋言汐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面冷心热话不多。”
“如此笃定?”墨锦川挑眉。
她心思缜密,凡事都是思量过后才会做出决断,今日怎的这么草率。
宋言汐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在墨锦川探究的视线下幽幽道:“邱大人刚正不阿,叔母又敢爱敢恨最是心善热情,他二人教养出的孩子必然会与他们有相似之处。”
“那为何不是反着来?”墨锦川问。
毕竟邱夫人性子爽朗,若是随了她,怎么也不会是个话少的。
宋言汐扯出一抹笑,“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呢?”
这两天若不是她拦着,一路几次找他攀谈的程端怕是早就被扔下马车了。
他喜静,军中上下无人不知。
可偏偏程将军又是个急性子,加上不能骑马精力无处发泄,几乎是想到什么与战事相关的都要拉着他聊两句。
别说是锦王殿下,就连她也快受不了了。
正想着,宋言汐就见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程端那张激动的脸,“王爷,边城的老少这是都出城迎接咱们了!”
他感叹道:“都说边城出美人儿,这话一点不假!”
墨锦川淡淡道:“程将军好眼力。”
程端一拍大腿,“这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隔着二里地都能看着,不信王爷你看看就知道了。”
宋言汐抬眸看去,一眼便看到人群中那些穿着鲜艳衣裙的姑娘们。
虽离得远看不清具体容貌,却也不难想象其艳丽容貌,正值二八年华的姑娘个个嫩的跟花骨朵似的,怎会不漂亮?
她在心中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程端嘿嘿一笑,“锦王殿下还真是艳福不浅。”
墨锦川扫了眼宋言汐,见她在听,直接道:“这艳福还是留给程将军享受吧。”
“那不行!”程端果断拒绝,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对:“末将已有未婚妻。”
墨锦川问:“她可是你心仪之人?”
程端忙不迭点头,似有些生气道:“末将若是对他无意,肯定不会上门求婚,那不是畜生行径吗?”
宋言汐听得唇角上扬,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会说多说!
“那你又怎知,本王没有心仪之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什么人?”程端听得愣住了。
他看着墨锦川,试探问:“王爷,您这是拿末将开涮呢吧?”
不等他回答,他自顾自道:“我就说王爷肯定是在说笑,军中谁不知道您对亡妻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一直没动过续弦的心思,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长大。”
说起这个,程端一个八尺壮汉硬是红了眼眶,感叹道:“这些年也是苦了王爷了。”
他探进半个身子,作势要去拍墨锦川的肩膀安慰,手都伸出来了意识到什么又猛然缩了回去。
他刚刚打算干什么?
这可是锦王殿下!
程端干巴巴的挤出一抹笑,解释道:“王爷和郡主莫怪,末将方才都是在胡说八道的,你们千万别当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听不见。
墨锦川掀眸,看向他的那双眸子里满是山雨欲来,“军中上下都知道本王亡妻一事?”
“是……是啊,末将也是听底下的将士说起才知道的,不是有意窥探王爷的家事,王爷可千万别误会!”
怕他不信,程端急得不行,赶忙看向宋言汐问:“郡主常年待在京中,消息肯定比边塞灵通,你也是听说过的吧?”
宋言汐眸色复杂地点点头,“确有听闻。”
她虽然明面上这些年从未离开过家门,实际上从八岁那年被前来言家探望老友的师父看中后便离京前往神医谷,此后十年便跟在师父的身边学医治病。
十年下来,她只有逢年过节或是行医至附近时,才会回家小住几日。
有关锦王殿下那位夫人的事,她只听说过只言片语,知道的可能还没程将军多。
但他对亡妻一往情深,为她守身一直不肯娶妻纳妾这事,在京中并非什么秘闻,甚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墨锦川忽地笑了,深沉的黑眸间带着怒意,“本王竟不知,自己何时有了夫人。”
“王爷这话说的,你有没有媳妇自己还能不知道?”
程端话落,想到什么蓦地瞪大了双眼。
王爷该不会压根没打算给人名分吧?
她好歹也为他生了四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
锦王殿下这事办的,也忒不讲究了。
程端一向是个藏不住话的,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一向崇拜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情,心中更加难以接受。
他忍不住问:“大家都说王府的几个小主子生母不详,王爷难道就不想为他们正名吗?”
闻言,宋言汐看向墨锦川的眼底多了探究。
她也很想知道,有关于几个孩子的未来,他是如何打算的。
若只有娇娇一个女儿,到时候无论是谁家的姑娘嫁到锦王府做女主人,都可将她记在名下当作嫡女教养。
待养到及笄,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既不会威胁到其在王府的地位,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能落下一个仁善大度的美名。
只要不是蠢到家的,必然会善待娇娇,甚至是加倍对她好。
可那兄弟三人就不同了。
他们不仅有墨锦川的疼爱,更有成为锦王府世子,将来继承锦王府的资格。
尤其是子衍,小小年纪便已经展露过人的才能,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比他的父亲更上一层楼。
皇上又素来对锦王殿下偏疼,定然会爱屋及乌,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他本就占了长子的位置,又聪慧至极,试问哪个女人会愿意毫无私心的接纳他,让自己将来的儿子永远屈居人下?
以墨锦川的性格,也决计不会不认这三个孩子,更不会为了自己的新王妃委屈他们以庶子的身份入府。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京中诸多贵女明明想要嫁入锦王府,却又害怕嫁入锦王府的原因。
墨锦川面色微冷,“看来你们最近是太闲了,都有功夫替本王操心了。”
程端往后缩了缩脖子,哂笑道:“王爷别生气,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您放心,等进了城末将肯定狠狠收拾他们一顿,绝对不会有人再敢当着王爷的面胡说八道。”
他举起手,一本正经道:“王爷若是不信,末将可以对天起誓。”
“本王从不信这套。”
听出墨锦川心情不佳,程端愁得不行,恨不得抬手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好好的非要胡说,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
想着这两日墨锦川对宋言汐的不同之处,他灵光一闪,看向宋言汐道:“郡主倒是替程某说句话,天地良心,程某绝对没有半点对王爷不敬的意思啊!”
这话,宋言汐信。
他要真有这个心机城府,绝对不可能当着墨锦川的面提起这件事情,怕是躲都还来不及。
她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墨锦川问:“程将军方才所言,郡主如何看?”
宋言汐听得一怔。
她如何看?
她又该如何看?
此事乃是锦王殿下的私事,她坐在这里意外听到,已经很失礼了,断不能再有任何意见。
如此想着,宋言汐道:“王爷做事自有王爷做事的道理。”
这话说了约莫等于没说。
程端咂咂嘴,感叹道:“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好听,这话程某打死都说不出来。”
宋言汐勉强扯了扯唇角,“程将军这是在挖苦我?”
“不不不,程某是真心的!”程端赶紧摆手。
趁着墨锦川没注意他,他赶紧放下帘子转过身,生怕溜的晚了再被锦王殿下灵魂一击。
暗一手握马鞭,余光撇了他一眼道:“程将军勇气可嘉,再下佩服。”
程端正心有余悸呢,听到这话忙压低声音道:“暗统领可不敢乱说,刚刚若不是永安郡主帮程某解围,这二十军棍怕是少不了。”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程端往前靠了靠,用气音道:“程某可都听说了,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提王爷的那位夫人。”
至于为什么不敢,动动猪脑袋也能想得到吧?
暗一蹙眉,忍不住问:“你都听谁胡说八道的?”
原本就没有那么个人存在,王府的人总不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杜撰个人出来吧。
程端摇头,神神秘秘道:“咱们哥俩好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了,谁不知道咱们王爷一直惦记着那位夫人,所以这几年身边才一个女人都没有。”
暗一都气笑了,反问道:“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有没有夫人,我还能不知道?”
程端脱口道:“你是个护卫,又不是王爷的通房,还能睡王爷床底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外头越说越不像话,墨锦川冷声提醒道:“程将军,本王还没聋。”
程端果断闭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刚刚他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锦王殿下是不是都听见了?
“暗统领……”
暗一挣开程端拉他衣袖的手,皮笑肉不笑道:“程将军还是自求多福吧。”
当着宋姑娘的面说这些,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看着因为憋笑嘴角微微抽动的宋言汐,墨锦川问:“宋姑娘当真不想知道,本王心仪之人是谁?”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喊出那声宋姑娘,宋言汐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
她垂眸,避开墨锦川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尽可能语调平缓道:“这是王爷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本王若是要你问呢?”
宋言汐的心跳骤然乱了节奏。
她轻咬下唇,盯着自己葱白的指尖,只觉得此刻心乱的厉害。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想知道锦王殿下的心仪之人究竟是谁,对不对?
没等她回答,另一个声音又紧接着否定,说她不想,与人相交应留有距离不该探究太深。
因为你无法确定,他给的是否是你想要的答案。
宋言汐下意识想要遵从自己的内心,问出心中的疑虑,却又突然产生了迟疑。
若锦王殿下真的说出那个名字,她当如何?
他如今年岁不小,真要是有了心上人,最多不过半年便会成婚。
待他有了王妃,日后孤男寡女再相见,就更不合适了。
且她也并没有把握,能在半年之内,借着锦王殿下的手完成她的所有谋划。
可她又不能,只为了自己的事情不顾他人的感受,真要如此冷血又与林庭风庄诗之辈有何区别?
宋言汐自私的想,如果锦王殿下心仪的人是她,那这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想法刚冒出头,便被她立即否定。
锦王殿下对她好并非是因她特别,而是君子所为,她不该为此想入非非,这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这么想着,宋言汐抬头看向墨锦川,话到嘴边听到外头程端高声喊道:“邱宗平!”
下一瞬,马车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宋言汐赶忙整理好思绪,压低声音道:“斯人已逝,王爷还请节哀。”
为那个莫须有的的女人节哀?
墨锦川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她要是知道郡主如此惦记她,必然是开心的。”
听着他明显温柔不少的语调,宋言汐只觉得一抹心酸涌上心头,却不知来由。
她想,这或许是因为同为女子产生的共情吧。
只可惜这一世没有机会,否则她真想见一见,这个让锦王殿下为之魂牵梦萦的女子,看看她是何模样,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宋言汐正感伤着,突然想到几个孩子全然不同的长相。
所以大家口口相传的这位夫人,是其中哪一个?
“末将参见锦王殿下!”
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城的守将齐齐跪地,呼声震天。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墨锦川那张俊美不似凡人的脸来。
有人惊呼:“锦王殿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众人抬头看来,目光在触及到墨锦川身下坐的轮椅时,纷纷红了眼眶。
锦王殿下的腿竟然还没好!
邱宗平在人群前头,最先看清马车内的情形。
一想到当初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别说骑马打仗,便是下地走路都不能,更是肝肠寸断。
他声音哽咽,“末将有罪,还望王爷重罚!”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大家一边抹眼泪,一边眼神对视,不明白眼前这位看着有点眼熟的小将军,为何在王爷刚到时便主动请罪。
跪在旁边的徐啸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这小子若再敢胡说八道,本将第一个不饶你!”
他说着,面对墨锦川方向恭敬道:“邱家这小子太久没见到王爷了,一时高兴犯了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爷别跟他一般计较。”
墨锦川下巴微点,沉声道:“都起来吧。”
暗一与几个侍卫快步上前,打算将马车周围拆开,直接连人带着轮椅抬下来。
离得近的将士和百姓一看这阵仗,个个红着眼眶要上来帮忙,几个年纪小的姑娘已经捂着脸去旁边哭了。
刚刚还精神抖擞的老者,身形踉跄了一下,低喃道:“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他孙女儿赶紧扶住他,一边抽噎一边道:“锦王殿下是大好人,他的腿一定会好的!”
老者喃喃道:“一定的,一定的……”
被祖孙二人的情绪感染,周围的人也都小声的抽噎了起来,一时间哭声连成一片。
徐啸回头,冷喝道:“谁再给我哭一声,下次就去前头给我当先锋。”
他嘴上虽然骂的是将士们,百姓们却心知肚明,自觉的安静了下来,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好日子。
宋言汐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心绪复杂,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墨锦川的腿上。
王爷若是此刻能站起来,边城的百姓必然会很高兴。
她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关心他。
注意到她的视线,墨锦川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白他有他的顾虑,宋言汐轻轻点头,示意自己会配合。
只是她刚起身,准备先下马车,就听墨锦川淡声道:“有劳郡主扶本王下去。”
“王爷不可!”程端立即出言制止。
他压低声音道:“郡主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扶得住锦王殿下,还是末将来吧。”
说着,他也不管墨锦川答应不答应,自顾自道:“郡主先下来吧,免得等会儿程某粗手粗脚的再碰伤你。”
话音落地,他只觉得腰间的软肉猛地一疼。
他转头看向一旁冷着脸的暗一,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就在他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动手时,只听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
“永安郡主身体不好,还是我来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诗涵郡主,是诗涵郡主回来了!”百姓们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顿时更激动了。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更是直接冲了上去,将庄诗涵团团围住,一口一个诗涵姐姐叫的格外亲热。
庄诗涵被簇拥着,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把饴糖来,分给几个孩子。
红色的霞光披在她的身上,更添几分神圣,衬得她眉眼都温和了几分。
周遭的将士和百姓们直接看得痴了。
林庭风目不转睛,看着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的庄诗涵,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们初见之时,也是此番场景,他当时便想,这般明媚善良的女子合该是他的妻。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庄诗涵吸引,宋言汐看向暗一道:“劳烦暗统领搭把手,咱们扶王爷下去。”
再这么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锦王殿下的腿还没好利索,受不得冻。
其实要按照她的意思,直接让马车进城就是,非要下来推着走岂不是更折腾人?
京中传信的人轻装简行比大军快不少,想来前几日就已经到了,边城的守将没道理不知道锦王殿下如今的情况。
除非,有人想故意给他难堪。
宋言汐冷了小脸,朝着暗一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上前。
她倒要看看,谁会率先忍不住上前来请人。
担心外头会灌风进来,宋言汐转身取了件大氅盖在他的双腿上,御寒的同时也挡住了一些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墨锦川唇角微勾,轻声道:“无妨,不必为本王担心。”
宋言汐抿了抿唇,没接话。
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想明白,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锦王殿下十年戎马,以他的经验和聪慧,两年前的那场战役本不该中了埋伏才是。
可他不仅在那场战役之中折损了几位心腹,更是因此伤了双腿再也不能行走,让出兵权后两年的时间将自己关在王府里,几乎足不出户。
以他心智之坚韧,不该如此。
况且那场战役虽败犹荣,大安的百姓更是以他为骄傲,无人说过他半句不好。
百姓们都说他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接受不了一朝从天之骄子变为残疾的事实,这才不敢出来见人。
这些话,宋言汐一个字都不信。
她宁愿相信,当年那场战役另有隐情,而他只是隐忍不发在默默等待时机。
眼见风头都被庄诗涵出了,徐啸难得黑了脸,冷声吩咐一旁侍从,“还不赶紧将邱将军扶起来,迎王爷入城!”
“是啊,这么冷的天,锦王殿下的腿……”
围着庄诗涵吃糖的几个孩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自家的父母强行拉走了。
一位夫人呵斥自己的女儿道:“几颗糖就把你给收买了,你忘了平时在家你爹怎么跟你说的?”
小姑娘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委屈的不行。
庄诗涵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出话音不对,快步追了上去,面带微笑道:“大嫂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的,这些糖果是我特意从京中带来的。”
听到她这么有心,周围的人不免连连称赞,甚至有人夸大其词道:“咱们能遇见诗涵郡主这般的神仙人物,是边城百姓之福啊!”
其余百姓连连称是,夸奖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庄诗涵娇羞一笑,有些难为情道:“大家太言重了,诗涵不过是做了一个大夫该做的事情,实在是当不得大家如此盛情。”
她说着,只觉得牵着女孩的妇人看她的眼神不对,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不等她回想起自己在何处见过这张脸,就听妇人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厌恶道:“你确实配不上大家的感谢。”
旁边的人赶忙拉她,压低声音道:“吕家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吕大哥的命都还是人家诗涵郡主救的,咱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啊!”
“谁稀罕她救?”吕家嫂子气红了眼,恨恨道:“要不是她逞能,非要说什么她可以做手术,当家的也不至于丢了一条腿成了个废人,整天吃喝拉撒躺在床上全靠人伺候。”
庄诗涵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吕黑的妻子。”
她不由得沉了脸,冷冷道:“当初截肢的事情,是你相公自己同意的,你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要不是你拿不断腿会没命吓唬他,他会同意?”
“你这话可就不讲理了,他的腿都烂了,要是再不截肢继续感染,他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他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庄诗涵被问的一愣,语调有些僵硬道:“不管怎么说,他如今还活着,能陪在你们母女……”
“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活着跟我们娘俩一起饿死?”吕家嫂子愤怒质问。
她说着忽然笑了,讽刺道:“郡主高高在上,从小吃喝不愁的,哪里会知道我们这种小人物怎么活。”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顿住了。
就连刚刚劝吕家嫂子的夫人,也不说话了。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又都是寻常百姓,谁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家里没个男人,压根不行。
更何况,吕家男人不仅不能靠着军饷养家,还要多一张嘴出来吃饭。
要不是吕家嫂子人勤快,各种缝补浆洗的活都愿意干,一家三口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怎么都挡在这里?”众将士都让开后,徐啸等人才看清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几人。
有人惊讶道:“那不是黑子的媳妇吗?”
听他提到黑子,其他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徐啸沉着脸吩咐人过去劝,自己则是大步走到墨锦川的马车前,朝着他拱手道:“城中的百姓许久不曾见过诗涵郡主,正忙着与她叙旧呢,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是吗?”墨锦川掀眸看去,眼底泛着冷意,“本王看着怎么不像叙旧呢。”
“这……”徐啸硬朗的脸上明显带着为难。
他犹豫了一瞬,解释道:“那妇人的丈夫曾是军中将士,一次重伤危及性命,被诗涵郡主所救。”
墨锦川神色淡淡,“救命之恩,当感激才是。”
徐啸还未开口,旁边的副将小声咕哝道:“都把人男人腿给砍了,还怎么感激啊。”
话音落地,就听吕家嫂子高声喊道:“你敢对天发誓,我家当家的不锯腿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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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这个女人如此不讲理,她当初就不该冒险救了她男人。
如今可倒好,救出仇来了!
吕家嫂子冷笑,“好,那你现在就对天发誓,要是我当家不锯腿也能活,那个老军医的法子是有用的,你跟林将军这辈子无儿无女,临了反目成仇!”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这边城上下谁不知道,他二人情比金坚,京中都传来消息说林将军为了她差点被皇上打死。
如此情比金坚的一对有情人,怎么可能拿这个发誓?
庄诗涵脸色难看,反问道:“我为何要发誓?”
“你不敢?”
“吕黑就是这么让你跟他救命恩人说话的?”
“当家的说,有朝一日他要是还能站起来,肯定亲手杀了你。”
“放肆!”林庭风上前将脸色难看的庄诗涵护在身后,吩咐道:“这位妇人得了失心疯,赶紧将人带下去,免得惊扰了王爷。”
小姑娘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抓着吕家嫂子的手道:“我娘没疯,我娘才不是疯子,你们这些大坏蛋!”
她说着,抓起就近士兵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被林庭风一把揪着衣领拎了起来。
吕家嫂子也被两个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费力抬头,看向林庭风庄诗涵二人的眼底满是恨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们会遭报应的,一定会!”
林庭风陡然沉了脸,冷喝道:“还不带下去!”
旁边有百姓想为吕家嫂子说话,还没张嘴呢,就被他眼底浓浓的杀意给吓到了。
拄着拐杖的老者护着身后的孙女儿,轻叹了一声道:“造孽呦。”
小孙女儿带着哭腔道:“爷爷,他们是坏人,他们……”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行的人捂住了嘴,一把抱走了。
其他百姓一时间走的走,躲的躲,热闹的城门瞬间冷清了不少。
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宋言汐不免感叹道:“有诗涵郡主的地方,确实热闹。”
墨锦川薄唇微动,“聒噪。”
对上宋言汐看过来的目光,他淡淡道:“你知道的,本王喜静。”
众将士站成两排立于道路两侧,满脸怒意的庄诗涵也被林庭风拉到了边缘,衬的跪在路中间的邱宗平格外扎眼。
他脑袋微微下垂,整个人跪地笔直,如果不是脸上悔恨的表情,被人当成石雕也是有可能的。
想着邱夫人对自己的照顾,庄诗涵忍不住在心中默念了一声罪过,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动声色的用脚轻轻踢了踢墨锦川的轮椅,示意他好歹说句话。
她刚刚从他的眼底,并没有看到半分怒意。
想来,这个邱小将军并未犯下什么不可弥补大错。
墨锦川掀眸看向宋言汐,问:“永安郡主可是累了?”
听着他如此正经叫她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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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为人前避嫌,可这种感觉,未免太过奇怪。
见墨锦川并没有理会邱宗平的意思,徐啸大步走过去,抬腿不轻不重的给了邱宗平一脚。
他沉声道:“这么冷的天,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非要让王爷和一干将士陪你在这里吹风。”
听到后半句话,邱宗平分明有些动容,身体微僵。
徐啸压低声声音道:“你是不是忘了,锦王殿下腿伤还未好?”
下一瞬,邱宗平蓦地抬起头来,那双盛满愧疚的眼底满是焦急。
他沙哑着嗓子道:“劳烦徐将军。”
徐啸蹙眉,“什么?”
“拉末将一把。”
边境府衙。
宋言汐捧着茶碗,小口的喝着热茶,才觉得感受到了稍稍暖意。
她来之前只知道边城比京中冷,却没想到竟会这么冷,明明只是初冬的天气,却比京中下大雪时还要更冷一些。
刚刚要是在城门口再吹一会儿风,估计现在手抖的怕是连茶碗都端不住。
墨锦川递过来一个汤婆子,不容拒绝道:“拿着。”
“王爷……”
“本王习惯了边城的气候,并不觉得冷。”
见他语调平和,面色也没什么改变,看上去确实不似怕冷的样子,宋言汐赶紧伸手接过。
汤婆子入怀,感受着暖意沿着小腹朝四周蔓延,她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轻声道:“谢谢王爷。”
墨锦川唇角微勾,温声道:“等会儿再喝完羊汤,身子暖和了就不冷了。”
宋言汐忙点头,想到什么问:“邱将军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以邱家叔母的性子,想必教养出的孩子即便话少了些,性子也不会太慢热。
要不然,也做不出来在城门口便迫不及待请罪的事。
只是邱将军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太过实在,腿都跪麻了硬是一声不吭,还险些在徐将军扶他的时候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
“人应该被徐将军拘着,晚些时候才会来。”墨锦川的声音有些无奈。
宋言汐看了眼外头已然黑沉下来的天,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徐将军并不打算让邱将军过来。
想到刚刚邱宗平的举动,以及徐啸的态度,她忍不住好奇他究竟为何要请罪。
注意到她的神色,墨锦川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低笑道:“待晚些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暗一冰冷的嗓音,“林将军,诗涵郡主,王爷说了今日暂不见客。”
林庭风问:“我们同王爷一道而来,如何算是客?”
“劳烦暗统领通一声,本将有要事求见王爷。”
暗一还未开口,庄诗涵迫不及待道:“王爷的腿受不得寒,我正好习得一套针法可缓解疼痛。”
“不必。”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说话?锦王殿下是你的主子,你不想着为他分忧,反而在这里处处阻拦我们做什么?”
庄诗涵说着,便要强行往里闯。
暗一后退两步,拔出佩剑横在身前,冷声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再往前一步。
违令者,杀无赦!”
庄诗涵被吓得后退了半步,白着脸质问道:“即是任何人不得进入,那宋言汐凭什么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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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柳眉倒竖,不答反问道:“自打进了这个门,你有看到过她?”
灯火映照下,林庭风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难怪他在徐将军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找了一遍,始终没见到宋言汐的身影,居然躲在了这里。
这对狗男女就如此情深,半刻也离不开对方?
她究竟还知不知道自己如今还是有夫之妇?
简直是欺人太甚!
注意到他眼底明显藏着妒火的怒意,庄诗涵咬了咬牙,看向暗一道:“你可以不让我们面见王爷,可风哥要见他自己的夫人,你可管不着。”
不等暗一开口,她横眉反问:“难道锦王府连别人的家事也要管?”
暗一面无表情道:“郡主若是觉得在下不敢动手,尽可一试。”
话落,他手中的剑在夜色下泛着凛凛寒光,那锋芒一看便是没少喂血的。
庄诗涵丝毫不怀疑他威胁的话。
直觉告诉她,他真的敢。
庄诗涵俏脸微白,盯着暗一手中的剑,一时间不敢再往前半步。
可就这么转身离开,她不甘心。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比宋言汐差哪儿了,以至于墨锦川从不正眼看她,更是连个笑脸都吝啬。
要是他生性高冷,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也就算了,可偏偏程端那个没脑子的蠢货都能得到他的好脸色。
唯独对她一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凭什么?!
她不服!
看着暗一手中冒着寒光的长剑,庄诗涵心一横,大声呵斥道:“你这侍卫好不讲道理,明明永安郡主和王爷就在里面,你却拦着不让我们进去,甚至不惜动粗。
怎么,里头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诗涵!”
“郡主慎言!”
庄诗涵瞪了眼林庭风,满眼讥讽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绿帽子都给你戴头顶上了,还护着呢?”
“庄诗涵!”林庭风骤然沉了脸。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在听到这种话时保持冷静。
他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且愈演愈烈,几乎要将他仅有的理智给吞没。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杀掉墨锦川,这些难以忍受的耻辱便不复存在,宋言汐也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下一瞬,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林庭风脸色一瞬变得难看,在心中暗骂他一定是昏了头。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生出同他人争抢宋言汐这种荒唐的想法。
像她这种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待他与诗涵完婚后,最多留她在身边做个通房也算是顾念夫妻一场给她一条活路。
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林庭风,庄诗涵恨得咬牙,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林庭风吃痛回神,压下心头不快看向暗一,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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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暗一不说话也不让开,他声音染了怒意,“锦王殿下莫不是打算扣着不肯放人?”
庄诗涵刚要趁机发作,就见一道素色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宋言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一半小脸藏在毛茸茸的领口里,只漏出一双清丽的眸子和冻的微红的鼻尖。
红色明媚张扬,此前是林庭风最喜欢的颜色。
可这会儿他看着,却只觉得有些俗了。
他忍不住想,这身衣服若是诗涵穿着,定也是好看的。
庄诗涵一眼便看上了宋言汐身上的狐裘,这么暗的光线下白到反光,肉眼竟看不出瑕疵。
像是这种成色的皮毛,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只狐狸,才能勉强凑齐这一件。
她一直都想要一件纯白毫无瑕疵的大氅,可在边城呆了两年,总共也就猎到四只,还远远不够。
没曾想,宋言汐刚到边城不过一个时辰,竟已经穿在身上了!
庄诗涵眼中妒火翻涌,挤出一抹笑道:“王爷果真是细心,知道永安郡主素来身体不好,这么珍贵的狐裘都送给郡主了。”
宋言汐眉梢微挑,“你喜欢?”
“君子不夺人所好。”
“既如此,那就不勉强思涵郡主了。”
对上庄诗涵明显带着愤怒的眸子,宋言汐伸手拢了拢衣领,问:“你们找我何事?”
林庭风冷声问:“没事便不能找你?你是不是忘了,徐将军为我们安排的院子在隔壁?
赶紧随我回去,莫要在这里搅扰王爷歇息。”
他们二人如今仍是夫妻,自然该住到一处。
况且徐啸安排的院子有三个房间,完全住得下。
无论如何,此处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宋言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然后在林庭风充满责怪的目光下,一字一句道:“我与刘军医等人住在一处即可,就不过去打扰将军与诗涵郡主的清净了。”
“你要与那几个老东西一起住?”庄诗涵笑了,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她最是了解那几个老东西,仗着自己在军中多年备受尊敬便倚老卖老,动不动就拿所谓的经验对她指手画脚,各种挑刺。
她平时碰上他们躲都还来不及,居然还有傻逼主动凑上去,还说要跟他们几个老头子一起住,真是笑死个人。
林庭风攥紧了拳头,眼神阴沉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言汐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就好似,她眼前只有一团空气,而不是站了个活生生的人。
林庭风不死心,压低声音提醒道:“宋言汐,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宋言汐不答反问,唇角微微上扬脸上难得带了点笑容。
庄诗涵双手环抱,冷笑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是啊,风哥倒是说说她是什么身份。”
不等林庭风开口,她迫不及待道:“既然死乞白赖的跟到边城来当什么军医,就按照军中的规矩来,别想着搞什么特殊。
想来永安郡主既然敢来,肯定不至于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吧?”
“诗涵……”林庭风企图制止。
庄诗涵冷冷打断他的话,讽刺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人这是巴不得跟你撇清干系呢!”
闻言,林庭风脸色更难看了,阴沉的仿佛要吃人。
他的目光落在宋言汐身上的狐裘上,一双拳头攥的死紧。
注意到他的眼神,庄诗涵讥笑道:“人跟人还真是不同命,瞧瞧这狐裘的成色,贡品怕是也不过如此,锦王殿下倒真是舍得。”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冰冷的男声响起,“东西是本将送的,与王爷何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几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道穿着银白盔甲的身影逆着寒风而来。
待人走近了,宋言汐才认出他的身份。
正是墨锦川口中,晚些时候会过来的邱宗平。
这才半刻钟还不到,果真是急性子。
“你是?”庄诗涵并未认出他来,只觉得眼前这个武将容貌生的很是不错,剑眉星目,皮肤小麦色,一看便是硬汉那一挂的。
不过他身上这身铠甲,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邱宗平朝着她所站的方向敷衍地拱了拱手,道:“林将军,诗涵郡主。”
听清他的声音,庄诗涵脱口道:“你是傍晚在城门口那个小将军!”
她除了颜控之外还是声控,对这种刚过变声期带着点磁性的声音,毫无抵抗力。
尤其这还是个弟弟,哪怕身穿铠甲也能看是大概,典型的宽肩窄腰,简直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这要是搁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黑皮体育生啊!
注意到庄诗涵两眼放光,林庭风黑着脸轻咳一声提醒。
虽然她早就同他打过招呼,说她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包括俊男美女,他仍有些接受不了。
邱宗平冷着脸后退半步,看向暗一,“劳烦暗大哥通报一声,我要求见王爷。”
庄诗涵脱口道:“你进不去的。”
或许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轻咳一声,语调尽可能委婉,“王爷说了,今日谁都不见,除非你不要命了非要硬闯。”
邱宗平听得眉头紧皱。
庄诗涵看向暗一,挑眉问:“暗统领,我方才说的可有错?”
方才话都已经说在前面,暗一只能黑着脸点点头。
庄诗涵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正要开口,就见邱宗平径直转身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她冷了脸,嫌弃道:“真没礼貌,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说。”
说着,她想到什么,看向宋言汐的眼底多了笑,“时辰不早了,永安郡主又不认识将军府的路,就随我们一起走吧,刚好送你去军医住的地方。”
宋言汐婉拒,“不必麻烦。”
“不麻烦,不过是顺路的事。”庄诗涵说着,便要伸手去拉她。
宋言汐后退半步避开,眼神冰冷道:“王爷喜静,既说了不见你们便不会见,二位即便在这里赖着不走也无用。”
“我们赖着不走?”
庄诗涵冷笑,言辞犀利道:“既然王爷不见客,那你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怕传出去别人说闲话。”
“诗涵!”
“你吼我做什么,她敢做不要脸的事,我还不能说了?”
一把甩开林庭风的手,庄诗涵一边往里闯一边说道:“我倒要问问王爷,与臣妻之间究竟需不需要避嫌。”
“唰!”暗一再度拔剑,这一次是直接抵在了庄诗涵的脖子上。
但凡她刚刚的步子再迈的大一点,便会立即见血,直接被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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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骤然白了脸,声音微颤道:“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敢如此对我?”
“陛下有令,自大军抵达边城之日,见王爷如陛下亲临。”
违抗墨锦川的令,如同抗旨。
只要庄诗涵再往前一步,他就算是将她就地诛杀,皇上也不会怪罪半句。
因为是她自己找死。
感受到他身上的凛凛杀意,庄诗涵惨白着脸后退两步,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抓住林庭风扶着她的那只手,轻声道:“风哥,我们走。”
林庭风沉沉应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言汐,讲庄诗涵打横抱起便要离开。
暗一冷冷道:“二位自己行事不端,就以为旁人也同你们一般,当真可笑。”
明白他想说什么,宋言汐赶忙摇了摇头。
暗一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道:“陛下钦定永安郡主为锦王殿下医治腿疾,有圣旨为证,若再有人胆敢妄加揣测编排,有辱王爷与郡主的名誉,一律按军规处置!”
“既有这东西,王爷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将手中的圣旨仔细放回盒子里,宋言汐方才开口。
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她眼底的幽怨。
但凡甫一出发便拿出来,一路上不知道省去多少麻烦。
墨锦川唇角微勾,不答反问:“军中那些闲话,你可曾听闻?”
宋言汐如实道:“听过几句,不过都是些无稽之谈。”
话落,她默默补充道:“都是昌九告诉我的,那孩子虽胆小了点,却是个机灵的,那些个曾与昌老关系好的老兵对他都很照顾。”
要不是他跑来告诉她,她怕是打死也想不到,那些将士们私底下也会凑在一起说闲话。
有说锦王殿下对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定是心生爱慕,说什么既然林庭风对她无意,倒不如两人和离之后去锦王府做个妾。
还有更离谱的,说什么她成婚之前便与锦王殿下便两情相悦,只是锦王锦王断了腿,这才被林庭风横刀夺爱。
只是有句话,宋言汐觉得他们没说错。
如林庭风那般薄情寡义,见异思迁之人,是万万配不上她的。
负心之人,合该吞一万根针。
“若是喜欢,就放在身边带着。”
宋言汐微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墨锦川说的是昌九,下意识便要拒绝。
洞穿她的心思,墨锦川温声道:“不着急,你晚些回去再想想,三天之内给本王答复。”
“好。”
想到什么,宋言汐忽然问:“王爷之前是故意的?”
墨锦川淡声问:“何事?”
见他摆明了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宋言汐没有揭穿,只站起身朝着他行了一礼。
她说:“多谢王爷相助,只是此事乃我三人之间的恩怨,还望王爷作壁上观。”
烛火轻晃,她听到墨锦川说:“本王若是不愿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抿了抿唇,在心中斟酌着墨锦川方才所言,正欲开口,忽听院中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
不知为何,她听到这动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因为若是真有刺客,便是再蠢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过来。
更何况,暗一并未发出示警,以他的身手不至于有人潜入都察觉不到,想来必是熟人。
这么想着,宋言汐安心的坐了回去,冲着门口方向开口道:“既有客来,劳烦暗统领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人的汤饭。”
“姑娘不必管他,他不饿。”
暗一话音刚落,就听一道清冷的少年音响起,“有劳了。”
“你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随着暗一的笑骂声响起,邱宗平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见他作势又要跪下,宋言汐浅笑提醒道:“天寒地冻,邱将军不妨吃饱喝足再说其他。”
闻言,邱宗平眉头微皱,下跪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
光听那膝盖碰撞地面实实在在的一声闷响,也知这人是个认死理的性子。
宋言汐捧着汤婆子,看向正慢条斯理品茶的墨锦川,似笑非笑问:“王爷当真不打算管管?”
墨锦川神色淡淡,“他既愿意跪,便让他跪。”
宋言汐原本还想劝一句,可转念一想她临行前训斥竹枝一事,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锦王殿下并非冷漠无情之人,他既这么说,想来定是这邱小将军犯错在先。
她既不知起因,便不该随意干涉。
宋言汐垂眸,看着身上的狐裘,默默在心中说了句对不住。
邱家叔母不远千里来信,特意叮嘱邱小将军对她照拂一二,就连这珍贵的狐裘都赠予了她,而她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不过叔母性子爽朗,又不拘小节,想来就算是知道了也肯定不会怪罪。
毕竟,她生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想来没人比她更清楚。
如宋言汐所料,邱宗平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不主动开口为自己辩驳不说,那脊背更是挺得直直的。
这哪里是来负荆请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殿前听封。
暗一端着热汤进来,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提醒道:“王爷和姑娘要用饭了,你跪外头去别在这里碍事。”
邱宗平顺从的道了声好,刚要起身,只听腹部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着急站起身便要朝外走。
墨锦川淡淡开口道:“先吃饭吧。”
邱宗平身形微僵,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他冷淡的声音响起,“吃饱了滚出去继续跪,何时跪够了再进来。”
宋言汐默默看向暗一,眉梢微动。
你家王爷平日里,都是这么同下属说话?
暗一扯了扯唇角,勉强扬起一抹笑道:“姑娘,羊汤要趁热喝。”
至于其他的,他们管不了也不能管。
主子自有他的安排。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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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羊汤下肚,几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挂上满足的神色。
天寒地冻,又一路舟车劳顿,再没什么比一碗热汤更合适的了。
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默契的各吃各的,一时间屋内只有咀嚼食物发出的声音。
担心墨锦川是动真格的,暗一多拿了两张饼子递给邱宗平,示意他多吃点等会儿抗冻。
十七八岁正是最能吃的时候,邱宗平不仅吃完了他给的饼子,还另外盛了两碗汤喝的干干净净。
他吃饱喝足,放下碗筷便朝外走,半点不含糊。
待人走远了些,暗一压低声音问:“主子,半个时辰成不成?”
墨锦川用帕子擦着手,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若想陪他一起,本王不拦着你。”
“王爷……”宋言汐话刚出口,就被暗一快速打断。
只见他一脸兴奋道:“多谢主子开恩。”
开恩?
想到暗一说的半个时辰,宋言汐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看向墨锦川,好心提醒道:“要不让他们去院门口跪,这样来来往往的人更能看得清楚。”
墨锦川认真想了想,赞同道:“此言有理。”
不等他开口,宋言汐忙制止道:“如此未免显得太刻意,还是让他们跪在院子里吧,左右大门开着,该看的人总能看见。”
院子里好歹还避风,真要是在院外吹上半个时辰,怕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洞穿了她的心思,墨锦川有些无奈道:“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他顿了顿,语调沉了下来,“心软并非什么好事。”
宋言汐不服反问:“难道对王爷也是?”
墨锦川毫不迟疑道:“自然。”
他目光灼灼,声音透着一股子决然,“若有一日本王危及到你,不必对本王心软。”
宋言汐心下一颤,下意识问道:“王爷会那么做吗?”
墨锦川眸色沉沉,“不会。”
他哪怕对自己不利,也绝不会伤她半分。
盯着他看了半响,宋言汐忽地笑了,声音染了一丝哽咽,“王爷真心待我,我必报以真心,绝不会有刀剑相向那一日。
若真到了不得已时,还望王爷保全自身要紧。”
言下之意,便是有朝一日事发,要他舍了她自保。
墨锦川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沉了嗓音道:“有本王在,便不会有那一日。”
他决不允许。
“诗涵,蒋尽忠的死讯要不了几日便会传回京中,我们没什么时间了。”林庭风坐在桌前,眼底满是懊恼。
庄诗涵对着铜镜梳发,满不在乎道:“知道了,明天再找机会看看就行了。”
她就不信,墨锦川躲的过初一还能躲的过十五,他总不能一直待在院子里不出来。
就算他不出来,徐将军等人前去议事,他总不能也避而不见。
林庭风阴沉着脸,看着一门心思在铜镜上对他态度敷衍的庄诗涵,声音多了不耐,“迟则生变,他手中还攥着咱们的把柄,到时随便在陛下面前言语两句,你我两家都难逃干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啪!”庄诗涵反手打翻了桌上的胭脂水粉。
她看着铜镜里林庭风的倒影,冷笑一声道:“风哥,你可别忘了,我不过只是在那件事情上帮了你一点小忙,就算东窗事发我也不过是从犯罢了。
至于再往前的什么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林庭风怒极,却被她噎的答不上话。
若是那件事情见了光,就不是罢官抄家这么简,他九族的脑袋都得落地。
他压下心头怒气,软了语调道:“方才是我一时情急,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如今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能早日迎娶你入府,为我们的未来打算。”
庄诗涵脸上多了笑,眼神却冷幽幽的,“风哥,画大饼对我可没什么用,你知道我不吃这套。”
她说着,也不管林庭风的脸色有多难看,讥讽道:“你就算再怎么着急,也得等明日天亮了再说,总不能让我夜半去叩锦王殿下的门吧?”
想到什么,她眼底不免多了嫌恶,“我可不是宋言汐那种随便的女人,还未同你和离便攀上了锦王殿下,如今才刚到边城就勾得那小将军恨不得将家底都掏给她,可真有本事。”
林庭风脸色愈发难看,下意识道:“这其中或有什么误会。”
“误会?”庄诗涵冷笑,忍不住反问:“你们都是男人,换做是你,要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会将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一个初次见面,且还是有夫之妇的女人?”
自然是不会。
可林庭风并不记得,傍晚入城时两人有说过话。
庄诗涵听了他的话,立即反驳道:“就不能是眉目传情吗?”
林庭风闻言,脸色顿时更黑了,“诗涵,你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那邱将军一见到锦王殿下便跪下了,何曾抬头看过宋氏一眼。”
“邱将军?”庄诗涵蹙眉,忍不住问:“这个姓氏在朝中为官的人多吗?”
“倒是不多,除了大理寺的邱元正之外,就只有翰林院的一位编纂姓邱,倒是没听说家中出过武将。”
林庭风话音刚落,就听庄诗涵恨恨道:“果真是那短命鬼的儿子!”
“短命鬼又是何人?”
邱宗平长相随了他早年远嫁的姑姑,与父母并不相似,林庭风乍一听并未往一起联想。
庄诗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能是谁,不就是邱元正家的病秧子。”
林庭风脱口道:“诗涵,你是不是认错了?”
“绝不可能!”庄诗涵咬了咬牙,道:“他那眼高于顶的模样,跟那个短命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难怪他即便长得十分符合她审美,却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一张嘴听着是那么讨厌。
原来问题竟出在根源上。
林庭风蹙眉,有些不赞同道:“邱夫人不过是心直口快了点,嘴上没遮拦,并没有什么坏心肠,你何必用短命这么恶毒的话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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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横眉问:“你的意思,恶毒的人反倒是我了?
论起恶毒,我比起你们母子那可差远了!”
“你非要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嫌难听你不听好了,又没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
庄诗涵不由冷笑,讽刺道:“她宋言汐倒是口吐莲花,说的话句句中听,你倒是去找她啊。
不管怎么说,你们俩也是拜过天地过了明路的夫妻,不是吗?”
林庭风的脸色愈发阴沉,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非要如此?”
庄诗涵本就在气头上,听到他不哄自己就算了,居然还出言威胁,顿时更气了。
一想到这一路以来多番争吵中,林庭风耐心越来越少,甚至好几次不经意间偏袒宋言汐,她就觉得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越想越觉得生气,庄诗涵伸手一指门口,口不择言道:“你看不惯就滚啊,谁稀罕你!”
林庭风双拳紧攥,额头青筋凸起,咬牙道:“你别后悔。”
庄诗涵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见他仍是这种态度态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随手抓起桌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砸了过去。
她以为林庭风会躲,而后者以为只是争吵几句她不至于动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林庭风伸手捂住额头,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屋内烛光昏暗,庄诗涵看不真切还以为是砸到了其他地方,冷着脸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别让人等急了。”
按照她的想法,人既然没有直接走,那就是在欲擒故纵,等着她主动低头。
在男女关系之中,率先低头认错的人是卑微的一方,一次低头就意味着次次低头。
她可是要占据拒绝话语权的人,绝不能惯着他,否则婚后还怎么当家做主?
庄诗涵看着林庭风的背影,在心中默数着三二一。
最后一个数字念完,她有些不耐烦的皱眉,心想差不多得了,还真跟她端上架子了。
她正想说话,只听林庭风冷淡的声音传来,“那便如你所愿。”
话落,他便大步流星离开。
庄诗涵坐在那儿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她呵呵笑了两声,嘴硬的大声道:“有本事你就再也别回来!”
门外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他难道真这么走了?
庄诗涵摇头,自言自语道:“宋言汐都给他戴绿帽子了,他怎么可能过去找她,他嫌脏还来不及。”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安慰。
因为外头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这不可能……”庄诗涵低喃着,蓦地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走出房门的前一刻,她还在想,见到林庭风定然要臭骂他一顿,绝不能让他养成动不动就甩脸子的习惯。
她是他对象,又不是他娘,没有义务惯着他。
可当她看清院内空无一人时,满腔的愤怒被迎头一盆冷水浇的一干二净。
林庭风他,竟然真的就那么走了?
庄诗涵抬步想要去追,走了两步却又蓦地停住脚步。
她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恨恨道:“好你个林庭风,这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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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吃饱喝足,同墨锦川对弈了几局,又喝了两盏茶这才起身告辞。
不知是她近日的棋艺确实有长进,还是锦王殿下故意让棋,她竟险胜了一局平了一局。
待他日回京,定要在外祖父和三舅舅面前露一手不可。
思及亲人,宋言汐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却不想一出门,正对上两双在夜色下灼灼发亮的眸子。
宋言汐脚步一顿,柳眉微蹙,“你们怎么还在跪着?”
半个时辰早已过去,忠心是好事,倒也不必如此死心眼。
邱宗平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同他并肩跪着的暗一麻溜站起身,龇牙咧嘴的朝着他伸出手。
见他还愣着,暗一恨铁不成钢道:“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可是王爷……”
“可是什么可是,听姑娘的!”
暗一打断邱宗平的话,不由分说将人拽了起来。
膝盖离开地面,邱宗平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双腿微微发抖明显有些站不稳。
暗一拧眉,“刚刚翻墙的时候摔了?”
邱宗平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这个院子两年多没住人,墙头的瓦上长满了青苔,又恰逢昨夜落了雨湿滑……
翻墙已非君子所为,居然还没出息的摔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王爷的脸?
见邱宗平紧皱眉头盯着宋言汐,暗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姑娘并非长舌之人。”
“姑娘?”邱宗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刚刚那劳什子郡主在的时候,他其实就想问了,只是因着那二人的身份不方便开口。
这位永安郡主,明明是林庭风林将军的妻子,就算这一路照顾王爷与之熟识,再不济也该称一声夫人。
再说姑娘这两个字,不是一向用在未出嫁的女子身上?
暗一原本想再踹他一脚,腿都抬起来了又放下了,压低声音道:“你随着我喊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邱宗平抿唇,朝着宋言汐行了个拱手礼,掷地有声道:“末将见过郡主。”
“你这小子!”暗一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
注意到宋言汐不赞同的神色,暗一解释道:“郡主无须担心,这几个小子皮糙肉厚的,打不坏。”
他说着,又补充道:“那两个小子应该是被派出去轮值了,待换防回来再让他们来见过郡主。”
闻言,邱宗平的脸色更黑了。
不过两年多未见,暗大哥的警惕性怎变得如此松懈,竟随随便便就要将王爷在边城留下的心腹尽数交代。
他是不是忘了,林庭风完全是趁人之危才成了边城的守将?
若不是借着王爷一手选拔的精兵,莫说是屡退梁军立下赫赫战功连升三级,光是做个守城之将都不够资格。
永安郡主是他的妻,自是夫妇一体。
届时转头将这些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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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宗平话到嘴边,被暗一瞪了一眼。
下一刻,就听他说:“我送姑娘回去歇息,最迟后日晚上奚临便会赶到。”
宋言汐婉拒,“不用麻烦了,我记得军医所住的院子,自己可以回去。
至于奚临大夫,就让他与王爷同住,更方便照顾。”
邱宗平在一旁暗暗心惊。
这位郡主,竟连奚临的存在都知道。
王爷居然如此信任她?
不等暗一开口,邱宗平抢先道:“我正好顺路,送一送永安郡主。”
“你何时住在将军府了?”
“昨日。”
想着以这小子的性子,应该不至于扯谎,暗一严肃叮嘱道:“务必将姑娘送到房间门口。”
邱宗平点头,面无表情冲着宋言汐道:“郡主请。”
他说完转身就走,压根不给暗一踹他的机会。
暗一冲宋言汐笑笑,压低声音道:“这小子一根筋,随了邱大人,姑娘别跟他一般计较。”
“怎会,我倒是觉得这性格挺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反倒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若非宋言汐说得一脸认真,半点没有捉弄的意思,暗一可能会以为她是在反讽。
不远处,已经停下脚步等候的邱宗平听着这话,自鼻腔轻哼一声。
话说的再漂亮有什么用,她留在王爷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一路无话,直到将人送到了军医所住的院子,邱宗平才冷着脸道:“郡主到底是有夫之妇,虽是军医,却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宋言汐柳眉微蹙,“邱将军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邱宗平讽刺地扯了扯唇角,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狐裘上,闭了闭眼道:“我这人说话难听便不说了,只希望郡主能谨记身份,望自重。”
他说完转身就走,似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同她说。
宋言汐却不愿白白担一个不自重的名头,出声喊住他,“我与邱将军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连话都不曾说上几句,你这便以貌取人妄下评断,未免太过武断。”
她的胸口因情绪波动快速起伏,声音染了怒意,质问的话却字字清晰不容人忽视。
邱宗平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你身上狐裘所有皮毛,是锦王殿下两年前的冬日所猎。”
山中白狐本就稀少,像这种浑身毛发纯白毫无杂质的极品,更是少之又少。
想要在一个冬季凑齐这一身,便是掏遍附近百里所有山头的狐狸洞,也未必凑得齐。
当时他们兄弟几人还在私下讨论过,说是王爷一闲下来便往山里钻,说不定是看上了城中哪家的姑娘,预备着年节前后上门提亲。
可他们左等右等,一直到王爷负伤回京,也不曾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
当时他们走的匆忙,连同这件狐裘在内许多东西都没带上,王爷却独独记得这件,如今还披在她的身上。
你让他如何冷静?
他在虎山大营这两年,自知没脸面见王爷,只能在私底下打听有关锦王府的消息,希望能有一个温柔贤惠的王妃代他们照顾好王爷和那几个孩子。
不需要她有什么显赫的家世,甚至不需要有多聪慧……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个有夫之妇!
宋言汐压下心头震惊,冷静道:“我素来身体不好,受不得寒,王爷这是在礼贤下士。”
她反问邱宗平,“你此前好歹也跟过王爷一段时间,难不成,王爷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龌蹉之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邱宗平蓦地转身,怒喝道:“你住口!王爷怎会是这种人,你若再敢出言羞辱王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即便半张脸隐在夜色下,也能看出情绪愤怒的邱宗平,宋言汐忽地笑了。
她道:“锦王殿下能有你们这些忠心追寻他的将士,好福气。”
突然被夸,邱宗平有些愕然。
待他反应过来,冷着脸道:“巧言令色。”
宋言汐没接他的话,自顾自道:“邱将军明早记得早些来,我为你看看腿。”
邱宗平一愣,粗声粗气道:“你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点羞耻,王爷……”
“我是军医。”宋言汐不耐打断他。
简简单单四个字,将邱宗平剩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见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似跟木头杵着,宋言汐忍不住提醒道:“邱将军,快到宵禁时分了。”
若是再不走,就真的只能留宿将军府了。
宋言汐无心跟邱宗平再起冲突,说完便转身进了院子。
三位军医都已上了年纪,早早便熄了烛火歇下,只在院子里为她留了两盏灯笼,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
院中共有三间房,只有最里间的房门开着,显然是特意为她留的。
锦王殿下说的不错,几位军医虽看着脾气大了点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却最是嘴硬心软。
并不会真因为她是女儿身,便故意苛责排挤她,甚至还会将她当成小辈提携照顾。
前提是,以诚相待。
经过中间那件屋子时,宋言汐听到一阵急咳,发出声音的主人好似恨不得将自己的肺管子都咳出来。
咳声干涩且没什么规律,她一时竟辩不清是何症状。
迈步进门时,宋言汐还在想明日要起的早一些,随着几位老前辈和其他留守边城的军医一起去城中义诊,延续他们以往的优良传承。
下一瞬,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谁!”宋言汐登时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拔腿朝外跑去。
可她刚跑出门口,身体便落入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浓厚的酒臭味熏得她一阵作呕。
呼叫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有口难言,更何况她如今还被这醉鬼抱在怀里,这般亲密接触若是让人看了去,即便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究竟是何人要如此陷害她?
宋言汐被那人抱着后退,脑海中思绪飞舞,手指触摸上腰间针包的瞬间,脱口道:“林庭风!”
将军府守备森严,徐将军为了军医能更方便照顾锦王殿下,两处院落相隔走过来最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不是外头的人,将军府的人也没这个狗胆,只能是他!
那人闻言,下意识停了动作。
宋言汐趁机抬脚,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的脚面狠狠来了一下,想着趁他吃痛松手之际快速逃。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可钳制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要松开的意思,环着自己腰肢的手好似铁臂,以她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她的挣扎,对他而言好似助兴一般。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耳侧,滚烫的吻随即落在后颈,宋言汐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紧绷的弦瞬间断裂。
她要杀了他!
哪怕背上杀夫的罪名,拼上这条命,她也决不能让他这个灭了她亲族满门的男人占了她的身子。
宋言汐绝望地闭了闭眼,指尖寒光乍现。
就在她即将动手之际,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喝“大胆贼子”。
钳制着她的手得以松缓,宋言汐赶紧捏着手中银针朝着他手腕的穴位狠扎一下,趁着他松手之际慌忙跑到门口。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中,响起林庭风气急败坏的声音。
“哪来不长眼的愣头青,竟敢管我们夫妻的房中事。”
站在门外的邱宗平一怔,试探问:“可是林将军?”
他嘴上这么说着,人却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看着站在院中的身影,宋言汐想到今日墨锦川和暗一对他的态度,直觉告诉她,她可以信任这个人。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邱将军救我,此贼人绝不是我夫君!”
不等林庭风开口辩驳,就听她继续道:“此贼人偷窃不成,便要取我性命。”
邱宗平顿时沉了脸,怒喝道:“好个大胆贼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进门,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扫堂腿。
林庭风朝一侧躲避,怒道:“好你个邱宗平,竟连本将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邱宗平动作微顿,就听门外响起宋言汐控诉的声音,“此贼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我大安的将军!我夫君此刻明明在诗涵郡主的房中,怎会在此?”
有关两位郡主争夫一事,他虽在远在虎山大营却也有所耳闻,只是因为向来不喜欢这个姓林的做派,这才严令底下的人不许议论。
小的都还没娶进门,就明目张胆的出双入对跪,恨不得直接把人给拴在裤腰带上,也不嫌丢人!
好歹也是个三品将军,当人的事他是一件都不干。
邱宗平越想心中越窝火,活动着手腕冷笑道:“冒充当朝将军,我倒要看你有几颗脑袋。”
话音落地,他不等林庭风开口便直接动手,招式凌厉带着肃杀之气。
别看他瘸了一条腿,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拳拳到肉,不过几招的功夫醉酒的林庭风便已经招架不住。
他厉声道:“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砰!”邱宗平上去就是狠狠一拳,正好砸在林庭风的嘴角,砸的他后退几步撞在墙上。
他道:“半夜三更做梁上君子,打死罢了。”
话音落地,几道闷哼声接连响起。
担心万一真的打死人害邱宗平担责,宋言汐正要制止,余光就瞥见一道残影蓦地从眼前一闪而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冷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下一瞬,屋内响起暗一冷笑的声音。
“好小子,有这种好事竟也不说一声。”
趁着林庭风躲避邱宗平的攻势,他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再接一个肘击重重捣在他的胸口。
林庭风疼得几乎晕厥,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竟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暗一还抽空对着外头喊了一嗓子,“郡主躲远些,别等会儿血溅到你身上弄脏了衣服。”
宋言汐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暗一办事一向稳妥,既能想到一进去先封了林庭风的嘴让他求救无门,必然会留他一条性命。
就这么将人打死,未免太便宜他。
屋内的闷哼声一声接着一声,却一声比一声更小,到最后再没声音传来,只有拳脚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担心真出事,宋言汐刚想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咯吱——”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刘军医披着外衫探出一个脑袋,问:“何事如此喧闹?”
另一个房间里传出声音,“该不会是进贼了吧?老许,咱们快起出来看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另一间房门也被打开,三人聚在一起快步提着灯笼快步走来。
待看清屋内情形,刘军医立即沉了脸,冲外头喊道:“快来人,将军府中遭贼了!”
他吼完一嗓子还不忘冲着宋言汐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躲到老夫的身后来。”
见她没反应,他不由得轻咳了两声。
听着这熟悉的咳声,宋言汐快速小跑过去,藏在狐裘下的手狠掐了自己一把,眼底瞬间盈了泪意。
瞧那模样,分明是被吓得不轻。
刘军医一跺脚,骂道:“好个胆大包天的贼子,竟连将军府都敢闯,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另外两个军医也连连附和,骂的口沫横飞,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像是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一样。
不多时,院外火光冲天。
徐啸持刀走在最前,身后跟着只穿着中衣的程端等人,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进了院。
不大的院子眨眼间站满了人。
光看这架势,若是院中真有贼人,非得当场吓尿不可。
火光照亮了屋内的情形。
躺在地上挨打的人背朝外,从身形隐约能看出是个男人,蜷缩着身体躲避如雨点般的拳头。
“他娘的!”徐啸低声咒骂,大步进了屋子,二话不说狠狠一脚踹在了林庭风的腰上。
他今日才见了一眼大外甥女,脸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这个毛贼竟敢半夜闯入她房中。
幸好并未发生什么,否则,便是将他抽筋扒皮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徐啸想着,又狠狠踹了两脚。
林庭风顺着惯力往前滚了半圈,费力睁开被打肿的眼皮,吐出一口血沫。
他眼前模糊一片,含糊不清道:“徐将军……”
徐啸抬腿又是一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怒道:“既认识本将军,便是明知故犯!”
他扭头吩咐外头将士,“来人,将这个企图行窃的贼人给我拿下,扭送到官府去。”
“徐啸!”一听要被送去官府,林庭风顿时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可是大安的将军,更曾为边城的守将,若是因这个什么狗屁盗窃的罪名被扭送见官,他的脸还往哪儿放?
徐啸终于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凑近些看,登时吓了一跳。
“林……”徐啸咽下剩下的话,改口道:“此贼人乃再犯,实在可恶,便交有本将军亲自审理。”
院内众人齐声高呼:“末将遵命!”
天寒地冻的,大家搓了搓胳膊就急着要回去睡觉,程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才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不行,他得过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小贼竟敢直呼徐将军的名字,且还屡教不改。
“欸,小程将军这是做什么去?”刘军医笑呵呵拦住他。
程端脱口道:“本将进去帮徐将军的忙。”
“他们三个人呢,你只管放心,绝不会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跑掉。”
“我不是……”
不等程端把话说完,刘军医又道:“哎呦,老夫方才可能是走得太着急,没当心把脚给崴了。”
许军医道:“你怎得如此不小心?快,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回去歇息。”
眼看胡子半白的许军医要去背比他白胡子还多的刘军医,程端赶忙自告奋勇的应了下来。
军中有资历的军医本就不多,要再让两人摔个什么好歹,过两日万一与梁军打起来,谁给将士们治病疗伤啊?
刘军医面带为难,“这,这多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您快上来吧。”
程端背起刘军医离开前,转头看向宋言汐,沉声道:“程某这几日也住在将军府,郡主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一声。”
宋言汐浅笑点头,趁着他转身之际,朝着几位军医离开的方向福了福身。
许军医恰好转头看来,冲着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待回到房里,几人又找借口拖了程端半柱香的功夫,这才放人离开。
许军医捋着胡须,笑眯眯道:“老刘,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同年轻时一样古道热肠啊。”
“少在这儿挖苦老夫,你们俩平常睡觉一个老鼠爬过都能被吵醒的老货,睡前是喝了安神汤还是点了迷香?”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捋了把胡须,笑了。
想到什么,刘军医表情严肃了下来,“难得碰到一个医术如此了得,又心地善良的女娃娃,你们这俩老货可别欺负人家。”
“欺负?”许军医摇了摇头,“我们是什么人,老哥哥你还不清楚?”
“之前那几个好苗子,都被她给挤兑走了,今儿又发生了这种事,以她的脾气怕是不会忍吧。”
两位军医脸一沉:“她敢!”
庄诗涵原本正在房中生着闷气,听到院内动静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还端着,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她也是刚刚进屋的时候踢到镜子,才发现自己发脾气时砸的是一盒胭脂,四个角都尖尖的就算不出血也肯定很疼。
难怪风哥会那么生气。
只是即便她有错,他甩脸子就走也是他的问题更大,让他哄她反正是不可能的。
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诗涵郡主快过去看看吧,几位将军喝醉了酒,在前院打起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们管这叫切磋?”庄诗涵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庭风,厉声质问。
一张脸都被打成猪头了,要不是身上这身衣服是她亲手所赠,她甚至都不敢认。
他们还敢说什么点到为止?
以邱宗平为首的几人脸上也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一听她这话瞬间不乐意。
脸上伤的最重的小将冷哼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明明是林将军自己喝醉了酒要来找我们单挑的,是他动手在先,怎么能怪在我们身上?”
庄诗涵横眉,“他一个挑你们十个?”
骗鬼呢!
他只是喝了酒,又不是成了傻逼。
十人毫不犹豫地齐齐点头。
邱宗平冷着脸道:“我本该在宵禁前将军府,却不料被林将军硬生生拦住。”
那小将附和道:“可不是,大家伙都眼睁睁看着呢,林将军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给了邱将军一拳,兄弟们拦都拦不住!”
“这不可能。”庄诗涵一脸笃定。
别人或许可能会发酒疯,可林庭风绝对不会。
因为她继父的原因,只要出现在她身边的男性,无论是曾交往过还是正在发展亦或者是单纯舔狗,都必须是很少喝酒或者是滴酒不沾的。
在她决定跟林庭风在一起时,就特意测试过他的酒品,结果也确实让她很满意。
试问,一个醉酒后仍能保持清醒可以克制住行为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往小了说,不过是多喝了几杯,一时兴起与同僚切磋了几招。
可要是往大了说,便是接受不了如今身份的骤然落差,心有不服却敢怒不敢言,故意拿职位不如他的将士出气。
再从有心之人的嘴里传出去,便成了他因对锦王殿下抢了他主将之位心存不满,故意借此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以讹传讹这一套,她见得多了!
“郡主的意思,是觉得我们这么一帮人互相打了对方一顿,硬栽在林将军身上?”邱宗平冷冷反问。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满脸愤慨,一副被人冤枉愤怒至极的模样,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虚。
他们睡眼朦胧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带到徐将军面前就是一顿暴揍,还专挑脸上打,根本防不胜防。
徐将军走之前,就留下了一句话。
“诸位今晚的伤,乃是同林将军切磋时所受。”
怕他们分不清是哪位林将军,人都走了又折回来指名道姓:“林庭风将军。”
大家睡到一半被喊来,又被不由分说暴揍一顿,心中那叫一个气。
见到盖着白布被人抬过来的林庭风时,他们还以为他是出意外死了,赶紧凑到一起商量对策。
没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林庭风突然醒了。
离他最近的小将本来就憋着一股气,趁着他还在哼哼没有睁开眼,直接过去一拳将人给打晕了。
他嘴上骂骂咧咧道:“小爷的这张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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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一想到今天这顿打是因为林庭风,再加上心中对他早有怨怼,当即也不再含糊,一拳头一脚的开始招呼了起来。
中间人还醒过两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被再度打晕了过去。
能被叫过来的不仅是徐啸的心腹,身手更是个中翘楚,最知道如何在不伤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下揍得对方哭爹喊娘。
只是这种阴招,一般都是用在敌国被俘的将领身上,既能泄愤又能留下那人性命,留作后用。
若是换作其他人,大家或许还会手下留情,甚至劝其他人冷静一些。
可今晚,大家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各打各的默契的谁不劝谁。
要不是邱宗平见情势不对拦了一下,可能真会闹出人命来。
他也很想知道,在他与王爷回京的两年里,林庭风接手边城之后究竟做了什么,竟如此遭人恨。
庄诗涵快步上前,俯下身检查了一下林庭风的状态,一瞬红了眼眶,“他可是堂堂三品,你们竟敢将他打成这样!”
众人冷着脸,齐声道:“军中切磋,不论身份。”
这是铁律。
女扮男装入军营第一日,庄诗涵便听说过。
可切磋向来点到为止,这两年因切磋找她医治的将士海了去了,从来没见过这种打得不成人样的。
庄诗涵咬了咬牙,恨声道:“你们这分明是在趁机泄私愤!”
不等几人开口,她犀利反问:“风哥醉酒失了理智,难道你们一个个也都喝醉了?”
“有本事你们也去单挑敌营,一个个只会偷摸搞针对,真不嫌丢人!”
她满脸的不屑,言语带着讥讽,就差直接指着鼻子说他们是窝囊废了。
站在最前的小将陡然红了眼眶,愤怒道:“若没有我大哥他们以命相接,他能活着从几万人的敌营全身而退?”
周遭一瞬安静了下来。
庄诗涵想要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场足以让林庭风一战封神的战役,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她不说话,小将挣脱想要劝说他的人,冷声质问:“八千将士奔袭百里,就为了救这么一个贪功冒进的主帅,结果十不存一。
你们心安理得回京接受封赏之时,可有想过那些连尸体都不曾被找回的将士们?”
“此事为何不曾上报?”邱宗平的脸色一瞬难看了下来。
对于旁人而言,八千可能不过是个数字。
可对于他们这些同在边城生活,甚至多次并肩作战的人而言,那都是一个个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
他在京中从未听过半点消息。
小将擦了把眼泪,冷冷道:“这自然要问咱们的林将军了。”
要不是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他,他肯定要冲上去再补两脚。
别说是打他一顿,便是直接杀了他,他敬爱的兄长和军中那些冤死的兄弟也回不来。
如果林庭风一条命,能换回那些人活着,他就算是拼上这条小命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邱宗平眼神阴沉地盯着庄诗涵,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诗涵郡主,方才这位小兄弟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那可是七千多条人命,庄诗涵自然不可能承认。
她眸光一闪,脱口道:“当日私自点兵的乃是军中的一位副将,事后也得了惩处,与风哥又有何干系?”
似是找回了底气,庄诗涵面带嘲讽道:“风哥既然敢一人深入敌营,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没有你们的自作主张,他身上带着我给的药也肯定能平安归来。”
林庭风有没有这本事,邱宗平不知道。
可庄诗涵方才的话,是真的惹到他了。
邱宗平双拳紧攥,听着耳边接连响起骨节错位的“噼啪”声,眼底闪过噬血的光芒。
众人正要有所动作,只听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郡主不妨为本王解释一下,何为自作主张。”
庄诗涵方才也是着急甩锅,一时间气昏了头才会那么说,这会儿稍稍冷静已然有些后悔。
听到墨锦川的声音,她后背顿时激出一层冷汗,在心中暗道“完蛋”。
锦王本就对她印象一般,方才又看到她如此嚣张的一面,往后还不知要如何看她。
这还不是最重要。
民间皆传他多智近妖,怕是轻易糊弄不过去。
短短的几秒钟,庄诗涵已经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回答方式,最终选择了先示弱。
她眼眶微红,伸手指着地上的林庭风,语带控诉,“王爷总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风哥就让人给活活打死了。”
“回答本王的话。”
庄诗涵身体一僵,咬了咬下唇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硬着头皮道:“我只是个军医,王爷若是想知道其中细情,大可以去问营中专门记录战况之人。”
见她简单一句话便要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小将急了,脱口道:“王爷,她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兄弟们可都听着呢!”
在场的数十人虽官职都不算太高,却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见墨锦川有意要追究此事,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按照职位大小,当着庄诗涵的面,细数她们二人在边城所行不公之事。
至于后果……
反正王爷已经回来了,总会为他们做主,便是拼上这烂命一条又如何?
他们这两年来所受到的不公,总不能白受了!
“姓林的刚走马上任,便拿军中老人立威,熟悉的兄弟们也被一个一个换成了他的人。”
“他任人唯亲,自身没什么本事不说,又小心眼容不得底下兄弟出头,好几个一挑十的好苗子硬是被派去库房擦兵器。”
“她庄诗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跟在她屁股后面捧着她的便是好人,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会说话的,就连让她动动手包扎都不配!”
“一个将军,一个军医,整日正事不干只知道谈情说爱,王爷不妨问问底下的将士,他们究竟为军中做过什么!”
庄诗涵越听脸色越难看,却仍强撑着嘴硬道:“你们尽管往风哥身上泼脏水,王爷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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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听这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受委屈的是他们两个。
可自己带出来的兵是什么样,墨锦川最清楚不过。
当初他担心林庭风初到边城,人生地不熟,他回京之前还特意留了两个心腹助他,却不想他站稳脚跟的第一时间,就随便安了个罪名把他们都给支走了。
边城路远,便是最快的信鸽回去送信,待信送到京中一切也已成了定局。
墨锦川此前只以为林庭风此人狡猾,最爱钻营之道,却没看透他骨子里是一个如此自私自利,刚愎自用之人。
只可惜他发现之时已经晚了,心爱之人嫁与他为妻,而他的旧部也多数被调离,让这阴险小人侥幸掌握了实权。
若非徐啸自南疆赶来接任,这几月里接连提拔从前被埋没的人才,边城怕仍是他林庭风的一言堂!
“王爷莫不是要听信这些人的谗言?”庄诗涵等不到墨锦川表态,心中难免忐忑。
她此刻恨不得给林庭风一脚,将人踹醒了好替她说两句。
战场上的那些破事,她哪里会懂?
庄诗涵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心中骂林庭风无能,喝了酒不知道往回走,非要撞在这些人的枪口上。
可偏偏他们二人如今犹如一体,她就算再不乐意管这摊子事,也绝不能让人查出实情来。
尤其是墨锦川!
以他的性子,若真知道了夜袭背后的真相,势必会顺藤摸瓜查出两年前的种种。
到时东窗事发,林庭风人头落地,她又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思及此,庄诗涵迫不及待道:“这些人自己没本事,拿梁军没办法只会朝自己人出气,他们是出于嫉妒才故意要抹黑风哥!
至于他们刚刚所说的栽赃,排挤,完全是无稽之谈。
风哥要真这么做,就应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哪还有他们在这里搬弄是非的机会?”
听着她面不改色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墨锦川黝黑的眸间多了厌恶,冷声问:“你借他的胆子?”
庄诗涵一愣,反应过来他是说林庭风没那个胆子,脸色不免难看。
没有人会乐意被人瞧不上自己看中的男人,她也一样。
要是别人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庄诗涵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反驳回去,让对方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可偏偏他是墨锦川……
天之骄子,少年英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立下赫赫战功,就连徐啸等许多身经百战的老将提起他时都忍不住面露钦佩之意。
若他没有残了这双腿,林庭风便是拍马也难及。
一想到如此优秀的男人,宁愿要一个寡淡无趣的世家女,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庄诗涵心中嫉妒的快要发了狂。
她轻咬下唇,愤怒质问道:“风哥如今被几个下属假借切磋之名打成这样,王爷不说传人为他医治,反倒要听信这些人的一面之词怀疑他的人品,难道就不怕此举寒了众将士的心吗?”
墨锦川薄唇微动,似笑非笑问:“怎么,诗涵郡主不是军医?”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还是说,就连林将军也不配得到你的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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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么,她张了张嘴干干道:“关心则乱,要不是王爷提醒,我真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见她像是如梦初醒般,着手检查林庭风的伤,有人忍不住冷哼一声:“连自己是大夫这种事都能忘,骗谁呢?”
旁边人更小声道:“说不定是俩人吵架了,她不想管林将军的死活,这才故意找的借口。”
庄诗涵听的一肚子火,刚要反驳,就听又有人说道:“一准是,要不林将军好端端的买什么醉啊,接风宴都还没办呢喝什么酒?”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听说他们来的时候就吵吵嚷嚷了一路,还没成婚就天天吵架,以后可有得热闹看了。”
“你们一群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婆!”
庄诗涵忍无可忍,转转头冲着说话的几人骂道:“只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梁军真刀真枪的干,一群孬种!”
此话一出,将士们顿时怒了。
“你说什么?”
“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
“你男人倒是有本事,几千个兄弟的命换他一个,也不知道他晚上睡觉能不能闭上眼。”
“我们孬种?要是没有我们这群孬种,梁军的铁骑早已踏破边城直捣京都,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颐指气使?”
要不是邱宗平死命拦着,几人的口水都要喷到庄诗涵的脸上去。
明白自己刚刚的话惹了众怒,庄诗涵非但不觉得害怕,眼底的神色反倒愈发不屑。
她言语挑衅道:“急什么,我才说了一句你们就受不了了,既然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来打什么仗啊,滚回家里吃奶去吧!”
在场的个个都是热血儿郎,哪里听得了这种侮辱人格的话,纷纷攥紧了拳头,转头看向墨锦川。
无需他一声令下,只要一个眼神,他们马上叫这狗屁郡主后悔当人。
他们是不愿意同女子动手,却并非是怎么捏都没脾气的软蛋。
真当他们死了不成!
眼见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他们却还要请示墨锦川才敢有所动作,庄诗涵直接气笑了。
她冷笑一声,语带嘲讽,“我还真没错看你们,果真是怂包。”
被她这么羞辱还能忍,他们难不成是打算组成王八军团,原地出道?
庄诗涵越想越觉得好笑,看向墨锦川的眼神略带同情,仿佛在说:“这便是王爷带的兵?”
邱宗平等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血气全部上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动手。
一而再再而三,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不了不要这官职,他也要代兄弟们出了这口恶气。
余光瞥见他抬脚的动作,庄诗涵眼底一喜,默默在心中倒数着三二一。
只要这姓邱的碰她一根手指,今日这笔账,就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听闻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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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作她,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回来的那种,至于真相如何,重要吗?
与其搞那些虚的,倒不如多为活着的人打算。
担心邱宗平手上没轻重,庄诗涵估算着时间,甚至连等会儿往哪个方向假摔都已经考虑好了。
可下一瞬,她听到墨锦川冰冷的嗓音响起,“你既如此瞧不起军中将士,何必不辞辛苦,随军奔波千里前来边城。”
话落,周围几人脸上的愤怒瞬间化为了讽刺的笑。
小将更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小声讥讽道:“还能因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找男人呗!”
邱宗平冷冷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还不住口?”
小将不服道:“我又没说错,哪家好人假的姑娘男扮女装,一点脸皮不要直接住到将军营帐的,人家永安郡主怎么不这样?
论起医术,她多厉害啊,经她手治过的兄弟就没一个不缺胳膊少腿……”
“赶紧滚!”邱宗平忍不住给了他一脚,自己先疼的黑了脸。
一阵哄笑声中,庄诗涵俏脸微白,看向墨锦川的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王爷这是要赶我走?”
墨锦川眸色冷淡,“郡主受封于陛下,本王自然无权赶你。”
不等庄诗涵松一口气,他话锋一转,讽刺道:“本王若是郡主,心中所求既已得到,必不会留下自取其辱。”
他没提林庭风半个字,却字字指向林庭风,就差直接说她就是如将士们所言,追着男人才来的军营。
庄诗涵脸上骤然没了血色,下意识辩解道:“我入军营之前,并不认识风哥。”
可她的解释,无人在意。
大家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庄诗涵最初身份暴露,要被赶出军营之时,倒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治病救人,报效大安而来。
可比起每日早起晚睡,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没时间吃的几位军医,他在边城的两年清闲的就像是无关人等。
每次所谓的手术过后,她都美其名曰的要休假两天,将那些她认为伤的不重的将士尽数推给其他军医。
一次两次倒也算了,可她次次如此,反倒是每月初的义诊一次不落。
两年下来,她在边城的名声水涨船高,甚至还得了一个美人医仙的虚名,深受百姓爱戴。
至于在军中……
除了身有官职的将领外,寻常的将士想找她诊个脉看个病,都很难见到庐山真面目。
这一桩桩一件件底下的兄弟们可都记着呢。
此前不过是因为林庭风为边城守将,而她又是郡主身份,兄弟们害怕像他们一样被穿小鞋,敢怒不敢言罢了!
看着众人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庄诗涵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
她站起身来,朝着墨锦川走了两步。
邱宗平警惕地上前一步,拦住她,“你想做什么?”
庄诗涵讽刺地笑笑,反问道:“邱将军是觉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伤了堂堂战神?”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邱宗平等人只觉得心头一震。
他默默让开,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庄诗涵,生怕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庄诗涵走到墨锦川的面前停下,压低声音道:“人多眼杂,王爷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对上庄诗涵满含期待的眸子,墨锦川薄唇微动,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听着周围嘲讽她低笑声,庄诗涵压下心头的火气,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道:“王爷的腿,我能治。”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皆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庄诗涵,生怕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
王爷的腿真的能治?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所说的能治,是可以让王爷抛弃轮椅勉强下地行走,还是能同两年前一般驰骋马上弯弓射雁?
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不敢宣之于口。
生怕一开口,惊觉眼前不过是一场梦,与之前太多次一样都是空欢喜一场。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换成自己断腿,别说是终身坐在轮椅上,就是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他们也愿意。
自从王爷受伤以来,军中将士连同边城百姓,从最初每日求神拜佛祈祷神明开眼,再到每日半夜里必指天大骂三声天道不公。
就连几岁大点的孩童,都会在逢年过节之时前往战神殿磕几个头,祈祷他们心目中如神祇一般的锦王殿下赶紧养好伤。
边城可以缺任何人,却独独不能少了他。
墨锦川看着面前成竹在胸,分明是料定了他会动心的庄诗涵,唇角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见他笑了,庄诗涵眼睛瞬间亮了,一脸笃定道:“王爷若是信我,不出半年的时间,我保管王爷的腿能下地走路。”
“半年?你当真能保证半年之后,王爷的腿可以恢复如初?”邱宗平急急问道。
庄诗涵略微斟酌,方才开口道:“恢复如初我不敢保证,毕竟我还不知道,王爷的腿究竟是断了骨头还是伤到了筋脉,要等我仔细检查过才好定论。”
见她像是真有办法,邱宗平心下微动,目光逐渐变得灼热。
周围其他人亦然。
就连刚刚恨她恨得咬牙,仿佛想要吃庄诗涵的肉喝她的血的小将,此刻同样是满眼激动地看着她。
只要她能治好王爷的腿,哪怕是让他向她下跪赔罪,他也绝无二话。
墨锦川垂眸,遮了眼底浓郁的杀意,声音冷淡道:“本王以为,诗涵郡主当听得懂人话。”
邱宗平并不知此前的事,只以为他是为他们出气,压低声音道:“王爷,您的伤要紧。”
其他人虽未开口,却也都面带紧张地看着墨锦川,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
只要庄诗涵能治好王爷的腿,别说是秋后算账,就算是现在用军规惩处他们,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
想怎么罚,打多少,都随她高兴!
见墨锦川迟迟不肯表态,邱宗平心中难免着急。
可比他更急的,大有人在。
庄诗涵面上虽胜券在握,实际上紧张的手心都快被指甲掐出血了,生怕墨锦川那张冷漠的嘴里一刻会说出更让人难堪的话。
以他的出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地位和那不似凡人的高颜值,妥妥的言情文男主人设,说好的温润如玉,说好的朗朗君子呢?
就算她是魂穿,不是穿书没有女主光环,贼老天也不用这么搞她吧。
软硬不吃,难道非得逼着她下药不成?
庄诗涵暗暗咬牙,硬着头皮道:“三个月,王爷只需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足矣。”
“王爷!”众人齐齐开口。
在他们急切的目光注视下,墨锦川掀了掀眼皮,凉薄的眸间多了一丝意味难明的笑。
他问:“三个月?”
庄诗涵微微迟疑,怕他反悔只能先硬着头皮道:“对,王爷没听错,就是三个月。”
“你可知,就连宫中的太医都说本王的腿没得治。”墨锦川神色淡淡,语调平和的好似在说一件与他并不相关之事。
邱宗平等人听在耳中,却一度红了眼眶。
尤其是一同回京,却因愧疚和顾虑不敢前往锦王府探望的邱宗平,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眼底有泪光闪过,转身去擦,余光瞥见站在红梅下的素白身影,脱口道:“永安郡主!”
“谁?”众人齐齐扭头。
见被发现,宋言汐提着灯笼走上前,歉意一笑,“对不住,我只是路过,无意偷听诸位谈话。”
庄诗涵横眉,不由冷笑道:“深更半夜路过主人家的花园,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宋言汐面带微笑,不答反问道:“这个时辰,诗涵郡主又为何在此?”
提起这个,庄诗涵就一肚子的火,脱口道:“风哥今晚是跟你一起喝的酒对不对?”
不等宋言汐回答,她一脸愤怒指责道:“就算你对风哥再没感情,他好歹也是你丈夫,你怎能如此害他!”
像她们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她就不信,宋言汐真跟她嘴上说的那般,巴不得风哥赶紧给她一纸休书。
明明霸着将军夫人的位置,又暗地里勾搭锦王,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清高什么都不想要的模样,贱不贱呐?
宋言汐柳眉微蹙,听完她所说,忽地笑了。
烛光昏黄,将她笼罩在其中,添了几分朦胧的意味,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美的不真切,好似踏云而来的仙子。
众人一时间看得痴了,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方才如梦初醒。
她眉眼清冷,语带嘲讽问:“诗涵郡主的意思是,林将军今晚在我房中?”
“难道不是吗?”
庄诗涵恨得咬牙,盯着宋言汐的一双眸子仿佛要淬出火来。
尤其是一想到,林庭风已经出来至少两个时辰,她更恨了。
两个时辰,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干点什么不够用?
人家动作快的,两个时辰都够生个孩子了!
见她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邱宗平忍无可忍,冷声问道:“他们本就是夫妻,林将军不在永安郡主房中,难道要在你房里不成?”
话音落地,周遭顿时死一般寂静。
庄诗涵气得涨红了脸,咬了咬牙道:“我跟风哥是未婚夫妻。”
“即是未婚,便算不得夫妻。”
“姓邱的,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郡主想多了,邱某此前与郡主并不相识,更无过节,更谈不上存心如何。”
见邱宗平说得一本正经,庄诗涵不由冷笑,“装什么装,我不过就是同邱夫人开了个玩笑,还真不至于千里传信来告状。”
她顿了顿,拔高了声音道:“你们邱家人,还真是一脉相传的小心眼。”
邱宗平眉头紧拧,“玩笑?我母亲素来身体不好,平日里连家门都很少出,你是如何见到她的。”
“我……”庄诗涵眸光闪了闪,完全没料到他完全不知情。
那她刚刚的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宋言汐贴心道:“诗涵郡主无须担心,邱家叔母平日里一向好说话,想来邱小将军定然肖似其母,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庄诗涵倏地冷了脸,压低声音呵斥道:“你给我住口!”
没错过她眼底的心虚之色,邱宗平瞬间沉了脸,冷声道:“还望永安郡主如实告知。”
不等宋言汐开口,庄诗涵迫不及待道:“她与我一向不对付,她说的话,邱将军一个字都不要信。”
注意到周围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庄诗涵暗道不好,忙改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牵扯到其他人,邱将军还是莫要问了。”
话说的冠冕堂皇,邱宗平却一个字都不信。
他有眼睛,自己会去看。
深知宋言汐绝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庄诗涵赶忙看向墨锦川,迫不及待道:“方才我的提议,王爷考虑的如何了?”
感受到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她咬了咬下唇道:“整个大安,如今除了我,再没人能让王爷重新站起来。”
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提出质疑。
是,他们都觉得庄诗涵太过狂妄,却更希望,她真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毕竟这两年来,无数自诩神医的人,兴致冲冲进锦王府去,又唉声叹气的离开。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总好过没有希望。
“王爷考虑的如何?”庄诗涵看着面容冷漠的墨锦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心里难免有些没底。
一路上他要么在马车上不下来,要么就是用厚厚的毯子将腿完全盖起来,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如果是神经坏死……
别说是她,就算是那些医学界的大拿穿过来,除了截止之外也再没有更好的选择。
墨锦川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宋言汐清冷的声音响起,“若是三个月的时间,你医治不好锦王殿下的腿,当如何?”
庄诗涵冷笑,“听你的意思,你能治?”
宋言汐坦然道:“可以。”
在众人或激动或怀疑的目光下,她补充道:“但三个月的时间,不够。”
“那是你,不是我。”
想到什么,庄诗涵眼神轻蔑,“医术不比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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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见她竟然不反驳自己,庄诗涵暗道不好。
下一瞬,就听宋言汐道:“论起医术造诣,我或许不如诗涵郡主,可有一点,却与她不同。”
庄诗涵脸色微沉,语调带着急躁,“既然知道技不如人还不走,留在这儿等着丢人现眼吗?”
对上她焦急的双眸,宋言汐弯了弯唇角道:“你说大话的本事,我还真是拍马难及。”
“宋言汐!”
“怎么,我说错了?”
宋言汐唇角含笑,虽是挑衅,却衬得气急败坏的庄诗涵更像是无话可说。
她要是不心虚,为何不据理力争?
邱宗平等人看向她的眼神,不免多了狐疑。
小将忍不住嘟囔道:“这有什么好争的,立军令状不就行了。”
话音落地,他只觉得一道仿佛要吃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小将抬头看去,正对上庄诗涵那双蕴含着怒意的眸子。
他脱口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人吗?”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林庭风,啧了两声道:“眼光确实差,比起我们王爷差远了。”
庄诗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抬眸正对上宋言汐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只觉得脑袋一热,下意识道:“说三个月就三个月,多一天都算我输。”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有本事立军令状!”
庄诗涵狠狠剜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将,咬了咬牙道:“那就立军令状。”
她伸手一指宋言汐,道:“三月为限,我若是医治好王爷的双腿,她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凭什么?”邱宗平最先问出口。
虽然私心里,他也希望宋言汐能知难而退,不要留在边城影响王爷。
可这并不代表,他是非不分。
明明是他二人对不起她在先,一个厚颜无耻想借着醉酒轻薄她,而另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将她赶走。
实在是欺人太甚!
如此行径,为人所不齿。
他若是坐视不理,岂不是与他们同流合污?
庄诗涵掏了掏耳朵,只觉得离谱。
她忍不住问:“邱将军方才问我,凭什么?”
见邱宗平点头,庄诗涵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颤抖着声音质问:“刚刚宋言汐说话的时候,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怎么不见你问她凭什么?”
邱宗平黑着脸问:“永安郡主什么时候说过,你如果治不好王爷的腿,要收拾东西滚出军营。”
“就是,自己心思恶毒,还总觉得别人都不是好人。”有人开口附和。
庄诗涵只觉得心口正中一剑,指着宋言汐道:“你们这些个直男,这么大一朵白莲花杵在这儿,你们瞎啊!”
闻言,邱宗平脸更黑了,“你要是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休书一封送往镇国公府,请国公爷亲自来一趟,好好管教管教他的女儿。”
“你敢!”
“郡主大可试试。”
“你……”庄诗涵捂住胸口,险些没背过气去。
她紧咬下唇,转过头梨花带雨的看向墨锦川,一个“王”字刚出口,就听他嗓音冷淡道:“既如此,本王便恭候郡主的好消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样,稍微抬一抬胳膊都疼出一身冷汗。
他张了张嘴,嗓音粗哑难听,“水。”
坐在窗前的身影纹丝不动。
以为庄诗涵是没听见,林庭风忍着痛抬起胳膊,重重拍了拍床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么大的动静,便是睡过去也肯定能被吵醒。
可庄诗涵依旧没有动作,只用冷冰冰的背影对着他。
林庭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用那破锣一般的嗓子解释道:“我没碰她。”
昨晚的事情虽然有些混乱,可昏过去之前的事情,他大部分都还记得。
庄诗涵转过身,眼底满是讥讽,“你说没有就没有?”
“你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
屋内安静了片刻,庄诗涵站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床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水碗,林庭风伸手去接,却不小心扯到肩膀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其他部位,哪儿哪儿都疼。
“好个邱宗平,我与他无冤无仇竟下如此毒手!”
“不只是邱宗平。”庄诗涵冷冷道。
对上林庭风疑惑的眼神,补充道:“当初被你调走的那些个,都被姓徐的老匹夫找了回来,昨天对你动手的十来个看着都有点眼熟。”
竟有十多个人?
他们好大的狗胆!
徐啸身为一城守将,更是这些人的顶头上司,怎能容忍在他府上发生这种荒唐至极的事?
庄诗涵黑着脸将林庭风扶了起来,伺候他喝水的同时,将昨晚发生之事和盘托出。
说到最后,她冷笑着问:“在自己府中发生殴斗事件,你当他这个主人真的毫不知情?”
林庭风眼神阴沉,“徐将军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庄诗涵盯着他,幽幽道:“一个从无过节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针对你。”
四目相对,林庭风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沉默片刻,问:“锦王殿下的腿,你有几成把握能治?”
此事的根源既在墨锦川的身上,若诗涵能医治好他的腿,不仅身在边城的锦王旧部会念着这份恩情,更是让他和皇家欠下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到时即便独闯敌营一事暴露,也可拿这份人情做免死金牌。
再往好处想,锦王本就是皇上和众大臣一直以来最看好的皇储人选,若一朝痊愈重新站起来,必然是那个位置的不二人选。
届时,他便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功臣,日后封侯拜相简直是易如反掌。
林庭风只是想想,好心情就澎湃的难以抑制。
可庄诗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将他从云层打落谷底。
她说:“治不了。”
“什么?你在同我说笑对不对?”林庭风愕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两年来,他虽一直不赞同诗涵另辟蹊径的治疗方式,觉得有些太过极端不人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医术之高绝非寻常大夫能比。
此前一场战役,他因胸口中箭危在旦夕,几位军医都束手无策之时,是她临危不惧顶着无数压力以自身性命作赌,为他拔箭止血这才将他从阎王殿里硬生生拉了出来。
直到今日,手底下那些兄弟提起来此事,都直呼那是神迹。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创造神迹的人,竟说她治不了?
庄诗涵轻咬下唇,眼底带着懊恼,“锦王的腿部神经已经彻底坏死,没得治了。”
林庭风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有些不甘心问:“你可上手看过?”
他想着墨锦川脾气不好,又曾对庄诗涵有偏见,或许不会乖乖配合治疗。
可他话音刚落,庄诗涵瞬间就恼了。
她愤怒质问:“你这话是几个意思,觉得我不肯用心治?”
不等林庭风解释,她一股脑道:“手法,针灸,药浴这些我统统都试过了,他的腿毫无反应。”
林庭风听的眉头紧皱,刚想问什么,就听庄诗涵语带讥讽道:“你以为你能想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
她说着,也不管林庭风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继续道:“他腿部的肌肉萎缩的并不严重,我担心他是故意装给我看,趁着喝茶的时候泼了他一杯热茶,可他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但凡他有那么一丝痛觉,我都能尽量尝试。
你说,我怎么治?
就算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做不到让枯木逢春。”
庄诗涵越说越生气,恶狠狠道:“宋言汐根本治不了锦王的腿,她昨晚分明就是估计激我,好叫我当众立下军令状。”
三月之期一到,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说别的,光是锦王殿下的那些旧部,得知自己空欢喜一场,非要在她的身上撕下来一块不可。
到时她声名尽毁,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地步,别说是边城容不下她,便是京中也再不会有她容身之地。
这个宋言汐,当真是好毒的心肠!
闻言,林庭风脸色更沉,“诗涵,此事是你太冲动了。”
庄诗涵直接气笑了,反问他:“我当时就应该不张嘴,等他们几个继续告你的状,好叫锦王殿下顺藤摸查出真相,然后用囚车压你回京人头落地是吧?”
她心中有气,语气也格外的冲。
“早知道此事后患无穷,当时我就不该昏了头,任由你去冒险争这劳什子军功。
如今封赏没影子不说,反倒是惹了一身骚,锦王殿下那是什么人,真让他查出点什么,等着你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庄诗涵红着眼圈问:“风哥,你说我到底是图什么?”
林庭风听得心中警铃大作,赶忙拉住她的手,温声道:“诗涵你别生气,我并非怪你,是那毒妇诡计多端故意设计害你。
她定是看我二人夫唱妇随,因而心生嫉妒才故意如此。”
庄诗涵咬了咬牙,恨恨道:“且等着吧,她敢这么设计我,我肯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庭风又安抚了她两句,见她情绪平复才提及正事。
他道:“诗涵,锦王殿下腿疾一事非同小可,昨夜你当众立下军令状,想来前往京中送信的探子早已出发。
你不能再留在此地,借口岳父大人身体不适回京侍疾或可免灾。”
“你让我当逃兵?”
“你是军医,并非军中将士,何来逃兵一说?”
不等庄诗涵再开口,林庭风不容拒绝道:“我这便让人着手准备,你三日后就出发。”
“我不走。”
对上他满含不悦的双眸,庄诗涵冷冷一笑,问:“风哥,谁说只有医治好锦王殿下的腿,才是大功一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想到什么,登时变了脸色。
他压低声音道:“绝对不行,我们手里没有再和梁国太子交易第二次的筹码,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庄诗涵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幽幽道:“对付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还疯。”
“可……”林庭风依旧不赞同。
“没什么好可是的。”庄诗涵冷冷打断他,提醒道:“风哥可别忘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无回旋余地。”
“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怎么照顾王爷,怎会有如此严重的烫伤?”宋言汐看着墨锦川腿上一连串的水泡,第一次对暗一发了脾气。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庆幸道:“好在烫伤之后及时将衣物去除,若是与皮肉黏连在一起……”
一想到那个画面,宋言汐只觉得心口微微抽痛,白皙的小脸上更是写满了怒意。
墨锦川唇角微掀,道:“此事不怪他。”
宋言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亏得王爷还笑得出来,伤处但凡再往上两寸……”
余光触及到他腿根处堆着的半截白色中裤,她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看向站在一旁满脸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暗一。
“劳烦去一趟我房中,取药箱第三层最左边有个深紫色的瓶子。”
带着药箱行走太显眼,她过来时只装了针包,用来为墨锦川解开她今晨以银针封了的经脉。
庄诗涵确有几分本事,若不让他的双腿彻底没了知觉,恐怕骗不过她。
只是此法亦有弊端,若不在两个时辰之内用银针重新疏通经络,轻则经脉不通双腿疼痛难忍,重则经脉损伤往后行走有碍。
私心里,宋言汐并不愿用如此冒险的方法,风险太大。
可她今晨来寻墨锦川时,才知道他二人竟想到了一处。
林庭风的能力并不算出色,既不能以武力服众,又短视狭隘不善于用人,怎么可能在两年内立下大大小小的战功?
如果说是运气使然,她不信。
天道还不至于眼瞎到,庇护一个如此无情无义的龌蹉小人。
这其中必有名堂!
否则,像林庭风那般蝇营狗苟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你便是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对做不出当初交出兵符一事。
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还有那前往营救他,却十不存一的八千将士,京中又为何没有听说半点动静。
区区一个林庭风,他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只手遮天?
宋言汐一时想得出神,全然没注意到,有道目光此刻正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
墨锦川的视线顺着她微红的耳尖往下,目光触及到那温润如玉的耳垂时,眸光微沉。
哪怕不曾碰触过,可他却知道,那定是又香又软的存在。
光是看一眼就想亲。
知道自己想法过于孟浪,可墨锦川却早已没了之前那种惭愧不已的想法,甚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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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并不认同他父皇的为人,可他有些话说的却不错。
所谓君子,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若天底下个个都是清高之人,又何必娶妻生子沾染世俗?
想要赢得心爱之人,便是卑鄙下作一些又何妨?
只可惜,当时的他尚未开悟还不懂其中奥妙,更因宋言汐同媒婆随口说的一句话喜端方君子,硬是将自己困了起来距她千里之遥。
如此细细想来,当真是愚蠢至极。
只要能抱得美人归,便是做小人又有何不可?
宋言汐抬眸,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灼热无比的黑眸。
见被发现,墨锦川丝毫不慌,反倒煞有其事开口问道:“姑娘觉得,如本王这种无趣的人,可否讨姑娘喜欢。”
简单的一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硬是多了缱绻的意味,听得人心头一阵酥麻。
压下心头悸动,宋言汐垂眸躲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一边检查他腿上的伤一边不经意开口。
“王爷莫要妄自菲薄,京中想要嫁与王爷为妃的女子不知凡几,便是做妾也多的是人挤破了脑袋,不过是看王爷喜不喜欢罢了。”
想到什么,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声音也轻快了不少,“哪有姑娘不喜欢身骑白马的少年英雄,待王爷得胜回京,莫要被姑娘们的香包帕子给砸晕才好。”
盯着她莹白的颈子,墨锦川忽然问:“那你呢?”
宋言汐一顿,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屋内一时间静的好似只有她一人的心跳声。
“砰、砰、砰……”
宋言汐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棉花浸了水沉甸甸的,将她的声音尽数挡住。
她有些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指尖,觉得自己或许听错了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没出息。
明明早已做好了嫁入锦王府的准备,甚至连几个孩子的喜好都打听清楚,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嘴巴根本不听话。
宋言汐掐了掐手心,调整着呼吸,不断告诉自己不必紧张。
就像那日与王爷初见,拿出当时十分之一的冷静就足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蓦地抬头,与墨锦川那双带着温柔浅笑的眸子对上,耳边的心跳声更大了。
她听到自己说:“我自是……”
自是愿意的。
“姑娘,你看看可是这瓶!”
暗一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打断了她并未说完的话。
屋内旖旎的氛围,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宋言汐赶忙移开视线,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刚刚究竟在干什么?
她如今还未和离,顶着他人之妻的名头,如何能说出她愿意这种话来。
简直是荒唐!
哪怕只是想想,也不该。
况且锦王殿下方才不过是问问她如何看,而并非是问她愿不愿意……
看着宋言汐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墨锦川不由得冷了脸,掀眸看向送药瓶过来的暗一。
触及到他冷淡的眼神,暗一立时明白了什么,将药往旁边的桌上一放,再不敢向前半步。
他恭敬道:“主子,徐将军刚刚派人来寻我,我去去就回。”
宋言汐回头,俏脸上还带着一抹粉意,“徐将军可说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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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盯着脚尖,考虑着等会儿下跪的时候要不要直接对着宋姑娘。
毕竟,她是他们锦王府板上钉钉的未来主母,对她不敬可比对主子不敬罚得更重。
可这样会不会太过明显,若是一不小心把人吓到,主子非得扒了他的皮把他吊起来打。
暗一正觉得为难,忽听墨锦川道:“他都还未见到徐将军,如何能知。”
宋言汐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是我一时糊涂了。”
话音落地,暗一转身就走,硬是不敢有片刻停留。
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宋言汐不免懊恼,暗叹自己刚刚不该问那么一句,反倒惹人难堪了。
“他不敢。”
“什么?”
宋言汐怔了怔,方才明白墨锦川说的是暗一。
她脱口道:“王爷对暗统领未免太苛刻了些。”
话刚出口,宋言汐便后悔自己失言,忙找补道:“我方才所言不过胡说八道,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墨锦川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如此,那本王以后对他再好一些便是。”
刚走到院子里的暗一听到这话,险些没吓得直接来个平地摔。
他喃喃道:“刚刚果然应该先跪一个再说。”
话说完,他才意识到眼下这点距离,自家主子完全能听到自己的碎碎念。
暗一顿时觉得眼前“咔嚓”一下,天塌了。
宋言汐听不到他的声音,余光瞥见墨锦川耳尖微动,还以为是有人到访,下意识便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墨锦川伸手虚握住她的手腕,眼底含笑,“躲什么,本王又不是见不得光。”
他像是故意般,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缓慢,微微拉长的尾音平添一股子魅惑,惹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他就是故意的!
若外头真有人来,照着他这么耽搁下去,怕不是要被人拿个现成。
即便方才她误会了他的话,闹了笑话,锦王殿下也不该如此捉弄她才是。
宋言汐心中有些郁结,声音硬邦邦道:“还请王爷配合一些,我好为您上药,免得伤处落下疤痕。”
察觉到她不快,墨锦川收回了手,温声道:“有劳了。”
宋言汐没再说话,为他施针上药后便起身告辞。
暗一带着奚临回来时,只见到墨锦川一人坐在院中,左手与右手对弈正杀得有来有回。
听到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嗓音冷淡道:“屋内有茶,你的院子在左手边第一间。”
奚临诧异挑眉,揶揄道:“今儿又是谁惹咱们战神不高兴了?”
暗一摇头,示意他自己猜。
“这还用得着猜?定是宋家那个小娘子吧。”除了她之外,奚临还真想不到边城能有哪号人物能惹得他情绪如此外露。
即便是在他们面前,如此情形也是极其少见的。
不等墨锦川发作,奚临快走几步,一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走一边哎呦道:“快行行好给我一杯水吧,这一路可走死我了,连口水都没敢喝。”
墨锦川抬眸,看着将自己杯子一把捞过去就喝的奚临,淡声问:“又是哪路仇家追来了?”
奚临连连摆手,举了举手中空了的茶杯示意继续。
暗一不知从哪儿提了茶壶,默默给他添上。
接连又喝了两碗,奚临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真是渴死老子了。”
暗一道:“我还当你改了性子,一路上嘴都不张一下。”
奚临一听这话就来气,当即破口大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王八羔子,在江湖上给老子下了追杀令,这一路上我硬是连眼皮子都没敢合一下。”
他顺势往桌上一趴,有气无力道:“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一准是你们萧家的人没跑了。”
墨锦川薄唇微勾,“骂得好。”
奚临被他的反应气笑了,问:“你就不好奇是你老子还是你那几个兄弟?”
暗一登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当心隔墙有耳。”
奚临笑,“有你们这俩狗耳朵,还怕这个?”
说笑归说笑,他提及正事却也丝毫不含糊。
“我依你所说挨个摸了一遍,这是名单。”
接过他递来的册子,墨锦川越往下看,脸色越沉。
待合上册子之际,他眼底以一片寒意,“这两年,他们倒是一刻都不曾闲过。”
“可不是,我要是他们,也肯定趁着你在府中闭门不出的时候暗中谋划,万一你哪天突然站起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搁你,你肯定也着急。”
奚临说着,啃了一口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果子,含糊不清道:“不过你家老二也忒心急了点,跟不少人结了仇,现在他的项上人头都快赶得上你值钱了。”
他眼前一亮,嘿嘿笑道:“要不,你让暗一辛苦跑一趟,得了赏金咱们四三三分,暗一四我俩三。”
墨锦川冷淡道:“活腻了就死远点,别脏了我的地。”
谋杀当朝王爷还赏金,亏得他敢想,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你瞧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奚临顿时不乐意了。
他又啃了一口果子,嚼的咯吱咯吱响。
墨锦川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白玉棋盘往一侧挪了挪,分明有些嫌弃。
奚临瞪大了眼,刚要说话,忽听暗一问道:“你手里的果子哪儿来的?”
“哦,你说这个啊,刚刚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顺的。”
暗一满脸一言难尽问:“你就没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对吗?”
奚临嚼啊嚼,“有点微苦,不过这个时节还能吃到果子已经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闻言,墨锦川抬眸看向他,提醒道:“你口吐白沫了。”
奚临翻了个白眼,“你才吐沫子了,你全家都吐……”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随着他说话,四散飞扬。
暗一眼疾手快拉着墨锦川的轮椅后退几步,表情严肃道:“你中毒了。”
奚临扔了手中果子,一边翻找布袋里的解药一边道:“墨锦川你大爷的,老子早晚死在你手里。”
话音落地,他咚地一声以头抢地。
暗一赶紧走过去,掰开他的手取出他刚刚准备吃的解药,刚要喂给他,就听自家主子懒洋洋吩咐道:“去请宋姑娘,就说十万火急等着她前来救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显然已经不省人事的奚临,一脸的欲言又止。
墨锦川浅尝了一口茶,淡淡道:“毒下在他随手顺来的果子上。”
闻言,宋言汐了然地点点头。
这确实像是奚临大夫能干出的事。
她问:“可有吃剩的果子?”
暗一赶紧把果核递给她。
宋言汐用帕子捏着,看了看,又凑在鼻下闻了闻,眉头紧蹙道:“他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让对方如此下血本,不惜花费千金也要取他的性命。”
墨锦川听得拧眉,问:“可是有难处?”
“倒是不难,只是……”宋言汐顿了顿,欲言又止。
“姑娘但说无妨。”
宋言汐一边打开针包,一边道:“不若我与王爷讲一讲对方是如何下毒的。”
墨锦川:“洗耳恭听。”
“对方用的是西域有名的情人醉,别名也称三步倒,入水无色却有些许的苦涩,通常被姑娘们抹在口脂上,用以惩罚负心的情人。”
嘴上说着话,宋言汐手上却也不耽搁,下针又快又稳。
奚临眼皮抖了抖,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毒性发作太快导致身体抽搐。
想到刚刚他说起味道不对,墨锦川似笑非笑道:“他并非没有味觉,只是蠢罢了。”
他话音落地,宋言汐余光瞥了了奚临紧攥的拳头。
分明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想着他装昏大抵是觉得丢人,宋言汐在他眼皮快速抖动,忍无可忍想要张口反驳时,一根银针直接扎在了他的睡穴上。
奚临蓦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宋言汐。
他张了张嘴,却只来得及说一句“你果真也不是好东西”,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什么叫她也不是好东西?
另一个,该不会说的是锦王殿下……
对上宋言汐带着几分狐疑的双眸,墨锦川唇角微勾,道:“徐将军今夜设了接风宴,他这个样子多半是去不得,可否劳烦宋姑娘随本王一道出席。”
不待宋言汐拒绝,他又道:“庄诗涵的性子你知道,她虽已经过来试探过,却未必肯死心。”
他轻笑,十分善解人意道:“若是姑娘不便,只当本王不曾开口。”
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就连后路都给宋言汐铺好了,还让她说什么?
明白墨锦川可能是故意为之,宋言汐俏脸微冷,刚要拒绝就听旁边“砰”的一声闷响。
她转头看去,就见暗一跪的笔直。
宋言汐脸色更冷了,沉声问:“暗统领这是做什么?”
墨锦川亦是瞬间沉了脸,冷斥道:“滚出去!”
暗一双拳紧攥,不甘的应了声是,站起身便要离开。
意识到主仆俩之间不对劲,宋言汐喊住暗一,问:“王爷腿上的烫伤,是不是庄诗涵所为?”
暗一身形猛地一僵,停下脚步。
他一个字没说,可宋言汐却从他的反应得到了答案。
“她怎么敢?!”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到墨锦川腿上那一大片的烫伤,宋言汐指尖微颤,一向清冷的眸间带着难掩的恨意。
身为医者,她诊不出问题所在,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医术不精?
她怎么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竟还有脸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神医谷中人,神医谷可没有她这种只知逞凶斗狠半点医德都没有的弟子!
捕捉到她眼底的一抹心疼,墨锦川压下嘴角上扬的差动,神色淡淡道:“无妨,一点小伤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如何是小伤?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
“差一点如何?”
对上他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宋言汐一噎,眼尾的红转移至脸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她霍然起身,语调有些急切,“我回去换身衣服便过来,劳王爷稍等。”
墨锦川唇角微勾,嗓音温柔,“不急,本王在此等你。”
宋言汐含糊应了一声,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红着脸低头快步离开。
出了小院,被冷风那么迎面一吹,瞬间冷静不少的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
锦王殿下好像自今晨起,便与先前有所不同。
虽说他之前也说过似是而非让人误会的话,模样却十分正经,不至于让人轻易想入非非。
可他今日的一言一行,就连眉梢眼角的笑意,都是那么的惹人误会,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他究竟知不知道,如此作为会让她以为他对她有意……
以锦王殿下的聪慧,想来是知道的。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宋言汐只觉得脸颊烫的更厉害,好似有火在烧一般。
她抬手抚上胸口的位置,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节奏,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明明她午时刚为自己诊过脉,身体强健没有任何不适,为何最近会突然多了心悸的症状。
宋言汐细细回想,猛然意识到不对。
自己这几次心悸发生时,她皆在锦王殿下身侧,同时伴有脸颊发热之症。
似……似是书上所说少女怀春时的症状。
难不成,她竟对锦王殿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宋言汐赶紧拍了拍脸,忍不住在心中唾骂自己没定力,忘了自己的初衷。
可她转念一想,如锦王殿下这般,既是人前风光霁月的公子,又可身披银甲提剑上阵做守卫家国的英雄,又有哪家的姑娘会不喜欢?
她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想明白这些,宋言汐释然一笑,加快了脚下步子。
既答应了锦王殿下要与他同去,自然不能让人久等。
宋言汐转过长廊,看到站在廊下明显已经等候多时的身影,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被浓浓的嫌恶取代。
昨晚怎么就没打死他!
见她转身要走,林庭风一瘸一拐往前几步,沉声质问:“你是不是从锦王殿下的院中出来的?”
宋言汐头也不回,态度冷淡道:“我的事,林将军好像无权过问。”
林庭风怒极,呵斥道:“你瞧瞧你如今是什么样子,侯府的家教便是让你这么同自己的夫君说话的?”
闻言,宋言汐回头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我夫君啊,我还以为谁家的门没关好,将你给放出来了。”
“宋言汐,你放肆!”
宋言汐挑眉,问:“有多放肆,比林将军夜半时分做梁上君子还要放肆?”
“你!”林庭风气得一张脸涨红,却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注意到宋言汐脸颊未褪的红意,在联想她昨夜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的冷淡态度,整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宋言汐,几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你疯了不成?想死也别拉上我一起。”宋言汐看着林庭风那堪比猪头的脸,抬起手又放下。
太恶心了。
她怕碰一下,晚饭会咽不下去。
注意到她嫌恶的眼神,林庭风的脸色更沉了,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腕。
宋言汐冷冷问:“手不想要了?”
想到那日手背钻心蚀骨的痒意,林庭风几乎是瞬间缩回了手,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毒妇!”
“多谢林将军夸奖。”
话音落地,宋言汐先被自己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厚脸皮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有天赋才行。
抬头看了眼西斜的日头,她不耐道:“将军若是无事还请让开,好狗不挡道这个道理,我想将军应该知道。”
林庭风纹丝不动,只用阴沉沉的眼神盯着宋言汐,直看得人后背生寒。
所以古人常言,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说得便是要防着像他这般的阴险小人。
因为你不确定这种习惯躲在阴暗处的人,什么时候会突然跳起来,冲着你就是狠狠一口,不咬下你一块肉绝不松口的那种。
见眼前人仍一动不动,半点没有让路的意思,宋言汐冷冷提醒道:“昨夜诗涵郡主为护着你,不惜当着众将的面立下军令状,此情甚是感人。
我若是林将军,得如此真心必定铭感五内,绝不会做出令她伤心之事。
譬如昨夜。”
林庭风脸色愈发难看,似有些不可置信问:“你竟以此事威胁我?”
“将军若是这般认为,也无不可。”
“宋言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许是情绪太激动扯动伤处,林庭风疼得脸色发白,咬牙问:“你以为他许诺给你的那些,当真作数?”
宋言汐神色冰冷,“我听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疾步而来的绯色身影,讽刺地勾勾唇,问:“林将军可想好等下如何解释了?”
“你……”听着她疏离至极的称呼,林庭风只觉得胸口疼得更厉害了。
他伸手捂住胸口,压低声音道:“今晚的接风宴,你不要去。”
听着他吩咐的语调,宋言汐眼底讽刺更甚,“我若是林将军,此刻最应该担心的不是晚宴之上会被同僚嘲笑,而是该回去打盆水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想以诗涵郡主的性子,应该不会愿意与你同席。”
她话音刚落,庄诗涵已然到了眼前。
听着宋言汐挖苦自己没眼光的话,她又气又恼,忍不住反讽道:“我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这儿人间清醒,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瞎了眼痴心错付的永安郡主啊。”
林庭风闻言,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他刚想开口提醒庄诗涵注意些,就听宋言汐不怒反笑道:“是啊,可不是瞎了眼,年少不懂事一见钟情了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明明每一个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都是在骂他,林庭风听在耳中,却只觉得心口一阵酥酥麻麻,好似被猫儿轻挠一般,痒意直往心底钻。
她方才说……对他是一见钟情。
两人自定下亲事到成婚中间也见过几面,她却从未对他表露过半分爱慕,以至于他一度怀疑她就是个冷清冷性之人。
哪怕是成婚当日,他揭下盖头告之她临危受命率军援北之时,她也不过是挂着得体的微笑让他此去当心。
作为将军之妻,她完美的好似是一个木头架子,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同时,亦生不出半点别的心思。
林庭风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费尽心机求来的这位夫人,就是个适合远观的花瓶,只适合摆在将军府中看着。
所以当他碰到如火般炙热的诗涵时,才会毫不设防的沦陷了进去,甚至在她的柔情攻势下,生出了设计假死逼她殉葬让位这种荒唐的想法。
可如今,她却告诉他,她曾对他心生过爱慕,甚至是一见钟情。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要不要我帮你把眼珠子挖出来粘在她脸上?”庄诗涵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林庭风的思绪。
心思被戳破,他恼羞成怒道:“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用这种龌蹉的心思揣摩别人?”
庄诗涵双手环抱,不由冷笑,“是,我龌蹉,谁能有她宋言汐清高啊,脚踏两条船还不够,鱼塘里一条一条的都快装满了吧。
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如果她那也算,那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怕是从将军府排到城门口了!”
“别胡说八道,她并非是那种人。”
林庭风反驳的话完全是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又找补道:“永川侯府家教甚严,宋氏又自小教养在闺中鲜少出门,定做不出你口中那等孟浪之事。”
言语间的偏袒之意,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可女人在感情这方面,向来敏感。
尤其像庄诗涵这种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便是一丝一毫的改变,也能及时发现。
她看向林庭风的眼神顿时冷了不少,转身之际幽幽提醒道:“晚宴快开始了,我们得回去做准备了。”
想到晚上还有正事,林庭风眸色沉了沉,提步跟上。
宋言汐推着墨锦川到时,厅内早已人满为患,只有上座还空着。
徐啸坐在下首,争表情严肃的同身旁谋士讨论着什么,余光瞥见门口动作赶忙起身。
众人在他的带领下,呼啦啦跪了一地,个个面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
墨锦川脸上难得带了点笑容,温声道:“诸君不必多礼,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王爷与将军,有的只是守护我安国疆土的大好儿郎。
今日酒肉都管够,你们尽管畅所欲言,喝个痛快。”
话音落地,一干将士纷纷爬起身,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动作整齐划一,好像早已练习过千百遍。
他们虽然都在注视着这边,却无一人上前帮忙。
因为在他们眼中,他们的锦王殿下即便残了双腿,也照样是他们心目中整个大安最强的男人,没有之一。
他若需要帮忙,自会开口,用不着他们这些人自作主张。
盯着无数道视线将墨锦川推到主位,宋言汐刚要离开,就听程端一嗓子吼道:“赶紧给永安郡主添把椅子,就放在锦王殿下身边就行,这么宽的桌子三个人都坐得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必麻烦了,我还有……”
徐啸捋了把胡须,笑着打断宋言汐的话,“倒是本将安排不周了,快,再多添几道菜,劳烦郡主代我等照顾好王爷。”
程端忙道:“就是,郡主细皮嫩肉的,总不好让你同我们这些大老粗挤在一处。”
其他将士也连连附和,一半是觉得宋言汐身为女子,真要下来与他们同桌吃饭兄弟们等会儿喝起酒来放不开。
另一半原因,也就是方才徐啸所说,想让她帮着照顾一下墨锦川。
毕竟整个将军府,除了几个扫地做饭的老婆子外,就剩下俩还未及笄的徐家小姐,总不好让人小姑娘过来凑这份热闹。
听着大家的起哄声,宋言汐更觉不自在。
她正要婉拒,就听墨锦川低声道:“你且安心坐着,此地没京中那么多的规矩。”
刘军医也开口道:“郡主快些入座吧,大家可都等不及要喝酒了。”
底下顿时热闹了起来,有嚷嚷说自己要喝三大碗的,也有说要抱着坛子直接比谁喝的更多的。
不过三两句的功夫,菜还没吃几口呢,就已经开始争着等会儿谁先上来敬墨锦川酒,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被这轻松的气氛感染,宋言汐忍不住弯了眉眼,低声感叹:“不愧是锦王殿下带的兵,到底是不同。”
墨锦川眉梢微挑,“哦?何处不同不妨说来听听。”
没想到自己那么小的声音也会被听到,宋言汐无语凝噎,顿了顿才小声问:“王爷手底下的兵,也个个都如王爷一般耳力过人?”
“自然不是。”
“那便好。”
宋言汐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墨锦川幽幽问:“你在怕什么?”
是啊,她在怕什么?
如今她奉陛下的旨意,为锦王殿下医治双腿,即便是与他同吃同住也再正常不过。
避嫌太过,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明白这一点,宋言汐一改之前的拘谨,主动为墨锦川布菜。
看着盘中两道都是清淡的素菜,墨锦川唇角微勾,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便是本王的话你不爱听,也不至于连口肉都舍不得。”
宋言汐微微一笑,“王爷腿上有伤,吃的清淡些有利于恢复。”
她一脸真诚,瞧不出半点蓄意的影子。
可墨锦川却知道,她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如此睚眦必报的模样,倒是比她端庄大方时,更显得有人情味,也更有趣。
底下有人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正要敬墨锦川,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
“呦,大家的吃着呢。”
众人循声看去,见到进来的人是庄诗涵,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有几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已然当场黑了脸,就差直接问她怎么来了。
看着满堂坐的没几个是自己熟识的人,庄诗涵脸上的笑容同样有些勉强。
他们离开边城不过小半年,风哥安排的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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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多数人被林庭风打压过,如今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各个昂首挺胸,巴不得赶紧气死他。
还是徐啸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他一挥手,道:“赶紧再加张桌子,谁坐了给林将军和诗涵郡主准备的位置,散席后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随后进门的林庭风沉着脸道:“无妨,不过吃顿饭而已,坐哪儿都一样。”
闻言,徐啸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直接站起身道:“那就不必折腾了,我与底下的兄弟坐在一起喝酒去,林将军和郡主便坐在这里吧。”
庄诗涵张口便要拒绝,徐啸却已经大步离席,去下首跟几个副将一起坐了。
他越是痛快,反倒越显得他们二人矫情。
从其他桌经过时,甚至听到有人直接说,“不想跟咱们一起坐也不直接说,直接说咱不配不就行了。”
林庭风攥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却被庄诗涵拉住了胳膊。
她压低声音道:“风哥,小不忍则乱大谋。”
诧异于她的冷静,林庭风感到欣慰的同时,心头不免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感觉。
可厅内声乐渐起,他顾不得多想,赶紧一瘸一拐的拉着庄诗涵入席。
入座后,林庭风一抬头,方才注意到坐在墨锦川神色的宋言汐。
他脱口道:“她疯了不成?”
庄诗涵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咯咯直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凑近了些问:“这就是你说的,不是那种人。”
林庭风额上青筋凸起,咬了咬牙嘴硬道:“陛下令她医治锦王殿下的腿疾。”
庄诗涵冷笑,“可不是,都治到床上去了。”
闻言,林庭风的眼神一瞬变得狠戾,“没有证据的话,之后还是别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庄诗涵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你反正也吃不了亏,他们俩再怎么厮混,她名义上照样是你的妻,死了总归是要埋进你家祖坟的。”
不等林庭风发作,她直接抓了个块糕点塞进他嘴里,面带笑容道:“多吃点,等会儿好有力气表现。”
她的声音很轻,坐席与坐席之间又间隔了一定的距离,众人听不到争执,只看到了二人举止亲密恩爱无双。
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也绝没有他们这样。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问程端:“程将军,这一路他们也这样不知遮掩吗?”
不用指名道姓,只用眼神交汇,大家便能明白他所说的是谁。
程端扭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手里的鸡腿索然无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哪里是什么藏得住话的性子,一碗酒下肚,那是敞开了什么话都敢说。
离得远的听不清,只听得这边嘘声一片,有人忍不住骂道:“说的什么大声点让大家都听听,嘘的老子都想跑茅房了!”
底下顿时一阵哄笑声。
程端摇摇晃晃站起身,打了个酒嗝道:“瞎嚷嚷什么呢,今个儿可是有女眷在,别给咱们王爷丢脸。”
说话的几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刚想找补几句,余光突然瞥见数十名身着轻纱身姿妙曼的女子自门口莲步轻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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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纷纷看傻了眼,一时竟做不出任何反应。
宋言汐握着筷子的手微顿,不由地看向坐在人堆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徐啸,心下有些意外。
外祖父与大舅母口中的徐将军,为人正直且不近女色,平生唯一的爱好也不过是一口美酒罢了。
即便百闻不如一见,可徐将军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请歌姬前来助兴之人。
难不成,是……
对上宋言汐一言难尽的眼神,墨锦川似笑非笑问:“徐将军不是那种人,难不成本王是?”
心思被戳穿,宋言汐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为情,正欲解释,余光就瞥见一个姿容妖艳的女子扭着细腰走来。
她腰上系着铃铛,一步一响,清脆的铃铛声入耳显得格外好听。
随着她的靠近,宋言汐只觉得异香扑鼻,人也瞬间警觉了起来。
舞娘面上戴着银色的珠链,更衬得五官精致,眼神妩媚的活像那勾人的妖精。
别说是在场的男人了,就连宋言汐看了,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仔细辨别,确认香味无毒后这才放下心来。
见那舞娘似是要往墨锦川身边靠,宋言汐自觉往一侧挪了挪。
瞥见她的动作,墨锦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掀眸看向那笑靥如花的舞娘,问:“何事?”
舞娘笑盈盈道:“奴名红香,红沙城人士,今日前来是为红沙城的父老乡亲,前来拜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她说着,身体一软竟直接跪了下来,两行珠泪自眼角滑落,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谢就谢吧,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其余跳舞的舞娘亦是没料到这出,一时分了心,就连提前编排好的舞蹈都乱了套。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那么一嗓子“这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吓得原本就手足无措的舞娘们跳的那叫一个乱七八糟,有个别胆小的更是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这么好的日子,哭什么啊,真是太晦气了!”
“就这两把刷子居然还敢出来跳舞,都还没我扭的好,谁请的人啊,也不说多花俩钱找几个好的。”
“你看我干啥?咱们王爷跟将军又不喜欢这一套,谁闲的没事干整这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傻眼了。
程端直接听笑了,喝了口酒道:“还别说,边城的兄弟个个都挺谦虚,比京中那些个办个屁大点事都要吹得人尽皆知的货可好太多了。”
“程将军就别取笑兄弟们了,这真不是我们搞的。”
“这么多年,将军府什么时候有过女人啊,王爷跟将军不喜欢这一套,谁会上赶着没事找事。”
“你们说,会不会是小邱将军的手笔?”
“可拉倒吧,他昨天半夜和几个兄弟跟林将军喝完酒切磋的时候手上没收住,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人屁股上挨了十棍在床上躺着呢。”
“真不是你们干的?”程端砸了砸嘴,觉得味不对。
他赶紧放下酒碗站起身,正要提醒墨锦川当心,就见那上一秒还弱弱跪着的舞娘瞬间暴起,拔下头上的金簪朝前狠狠刺去。
“受死吧!”
“王爷当心!”
宋言汐骤然白了脸,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筷子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众人之间一道黑影闪过,企图行刺的舞娘直接被暗一给一脚踹了出去。
其他将士也都纷纷起身,将剩下那些受了惊吓还来不及反应的舞娘尽数按住。
一时间,底下哭嚎声和喊冤望的声音响成一片。
被踹飞的舞娘偏头呕出一口鲜血,双眼死死地盯着墨锦川,哑着嗓音问:“你可还记得红沙城外的梁国妇人?”
不等墨锦川回答,她猛咳两声道:“你当然不记得,这些年死在你手底下的梁国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就不怕午夜梦回时他们来索你的命吗?”
她说着,偏头又呕出一口黑血来。
宋言汐站起身来,只看了一眼道:“她服毒了。”
徐啸立即沉了脸色,呵道:“军医何在?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胆敢在将军府的接风宴上行刺,真以为他们这些人都是死的不成?
想死,也要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刘军医手中的酒碗都还没放下,冲过来看了眼,摇了摇头。
不等徐啸开口问,他道:“若能救活,永安郡主刚刚就已经动手了。”
有人惊呼:“她的医术竟如此厉害?”
刘军医笑笑,看向坐在一旁纹丝不动的两人,问:“诗涵郡主可有高见?”
若是放在以往,碰到这种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时候,都不用别人喊庄诗涵闻着味儿就来了。
既能彰显自己医术过人,又能狠狠打平日里看不上她的人的脸,她自然乐意之至。
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跟其他人一样治不好,大家谁不笑话谁。
可今日,庄诗涵就像是长在了凳子上,就连听到刘军医的话,也只是神色冷淡道:“你们都治不好的毒,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这不对劲,十万分的不对劲。
一旁的林庭风计划落空,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致,那脸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被行刺的人是他。
注意着二人的反应,宋言汐站到了墨锦川的神色,压低声音道:“王爷当心些,恐有后招。”
毒入骨髓的舞姬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忽然笑了,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似是还有什么要说。
墨锦川一个眼神,暗一立即凑上前去,沉着脸道:“你若供出合谋之人,王爷还能赏你个全尸。”
舞娘闻言,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
众人的视线一时间都被她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柱子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弩箭。
箭矢射出的瞬间,墨锦川捕捉到那一抹寒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朝着宋言汐伸出手,另一只手运转内力催动轮椅转向。
宋言汐被他狠狠扯入怀中,右耳重重撞在他的胸前,只听“噗”的一声似有利器扎入皮肉的声音后,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她听到有人高喊:“王爷遇刺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都给我滚开!宋言汐发疯你们也跟着发疯,她懂什么医术啊你们就敢让她给王爷拔箭!”
庄诗涵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
紧接着,是徐啸的声音,“这是王爷的吩咐。”
“王爷不怕死,你们难道也不害怕到时候跟着人头落地吗?”
“郡主慎言!”
不等庄诗涵再开口,徐啸冷冷警告道:“王爷乃陛下亲子,我安国的锦王殿下,他的决策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见软的不行,庄诗涵便想来硬的,伸手狠狠推了一把徐啸就要往里闯。
可她的力道对于常年练武的徐啸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庄诗涵眼睛都气红了,愤怒质问道:“若王爷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还不赶紧滚开!”
徐啸毫不迟疑道:“若锦王殿下有任何差池,本将自会提头去见陛下。”
众人齐声道:“我等愿以命追随王爷!”
声音震天,更震得庄诗涵变了脸色,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
看着叠罗汉般挡在门口,满脸写着视死如归的一干人等,庄诗涵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良言难劝要死的鬼,他们自己一心找死她自然要成全。
离开之前,庄诗涵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等在门边的刘军医,意味深长道:“好歹共事一场,听我句劝,抓紧时间为自己挑一副好点的棺材。”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嘴这么臭晚上吃屎了?”程端捋着袖子就要找她好好掰扯。
刘军医拉住了他,盯着庄诗涵的背影摇摇头,叹道:“有女如此,靖国公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提及镇国公,其他将士赶忙把到嘴边准备问候庄诗涵祖宗十八代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众人的心一瞬又提到了嗓子眼。
徐啸紧皱眉头,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刘军医,分明是想从资历最高的他嘴里,听到令人心安的话。
其他人亦是如此。
盯着众人紧张的目光,刘军医板着脸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程端急的一拍大腿,“您老这话说的,那不跟白说一样?”
不等他再开口,只听徐啸沉声吩咐道:“都给老子把嘴闭上,守好门,别让什么不相干的人进去耽搁永安郡主为王爷医治。”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之事乃我徐啸之责,与诸位并无任何干系。”
“徐将军!”
徐啸蓦地抬手,不容置喙道:“胆敢有二话者,军规论处。”
房门外一瞬静了下来,只隐隐听到有人用力捏拳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齐齐提到了嗓子眼。
比起外头提心吊胆的紧张,屋内的氛围倒显得格外轻松。
宋言汐用帕子轻轻擦拭墨锦川额头的汗渍,轻笑问:“王爷如此放心将性命交到我手上,难道就不怕我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趁机对王爷不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虚弱地扯了扯唇角,不答反问:“你会吗?”
自然是不会。
别说是穷尽毕生所学为他治伤,便是以命换命,她也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咽下到嘴边的答案,宋言汐估摸着时间开口:“要开始拔箭了,王爷忍着些。”
墨锦川下巴微点,温声道:“你无需顾虑,只管拔出来就是。”
他说的简单,事实上也确实是这么简单。
拔箭,止血,上药,包扎。
箭矢从后肩穿肩而过,带有倒刺的部位已经裸露在外,只需折断箭身随便找个什么东西裹着从前面用力拔出即可。
此前跟着师父游走行医之时,宋言汐也医治过不小心被猎户射伤的孩童,一箭穿胸,情况比今日不知要凶险多少。
按理说,她有过类似的经验更该驾轻就熟。
可宋言汐看着墨锦川血肉外翻的伤口,握着剪刀的手却忍不住微颤。
感受到她的迟疑,墨锦川轻声安慰:“莫怕。”
听着这熟悉的温柔嗓音,宋言汐心头猛地一颤。
刚刚一片混乱,她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没曾想竟真是他在说话。
明明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却还要忍痛安慰她……
压下混乱的思绪,宋言汐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剪刀手柄快准狠的一刀剪下。
虽然她已经尽可能避免箭身晃动,剪刀落下的瞬间,墨锦川的身体却还是猛地僵硬了一瞬,额上不断有冷汗溢出。
宋言汐的声音不自觉多了一丝心疼,“若是实在疼,王爷便喊出来。”
墨锦川哑声道:“丢脸。”
“什么?”宋言汐一怔,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因为她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这种孩子气的话,会出自堂堂锦王殿下之口。
便是说出去,也定然不会有人相信。
墨锦川掀了掀眼皮,往日深不可测的黑眸间分明带着一丝幽怨。
不等他说什么,宋言汐抢先开口道:“战神也是人,自然也要面子。”
肉眼可见的,墨锦川苍白的脸耳上多了血色,分明是被气的。
趁着他不注意,宋言汐眸色沉了沉,快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帕子覆盖住箭头,狠狠拔了出来。
“噗嗤!”温热的鲜血喷了她满脸。
宋言汐快速眨了眨眼,抖掉睫毛上混着泪珠的血,手上有条不紊的为墨锦川止血。
伤口太深,止血的药粉刚撒上去,还没来得及起作用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冲掉。
一整瓶止血药粉撒上去,见效却甚微。
墨锦川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血色,只有拔箭之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如今坐在椅子上都有些勉强。
看着止不住血的伤口,宋言汐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头脑却格外的清醒。
情况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方才扔进铜盆的箭矢,想到什么登时白了脸,“他们竟在箭上涂了药,卑鄙!”
这药加快了血液流动的速度,照这么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尤其是墨锦川三月前刚接过骨,身体血气尚未恢复,根本撑不了多久。
宋言汐看着因为失血过多,眼神都有些发木的墨锦川,一边施针一边同他说话。
“王爷,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千万不能睡着。”
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听得院内的人个个面容死灰。
程端怒道:“王爷福大命大,绝不可能有事!”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开口附和,可说出口的声音却分明带着悲怆。
甚至有几个人已经跪了下来,无声地抹着眼泪。
程端气冲冲走了上去,一脚踹翻一人,怒道:“王爷还好好的呢,谁要再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似的,别怪程某的拳头不认人!”
怕他再动手,众人赶忙去拦,却听刘军医突然高声喊道:“郡主,按压止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刘军医话音刚落,就有人质疑道:“手按在伤处,流血肯定更厉害了,刘老您确定这样真的能行吗?”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质疑,徐啸冷喝道:“都给老子住嘴,屁股痒了想挨打就直接说!”
见他眼底也带着迟疑,刘军医一跺脚,道:“老夫亲眼看过诗涵郡主给人锯胳膊的时候,用过这个法子。”
断臂那么大的伤口都能止血,更何况是箭伤?
宋言汐毫不犹豫照着他说的做,怕一只手力气不够,干脆两只手交叠压在墨锦川的伤口上。
鲜血很快顺着她的指缝外溢,好似一支支腊梅,蜿蜒开在她的手背上,红的触目惊心。
感受着掌心的温热逐渐流逝,宋言汐的声音不自觉染了颤意,“王爷,你别睡听到没有?”
墨锦川眼睑微颤,分明是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有力气做出回应。
宋言汐还想同他说什么,声音却颤的厉害,眼前也不知为何模糊一片。
她眨眨眼,眼泪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滴落,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何时哭了。
宋言汐吸了吸鼻子,脑袋往前凑了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王爷可千万要撑住,你以命相救我此生已然无以为报,若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唯有将这条命赔给王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等在门外的众人心已然沉到了谷底。
又有人扛不住心中悲痛相继跪下,程端张了张嘴想叫那些人起来,却觉得喉间像是有千斤重。
徐啸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众人,沉声道:“传令下去,封锁消息,在王爷未曾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将军府。”
闻言,院内无一人主动应声。
说是醒来,可在场的人却都心知肚明,锦王殿下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离得最近的一人红着眼眶道:“我这就去活剐了那畜生,让他先下去阎王殿替王爷趟趟路。”
旁边的人连拦都不拦,甚至有想要同他一起的想法。
锦王殿下昨日才刚回到边城,今日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遇刺重伤垂危,他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也都没脸再活在这世上。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转身朝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要将那个抓到的刺客挫骨扬灰。
徐啸沉着脸转身,刚要呵斥,只听身后紧闭的门“咯——吱——”一声被拉开。
他瞬间僵住,其他人亦是如此,或站或跪皆屏气凝神盯着门口的纤瘦身影。
怕宋言汐不开口,更怕她开了口,却说出大家都不愿意听到的那句话。
众人皆是眼眶通红,极力隐忍着。
刘军医上前两步,看着宋言汐满脸的血,微微颤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孩子,先把脸擦擦。”
宋言汐伸出手,却没接帕子,而是双手交叠微微前伸,随机朝着众人沉重一拜。
院子里立时有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抑的哭声传来。
刘军医更是觉得腿软,靠旁边许军医扶着方才站稳。
他颤声问:“王爷他?”
宋言汐垂眸,声音悲痛道:“言汐有愧刘老和诸位将军的信任,王爷他……”
她恰到好处的停下话,只听得院内哭声一片。
一个个五大三粗,平日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大男人,或跪或坐嚎啕大哭。
程端紧攥双拳,排开众人走到宋言汐面前,猩红着眼眶问:“郡主,程某就想听你说一句实话,王爷究竟如何了?”
宋言汐掐了掐手心,逼出两滴眼泪道:“徐将军,程将军,你们还是随我进来吧。”
话音落地,院内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
刘军医踉踉跄跄地跟上,嘴里不住的呢喃着“不应该”这三个字。
若非人多眼杂担心被人发现端倪,宋言汐可能当场就向他说了实话,也免得老人家跟着提心吊胆。
万一再惊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就是真的罪过了。
其余人见状也想跟上,不过抹个眼泪的功夫,面前的房门已经被人重重关上。
暗一冷脸挡在门口,沉声道:“诸位请回。”
“我们不走!今天不见王爷一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刚刚叫嚷着要去剐了刺客的壮汉心一横,直接就要往里闯。
还没等靠近,就被暗一一只手打飞了出去,摔得满脸是泥。
其他人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敢再往前,却也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有人带着哭腔高喊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王爷。”
“我也是!”
“我也一样!”
“郡主,你……你们这是……”刘军医只看了一样躺在床上的墨锦川,便立刻明白了什么。
宋言汐朝着他恭敬一拜,夸赞道:“刘老果然是杏林高手,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
刘军医一摆手,扶着一旁的椅子缓缓坐下。
他低喃道:“果真是老了,受不得惊吓了。”
“惊吓?”徐啸和程端对视一眼,刚要说什么,就见刘军医脸一垮,“嚷嚷什么,好叫外头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全都知道王爷无事?”
程端狠掐了自己一把,压低声音问:“王爷无事?”
屋内血腥气逼人,地上椅子上还有宋言汐的脸上,身上,哪儿哪儿都是血。
躺在床上昏睡中的墨锦川,更是面色如纸,胸口起伏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
这叫没事?
你就算告诉他王爷马上不行了,他可能还更容易接受一点。
不等刘军医开骂,徐啸直接道:“毛头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胡说八道,先下去领四十军棍再说。”
他瞪了眼程端,又转头看向宋言汐,语调温和道:“郡主可方便告诉我等,王爷的伤情具体如何。”
看着眼前好似换了一个人的徐啸,程端挠挠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宋言汐喊了一声“徐伯父”。
徐啸一怔,“郡主认得徐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自然。”宋言汐面带浅笑,一边解释一边用水浸湿帕子擦拭着脸上血渍,“幼时常听外祖父和大舅母提及徐伯父昔年在战场之上的英武之姿,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徐啸面上多了羞赧,轻咳一声道:“二老近来身体可好?”
提及二老,宋言汐眼底不免多了愧疚。
大仇尚未得报,就连幕后之人也还没有浮出水面,她甚至连那人为何要帮林庭风害他们言家都不曾查到,实在是无颜面对他们。
刘军医压低声音问:“王爷如何打算,可曾告之过郡主?”
宋言汐模仿着墨锦川的语气道:“静观其变。”
闻言,三人脸色各异,就连程端都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王爷的意思,难不成是说今日的刺客并非是梁国人,而是另有隐情?”
他说着便要着急忙慌去审那刺客,被徐啸一把拉住,“你这小子急什么,先等郡主把话说完。”
宋言汐:“已经说完了。”
程端:“就这?”
宋言汐点点头,再继续说下去就露馅了。
不等程端说什么,徐啸沉着脸道:“王爷的意思,徐某明白了。”
“不是,郡主还没说呢,徐将军怎么就明白了?”程端听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啸却根本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道:“劳烦郡主照顾王爷几日,旁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刘军医慢悠悠起身,“老夫等会儿要是说什么难听的,劳烦郡主自己到时捂着点耳朵,就当没听见。”
程端:“那我呢?”
徐啸略微思忖,道:“你也跟着骂,只管大声一些,骂的越难听越好。”
程端看了眼宋言汐,果断摇头,“郡主来的路上救了程某的命,男子汉大丈夫,焉能做出翻脸不认救命恩人的事?”
刘军医:“徐将军只说让你骂郡主,可曾说过让你指名道姓骂哪一位?”
“此话当真?”庄诗涵一脸惊喜的放下手中缝了一半的布片,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她就说那墨锦川没眼光,放着美玉不要,非要抱着那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当块宝。
有眼无珠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林庭风没回答,只冷着脸问:“你实话同我说,刺客昨晚要行刺之人,其实根本就不是锦王对吗?”
庄诗涵顿时垮了脸,手上挑拣着框里的绣线,随口道:“可能吧,毕竟昨晚出席接风宴的除了王爷,还有徐将军他们。”
她说着,斜了一眼林庭风,“你手上也没少沾梁国人的血吧?”
林庭风脸色更沉,“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
庄诗涵直勾勾地盯着林庭风,不由地冷笑,“你是想问尊贵如锦王殿下,为何会不顾伦理当着一众武将的面勇救臣妻。
还是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阻拦你赶过去英雄救美?”
“你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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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看着下意识避开视线的林庭风,庄诗涵一双美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一把打翻桌上的针线框,仍嫌不解气,抓起桌上的烛台朝着门口狠狠砸去。
“砰!”木门上赫然被砸出个洞来。
林庭风看在眼中,只觉得后脑勺被砸的地方疼得厉害,蹙眉道:“诗涵,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温柔一些,别动不动就……”
庄诗涵忽然问:“像宋言汐那样温柔吗?”
“这与她有什么干系?”
“那得要问问,你想跟她有什么干系。”
听到这里,林庭风总算意识到了不对,眼神一瞬变得无奈。
他上前两步,伸手去拉庄诗涵的手,被她冷着脸甩开。
林庭风也不恼,扬起一抹笑问:“吃醋了?”
“就凭她也配让我吃醋?”
被庄诗涵傲娇的模样逗笑,林庭风忙道:“是是是,我家诗涵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子,宋氏不过一介后宅妇人,如何能同你相比。”
这种话,一向是她最爱听的。
林庭风用起来可谓是屡试不爽。
可今天庄诗涵却并不买帐,只冷冰冰地盯着他,“昨晚我去找你的时候,你跟宋言汐说什么了?”
林庭风蹙眉,不答反问:“她每次见了我就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立时用药毒死我,我能同她说什么?
退一万步,便是我说了,你觉得以宋言汐的性子可能会相信?”
“你不用转移话题。”
庄诗涵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庭风,警告道:“你别忘了,宋言汐如今是锦王殿下的女人,就算是他真死了,也轮不着你惦记。”
想到什么,她眼底多了讥讽,“你总不至于有捡破烂的爱好,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吧?”
林庭风脸色一瞬变得难看,“你多心了。”
“最好是这样。”庄诗涵冷哼一声,吩咐道:“把地上的东西捡回来,我得赶在明日封城之前将口罩做好,可不能拿命陪他们玩。”
“封城?为何会封城?”
“你无需管这么多,只需知道,接下来的半月你要待在房中好好养伤,最好是闭门不出的那种。”
听着她不容置否的语气,林庭风沉了脸,语带不悦道:“如今你要做什么,我竟是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了。”
庄诗涵盯着他,忽地笑了。
不等林庭风再开口,她蓦地站起身,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
林庭风赶忙偏头,导致她一吻只堪堪落在了唇角。
庄诗涵瞬间沉了脸,冷冷问:“你嫌弃我?”
对上她满是恼怒的双眼,他解释道:“锦王殿下如今生死未卜,你我怎可沉溺于男女情事?”
庄诗涵嗤笑一声,“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假正经,别说是他只剩一口气,就算是人已经凉了也别想误了本姑娘的正事。”
她说着,伸手去剥林庭风的衣服。
听他又说起隔墙有耳,她不由冷笑,“放心,他们个个忙着给自己主子哭丧呢,没空管别的。”
林庭风还想说什么,忽听庄诗涵问:“你究竟行不行?”
身为男人,他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即沉着脸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步朝着里间走去。
情到浓时,林庭风亲吻着庄诗涵的后颈,低喃道:“莫要有事瞒着我。”
庄诗涵眸光闪了闪,轻轻道了声:“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整整昏睡了三天,奚临一天跑三趟,生怕自己少过来看一趟人突然就没了。
看着神色淡然,全然没有半点紧张模样的宋言汐,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问:“就墨锦川这破身体,你就不怕他一睡长眠?”
宋言汐掀眸看奚临,淡声道:“我相信王爷。”
同样,她也相信自己的医术。
她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定然不会让他出事。
奚临被她看似无所谓的态度气笑,瞪了眼床上昏睡着的墨锦川,语调凉凉道:“你们还真是一路货色,一样不招人待见,难怪你惦记……”
他忽地顿住,确定自己眼前不是幻觉,扭头看向宋言汐,努了努嘴道:“你家王爷醒了。”
“啪!”宋言汐手中的书脱力摔在地上。
她顾不上去捡,蓦地起身大步朝着床边走去,一向清冷的小脸上此刻满是焦急。
奚临忍不住啧啧两声,感叹道:“我还真当你是个没心的,倒也不枉他一片心。”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分明蕴含着威胁。
他摆了摆手,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嘟囔道:“这还没怎么呢,连句话都说不得,往后要是娶回家还不得当祖奶奶供着?”
奚临边说边摇头,伸手拉开门,就见徐啸正抬手作敲门状,表情从焦急变得疑惑再到无措。
不等他开始编,徐啸率先开口:“王爷可醒了?”
“醒了,就是……”
一听人醒了,徐啸大步往里进,超大声道:“末将有要事禀报王爷。”
奚临反手将门关上,赶紧跟在人身后进去,以防他等会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来不及将人打晕。
里间,宋言汐正端着水碗,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喂墨锦川喝水。
情况紧急,徐啸顾不得许多,沉着脸问:“郡主,王爷此刻能否挪动?”
“徐伯父这是何意?”
“城中突发疫症,趁着事态还未扩散,末将需立刻送王爷和郡主出城。”
“疫症?”墨锦川哑声问。
昏睡了几天,哪怕刚刚喝了水滋润喉咙,他现在开口仍觉得喉间好似刀割一般。
宋言汐抢先问道:“大安数十年不曾闹过时疫,刘军医等人可否前去看过,他如何说的?”
话落,她忙补充道:“时疫最初的症状与风寒发热极为相似,即便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若不细心也很难分辨,一时看错了也是正常。”
她并非因自大想质疑什么,而是疫症一事非同小可,关系着边城上万百姓的将士。
自古以来,时疫便是死神的象征。
面对这种蔓延性极强,且无解的病症,向来是一经发现便由当地官府派重兵封锁,待围困之地的老老小小一个不剩都死绝了,再一把火全烧了。
虽然听着很残忍,却也是最有用的方法。
他们没得选。
因为一旦让那些感染时疫的人跑出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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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沿河的村落将无一幸免。
宋言汐只在书上和她师父口中,听过此症的厉害,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这种得了便要人性命,甚至一个不当有可能会横尸遍野的恶疾会出现在一城之中。
徐啸张了张嘴,却只说:“郡主快些收拾东西,我趁着天黑送你和王爷出城。”
闻言,宋言汐的心顿时一沉再沉。
若非得了确切消息,徐伯父绝不会如此着急要他们走。
可他们走了,边城的百姓和一干将士又当如何?
难道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任由他们在这里等死吗。
她做不到。
宋言汐没有丝毫犹豫,看向奚临道:“劳烦奚临大夫陪王爷一道出城,天一黑便走。”
“那你呢?”奚临有些魂不守舍的问。
宋言汐抿了抿唇,道:“你们先走,我晚半个时辰过去与你们会和,届时我们一起回京。”
半个时辰,足够马车出城了。
忧心墨锦川肩头的伤,她赶忙转身,触及到那双冰冷的黑眸时,到嘴边的叮嘱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扯出一抹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墨锦川冰冷的嗓音响起。
“无妨,你慢慢编,本王有的是时间。”
屋内氛围一瞬变得尴尬。
徐啸张了张嘴,就听墨锦川冷声问:“徐将军是打算教本王如何当逃兵?”
话音落地,周遭好似一瞬入冬,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带着冰渣。
看着面前这个明明他子侄辈,却给人压迫感十足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俯首称臣的锦王殿下,徐啸一掀衣袍直接跪了下来。
他恭敬道:“末将不敢,只是此事……”
“休得多言。”墨锦川冷声打断他,看向宋言汐的眼底除了怒意之外,分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
难不成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要他舍下一城百姓独善其身,倒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与他愤怒的黑眸对上,宋言汐只觉得心头一震,一瞬清醒过来。
似他这般一身傲骨,宁为大安百姓战至最后一人的性子,如何能做的出不战而退的事?
要是真那么做,便不是他墨锦川了。
她压下心中懊恼,看来满脸为难的徐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王爷若是那种仅为自己活命,便弃城而逃之人,当年便不会死战不退。”
以他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开口,底下的将士也会拼死护着他撤退。
只要他想,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便是假意被俘,以他的身份地位,梁国军中也只会对他礼遇有加绝不敢伤他半分。
他只是不愿意退。
对上墨锦川有些复杂的眼神,宋言汐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礼,歉声道:“方才是臣女短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墨锦川淡淡应了声,道:“扶本王起来。”
奚临上前两步,伸出的手却又猛地缩了回去,眼神有些闪躲。
对上墨锦川犀利的目光,他后退两步,语调有些埋怨道:“我中毒差点死了你们是知道的,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不小心忘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
三个人中,徐啸最为震惊,他蓦地瞪大了眼睛,问:“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事先知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奚临点点头,又慌忙摇头。
他解释道:“我是赶来边城的路上,在西边途径一个村落时,听路过的人最近半月村中的人有发热,呕吐,下痢等症状。”
不等徐啸问他,他主动道:“我本来打算拐去那个村子问诊来着,结果那些个杀手也不知道从哪儿闻到味就来了,我只顾着逃命哪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宋言汐急忙问:“可有出现死人的情况?”
其实宋言汐问出这话时,心中仍存着一丝希冀。
说不定,真是他们搞错了呢?
徐啸满脸沉痛道:“城西乞丐聚集的地方,三天之内接连因高热不退,下痢呕吐等病症死了四人,巡防的人发觉不对方才报了上来。”
“确是时疫无疑了。”三天之内接连四条人命,宋言汐就是想说服自己也不能。
不出所料,三日之内边城必乱。
宋言汐扶着墨锦川坐起身,尽可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道:“时疫虽凶险,可只要是病症总有能治的法子,咱们无需自乱阵脚。”
奚临脸色难看道:“疫症无解了,若是神医谷的谷主在,或许能有几分办法。”
话落,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道:“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离了他神医谷的人还不活了不成?”
他一边捋着袖子,一边问:“患病的人都在哪儿来着,赶紧带我过去。”
“莫冲动。”宋言汐出言制止。
她想到什么,谨慎道:“我曾在师父的手札上见过疫症发时的记载,此症传播速度极快,未被传染之人与患病之人接触必要用厚棉步覆面,且不可与病人直接接触。
患病之人所穿的衣物,用过的碗筷一应东西,皆要以沸水反复熬煮方才可以。
死去的尸体亦不可随便掩埋,必须立即焚烧。”
徐啸赞同地点点头,“郡主所说与诗涵郡主给的法子基本一样,想来此法确实有用。”
奚临一怔,脱口道:“她这几天不是忙着照顾男人,连门都没出,如何知道疫症一事?”
“说来也是巧了,今日正好是城中义诊的日子,诗涵郡主发现了乞丐的病症,便将人暂时……”
徐啸顿了顿,想到庄诗涵说的那个词忙道:“将人暂时隔离了起来。”
“她做得很好,若是让人继续待在一起,会大肆传播病症不说,整个城中也会变得人心惶惶。”
宋言汐虽瞧不上庄诗涵,却对她的安排十分认同。
静静听她说完,墨锦川淡声问:“林庭风何在?”
“几日都不曾出过房门,说是在养伤。”
徐啸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自王爷遇刺后,他们二人都不曾外出,诗涵郡主今日也是第一次出府。”
“是刘军医喊她一道,还是她主动要去?”
“末将这就差人过去问。”
墨锦川下巴微点,吩咐道:“将本王遇刺的消息放出去,剩下的该怎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做,徐将军当知道。”
徐啸恭敬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言汐,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奚临也跟着前后脚走了,因为贪吃一口果子误了这么大的事,想不出办法之前他实在是没脸继续待在这里。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静的让人一时难免有些心慌。
宋言汐垂眸盯着地面,感受着一道灼热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压力倍增,一时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锦王殿下可不似徐伯父那般好说话,能轻易被她两句冠冕堂皇的话给打发了。
他这种冷淡性子,平日鲜少同人生气,一生起气来才是真的难哄。
如此煎熬,倒不如干脆骂她一顿,给她一个痛快。
“宋姑娘就没什么想同本王说的?”墨锦川的嗓音依旧沙哑。
想着他刚刚只喝了两口水,宋言汐顾不上回话,赶紧又倒了半碗温水递到他嘴边。
见墨锦川不肯动,她只以为他还在生气,温声哄道:“王爷便是气我轻视您,也不该折腾自己的身体,听话,赶紧再喝口水润润嗓子。”
听着她好似哄孩子的口吻,墨锦川唇角微动,“本王并非娇娇。”
宋言汐抿了抿唇,脱口道:“确实,还不如娇娇好哄。”
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锦王殿下虽算不得长辈,却也比她年长八岁,她怎么如此说他?
未免……未免太不把自己的当外人。
墨锦川眸光微沉,扯了扯嘴角问:“你这是在哄本王?”
“自然不是,王爷听错了。”宋言汐矢口否认,只觉得手里的碗此刻烫的厉害。
她刚要收回手,手腕却被墨锦川突然伸手握住。
“王爷!”
“本王伤在左肩,右肩无事。”
这几日都是宋言汐一人为他换的药,自然知道他伤在何处。
感受着墨锦川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十分有力,宋言汐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道:“本王方才苏醒还没什么力气,有劳宋姑娘了。”
他态度真诚,看不出半点故意的模样。
且他又是为救自己才受的伤,便是故意,宋言汐也只会当不知道。
救命之恩,照顾他本就是应该的。
就着别扭的姿势喂了墨锦川半碗水,宋言汐才忽然想到什么,问:“王爷饿不饿?”
“不……”
“咕噜~”
墨锦川的表情一瞬变得窘迫。
有生之年,他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丢脸过。
宋言汐忍着笑,轻声问:“王爷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厨艺不精,最多只能为王爷做一碗阳春面垫垫肚子。”
墨锦川唇角微掀,温声道:“那便麻烦宋姑娘了。”
宋言汐扶着他重新躺下,替他掖了也掖被角这才放心出门。
小厨房里,她生火时看到灶台边上放着的竹筐,这才想到忘了问墨锦川吃不吃鸡蛋。
她折回去正打算问他,却突然听到屋内响起暗一的声音。
“主子身上的伤口裂了,为何不愿让宋姑娘知道?”
伤口裂开了?
宋言汐心下一沉,抬手便要推门,只听墨锦川的声音染了几分气恼,“多嘴。”
意识到他或许是怕被她看见,颜面有碍,宋言汐抬起的手又放下。
就在她转身之际,忽然听到暗一问:“主子的伤口,莫不是笑裂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着暗一荒诞的说法,宋言汐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等会儿煮面的时候有必要帮他多卧两个蛋。
毕竟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
宋言汐正想着,屋内却没有传来墨锦川让暗一下去领罚的声音。
难不成是气晕过去了?
担忧的情绪刚涌上心头,她忽然听到墨锦川语调有些怪异道:“竟如此明显。”
暗一:“主子可需要铜镜?”
“滚。”
“主子别动怒,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要是让宋姑娘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墨锦川声音听着发冷,“你这在威胁本王?”
似是暗一被吓得手一抖,不小心戳中了他的伤处,一道压抑的闷哼声自紧闭的房门后传来。
暗一赶紧说了声属下该死,忍不住多了句嘴。
“主子对宋姑娘的心意已如此明显,就连徐将军都看出来了,她就算是块木头也该有所察觉,要不您干脆……”
“多嘴。”
“嚯,怎么这么大的烟,你该不会是打算趁机把将军府一锅端了吧?”
听到奚临那不正经的声音,宋言汐猛然回神,看了眼快要烧干的锅赶紧又用水瓢添了半锅水。
见她转身又去弄面,好似不曾看到自己,奚临自知理亏,语带歉意道:“未曾提前告之你们,确是我不对,可归根究底也是那些人太阴险,竟然想到在果子上下毒。
那可是情人醉啊,要不是你刚好在王府,我这条命就没了。”
他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到宋言汐冷淡的眸子,果断闭嘴。
他走到灶台后坐下,一边往炉膛里添柴,一边用幽怨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言汐。
察觉到他的目光,宋言汐扯面的手微顿,解释道:“中毒之事并非你所愿,王爷也不会因此怪你,况且时疫本就来势凶猛,若你当时没有做任何准备直接过去,这世上便会少一位医术高明且心系百姓的神医。”
奚临出自医药世家,靠着一手家传的望闻问切年少成名,旁人十几岁尚在读书的年纪名头就已经响当当了。
毫不夸张的说,神医这两个字他这么些年听都听腻了,毫无新意。
可今日这两个字从宋言汐的口中说出,他却觉得格外顺耳,甚至都被夸的有些飘飘然。
但凡给他屁股后面加上条尾巴,他马上就能翘上天去。
奚临轻咳一声,下巴微抬道:“你这人说话,比墨锦川那厮好听多了。”
“在外人面前,奚临大夫还是说敬称比较好。”
“怕什么,你又不是外人?”
宋言汐被这话噎得一时无法反驳。
道理虽歪,却也有一定道理。
看她手边还放着一块面团,奚临扯出一抹笑问:“方便的话,宋姑娘能不能多做一碗面?”
见宋言汐点头,他忙道:“帮我多加一个蛋,无需煮太久,黄微微凝结而不散是为最妙。”
似是怕她嫌弃他要求高,他说着又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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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也不能差点栽在一口吃的上面。”
宋言汐转头问:“猪肉干吃不吃?”
奚临眼底的小心翼翼一扫而光,狂点头。
这一路又是被人追杀又是中毒的,他人都饿瘦了。
盯着宋言汐忙碌的身影,奚临忽然问:“你与姓林的那厮,当真无半分纠葛了?”
“有。”
宋言汐转身,无视他瞪圆的双眼,一边往锅里放扯好的面一边说道:“我跟他之间还有笔账没算清。”
锅内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泛酸。
闻言,奚临猛地松了一口气,道:“好说,他敢当负心汉和那姓庄的女的如此欺负你,这笔账我定会替你讨回来。
你是墨锦川的人,便也是我的人。”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奚临赶紧低下头假装烧火。
注意到他心虚的举动,宋言汐却没追问,只是定定地盯着锅里翻腾的面汤。
锦王殿下他……竟当真对她有意。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并非是这两月的事情,似是很久之前。
可她刚刚烧火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们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没有丝毫印象。
如果不是能清晰的回想起这几年发生的重要事情,且能串联到以前,宋言汐甚至有可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某段记忆。
难不成,锦王殿下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一见钟情?
荒唐的想法刚冒出头,便被宋言汐给立即否定了。
且不说如锦王殿下这般的人,都该是眼高于顶的存在,光是说一见钟情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她反正是不信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故意那么说用来恶心庄诗涵。
所谓一见钟情,说难听点无非就是见色起意,正如当初渣爹哄骗他娘亲那般,嘴上再怎么甜言蜜语实则底下一团乌糟。
一眼就能与人定下终身,他日,另一个合他眼缘的人出现又当如何?
宋言汐很快煮好面,委托奚临帮忙送去给墨锦川,自己则是赶紧小跑回了房间。
时疫之凶险,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师父几次同她提起时仍觉心有余悸。
能让师父都束手无策的恶疾,说实话,宋言汐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尽力一试。
因为在她的身后,是边城数万条百姓的性命,甚至有可能牵连更广。
如今尚不知其他城镇情况如何,若不尽快研制出治疗的法子,再往后,每日因病死去的人数倍增加。
宋言汐翻出所有的医书手札,按照记忆中找到治疗类似病症的法子,将上面的药方一一誊抄在纸张上。
只是每抄写一张,她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跟她记忆中的方子一样,都只能治浅表的一些症状,只能缓解却起不到治病的作用。
病人服下之后,是会感觉到身体在明显好转,可那些不过是假象,称不了几日便会将人的身体拖垮。
“不够,还不够。”宋言汐口中低喃着,翻找医书的手却没有任何停顿。
是不愿,同样也是不敢。
方才才厨房,她已经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也暂且拟定了一张方子出来。
可如今再看到手札,她才恍然明白,这几张药方正是师父当年努力过的证明。
他也同她如今一样,企图用自己毕生所学,挽救那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只是他却没能得偿所愿,甚至还因此留下了遗憾。
“叩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被敲门声惊醒,宋言汐忙道:“请进,门没锁。”
外头响起少年稚嫩的声音,“郡主,那我进来了。”
门“咯——吱——”被打开,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宋言汐满脸诧异,“昌九?”
昌九点点头,快步走了进来。
他面上神色焦急,刚进屋就迫不及待道:“郡主快跟我走,您要是再不过去,边城的百姓就要彻底误会您了。”
“何出此言?”
“那个坏女人趁着给大家治病的时候,故意让人误以为你和几个老军医一起欺负她,还动手打她,我冲过去解释却被她骂成是你的跟屁狗!”
昌九越说越气,眼眶通红一片,看那委屈模样仿佛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赶紧伸手擦了擦眼角,却不小心碰到手腕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宋言汐沉了脸,“她打你了?”
昌九摇头,气冲冲道:“被相信她的那群蠢货打的,也不知道坏女人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药了,居然只听她的话。”
“不是药,是人心。”
庄诗涵那人,最擅长的便是用自己无辜的外表去拉拢人心,且屡试不爽。
她有医术傍身,手上又不缺银子,边城的百姓前两年里没少受她大大小小的恩惠。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大家念着她的好,相信她所说倒也不奇怪。
见昌九还要往前,宋言汐赶忙抬手制止,“你就站在那处,不要再往前。”
昌九忽地愣住,有些委屈问:“郡主,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宋言汐摇头,解释道:“如今城中兴起一种病症,此病来势汹汹,你刚从外面回来,我不确定你有没有碰到染病之人。”
她问:“你今日见到庄诗涵时,她脸上是不是蒙着厚厚的帕子?”
昌九忙点头,气不过道:“那些小孩子也太好哄了,几颗糖就追在屁股后面叫她神仙姐姐,他们才是跟屁虫呢!
不仅是跟屁虫,还是瞎了眼的跟屁虫,那种坏女人怎么可能是神仙。”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宋言汐点点头,问:“你可愿听我的?”
“当然,郡主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好,你现在马上去最右边那个房间将自己关起来,走路的速度快一点,尽量不要同任何人接触。”
昌九只是迟疑了一瞬,便照做了,甚至连原因都没问一句。
盯着他瘦弱的背影,宋言汐心下不忍,叮嘱道:“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放到门口,这几日你先委屈一些在屋内解决,确定你无事了再放你出来。”
闻言,昌九转身问:“要关几日?”
宋言汐略微沉吟,道:“至少五日后,若将军府其他人出现症状而你没有,可能时间可能会再久一点。”
担心万一到时府中其他人先中招,她又道:“我晚一些会给你送点干粮过去,若后面府里无人给你送饭,你不要轻易出门,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记一定要等到干粮全部吃完再试着往外走。”
昌九乖乖点头,忽然问:“郡主你喜欢风筝吗?我跟我阿爷学的,他以前做的风筝可好看了。”
宋言汐这会儿虽然没有心情看什么风筝,却不忍心辜负他一番好意,只笑着点头说喜欢。
听到她这么说,昌九瞬间弯了眉眼,一脸骄傲道:“我给郡主做一只又大又漂亮的风筝,肯定要比那个坏女人的丑八怪好看。”
“丑八怪风筝?”宋言汐并不记得庄诗涵何时放过风筝。
再说她那个人一向是什么都要最好的,如果要挑风筝,肯定也要让林庭风给她买这城中最漂亮的。
“是啊,是一只粉色的胖胖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风筝,好像是那个女人自己做的。”
提起这个,昌九一脸的嫌弃,“白送都没人要的东西,她当个宝贝似的,一连放了好几天!”
想到庄诗涵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或是他二人之间的情趣,宋言汐开口道:“庄诗涵不太喜欢你,你往后尽量躲着她点,免得让她找到机会刁难你。”
昌九乖乖点头,人都转身走了几步了,又转过头向她解释道:“郡主,我没故意招惹她,我是在城外看到的,那个风筝太丑了,刘叔他们看完笑了一晚上。”
宋言汐蹙眉,“那风筝上还写了名字?”
“没有,就算有离得那么远,也看不到。”
“那你们是如何断定,风筝是谁的?”
昌九皱眉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对不起,我偷偷上过他们的马车。”
不等宋言汐开口,他坦白道:“是她太欺负人了,一直让人找各种理由支开刘叔不给我饭吃,我差点没被她饿死。
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才往她的马车上放了两只老鼠。”
他眼神有些小心翼翼,“郡主,你不是生我气吧?”
宋言汐确实生气,但不是生气他往庄诗涵的马车上放老鼠,而是气他不该如此冒险。
万一不小心被那二人撞到,或者是在马车上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他很有可能因此小命不保。
听她担心自己,昌九忙拍着胸脯保证道:“郡主放心好了,我手脚麻利着呢,肯定不会落到那个坏女人的手中。”
待昌九离开,宋言汐立即去找了墨锦川。
徐啸和邱宗平也在,说的刚好就是庄诗涵的事情。
“听底下的人说,昨夜几位军医吃过饭在后院消食时碰巧碰上了诗涵郡主,谁不服谁起了点口角,就约着今日义诊时比一比看谁最终治好的人多。”
“如此荒唐的比试,必然是庄诗涵提出的。”
“确实,刘老那个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估计昨晚气得一晚上没合眼,今天天还不亮的时候就收拾东西出府了。”
听徐啸说完,宋言汐问:“我这几日一直在照顾王爷,徐伯父可有注意,诗涵郡主每日都在什么时辰才开始放风筝。”
“就是那个白色的丑玩意?”
“难道不是黄色?”
“是什么颜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何时放的。”宋言汐赶忙打断二人,看向邱宗平问:“邱将军可有印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邱宗平摇摇头,他向来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
尤其是让他觉得讨厌的人,看一眼都嫌多,就更别提让他注意了。
徐啸:“我倒是隐约记得,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丑的风筝,还以为是京中最近新时兴的样式。”
他难为情地笑笑,“主要两个小女也是第一次见,觉得很是稀奇饭桌上多念叨了几句,徐某就多看了几眼。”
他仔细想了想,道:“第二日,诗涵郡主应是抵达边城第二日的时候,就将那个风筝升起来了。”
墨锦川淡声问:“其中可有规律?”
他已然明白了宋言汐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关心那劳什子风筝。
“规律?”徐啸皱眉,“那风筝看着又大又重,当时诗涵郡主叫了好几个人过去帮忙,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试了许多趟,才终于让那风筝悬于高空的,好像放上去就没放下了过。”
难不成,真是她多心了?
宋言汐正想着,就听徐啸开口道:“王爷稍候,我这就让人将那风筝取下来。”
“不必。”
“不可。”
墨锦川与宋言汐同时开口。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之间心意相通。
徐啸忍不住轻咳一声,道:“这几日,末将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让底下的人十二个时辰轮番守着诗涵郡主与林将军的住处,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
墨锦川眉梢微动。
何时吩咐的,自己如何不知道?
捕捉到某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墨锦川想到什么,勾了勾唇道:“做得好。”
听着他一语双关的话,宋言汐只觉得耳尖像是火烧一样,烫的厉害。
他分明是故意。
只是此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地道,趁着人昏睡不醒,假借着他的名义用他手底下的人,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该生气吧?
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徐啸赶在邱宗平意识到不对之前开口道:“王爷遇刺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城门便会关闭,对外说的是行刺王爷的凶手暂未抓到。
百姓虽情绪愤慨,目前倒还算稳的住。”
“回京送信的人多安排几批,除了正常的八百里加急之外,水路陆路皆要加派人手。
另,派人连夜前往其他城镇调粮,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待墨锦川话落,宋言汐忙补充道:“徐伯父,外出送信借粮之之人最好是不曾进过城的将士,走的时候便随身带好干粮,这一路最好都避着人走。”
如此,既能保证信送回京中的概率增大,也可防范这些人将时疫沿途带过去。
若他们真不幸染病,尸体便不会出现在人群密集之地,相继的影响也会更小。
徐啸沉重的点点头,道:“我这就下去吩咐。”
他转身欲走,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宋言汐道:“若无要紧之事,郡主这几日就被别出府了,外头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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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柳眉微蹙,问:“徐伯父这是想让我做缩头乌龟?”
徐啸一怔,脱口道:“你这姑娘,怎得对自己说话也这么难听?”
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许军医和诗涵郡主他们已经在救治症状较轻之人了,他二人的医术虽不能说是登峰造极,却也都是个中好手。”
剩下的话他没继续,可宋言汐听明白了。
她直接道:“我乃神医谷谷主的弟子,徐伯父无须担心我会给刘老他们添乱。”
“你也是神医谷弟子?”邱宗平沉着脸问。
他不信她,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神医谷这些年避世不出,世人嫌少见过了其人,甚至还有传言称神医谷其实早些年就已不复存在。
徐啸虽然嘴上不说,可那无奈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猜到庄诗涵肯定又打着神医谷弟子的名头在外,宋言汐看向墨锦川,眼底分明带着一丝恳求。
只要他开口,他们定然会选择相信她。
她如今虽还没找到根治疫症的法子,可她却能用银针和药暂且吊着那些感染时疫百姓的性命。
只要留条命在,研制出药方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她要是连将军府都出不去,这一切就都是空话。
徐啸和邱宗平也齐齐看向墨锦川,只是他们想听到的答案,与宋言汐截然相反。
私心来说,他二人情愿宋言汐留在将军府安心照顾墨锦川。
以她的医术,定然能保证他二人不至染上时疫,平安挺到最后。
墨锦川薄唇微动,嗓音冷淡道:“她确是神医谷弟子。”
“王爷!”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不等任何一人开口,墨锦川沉着脸道:“若再让本王听到有人胆敢有弃边城百姓不顾的言论,一概以逃兵罪论处。”
“是!”徐啸朝着他恭敬行礼,默默退了下去。
邱宗平却不肯,执拗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知道他不见棺材不死心的性子,墨锦川冷冷开口:“你既一心叫嚷着要赎罪,本王便给你一个机会。
带着你的兵守好城门,疫病得到控制前,便是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王爷……”
“怎么,本王如今已经用不动你了?”
“属下不敢!”
邱宗平咬了咬牙,不甘心的问:“两位郡主和几位军医都被安排救治百姓,谁又留在将军府照顾王爷呢?”
墨锦川看向他,不答反问:“谁同你说,本王要留在将军府内?”
“王爷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
邱宗平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
宋言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小脸同样沉沉的很是难看。
亏得她方才还感谢他主动帮她说话,闹了半天竟是在帮他自己。
想着他肩上的伤,宋言汐冷着脸道:“王爷的伤需静养。”
墨锦川掀了掀眼皮,看向她的眼底一脸淡然,“既如此,本王听大夫的。”
看他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宋言汐和邱宗平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们太了解墨锦川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他说:“那便只能委屈宋姑娘,留在将军府照顾本王了。”
邱宗平松了一口气,赶忙朝着宋言汐拱了拱手,恭敬道:“请宋姑娘留在将军府代我等照顾王爷。”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还请姑娘看在王爷舍命救你的份上,应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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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讨厌人威胁,即便他是邱元正夫妇之子也不行。
邱宗平面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懊恼,随即一掀袍便要朝她跪下。
宋言汐下意识便要制止,却听身后传来墨锦川冷幽的嗓音。
“你今日便是跪断腿,也无用。”
他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无人能改。
邱宗平攥紧了拳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宋言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王爷待宋姑娘的不同之处,她说一句胜过他们十句百句。
可偏偏,她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墨锦川冷冷扫了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属下告退。”
邱宗平恭敬应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屋内光线昏暗,宋言汐借着仅剩的霞光找到烛台点燃蜡烛,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灼灼发亮的黑眸。
烛光倒影在他的眼底,灿若星子。
宋言汐抿了抿唇,走到床前,看着在烛光笼罩下脸上才勉强有点血色的男人,小脸上满是冷意。
“生气了?”墨锦川唇角微勾,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声线过于柔和,反倒衬着他那张本就生的俊美的脸更显虚弱,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下一瞬,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的宋言汐瞬间回神,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自己太过荒唐。
眼前这位可是昔日的战神,即便因腿疾两年不曾上过战场,身上早已没了那么浓厚肃杀之气,却也绝不可能跟脆弱这两个字扯上任何关系。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生出类似同情的想法。
掐了掐手心,宋言汐找回些许理智,淡声道:“王爷误会了,我只是说了身为医者该给的建议,至于要不要听是王爷的事。”
嘴上虽说着不生气,可话一出口怎么听都像是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
宋言汐后知后觉,有些懊恼道:“王爷若无其他事吩咐,我便回了。”
“急什么?”
对上她有些疑惑的眸子,墨锦川浅笑问:“宋姑娘不是说要留下照顾本王?”
“是,可是王爷既然已经醒了,自然……”
“宋姑娘莫不是想说避嫌?”
被墨锦川骤然打断,宋言汐顿了顿,准备好解释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若非一开口会暴露自己曾无意偷听的事实,她肯定要问问锦王殿下义正言辞说出这种话时,会不会觉得脸疼。
亏得她从前还以为,他当真是心无旁骛的正人君子。
如今看来……不过是装得好。
他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全是有意为之!
宋言汐心下有些恼,勉强扯出一抹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你此前不是说,医者面前只有病患不分男女?”墨锦川好看的眉头微拧。
不等他再开口,宋言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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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容冰冷,“臣女毕竟是有夫之妇,而王爷尚未娶妻,日后还是避嫌的好。”
说完,她朝着墨锦川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开。
墨锦川怔在原地,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还口口声声将避嫌挂在嘴上,难不成,是想与他划清界限?
想到这一点,墨锦川骤然沉了脸,余光瞥见门口黑影,冷声道:“滚进来。”
暗一赶紧快步进来,头低的恨不得埋进地缝里。
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是个聋子。
墨锦川沉声问:“你觉得,她是何意?”
暗一想了想,试探问:“是不是生气了?”
“本王还没瞎。”墨锦川顿了顿,问:“你觉得她是为什么生气?”
暗一苦着一张脸抬起头,还没张嘴就听自家主子道:“待战事结束,回去便给你娶妻。”
“主子就是给属下娶俩,属下也说不好宋姑娘为何生气,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哪有那么容易……”
暗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放弃道:“主子,您还是罚我军棍吧。”
墨锦川拧眉,问:“今日可有人对她说过什么?”
他清楚宋言汐的脾性,虽有些小脾气,可在家国大义面前却不会耍性子。
是以,她绝不会是为今晚他不肯离开边城一事,心中觉得不痛快。
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三日除了徐将军和许军医之外,院子里就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来,宋姑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主子,更是连院门都没出去过。”
暗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脱口道:“肯定是奚临,他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宋姑娘晚上还特意多做了一碗面给他。”
想到奚临那张讨女孩子喜欢的嘴,清俊的长相,暗一违心道:“主子不必担心,依属下拙见,宋言汐应该不会喜欢那种文弱的男子。”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吩咐道:“将人喊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心中有事,宋言汐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想着趁着天不亮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出府。
显然,墨锦川也是这么想的。
当宋言汐拉开院门,看到一坐一立的主仆二人时,还以为是自己昨夜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她毫不犹豫将门关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
主仆二人仍在,旁边甚至还多了一个面容潦草的奚临。
看到宋言汐,奚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道:“宋姑娘,早。”
“几位早。”宋言汐笑得勉强。
墨锦川淡声问:“宋姑娘这架势是,不打算回来了?”
另外两人齐齐看向她手中的包裹。
宋言汐扯了扯唇角,刚要解释,就见面前的男人唇角微掀,笑道:“真是巧了,本王也是这么打算的。
如今情况不明,若城西那处的百姓当真是感染了时疫,病症未解之前不宜四处走动。”
“不是,你刚刚怎么不说?”
奚临瞬间炸毛,一边骂一边小跑着回去收拾东西。
暗一也默默转身离开。
宋言汐咬了咬牙,问:“王爷难道不觉得自己做的微妙太明显了吗?”
墨锦川眉心跳了跳,故作不知问:“宋姑娘何意?”
“没什么。”宋言汐懒得解释,背上包袱便要离开。
刚走两步,忽听身后传来墨锦川略带窘迫的声音,“本王肩上有伤,还要劳烦宋姑娘帮忙。”
宋言汐回头,清冷的眸间染了怒意,“王爷如今倒是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了。
既受了伤,便该老老实实待在将军府养伤,于王爷于我等都是好事,不是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半个时辰后,城西。
看着不远处空地上一排排的简易帐篷,宋言汐回头看向墨锦川,柳眉微蹙道:“王爷便在此处暂歇,你身上有伤,本就必寻常人虚弱,情况伟明之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不等她继续劝,墨锦川点了点头,爽快的让人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好说话。
宋言汐更是眉头紧皱,已经想好他若是同清晨那般继续耍赖,便直接一针将人扎晕了让暗一带回将军府。
因为今晨在院门口,他也是昨晚那个态度。
要么,大家一起出门,皆大欢喜。
再不然,便是大家一起留在将军府,谁也别想踏出府门半步。
他就是吃准了宋言汐做不到冷眼旁观,故意一次要挟,赌她一定会同意他的建议。
宋言汐不是没想过办法,软的不行,来硬的又担心墨锦川肩上的伤,半路想用针扎晕他,结果手刚摸到针包就被发现了。
他甚至直言道:“你最好一针扎死本王。”
宋言汐最讨厌被人威胁。
可偏偏,这一套她不吃也得吃。
对上她露在面纱外那双清透的眸子,墨锦川的声音带着笑意,问:“宋姑娘莫不是以为,本王会蠢到故意冲上去找死?”
“那王爷这是……”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宋言汐给咽了回去。
他既说不想找死,何苦折腾这么大一圈,图什么?
看着远处一顶顶帐篷,奚临早已是急不可耐,脱口道:“哎呀,别问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见宋言汐没动,他压低声音道:“你傻不傻,他现在要是不出来,等城里消息传开闹起来了还能出的来?”
以墨锦川的身份,和在边城的影响力,城中的百姓一旦反应过来是疫症爆发,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就是他。
虽说到时将军府有重兵把守,会是城中最安全之地,绝不会有城中百姓闯进去。
可相对的,将军府里的人也别想出来半步。
别的先不说,光墨锦川这相思病,超过三日见不到人怕是都要急得抓心挠肝了。
偏偏这些话奚临只敢在心里说,怕宋言汐理解不了,疯狂朝着她眨眼睛暗示,眼都快眨抽筋了。
看着他那欠抽的模样,暗一忍不住给了他一脚,道:“你先走你的,宋姑娘还有话要跟主子说。”
奚临眼睛瞪大,“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不等他再说什么,暗一直接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道:“走,有什么咱俩单独说。”
“唔——唔——”
宋言汐眼睁睁看着奚临被捂着嘴拖走了。
看到帐篷处有炊烟传出,她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匆忙叮嘱道:“王爷可先找一处人少的院子住下,让暗一囤些吃的和药以备不时之需了,那些染病之人的情况具体如何,还得我去看了才知道。”
墨锦川下巴微点,看向她的眸间满是温情,“万事当心,遇到危险便吹醒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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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摸了摸胸口位置,低低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远远的,有人看到宋言汐的身影,立即跑了过来。
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冲上来似乎是想拉她的手,手刚伸出来,又赶紧锁了回去。
他激动道:“神仙姐姐,你也太厉害了,我哥哥喝了你的药都已经好了!”
宋言汐微微蹙眉,忙道:“劳烦你带我过去看看。”
小乞丐忙点头,一边走一边问:“神仙姐姐是生病了吗,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温柔。”
不等宋言汐解释,他又道:“神仙姐姐的声音真好听!”
宋言汐跟在他身后,途径十多个帐篷,皆没有听到有人因难受至极发出的闷哼声。
难不成,并不是时疫而是简单的病症?
否则的话,别说是庄诗涵那三两下,便是师父亲自来也绝不可能一晚上将症状控制住。
小乞丐掀开帘子,宋言汐看着里头并排躺着的几个乞丐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她问小乞丐,“其他那些帐篷里,也都这么多人吗?”
小乞丐忙点头,冲到最后一个年龄稍大的少年身旁,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道:“哥,你赶紧醒醒,神仙姐姐来了!”
并排躺着的三个人陆续睁开眼,一个个看到宋言汐的瞬间,两眼放光。
他们异口同声道:“神仙姐姐!”
“我不是……”
宋言汐解释的话刚出口,便被他们的声音完全盖住。
其他帐篷里的乞丐听到这边动静,也都纷纷强撑着病体凑了过来,将入口处堵得死死的。
他们一个个面带病容,眼底青黑一片,怎么看都是重病缠身之人。
宋言汐转头看向小乞丐,沉声问:“其他的大夫呢?”
“大夫,什么大夫?”
“昨天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神仙姐姐,你能不能再给我哥看看,他昨晚说浑身没劲起不来。”
“好,你先扶着他坐起来。”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宋言汐只好先压下满腹的疑惑,为他哥哥诊脉。
小乞丐扶他起来时,宋言汐只觉得一阵腥臭味扑面而来,哪怕她蒙着几层纱布也挡不住那股味道。
她皱眉问:“他这样已经多久了?”
“三天了。”哥哥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见宋言汐沉默不语,他还以为她是嫌弃他身上的味道,咬着牙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往一旁挪了挪。
哪怕身为乞丐,也有自己的尊严。
宋言汐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些。
纵然庄诗涵学艺不精,也该知道病有轻重缓急,像这种已经病得完全下不来床,排便都需要人帮忙的病患,便是条件再不允许至少也该专门腾出一处照顾。
她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让他同其他病患住在一处?
还有这个小乞丐,他说话声音洪亮且眼神清澈,很有可能根本没有染上时疫或是情况较轻。
她若不知疫症的可怕之处,如今安排,还能勉强用一个蠢字概括。
可她分明什么都知道!
身为医者,既知病症又知此病的厉害,还曾告诉过徐将军如何方便。
即便如此却仍不放在心上,可谓是又蠢又坏!
“神仙姐姐,我哥哥怎么样了?”小乞丐怯生生问。
虽然隔着面纱,他看不清楚宋言汐的脸,却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愤怒。
宋言汐收回手指,问:“她昨日给你们喝了什么药,可有药方?药渣也可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她?”帐篷里的人面面相觑。
顾不上多解释,宋言汐直接道:“煎药的地方在哪儿,马上带我过去。”
小乞丐被她严肃的模样吓到,赶紧从地上站起身,道:“我带你去!”
似乎是被吓到,他一路上都在说他哥哥喝完药之后没有疼的一直哼哼着睡不着,人瞧着也有精神了,就是还躺在那里起不来。
他甚至特意解释道:“我哥之前很爱干净的,刚刚是我出去找吃的,没来得及给他换裤子。”
听着他的话,宋言汐的心情愈发沉重。
方才她搭脉的结果,很不好。
他哥哥的精神看似不错,实则内里早已被这些年的饥寒交迫掏空了,脉象弱的几乎要摸不上来。
便是好好将养着,也最多不过是这两月的光景。
可她方才观他面相,分明是被人用了猛药强行提了精神,让本就强弩之末的他看起来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
本该有两三月的寿元,如今被这么一折腾,便是三天也很能撑过去。
听着小乞丐的碎碎念,宋言汐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那句,他哥是不是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诺,就是那里。”小乞丐领着宋言汐到了一处角落,指着地上的一堆药渣给她看。
宋言汐快步上前,蹲下来扒开那一堆药渣,仔细检查着每一味药和用量。
看到其中一味药的药渣,她不由低喃:“果然……”
庄诗涵阴测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怎么,你这是军医不做改做贼了?”
宋言汐站起身,转向看向她的眸间满是愤怒,“你也是医者,口口声声说是神医谷的传人,难道就不知这药……”
“这药怎么了?”庄诗涵冷冷打断她。
她满眼不屑道:“宋言汐,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什么都要跟我抢,是不是我喝口水你都要过来尝尝咸淡啊?”
“你!”
“你是假的神仙姐姐?”小乞丐尖叫一声。
不等宋言汐解释,他转头喊道:“快来人,有人欺负神仙姐姐!”
一嗓子刚落,不少乞丐闻讯赶来,将两人堵在了角落里。
庄诗涵也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倒像是受了委屈般,愤怒道:“你没有必要在我这里浪费功夫,只是一堆药渣而已,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想到她竟反咬一口,企图引导大家误会她想偷师,宋言汐立即斥责道:
“这些药根本治不了他们的病症,你这根本不是在治病,而是在杀人!”
此言一出,周遭安静了一瞬。
只是没等宋言汐解释那几位药的药性,就听有人大喊道:“她肯定就是欺负诗涵郡主的那个什么狗屁郡主,人家干啥她学啥,人家蒙面她也蒙住脸!”
“此病具有传染性,没有染病的人需以棉布覆面……”宋言汐解释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
她看向冷眼旁观的庄诗涵,怒声问:“你竟连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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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她用那些治标不治本的药,是为了稳住民心,免得这么多人一窝蜂的闹起来无法收场,她虽不赞同却也理解。
毕竟,边城的百姓不单单只有这些乞丐。
可她连基本的防护,都不曾告诉过这些人。
难道她就不怕,这其中此前有人并未感染时疫?
她究竟想做什么?
“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滚!”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只知道欺负人家诗涵郡主算什么本事。”
“我们都是吃了诗涵郡主的药才好的,想杀人的是你还差不多,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谁也别想欺负神仙姐姐!”
方才带路的小乞丐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颗石头,朝着宋言汐狠狠砸了过来。
宋言汐眼疾手快侧身躲过,解释的话刚要开口,就见又有不少人拿起了石头。
他们个个面露凶光,死死地盯着她,好似要吃人一般。
从他们的身上,宋言汐竟看出了她外祖父口中穷凶极恶的影子。
她知道,与他们大概是说不通了。
如今该想的,是如何顺利脱身。
昨晚一心想着救人,宋言汐收在包袱里的都是些治病的药,只有一瓶蒙汗药勉强可以用作防身。
可这一瓶药,显然远远不够。
宋言汐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向腰侧,以往放置针包的位置,赫然别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半路上墨锦川塞给她的。
彼时,她的手刚刚好摸到针包,正准备趁着他不注意将人一针扎晕。
她本想着治病救人用不着此物防身,没想到,还真让他一语成谶。
就在一众乞丐要动手时,站在一旁看戏的庄诗涵突然快走几步,挡在了宋言汐身前。
乞丐们又惊又气,纷纷叫嚷着让她让开。
“为了这种人,郡主犯不着!”
哪种人?
看着明明是自己故意挑起争斗,却又假惺惺跳出来维护自己的庄诗涵,宋言汐格外恶心。
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整日里这么装来装去的,你累不累?”
庄诗涵身形微僵,转身看向她,眼底的神色无缝衔接变为了得意。
她微微靠前,问:“这种被所有人不理解的感觉,舒服吗?”
宋言汐冷眼看着她,没说话。
从她的脸上没看到丝毫慌乱的神色,庄诗涵顿觉没趣,眼神不免带了些许怜悯。
她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能理解风哥的,若是我,整日对着个如此呆板无趣整日里只知道规矩的夫人,可能也会想干脆死了算了。”
她问宋言汐:“你知道风哥那次中箭险些死了时,他是怎么同我说的吗?”
她笑了笑,压低声音自顾自道:“他说,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给我正妻的名分,最后悔之事,便是年少无知在不懂感情是什么东西时对你许了终身。
风哥还说,这两年林家待你不薄,我二人亦对你仁至义尽。
待此次回京,他便会休书一封,亲自送到永川侯府,还你自由。”
对于一个世家女子而言,婚前声名,婚后夫君宠爱,便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庄诗涵的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因为她心知肚明,以宋怀恩对言卿母女的漠视,宋言汐一旦被休弃回家,只会被他送上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绫。
但凡脸皮薄一些的,光是听着她这些话,都会受不住羞辱捂脸痛哭,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才好。
可宋言汐看着庄诗涵,却忽地笑了。
庄诗涵横眉,“你笑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眉梢微挑,对上庄诗涵面纱外那双愤怒的眸子,问出口的声音染了笑意,“有没有人说过,你跟林庭风其实很般配?”
她刻意没压低声音,般配二字一出,那些满腔愤慨的乞丐纷纷愣住了。
他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知道这两个字是好话,每每城里有谁家娶亲的时候,他们跑过去笑着说句般配就能得到一碗剩饭。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捞上一口肉渣吃,别提多美了。
小乞丐举着石头的手放下,又举起,然后再放下。
他小声问旁边的人:“她这说的是好话吧?”
“是吧,上个月咱去刘员外家讨彩头的时候,不就说他的六夫人跟他很般配,他当时高兴的不得了,还赏了哥几个铜板呢。”
庄诗涵听着这话,骂人的心都有了。
姓宋的恨她和风哥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说什么好话。
尤其是还夸他们般配,一听就有鬼!
庄诗涵垮着一张脸,刚想岔开话题,就听宋言汐忽然轻笑起来。
对上她满是威胁的眼神,她冷笑道:“你们俩这一肚子蝇营狗苟却还非要为自己拉遮羞布的虚伪模样,还真是天生一对,让人多瞧一眼都嫌恶心。”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庄诗涵伸手便要去扯宋言汐脸上的面纱,却被她手上一闪而过的寒光给吓退。
宋言汐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庄诗涵脸色微白,反应过来立即高声道:“你一个女大夫,随身带这这么危险的东西做什么?”
不等她继续引导人,宋言汐笑笑道:“自然是防你。”
庄诗涵脱口道:“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刚刚可没有碰到你。”
围在她身后的一众乞丐顿时怒了,纷纷叫嚷着让她让开,要替她好好教训教训不识好歹的宋言汐。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得诗涵郡主刚刚还这么护着她。”
“就是,像这种黑心肝烂了心肠的恶毒女人,就该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砸死她”,其余人也纷纷跟着附和,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宋言汐丝毫不怀疑这些人是在说大话。
他们真的敢这么做。
长久以来的朝不保夕,想要吃口饱饭都要看人施舍的日子,早已让他们恨透了这个于他们而言不公的世道。
他们嫉妒,且仇视有钱人,尤其像她们这种自出生便是锦衣玉食,生活在他们遥不可及之处的世家后代。
外祖父曾告诉她,在一些极端之人的眼里,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存在于这世上便是错。
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半分惊慌,庄诗涵咬了咬牙,问:“你就不怕他们真的动手杀了你吗?”
“我看谁敢!”一道冷呵骤然响起。
众人愤怒转身,在看到来人时瞬间消了气焰。
刚刚叫的最凶的人低眉顺眼道:“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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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医驻守边城多年,每月雷打不动带着自己的徒弟在城中义诊,上到七十岁的老翁,下到三岁的孩童就没有不认得他这张脸的。
尤其是这些平日里看不起病,也没钱抓药的乞丐们,每每生了病,都会极力忍着等到义诊那日排队让他瞧病。
刘军医心善,碰到能治的不光开方子,还免费给抓药,还被城中的孩子亲切的称为怪爷爷。
此次庄诗涵之所以敢一人前来,便是借口称受刘军医所托,来为他们治病。
否则,就凭她一个人,是绝对不敢闯到乞丐窝里。
刘军医冷着脸排开众人,快走几步走到宋言汐面前,关切道:“可有伤到?”
宋言汐摇摇头,见几人都是纱布覆面的装扮,便知他们已经回过将军府,赶紧往一侧走了两步让开位置。
不等她开口,庄诗涵突然冲过去一脚踢翻药渣,冷笑问:“你刚刚蹲在那里看了半天,看出什么端倪没?”
余光瞥见刘军医皱眉,她直接道:“想知道我开的什么方子哪用得了这么麻烦,我直接写给你就是,犯不上做这么掉身价的事。”
话音落地,周围响起一阵唏嘘声。
哪怕碍于刘军医的面子不敢说什么,可那一个个怨恨的眼神,像是恨不得从宋言汐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有人小声嘟囔道:“自己医术不行,居然还想着偷别人的方子,这么不要脸,难怪林将军不喜欢她。”
庄诗涵闻言,恨不得拍手叫好,让他会说就多说两句。
也好叫那姓宋的知道,如她这般寡淡无趣的女人,是不会被男人喜欢的。
宋言汐循声看去,见说话那人看过来的眼神猥琐,顿时更觉恶心。
利用这些人,庄诗涵就不怕一个掌控不好惹火烧身?
那人还想说什么,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响起的还有甲胄摩擦的“哗啦”声。
一队以棉布覆面全副武装的将士原地列成一排,手握兵器,将他们的退路封死。
身着银甲的将领上前一步,冲着宋言汐点点头,冷声道:“三声之内,未曾回到帐篷之人,一概格杀勿论!”
感受着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乞丐们对视一眼,只觉得两股战战。
可就这么灰溜溜的像狗一样回去,他们却有些不甘心。
一人走上前,试图辩驳:“军爷,你看我们这也不是在大道上,碍不着什么事……”
邱宗平没费话,直接抬腿给了他一脚。
那人被踢中腹部后退了好几步,被同伴赶忙扶住。
见他来真的,众人眼底不免多了惊惧,却是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一时间,所有乞丐齐齐看向庄诗涵,眼底分明带着希冀。
他们是臭乞丐,没地位没身份不敢跟军爷硬碰硬,可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啊。
她的身份那么尊贵,要是开口,他们就不信这个不长眼的还敢这么横。
庄诗涵轻咬下唇,满眼愤怒地瞪着邱宗平,冷声质问:“邱将军这是何意?他们虽是乞丐,却也是我大安的一份子,是有血有肉有尊严的人,你怎么能毫无缘由打骂他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众人听着她的话,一瞬间红了眼眶。
尤其是刚刚被踹一脚的,更是热泪盈眶,要不是肚子太疼不敢动,这会儿怎么也要给跪下来她磕一个。
这年头,除了她哪有人把乞丐当人看?
邱宗平闻言,脸色瞬间更黑了。
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庄诗涵,他直接问:“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邱宗平,你好大的胆子!”
庄诗涵瞪圆了眼睛,简直要气炸了。
他竟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她,简直是找死。
邱宗平冷冰冰道:“若非聋了瞎了,又怎会看不见这些乞丐方才对永安郡主出言不敬。”
他话锋一转,言语犀利道:“还是说,他们所为皆是由你授意,所以郡主才会如此百般维护。”
“你胡说什么!”庄诗涵矢口否认。
这姓邱的本就与她有过节,若是让他抓到把柄,非得一天十封信回京告她的状。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这邱家一家三口都是难缠的,且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又很受陛下器重。
想要不着痕迹的除了他,还真不容易。
邱宗平看向她的眼底满是不屑,冷冷道:“诗涵郡主无愧于心便好。”
不等庄诗涵发作,他手一抬,身后的将士立即挽弓搭箭。
“一。”
众乞丐皆是心头一震,盯着那冒着寒光的箭矢不免觉得腿软,下意识便想要逃离。
可一想到方才庄诗涵的话,又觉得他们若是就这么退了,实在是愧对她。
这么想着,有人高喊道:“我们烂命一条不值钱,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不就当个兵,牛气什么,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
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话,庄诗涵激动道:“你们不必怕,他不敢。”
她说着,冷眼看着邱宗平道:“你并非边城守将,没有资格下令。
若你今日胆敢在此滥杀无辜,我以性命起誓,他日必要你们邱氏一门血债血偿!”
她以为自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一出,这些受了她恩惠的乞丐,必然会对她感恩戴德,甚至死都不怕也要挡在前面。
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大错特错。
“二。”
邱宗平身后的将士齐齐将弓拉满,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将眼前这些企图用命维护她的人射成筛子。
看着那冒着寒光的箭矢,众人腿肚子更软了,险些没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跪下去。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邱宗平,在他看到他嘴唇微动,就要喊出那个“三”字时,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跑!”,众人顿时一窝蜂的往回走,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被射成筛子。
小乞丐原本不打算走,正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庄诗涵。
此刻,她在他的心目中就是神仙在世。
还是一个老乞丐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拽了他一把,道:“傻小子,命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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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喊这让那些人不用害怕,却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她急了,直接高喊道:“小石头!”
小乞丐听到自己的名字,奔跑的脚步顿了顿,被旁边人狠狠扯了一把,“你不怕死,你哥还活不活?”
听到自己哥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跑了,连头都没再回一下。
庄诗涵咬了咬牙,骂道:“白眼狼,全是白眼狼!”
她看向宋言汐,眼底满是怨恨,恶狠狠问:“这下你满意了吧?”
见她要走,宋言汐忽然问:“你拿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子治病,可想过到最后如何收场?”
庄诗涵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军医冷哼一声,黑着脸道:“一个只知道投机取巧,没有半点医者仁心的人,同她有什么好说的。”
“刘老消消气,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宋言汐收回视线,温声开口。
刘军医点点头,看向邱宗平道:“好小子,今天做的不错,有几分锦王殿下当年的风采了。”
邱宗平身形微僵,声音有些不自然道:“刘老谬赞了,我比起王爷还差得远。”
刘军医:“确实差的远。”
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太直白,怕伤了孩子的心,又补充道:“你已经很不错了。”
他板着脸想了想,道:“以你如今的身手,应该能与林将军打个平手了。”
“只是平手?”邱宗平的声音分明带着难以置信。
哪怕棉布蒙着看不到他的脸,光听声音也知道,他此刻有多么不服。
刘军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见好就收。
否则以林庭风那小心眼的性子,真要让他知道了,怕是半夜睡不着也要绞尽脑汁给他穿小鞋。
看着邱宗平攥紧拳头,一副不服气却又不肯说出口的模样,刘军医与两个老伙计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是太年轻。
一旁的宋言汐却笑不出来。
这么一队将士,如此装扮招摇过市毫不避人,只能证明一点。
边城内其他地方也发现了疫症,且已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瞒不下去了。
见她脸色不对,邱宗平主动开口道:“城东两家酒楼的东家从前日起高烧不退,还有呕吐下痢等症状,今日分别前往回春堂和燕回馆内问诊。”
不用他说其中细情,同样身为医者的几人也明白,那大抵是何种情形。
医馆身处闹市,又人来人往,不知有多少人与那两人打过照面。
宋言汐蹙眉,问:“如今城中百姓的情况如何?”
“门户紧闭,万人空巷。”
刘军医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时疫本就是人传人的恶疾,那些不曾染病的人不出门,关在自己的家中反倒是最安全的。”
邱宗平虽不是大夫,却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此病的厉害,一旦感染必死无疑。
他眉头紧皱,眼神复杂的看着宋言汐,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宋言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同刘军医等人说道:“时疫之凶险相比几位前辈身为亲历者,定然比晚辈更有经验,这几日还要委屈几位前辈同我一起暂时住在此处。”
“你这姑娘,你与我们几个老头子有什么好客气的,倒是你,你当真想好了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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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与他目光对上,不闪不避,“刘老觉得,我如今还走得掉吗?”
许军医忙道:“城门虽然关了,可送一个人出城,不算……”
“老许,你牙又不疼了是吧?”刘军医打断他的话,捋了把胡须笑呵呵道:“现在才想走,晚了!”
许军医还想说什么,被他瞪了一眼,“你这个老货,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老撺掇别人当逃兵干什么。
她若真听你的跑了,到时王爷跟陛下怪罪下来,你替她挨罚不成?”
“她又不是兵。”
“可她是军医。”
刘军医盯着宋言汐满是坚定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道:“一日为军医,便一辈子是军医,焉有临阵脱逃之理?”
他笑着问:“郡主觉得老夫说得可对?”
宋言汐忙点头,一脸赞同道:“刘老这一番话震耳发聩,简直让人醍醐灌……”
“打住。”刘军医赶忙抬手,一脸嫌弃道:“你这丫头怎么跟你祖父似的,想用人做什么就直接说,没必要整这些虚的。”
他都一大把年纪,孙子都好几个的人了,哪里还听得了这种肉麻的话,再不小心给隔夜饭吐出来。
想到昨天的事,他忍不住骂道:“也不知道庄家那丫头究竟怎么想的,说好了要同老夫比试,结果只瞧了几个人就跑没影了。
她若真不愿意,老夫总不会倚老卖老逼着她答应。”
因着她没了踪影,他一个人看了两人份的病人,要是老许他们两个过来帮忙,便是到宵禁时分怕是也忙不完。
累了一天,他们回去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睡了,压根不知道将军府已经快闹翻天。
宋言汐看了眼地上药渣,压低声音将她推测出的药方极计量,告之了刘军医等人。
三人原本还不愿意听,觉得都是大夫,没必要没脸没皮硬要知道对方的药方,尤其是在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不乐意之后。
都这把年纪了,谁都不想平白被人扣上想偷师的帽子。
可当他们听到第二味药材时,脸上的不情愿已经被疑惑取代,再之后是愤怒。
他们越听下去,眼睛瞪得越大。
“这……这简直是胡闹!”
“难怪我看那些人虽眼睛有神,却气色晦暗,看着不像是什么好转之象。”
“这两味皆是猛药,这些乞儿平日里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必然亏空的厉害,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不行,老夫这就回趟将军府,向王爷禀明此事!”
“许军医且慢!”
宋言汐与邱宗平几乎是同时开口。
刘军医瞧出不对,皱眉问:“此事王爷难道一早便知?”
此前或许不知,但现在肯定知道了。
想到三人若是知道墨锦川如今不在将军府可能会有的反应,宋言汐就觉得头疼。
邱宗平同样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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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如此,刘军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他没想太多,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墨锦川已然预料到,满脸欣慰道:“王爷既然知情,那我等便放心了。”
不用宋言汐多说什么,三人自觉分工。
一人负责与邱宗平等人四散奔走,教会城中百姓如何防疫,一人与宋言汐一起研究治病的方子。
至于剩下一人,则是安排城中各大药房的大夫去各处帮忙,确保之后治疗时疫所需的吃食和药物皆能供应。
粮食和药,缺一不可。
“那我呢?”奚临恰好赶到,看着大家都有事情做顿时急了。
邱宗平刚好还没走,皱眉看着他问:“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奚临瞪他,“没大没小,叫哥。”
邱宗平冷着脸转身就走。
奚临赶忙道:“急什么,你瞧你这孩子,两年个子没长光长脾气了。”
他看向宋言汐,神神秘秘道:“我刚刚跟了那姓庄的一路,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宋言汐:“什么都没有。”
“你……”奚临表情复杂,满眼狐疑道:“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邱宗平转身看向他,冷冷道:“你若真发现了什么,该去寻王爷。”
以他的腿脚,这么点时间,必然是不够的。
况且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王爷又怎会放心让他一个人来?
蠢,真是太蠢了。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经常用自己试药,久而久之把自己给药傻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奚临刚想夸他聪明,顿时被他眼底明晃晃的鄙夷给气到。
邱宗平冷着脸,懒得跟他解释。
他丢下一句还有正事要办,大步流星离开。
奚临气得手指哆嗦,指着他的背影道:“你瞧瞧这小子如今狂妄成什么样子,就他这样的,出去行走江湖早晚被人打死!”
赶在他拍桌前,宋言汐问:“奚临大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如果没有,她要赶人了。
奚临立即收了脸上的愤怒,眉头紧皱一脸严肃问:“你难道就不觉得庄诗涵很奇怪吗?”
“何处?”
“处处都透漏着古怪啊!”
不等宋言汐赶人,他继续道:“你说她好端端的在义诊,突然跑到这乞丐窝做什么?
我可听说了,以往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她可都是抢着来的。”
“你昨日便跟踪她了?”
对上宋言汐探究的眸子,奚临轻咳一声道:“我这还不是想为你出气吗,总不好白吃你的面。”
他说着,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况且我对她那种女人不感兴趣,她去那些铺子的时候我都只是在外面等着的。”
“铺子?”
“就成衣铺胭脂水粉那些,你们姑娘不都喜欢这个?”
宋言汐追问:“她可有买什么东西?”
“倒是没少提东西出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言汐摇摇头,“无事。”
时疫一事关系重大,想来庄诗涵之所以瞒着他们应该只是为了抢功,许是她多心了。
奚临环顾四周,见各个帐篷帘子拉得死死的,没有一个人要出来诊治的样子,不免替宋言汐担心。
他压低声音道:“要不我想个办法,帮你把他们都逼出来。”
宋言汐果断拒绝,打开药箱取出手枕,满脸笃定道:“再等等,总会有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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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西斜,躺在椅子上实在撑不住睡着的奚临被冻醒,依旧无人前来问诊。
有个人似乎是忙着出来找水喝,都从宋言汐的桌前经过了,又退回来几步,站在桌前一脸猥琐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见她抬眸看过来,他咧着嘴漏出一口大黄牙,一个“小”字刚刚出口,就被人按着脑袋狠狠掼在了地上。
嘴巴不偏不倚,正好亲在他刚刚吐出去的口水上。
“吃下去。”
“呕!”那人被臭味熏的干呕一声,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暗一嫌恶皱眉,冷冷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恶心。”
“呕……大人,大人饶命!”
“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人斜着眼满眼惊恐地看向坐在桌后的宋言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葱白的手指翻过一页书,似乎是丝毫没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可她明明看到了。
她为什么不出手帮他?
不是说像她们这种京都来的大小姐,都最好骗最善良,不仅出门见到乞丐要打赏,平时更是胆小到连只蚂蚁都不舍得碾死吗?
没等他问出口,暗一直接抬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膝弯。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那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十多个帐篷帘子同时被掀开,一颗颗脑袋从中探出来,那一张张脸上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还有内心深处压抑不住的怨恨。
怨宋言汐的到来,挤兑走了他们心目中的神仙,更恨她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任由身边人踩断别人的腿。
他们是人,乞丐难道就不是人吗?
感受着他们怨毒的眼神,宋言汐丝毫不怀疑,他们此刻想杀了她的心有多迫切。
但凡暗一和将士们敢离开一刻,他们就敢一拥而上,活活撕吃了她。
她原本还想用怀柔之策,等到有人身上的药效过来,手段撑不住出来找她诊治,然后再循序渐进。
现在看来,是她用错了方法。
对于这些常年视律法于无物,可以为了一口吃的对同伴拳脚相加,甚至有时候打死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人,与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能以理服人固然好。
可若不能,以拳脚服人也不失为良策。
“你这个坏女人!”一道稚嫩的声音蓦地响起。
宋言汐掀眸看去,一眼认出被同伴推出来踉跄摔在地上的小乞丐。
早上就是他,将她误认为庄诗涵。
他明显是摔疼了,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含着两包泪质问推他的同伴,“狗蛋,你为什么推我?”
狗蛋满脸凶狠,“你自己找死,别连累我们!”
他骂完还嫌不解气,走过去又狠狠推了一把小乞丐,恶狠狠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是你们哥俩把要命的病传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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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说得对,该死的是他们兄弟,我们凭什么给他们陪葬?”
“病是他们带来的,他们死了病根就没了,咱们就能活了!”
众乞丐眼冒精光,一个个面带贪婪地盯着小乞丐,好似他是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见有人悄无声息的攥了块石头,宋言汐忍无可忍开口:“简直是荒谬。
我若说他是神仙转世,食其肉可百病全消长生不老,难不成你们还要把他扒皮抽筋下锅煮了?”
愤怒叫嚷的众人一瞬安静下了下来。
只是他们闭嘴是因为害怕,而并非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
宋言汐分明看到,有好几个人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眼神瞬间犹如饿狼一般盯着小乞丐。
那眼神哪里是在看人,分明是在看即将被自己吞吃入腹的食物。
意识到他们之前或许就这么做过,宋言汐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暗一大步走上前,拎起小乞丐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小乞丐吓得忘了挣扎,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神凶狠仿佛恨不得吃了他的众人。
被拎到宋言汐面前,他方才回神,用近乎仇视的目光瞪着她。
暗一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警告道:“小子,再敢对宋姑娘不敬,当心我卸了你的下巴。”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宋言汐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去将他哥带来。”
闻言,方才还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小乞丐瞬间气势全无,惨白着一张脸道:“你是京都来的大人物,你不能草菅人命。”
宋言汐诧异挑眉,“读过书?”
小乞丐双腿一软直接跪下,接连冲着她磕了三个头,刚想说什么,就听一阵嘈杂的争执声响起。
他扭头一看,才发现刚刚拎他过来的大个此刻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团团围住。
宋言汐提醒道:“想要你们兄弟命的,是他们。”
小乞丐下意识想说不可能,可一想到他们刚才狰狞的表情,顿时连滚带爬过去抱住她的腿。
他颤声道:“求你救救我哥!”
宋言汐眸色冷淡,“凭什么?”
小乞丐怔怔看着她,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想着他方才带头要用石头砸她的事,宋言汐压下了心软的想法,冷冷问:“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来给我们看病的?”
意识到什么,小乞丐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低喃了句什么,又重新打起精神,直视着宋言汐的眼睛道:“只要你肯帮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可以,但我只能帮你一次。”
生怕自己哥哥出事,小乞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一看,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激动喊道:“哥!”
暗一越过他走向宋言汐,皱眉道:“宋姑娘,这孩子好像不行了。”
“你胡说,我哥才不会有事!”
小乞丐追过去要看,被奚临伸手拦住。
他冷声警告道:“不想让你哥现在咽气就躲远点,别碍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奚临说着,看向宋言汐道:“劳烦宋姑娘先用银针吊住这孩子一口气,我这就去煎药。”
想到传闻中的奚家绝学,据说是一碗敢与阎王抢人的还魂汤,宋言汐忙道了声好开始施针。
有还魂汤作为辅助,她便能多三分胜算。
至于剩下的,就要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宋言汐接连下了几针,伸手在他腕间探出微弱的脉搏,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瞬,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在京中时,墨锦川因着她的要求,那日只介绍他二人认识,不曾透露过她是神医谷传人一事。
以他的性情,答应了便会为她保守秘密。
奚临大夫又是如何知道的?
注意到宋言汐疑惑的眼神,暗一轻咳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奚临大夫除了重口腹之欲外,还有个不太光彩的癖好。”
“譬如偷听?”
“姑娘果真聪慧。”
如此癖好,行走江湖时怎得没被人打死?
想到二人第二次见面的情形,宋言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人着实命大。
看着缩在角落里,冻的瑟瑟发抖却仍一脸警惕盯着这边的小乞丐,宋言汐用油纸包了两个饼走过去。
小乞丐看着烤的金黄的饼子,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口水,却硬生生忍住没有直接伸手去抢。
他小心翼翼问:“这是给我的?”
见宋言汐点头后,才赶紧接过,抓起一个饼子就往嘴里塞。
一个饼吃完,他眼巴巴地看着油纸包着的另一个饼,咬咬牙道:“我吃饱了,这个留给我哥吧。”
暗一听的眉头紧皱,忍不住问:“庄诗涵没给你们饭吃?”
“谁?”
“你的神仙姐姐。”
听到是恩人的名字,小乞丐的表情一瞬变得警惕,脱口道:“神仙姐姐是好人,你们不许欺负她!”
暗一冷笑:“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居然知道什么好坏。”
“我就是知道!”
小乞丐气得握拳,怒道:“神仙姐姐是好人,才不像你们一样。”
“给你两口药就是好人,那宋姑娘帮你哥看病,又给你吃饼,怎么不见你说她半句好?”
暗一不由黑了脸,“还真让庄诗涵说准了,你就是白眼狼。”
小乞丐气得一张脸涨红,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宋言汐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宋姑娘救你是一片善心,能需要你一个小屁孩做什么?”
“我确实有事情要你帮忙。”
听着宋言汐的话,小乞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而暗一则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瘦的跟个黄花菜一样,浑身上下就剩这张嘴的小子,能有什么用处。
见到庄诗涵就神仙姐姐,喊他们宋姑娘坏女人,未免太不识好歹。
也就是宋姑娘脾气好,换作那个庄诗涵,非得撕烂他的嘴。
小乞丐盯着宋言汐,道:“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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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不给,他强调道:“我吃不饱什么都干不了,也帮不了你。”
暗一捏紧了拳头。
对上小乞丐有些忐忑的眸子,宋言汐果断拒绝。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你!”小乞丐气红了眼。
可当他余光瞥见躺在木床上,还在昏迷中的自家哥哥,只能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宋言汐直接问:“你籍贯何地,家中几口人,又为何兄弟二人流落至边城。”
小乞丐眼珠子转了转,就要开口。
暗一冷声提醒道:“撒谎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
小乞丐缩了缩脖子,老实道:“我们是河西镇李家村人,家中四口……家中两口人,是跟哥哥一起逃难才到边城的。”
似乎是想到伤心事,小乞丐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说:“我们就是想有个地方睡觉,没想跟他们抢地盘,他们凭什么打我们?”
难怪那孩子除了体弱之外,还有内伤,能撑到今日已是了不得。
宋言汐皱眉,问:“你们到城中几日了?”
“五……六日了。”
小乞丐抹了把眼泪,怯生生道:“你不会要把我们都赶出去吧?”
宋言汐听出不对,皱眉问:“除了你们兄弟二人,还有其他人与你们一路?”
闻言,小乞丐哭的更厉害了,“死了,他们都死了,村里的人就剩我跟我哥了。”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宋言汐,问:“我哥是不是也要死了?”
宋言汐嘴唇动了动,就听身后响起奚临戏谑的声音,“放心,他命硬着呢,死不了。”
一听死不了,小乞丐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皮翻了翻直接以头抢地。
暗一及时将人一把捞起,在手上掂了掂道:“还没一袋子米重。”
奚临叹了一口气,自他手里接过人,道:“造孽,看这孩子的样子至少半个月以上没吃过饱饭睡过好觉。
我离家这么些年,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了的,还没见过哪个地方的日子能过成这样。”
宋言汐轻声道:“是时疫。”
闻言,奚临猛地顿住,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低喃道:“怎么会这么巧。”
“我之前看过此地的布防图,河西镇虽归红沙城管辖,却距离边城最近。
大军脚程慢,锦王殿下要到的消息,想来早几日便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他们将锦王殿下奉若神明,定是想着边城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这才一路逃到此地。
至于他同村的那些人,多半是死在了路了。”
奚临想到什么,脸色蓦地变得难看,“你的意思是,此事或许并非巧合?”
宋言汐面色凝重道:“只是猜测而已,这一切都太巧了。”
明明锦王殿下率军开拔之前,梁国的人还三天两头的骚扰边城附近的村落,大有一副要立即撕破脸开战的架势。
可当他们抵达边城才知,梁军那边已经近十日不曾有过动作,只驻扎在三十里开外以示挑衅。
军中的将士都说,他们这是被战神的威名吓破了胆,一听锦王殿下在来的路上就不敢再造次了。
这种话,说出来笑笑闹一闹也就算了,绝不可当真。
墨锦川只是伤了双腿,而并非是死了,他们若真心有忌惮,就该老老实实的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屡次挑衅。
直觉告诉宋言汐,梁军如此反常行事,势必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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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风昏昏沉沉醒来时,看人床边的人影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脱口道:“谁!”
庄诗涵冷冰冰道:“除了我,还会有谁来看你这个被架起来的将军。”
在府中担心了她一整日,没想到见面就是一句嘲讽,林庭风顿时沉了一张脸。
庄诗涵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昏暗的屋内瞬间被暖黄的烛光照亮。
看他黑着脸,她顿时没好气问:“怎么,我怕你遇到危险留你在屋子里还有错了?”
林庭风冷冷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庄诗涵自然心中清楚。
只是她一想到,今日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可以借他人的手除掉宋言汐却没有成功,就恨得咬牙。
下次想找到这种不脏手的法子,就不容易了。
见她脸色不对,林庭风问:“你是不是又跟她起了争执?”
不等林庭风开口说教,庄诗涵立即道:“你若再敢替她说一个字,我便杀了她!”
闻言,林庭风的眼底多了一丝恼怒,攥紧拳头问:“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我跟她之间没什么?”
庄诗涵冷着脸道:“我不关心这些。”
如今最要紧的,是赶在宋言汐他们之前找到治疗的方法。
届时,她便是这满城百姓,乃至大安全部百姓的再生父母。
如此大的功劳,别说是区区将军夫人,就算是她想要下一任皇后的位置,亦是手到擒来。
“诗涵,外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日将军府的守备怎么比往日多了许多?”
听到林庭风的声音,庄诗涵骤然沉了脸色,“你出府了?”
林庭风解释道:“原本是打算去门口接你,刚到院门口就碰到了徐将军的副将,他语焉不详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庄诗涵嗯了一声,敷衍道:“没什么,徐将军不是对外称锦王殿下遇刺,面上功夫肯定要做一做的。”
不等林庭风问什么,她岔开话题道:“对了,最近两天城中义诊的病人比之前多了不少,我这两天可能会很忙,晚上太晚的话未必回得来。”
“诗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对上林庭风质疑的眼神,庄诗涵压下心头的火气,扯出一抹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她说着,话锋一转问:“风哥,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互不隐瞒的吗?”
“自然。”林庭风眸色沉沉,意味深长道:“我林庭风自问问心无愧,对你绝没有任何隐瞒之处。”
“我也是。”
庄诗涵走上前,温柔地抱住林庭风,低喃道:“风哥,你再等等,我们很快就会解决完这边的时回去成婚了。”
想着两人曾一起设想的盛况,林庭风眸色温和了不少,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听着这格外耳熟的话,林庭风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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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男人,如今却需要自己的女人在外操持,简直是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庄诗涵没注意到他的表情,随口问道:“风哥,今天有谁来过吗?”
“徐将军来过,说是他的养女很喜欢你从京中带来的风筝,便……”
庄诗涵蓦地拔高了音调,“你给他了?!”
林庭风蹙眉,“那是你心爱之物,我如何能赠与他人?”
想到那奇丑无比的风筝,他表情怪异道:“那东西太丑了,我已经收起来了,回京之前还是莫要再拿出来了。
你平日挑东西眼光一向好,怎的……”
林庭风话还没说完,就见庄诗涵大惊失色,转身提着裙摆朝外跑去。
他赶紧下了床要去追,才穿上鞋子,就见庄诗涵又折了回来。
她冲着他笑了笑,“险些忘了,已经用不到这东西了。”
对上林庭风狐疑的眼神,她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要是徐将军再提,就送给他们算了,只当做个人情。”
“你不是喜欢?”
“哦,之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庄诗涵的性子向来如此,便是再喜欢的东西,到手两日便觉得不新鲜,也不会再碰。
对此,林庭风早已习惯。
他从枕下取出一封信,道:“京中来信,催我们尽快动手。”
庄诗涵嗤笑一声,挑眉问:“这才多久的功夫,如此性情能成事才怪。”
她说着,接过信件便直接烧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注意到林庭风的眼神,她敷衍道:“知道了,我下次不会擅作主张动手。
再说了,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锦王殿下的身边的暗卫可不好招惹。”
“你觉得我会怕他?”林庭风气笑了。
庄诗涵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盈盈笑道:“不过是个奴才,你何必跟他一般计较?”
林庭风闻言,脸色顿时更黑了。
她这话,莫不是在暗讽他连一个奴才都打不过?
小乞丐的哥哥喝了还魂汤便高热不退,浑身烫的像个火炉子一样根本不能碰,还不间断伴随着手脚抽搐的惊厥反应。
宋言汐不断用冰帕子给他擦拭身体,可温度却始终降不下来,帕子才放下上就变得滚烫。
若是再这么烧下去,即便能命大挺过今晚,也会因为持续高热烧成一个傻子。
奚临气得破口大骂:“庄诗涵这个丧良心的,这么弱的底子,她怎么敢用那么猛的药,她也不怕遭报应!”
她若是怕,就不会那么做了。
因为力竭昏过去的小乞丐被这边动静吵醒,整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猛药报应之类的是什么意思。
奚临一转头,正好对上他懵懂的双眼,顿时吓了一跳。
“你……”
“我哥哥是不是要死了?”小乞丐忽然问。
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不哭也不闹,只是平静地看着宋言汐不断忙碌的背影。
她已经很努力在救哥哥,他能感觉得到。
刚刚半梦半醒间,他们商量药方时说的话,他其实都听到了。
看着小乞丐稚嫩的容颜,奚临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道:“你哥哥他……”
宋言汐握着帕子的手微顿,沉声道:“同他说实话吧,你总不能骗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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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嘴上说着“如此心软还当什么大夫”,自己却脚下生风,比他走得更快。
听着脚步声,宋言汐头也不抬道:“记得在艾烟旁边熏上半刻钟再走,照顾好你家主子,明日不必再来了。”
“姑娘,我……”
“还不走?”
“是,姑娘多保重。”
暗一警告地看了眼小乞丐,提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小乞丐忽然扑过来,冲到宋言汐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抓着宋言汐的裙摆,泣不成声,“求你……”
“趁着他还有意识,跟他说说话吧。”
闻言,小乞丐松开手,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似乎在低喃着什么。
看他无声地掉着眼泪,宋言汐轻叹一声,起身出了帐篷。
奚临就站在不远处的火堆旁,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过来,他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话到嘴边也只剩一声叹息。
他问宋言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出息了,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大夫,却仍看不得生离死别。”
“我也看不得。”
奚临一愣,企图从宋言汐的脸上看出些许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得到坦然。
想到她方才表现,他讪讪道:“那你装得还挺好的,比我强。”
宋言汐扯了扯唇角,却没空谢他的夸奖,坦言道:“这孩子染病的时间不短,很有可能是最早接触疫病之人。”
“那他岂不是……”一心想活。
奚临逐渐没了声音,脸色愈发难看。
剩下的话他虽没说出口,可同为医者的宋言汐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非有顽强的求生意念支撑着,这孩子可能早两天就咽气了,根本等不到庄诗涵的药,更别说撑到他们过来。
那孩子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宋言汐眸光微闪,沉声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
“倒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只可惜……”
奚临猛地止住话头,目光看向不远处似是约定好从帐篷里钻出来的一众人,压低声音道:“要有麻烦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大喊道:“这人是个骗子,她根本治不了我们,就是要把我们圈起来原地等死。”
“想用我们给那些达官贵人试药,想都别想!”
“不想死的都跟我来,咱们去找诗涵郡主!”
“走,去将军府找诗涵郡主,她才能救我们!”
几十人齐声怒吼,声音震天,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若是寻常,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邻居肯定会被吵醒。
奚临低声咒骂一句,“就不该让他们吃太饱。”
他挽了袖子便要上前,却被宋言汐拦住。
奚临蓦地瞪圆了眼,“你瞧不起我?”
“这些人不对劲。”
“自然不对,大晚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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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听得眉头紧皱,忍不住问:“你到底还是不是大夫?”
奚临脱口便想反驳,余光突然瞥见那些人在火光映衬下,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这哪里还像是人?
分明是饿急了想要吃人的野兽!
可偏偏这些人还口齿清晰,能说能走,半点不像是被夺了理智的模样。
“怪哉!”奚临下意识后退半步。
宋言汐蹙眉道:“应是服了什么药导致精神亢奋,故有如此表现。”
奚临脱口道:“绝无可能,我一刻钟前才去问过刘老,并未有人去他那里领过汤药。”
此地又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些乞丐哪来的药?
对上宋言汐意味深长的双眸,奚临想到什么,咒骂道:“庄诗涵这个丧良心的!”
“你就会这一句?”
“谁说的?我骂人可厉害了。”
奚临说着,猛然转过头去。
火光映衬下,邱宗平一身银甲泛着寒光,凌厉的眉眼分明带着杀意。
乞丐们也看到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口号也远不如之前洪亮。
大家交换眼神,企图鼓舞同伴勇于向前,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前一步。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军爷跟那个黑衣服的一样,一言不合那是真的会动手。
被踩断腿的兄弟这会儿还在帐篷里躺着呢!
见他们的眼神又激动又害怕,分明是两个极端,邱宗平皱眉问:“他们这是犯病了?”
“差不多。”
奚临摆摆手,道:“我去配药,你在此处盯着点,别让人冲过来伤了宋姑娘。”
邱宗平颔首,手已经不经意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乞丐们又害怕地后退了几步,目光焦灼地盯着这边,不敢向前半步却也不愿意后退。
听宋言汐说他们如此反常应是吃了药的缘故,邱宗平第一反应便是要去找证据。
“我若是她,必然不会留下把柄让你我抓到。”
否则,她所谋划的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宋言汐虽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却也不得不承认,庄诗涵是个聪明人。
行事缜密,手段狠辣,除了性格乖戾冲动了一些,几乎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有时候宋言汐甚至在想,她是不是也同她类似,在这个身体里又重来了一次,才会有那么多寻常人如何也想不到的点子。
邱宗平紧绷着脸,道:“有没有,让人去搜一下就知道了。”
他抬了抬手,立即有数十名将士小跑过来的,按照他的吩咐去搜各个帐篷。
可里头除了被褥之外,就只有几个或上年纪或病的起不来的乞丐。
“怎会如此……”
听着邱宗平的低喃,宋言汐解惑道:“此事不难,只需少给几人份的药,便可以做到了无痕迹。
谁都想活,在药物分布不均的情况下,自然是谁抢得到谁活,抢到之人为防止被其他人抢走,唯有放在自己肚子里才能安心。”
她看向那些乞丐,继续道:“他们如今只信任庄诗涵,又以为我们联合起来要害她,怕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邱宗平这次没有再执着,不解问:“宋姑娘既然知道这些人不肯配合,为何还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倒不如,任他们自生自灭?”宋言汐替他补上了未说完的话。
邱宗平点头,坦然承认道:“时疫来势汹汹,城中的草药本就储备不不多,更没有必要浪费在冥顽不灵的人身上。”
从他的眼中,宋言汐只看到了客观,无半分轻视的意思。
即便今日在这里的不是这些乞丐,而是城中百姓,他的下属部将,他也依旧是这个态度。
看着那些隐在暗处,分明是想找时机扑上来的一众乞丐,他冷声道:“他们既一心寻死,何不成全他们?”
宋言汐轻声道:“未必见得。”
怕她是妇人之仁,邱宗平紧皱眉头正要开口,就见一个孩子踉踉跄跄地从旁边的帐篷里跑出来。
他高喊道:“神医,我哥醒了!”
“奇了,当真是奇了!”奚临看着床上睁开眼的少年,扭头赶紧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突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趁着他掀开帘子的功夫便要往里冲。
奚临高喊一声:“小正子!”
下一瞬,一条长腿从帐篷里快速伸出,直接将那个黑影踹的飞了出去。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跑过来,作势要往帐篷里冲。
“嘿,你们这是没完了是吧?”
奚临挽着袖子正要动手,就听帐篷内响起宋言汐清冷的嗓音,“让他们进来吧。”
几人趁机闯了进去,看清帐篷内情形,有人瞬间吓白了脸,一边连滚带爬往外跑一边高声喊道:“诈尸了!李程诈尸了!”
趁他从旁边经过时,奚临抬腿补了一脚,冷笑道:“人根本就没有死,何来诈尸?”
那人摔了一跤,颤巍巍道:“我试过,他刚刚明明没气了!”
远处观望的人也都躁动了起来。
他们本来就因为药性,只觉得体内躁的厉害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如今听到竟然有人死而复生,顿时更激动了。
甚至有人同旁边的人说:“要不咱过去看看,反正烂命一条,万一能活岂不是赚了?”
一人见情况不对,满脸笃定道:“他们都是骗人的,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话音落地,帐篷里紧跟着钻出一个身影,高喊道:“阿爷,扫把星他哥真的活了!”
说话的正是狗蛋。
他今天才当众跟哥俩撕破脸,绝不可能帮着撒谎。
旁边的帐篷里颤巍巍走出一道身影,嘴里低喃道:“那孩子病成那样都能活,我家狗蛋肯定也能。”
挑拨那人见他竟然要走,顿时不干了,冲上前死命拽住他的胳膊大声道:“你个老东西活腻了,我们可还不想死!”
有人附和道:“就是,你要想死自己去死,别拉上我们。”
附和的声音弱弱的,不过寥寥几人。
那人急了,看着周围分明动心了的同伴,怒声质问:“你们是都不怕死了吗?”
他话音落地,衣领突然被人一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攥住。
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怕死的,是你。”
程端快走几步,将那人重重扔在地上。
他扯了扯脸上的棉布,怒道:“老子就说连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乞丐哪来那么多事,净是你小子在中间挑拨是吧?”
那人眼珠子一转,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
嘴里大喊道:“官兵打人啦,官兵打人啦!”
程端双手环抱,冷笑道:“旁边两条街的人都已经接到战神殿了,喊吧,你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过来救你。”
他丢下话,大步朝着奚临走去。
“郡主人呢?”
“帐篷里。”
不等奚临问外头的情况怎么样,程端急吼吼地进了帐篷,一见到邱宗平便压低声音道:“你这小子怎么还在这里躲懒,王爷不见了你不知道?”
邱宗平嘴角微微抽动,问:“王爷不是在将军府坐镇?”
“谁说不是,好好该在院子里养伤的人,你说他没事瞎跑什么?”
程端急得原地转圈,完全没注意到帐篷内其他几人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他身上的盔甲走动之间哗啦作响,吵闹异常。
注意到宋言汐皱眉,小乞丐立即道:“你能不能不要动,太吵了。”
程端横眉,“这是哪儿来的野小子?”
“我才不是野小子,我有名字,我叫李志!”
小乞丐气呼呼道:“你吵到神医给我哥治病了。”
闻言,程端一拍脑袋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他赶紧从胸口掏出两张纸,走上前递给宋言汐道:“这是许军医给的药方,百姓喝下之后症状减轻了一些,却没有太大的好转,他让我送过来给郡主瞧瞧看有没有要添的。”
小乞丐赶紧伸手接过,在他的怒目圆瞪下展开药方,就准备开始念。
奚临直接走过来,朝着他伸出手。
李志脱口道:“我认字。”
“怎么,你还会改方子?”
被奚临一句话稳的哑口无言,他只好将药方还了回去,紧抿着唇看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却说不出话的李程。
程端拉着奚临走了几步,问:“这小子怎么回事?”
听他言简意赅的说完,他沉声问:“怎么样,能救得活吗?”
奚临原本想摇头,可想到李程那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改口道:“郡主还在尽力救治,只是能不能活,还要看这孩子的造化。”
程端点点头,想到什么忽然问:“你刚刚说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河西镇李家村。”
程端蓦地瞪圆了眼,看了眼李志,压低声音道:“这不就是王爷让人去查的地儿吗,派去查探的兄弟已经回来了,村子里人和牲口无一活口。”
他攥紧了拳头,愤怒道:“这么大的事,竟无一人上报官府,简直荒唐。”
“将军府情况如何?”
“眼下还无事,徐将军已经下令,出来的这部分兄弟短时间内不回家,怎么也不能把这该死的病带回家传给妻儿。”
说起这个,程端表情怪异道:“这些防治法子都是那个什么诗涵郡主说的,她那个人的话,也不知可不可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奚临中肯道:“目前而言,她的安排并无错处,甚至可以说是细致周到。”
“那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听着二人的议论,宋言汐手下施针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李程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身上发了不少汗出来,脸色也没之前红的那么吓人。
只是因为力竭,他睁着眼睛撑了没多久便昏了过去,吓得李志赶紧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宋言汐问:“这一路,你是如何带着你哥入城的?”
李志之前撒了谎。
按照李程如今的情况看,他根本不是今天才不能下地,至少在他们入城前一两日就已经无法行走了。
否则,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是无人为他换衣,一天的时间也绝对生不出褥疮这种东西。
“六日前。”李志脱口而出,显然这个答案早已在他的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宋言汐冷了脸,问:“用不用我把你哥扎醒了,让他替你说?”
“不行!”李志陡然变了脸色,满眼愤怒道:“你果然是坏女人。”
闻言,程端活动着手腕就要上前教训他,被邱宗平抬手拦住。
对上他不解的双眸,他道:“郡主自有安排。”
“这小子真欠揍,老子早晚削他一顿。”程端磨了磨牙,转身出了帐篷。
李志被这么一吓,顿时更愤怒了,一双拳头攥的死紧。
察觉到他怨恨的视线,宋言汐提醒道:“我若是你,在你哥彻底被治好之前,只会夹着尾巴做人。”
看着她指尖泛着寒光的银针,李志紧抿着唇,虽没敢直接说什么,可那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带着不服气。
正事要紧,宋言汐懒得跟他斗智斗勇,冷声吩咐道:“你在此守着李程,有任何不妥之处便冲外头大喊一声。”
李志着急道:“你要走?”
“不然?”宋言汐合上针包,站起身冷冷道:“此处不止你兄长一人等着救命。”
她离开前,看了眼紧攥拳头的李志,冷声提醒道:“明日我再来时,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
帐篷外,邱宗平等在火堆旁并未离开。
显然,他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不等他问,宋言汐开口道:“我有一事,想拜托邱将军帮忙。”
“郡主但说无妨。”
“方才我为那孩子兄长诊治时,发现他十指纤长并未干过什么粗活,身上虽脏却皮肤细腻,并不像是村中能养出来的孩子。”
邱宗平眼神了然,道:“我这便让人下去查。”
宋言汐点头,提醒道:“李家村如今多半没了活口,邱将军不妨试着查一查这两三年附近城镇可有哪家官员,或是大户人家遭遇意外蒙难的。”
邱宗平皱眉问:“需要查两三年之久?”
他道:“若那孩子流落在外三年,想来吃了不少苦,应该看不出不同之处。”
宋言汐不答反问:“邱将军可有注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李志?”
“郡主说那小乞丐?”
邱宗平忽然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恍然大悟。
他压低声音道:“李志的手上有老茧,皮肤黝黑,确是农家孩子无疑。”
寻常百姓家读书的孩子本就少,尤其是像李家村那种偏远之地,能识得自己的名字已然算是不错,更别提能看得懂药方了。
就算他天资聪颖,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被李程教会。
听着不远处的吵嚷声,宋言汐冲着邱宗平点头示意,“此事便劳烦邱将军了。”
见她径直朝着乞丐堆走去,邱元正刚要制止,就见原本还仇视他们想要逃跑的人,竟纷纷朝着她锁在的方向跪了下来。
为首的几人砰砰磕头,涕泪横流的喊着“神仙救命”。
尤其是狗蛋,被他阿爷按着砰砰磕头,脑袋上都磕出血来。
见宋言汐走到面前,他忙道:“求神仙大发慈悲,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死了也就算了,孩子还小,他可是我们老刘家唯一的独苗啊!”
狗蛋明显被吓得不轻,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额头上的血留下来糊了满脸,哪还有之前嚣张的模样。
宋言汐并未着急让他们起身,等到他们没了力气都要磕不动了,才开口道:“都起来,按照长幼顺序排列。”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一窝蜂地往前挤。
几个侍卫立即上前,重复宋言汐刚刚的话:“按照长幼顺序,不想死的只管便闭着眼睛往前冲。”
此言一出,那些人瞬间老实了起来。
宋言汐回到桌后坐下,看着排在最前的爷孙俩,问:“营帐内可还有长者?”
狗蛋脱口道:“没有。”
“是吗?”
老者对上她审视的眼神,目光闪烁,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有,应该还有两三个人。”
“阿爷……”
“你住口!”
老者气得用拐杖敲了一下狗蛋的背,呵斥道:“做人不能丧良心,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方才他们如此对这姑娘,她还愿意不计前嫌的为他们治病,必然是顶顶心善之人。
她这话,分明就是在故意试探他们爷孙。
闻言,后头原本还想骂骂咧咧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他们不想当畜生,更害怕等会儿宋言汐忽然改了主意,不愿意给他们治了。
不用她开口,排在队伍最后的几人立即跑了回去,连拖带拽的将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乞丐架了出来。
几人早已泪流满面,显然是早已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奚临改好了方子便个来帮忙,却被人连连拒绝。
直到他搬出名号,原本拒绝的那些人又纷纷厚着脸皮贴了上来,一口一个神医的喊着。
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若非见宋言汐坚持,他真想干脆撂挑子不干,好叫这些势利眼的人哭都没地方哭。
看着面前人一脸的谄媚,奚临讽刺道:“真是用人的时候头朝前,不用的时候屁股朝前。”
他在银针上的造诣虽远比不上宋言汐,可其他方面却并不含糊,尤其是脉诊最是细致。
两人分工,速度要远比预想中快许多。
可是即便如此,诊完最后一人收工时,天边也早已大亮。
宋言汐整理着脉案,按照病症的轻重缓急将病人归类,一转头才发现奚临已经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她轻叹一声,脱了身上的披风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上,一抬头正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王……”哪怕有棉布覆面,还特意换了暗一的衣服掩人耳目,宋言汐仍一眼认出了墨锦川。
她将到嘴边的称呼咽下,转头看了眼确定奚临还在昏睡中并未被吵醒,不由冷了脸低声道:“你随我过来。”
墨锦川低低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奚临肩上的披风,提步跟上她。
一直走到无人的小巷中,宋言汐方才停下脚步。
她还未开口问,就见墨锦川竟一声不吭的伸手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宋言汐赶忙背过身,又羞又恼道:“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做什么?”
墨锦川冷邦邦道:“借你御寒。”
“我不冷,王爷快将衣服穿上,免得等会儿吹了风着了凉气。”
“本王倒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听着这明显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宋言汐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赶忙解释道:“奚临大夫一整夜都没合眼,接下来还要诸多需要他劳累之处。”
她顿了顿,又觉得这么说太过于刻意,好似在强调他们如何辛苦一样。
实则现如今的边城,里里外外大家都提着一口气,但凡能帮上点忙的哪个不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身边还有奚临大夫,而许军医那边却只有他和一个学徒,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宋言汐压低声音道:“王爷赶紧将衣服穿好,我有正事要同王爷说。”
窸窣声停了,她这才放心转身。
只一眼的功夫,宋言汐又赶忙要转回去。
耳边响起墨锦川的低笑,“不当紧,本王浑身上下何处你没瞧过?”
宋言汐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声音染了薄怒,“还请王爷正经一些。”
之前那是治病,看光他实属无奈之举,如何能相提并论?
再说她也是给王爷留了块遮羞布,算不得看光。
墨锦川将手中的衣服往前递了递,坚持道:“你先将衣服披上。”
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却如此不顾惜身体,宋言汐抬眼看向他,一双美眸间满是火气。
她故意讽刺道:“如此冷的天,王爷只借我一件外衣如何够御寒?不若好人做到底,将身上的衣服再脱给我两年。”
墨锦川眉头微拧,分明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见他手上似要有动作,宋言汐横眉,脱口道:“你敢!”
这么冷的天,他身上还有伤,当真是不要命了。
被冷声呵斥,墨锦川不怒反笑,当着她的面径直将外衫穿上。
看着他抬手之间大开大合的动作,宋言汐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敬不敬的,快步走上前帮他穿衣。
墨锦川失笑,“本王又不是三岁孩童,穿个衣服还需你帮衬。”
宋言汐轻哼一声,顺口道:“倒还不如三岁孩童让人省心。”
隔着棉布,墨锦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能从她眉眼间的恼怒中看出些许关切之意。
他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扯唇角,声音分明带着笑意,“担心本王?”
宋言汐整理衣领的手微僵,义正言辞道:“王爷如今是边城的主心骨,城中的千家万户都还指着您,自然个个都忧心您的安危。”
她这话虽有拍马屁之嫌,却也说的是实话。
他们一早自后门离开将军府时,前门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个个翘首以盼。
有些甚至半夜就已经冒着寒霜守在那里,只为能在将军府大门打开之际,第一时间从守门侍卫的口中得到锦王无恙的消息。
墨锦川轻笑,垂眸看着那随着说话一张一合的红唇,嗓音低沉道:“才与奚临厮混了一日,就学得油嘴滑舌了。”
宋言汐低头捋着他腰间系带,头也不抬道:“都是王爷教得好。”
目光落在那雪白纤长的后颈上,墨锦川喉结微动,“离他远些,那就是个长不大的浑小子。”
“知道了。”宋言汐用手扯了扯蝴蝶结,顺着他的话道。
墨锦川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她的额头上将人往后推了些,与她视线对上方才幽幽开口:“不许敷衍本王。”
宋言汐一口答应。
明明这态度比之更是敷衍,偏偏此刻那双看向他,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全是认真。
让人即便心知肚明,却又挑不出半分错来,偏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对上墨锦川那满含无奈的眸子,宋言汐赶忙岔开话题,问起正事。
“到底是有何要紧之事,劳烦王爷亲自冒险走一趟?”
墨锦川道:“听宗平说,你疑心李家村逃出来那两个孩子的身份。”
闻言,宋言汐眼底多了诧异,“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这便有消息了?”
“不曾。”
看着她的眼神一瞬暗淡,墨锦川沉声道:“边城下辖共三县二十一镇,距主城八十里外有一地名青瓦镇,镇上家家户户以建造砖瓦为生,临近几座城池的砖瓦皆出自他们之手。”
知他不会突然提不相干的人,宋言汐心下微沉。
看来她所猜不错,果真是出了事。
墨锦川继续道:“镇上有一户白姓人家,对外开设私塾,背后实则是以机关锻造为生。”
宋言汐脸色微变,“难不成是京中盛传的那个白家?”
据说白家世世代代擅机关术,不光军中的弩车投石车之类的武器由他们所绘图纸建造,就连城墙之上的防御机关也皆出自白家之手。
众人只知白家,却不曾见过京中有哪家大户人家姓白且能对得上,唯听闻宫中有一负责机关锻造的匠人姓白。
她也是幼时在外祖父书房,曾看过一张署名为白石的图纸,缠着外祖父问东问西才知京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墨锦川点头,解释道:“青瓦镇白家是白氏本家的一支,全府惨遭灭门之时,正奉旨研制能够克制梁国骑兵的利器。”
宋言汐表情严肃,“如此隐秘之事,想来知情的人不多。”
“此事乃机密,一直由父皇身边的德公公负责相应事宜,本王也是事后收到来信才知,带兵赶到之时白家烧得只剩个空壳子,府上六十余口的尸体也已被官府就地掩埋。”
“灭门惨案,当地官府竟如此草草了事,王爷难道就没觉得有任何不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急切说完,方才意识到失态,轻声道了句“抱歉”。
她真是糊涂了,王爷若是没有追查,三年的时间过去怕是早就将此事忘得干净,又怎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白家。
说到底,是她时时刻刻忘不掉言家被灭门那惨痛的一幕,代入到了自己身上,情绪过于激动了。
墨锦川不动声色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沉了沉继续道:“那夜遭遇横祸的不止白家,临近的几家富户皆惨遭洗劫,钱财被尽数搜刮,全府无一活口。
此案被当地县官判定为劫财杀人,事后本王带兵清缴了附近山匪贼寇,无一人认下此事。”
几户人家加起来近三百人,三百条人命竟在距离边城不过八十里之地,一夜之间尽数殒命。
宋言汐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一把抓住墨锦川的手腕,问:“幕后之人是谁?”
墨锦川沉声道:“底下人传回的消息是梁国探子作乱。”
宋言汐眸光冷冽,“王爷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若真是如此,李程那孩子大可直接前往县衙报官,县里自会出人将他安稳送往京中投奔亲眷。
可他非但没那么做,反而隐姓埋名在地处偏远的李家村一住就是三年。
与其说是住,不如说是躲。
收留他的那对夫妻应是知道什么,不仅将他照顾的很好,平日里肯定也没少叮嘱李志,要对他的身份来历守口如瓶。
时隔三年,他们仍如此小心翼翼,只能证明一点。
当年动手灭了白家满门的人,仍在暗中寻找着这条漏网之鱼,企图斩草除根。
若真是梁国探子所为,以他们对墨锦川的忌惮,经此一事打草惊蛇后忙着潜逃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余力和胆量做这些?
真正让他们害怕的,怕是另有其人。
而在大安境内,能有如此一手遮天权势之人,屈指可数。
再看墨锦川的反应,宋言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由冷了脸,沉声道:“王爷有自己的顾虑,我能理解也不多问,还请王爷当作今日什么都不曾发生,放那孩子一条生路。”
墨锦川拧眉:“你连本王都怀疑?”
“我若是疑心王爷,便不会托邱将军去查此事。”
宋言汐顿了顿,冷淡道:“此地危险,还请王爷速速离开。”
她扔下话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意的“站住”。
“王爷可还有何事吩咐?”
“转过来。”
听着这不容置否的语气,宋言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的同时视线向下。
分明是不肯看他。
墨锦川眉心跳了跳,被她甩脸子的模样气笑了。
“一日不见,你倒是脾气见长。”
宋言汐:“王爷多心了。”
墨锦川拧眉,“言老爷子便是如此教你用脑袋对人?”
宋言汐抬头看向他,冷着小脸道:“外祖父只教导做人要顶天立地,明是非知对错,便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对身边嫡亲之人也绝不行徇私包庇之事。”
“你当本王是在包庇凶手?”
“王爷不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包庇谁了。”
不等宋言汐开口,墨锦川问:“安王?亦或是宁王?”
“还是你觉得,此事有姑母的手笔。”
他所说的这三个人,宋言汐都有猜测。
包括他没提及的几个,她其实心中也有猜测。
可听他这么坦荡的说出口,不像有半点偏私的模样,她不免觉得惭愧。
世人皆知锦王殿下爱民如子,又怎会同她所想那般,为了维护所为的皇家颜面故意将此事按下不表。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墨锦川似笑非笑道:“若真是他们其中一人所为,本王确实不会让这件事情闹到明面上。”
他道:“事关皇家颜面,此事一旦闹大,无论是经手的官员还是知情之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天子一怒尸横遍野的情形,宋言汐是亲眼见过的。
林庭风不过是假借宣德帝的旨意,便敢趁机屠了言家满门,若他亲自处置……
宋言汐压根不敢深想。
想着墨锦川方才所言,她蹙眉问:“竟连王爷都没查出内情?”
墨锦川失笑,反问道:“宋姑娘以为本王是什么人,无所不能的神仙吗?”
宋言汐默默看着他,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到边城之中香火鼎盛的战神殿,墨锦川轻咳一声,继续道:“两年前原本查出一些眉目,只是恰逢本王重伤回京,便耽搁了下来。”
竟如此巧?
怕触及他的伤心事,宋言汐只问:“王爷回京后可有继续调查?”
“本王昏睡了三月有余,待醒来时仅剩的线索也被抹去。”
听到他竟昏了整整三个月,宋言汐心口下意识抽痛了一下,脱口道:“王爷既知我会医,为何不一早吩咐暗一去将军府寻我?”
问出口的同时,她心下已然有了答案。
那时她刚嫁到林家,身为新妇每日不仅需到林老夫人院中晨昏定省更要忙着府中庶务,连出趟门的自由都没有,就更别提前往王府为他治病了。
墨锦川眸色微沉,淡淡道:“都已过去了。”
残疾的这两年,他的剑术和兵法虽未落下过,却也早已接受自己此后半生都只能依靠轮椅的事实。
不曾想过,竟有一日能再站起来,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她当真是他的福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宋言汐本想安慰他两句,恰好一阵冷风刮过,冻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不等墨锦川动作,她忙道:“此处人多眼杂,王爷身上也还有伤,还是快些回去吧。”
墨锦川蹙眉,不容拒绝道:“你同本王一道回去。”
宋言汐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她如何能走?
她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墨锦川冷冷问:“奚临不是人?”
“他……”宋言汐一噎,无奈道:“这并非一回事,李程那孩子尚未醒来,我还需观察他的情况调整药方。”
他既是第一批感染时疫的人,又可能背负着白家惨遭灭门一事的秘密。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死。
闻言,墨锦川脸更沉了,“既离不得你,那要他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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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眉心狠狠一跳,转身看向他来的方向,眼底满是警惕。
奚临大步走上前,将披风递给她道:“多谢,不过下次还是不必了。”
他挑眉看向墨锦川,幽幽道:“我宁愿冻死,也不想美梦之际冷不丁被人掐死。”
影射意味十足,宋言汐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她刚刚其实并未猜错……
对上墨锦川满含警告的眼神,奚临立即收了脸上的不正经,看向宋言汐道:“那孩子醒了,过去看看吧。”
见她迟疑,他道:“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怕偷袭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宋言汐自然是不怀疑的。
别说是一个奚临,就算是十个在墨锦川面前也不够看的。
不等她开口,奚临又道:“不必担心他,练武之人的身体不知比咱们要强多少,他不冷。”
宋言汐道了声好,刚要走,怀中抱着的披风突然被人一把抽走。
“谁说本王不冷?”
她心下诧异,抬眸看去正好捕捉到墨锦川眼底一闪而过的愠色。
不等宋言汐多想什么,巷子外突然响起李志焦急的呼唤。
声音急切,听得人一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宋言汐匆忙往外走,听到身后传来奚临嫌弃的声音,“你真该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端方君子的模样,你不是说她最喜……”
墨锦川嗓音冰冷,“舌头若是不想要,不若拔了。”
奚临抗议道:“连句话都不让人说……”
拐出巷子没走多远,宋言汐就看到了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挨家挨户推门找她的李志。
李志转头看到她,蹭蹭几步跑上前,一边抹眼泪一边道:“神医你快跟我来,狗蛋他爷爷不行了!”
“我阿爷怎么样了?”一见宋言汐从帐篷里出来,脸上挂着鼻涕泡的狗蛋立即围了上来。
对于这个自私且凶狠的孩子,她没有任何好感,只淡淡道:“受了风寒,待服下药退了热便会醒来。”
狗蛋蓦地瞪大了眼睛,脱口道:“肯定是昨晚看病的时候冻的了。”
他还想说什么,李志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神医不治白眼狼。”
说完,他赶紧看向宋言汐道:“神医,我哥已经醒了。”
宋言汐点点头,却并未朝着李程所在的帐篷走,而是定定地看着李志。
她希望他没忘记昨晚她都说了什么。
同样的话,她懒得说第二遍。
李志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轻声道:“我会说实话的。”
狗蛋眼珠子一转,突然指着他道:“他就是个撒谎精,神医千万别信他的话!
他跟他哥才过来四天,他哥进城的时候就瘫了,衣服还是我阿爷帮着换……”
“你住口!”宋言汐一个凌厉的眼风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过去,警告道:“我最讨厌耍小聪明的人。”
狗蛋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恶婆娘”扭头跑了。
李志气得不轻,打算追上他教训他,却被宋言汐出言喊住。
一个顽劣的孩子,没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李志紧抿着唇,一直到进了营帐才忍不住开口问:“神医,你不生气吗?”
“你是指他刚刚骂我恶婆娘,还是指你昨天骂我坏女人?”
听着宋言汐的话,李志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道歉。”
“哥!”李志一脸激动,赶紧跑到床边。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李志的额头,又照着宋言汐之前的手法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肚子的温度。
末了,又把小手伸到自己的肚子里摸了摸。
李程睁圆了眼想制止,浑身却疼得厉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注意到他焦急的眼神,宋言汐道:“你不必过过于担心,你们兄弟二人整日朝夕相处,他若是染病,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时疫。”李程张了张嘴,费力的吐出这两个字。
宋言汐点头,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你们兄弟谁先说?”
李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注意到李志低着的脑袋,脸色一瞬变得更难看。
宋言汐提醒道:“你如今的身子还很虚弱,动不得气。”
李志蓦地抬头,泪眼汪汪道:“哥,你别生气,我什么都没告诉她!”
他说着,看向宋言汐道:“你有什么冲我来,我哥什么都不知道。”
李程脸色苍白,挣扎着想要作起身。
李志扶住他,小声道:“哥,你别听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说就是故意吓唬你的。”
“青瓦镇。”
“你……”
“我怎么知道?”宋言汐不答反问,没错过李程慌乱的表情。
看来他确实是白家人。
只是不知,他与主家之间是何关系。
李志并不知道什么青瓦镇,可他看到李程的脸色不对,立即意识到什么。
他警惕地盯着宋言汐,身体下意识往后靠后做出防御姿态。
全然忘了,以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真跟她动起手来,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分毫。
感受到宋言汐并无恶意,李程动了动嘴唇道:“道歉。”
李志都快哭了,“哥,这都什么时候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哥的身份,他们就会被人活活打死,然后尸体扔给野狗吃掉。
他马上就要死了,还道什么歉啊!
李程冷声道:“跪下。”
他缓了缓,继续道:“向恩人道歉。”
李志虽然不理解,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冲宋言汐跪了下来,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坏女人。”
李程:“还有。”
李志回头看了他一眼,哭的更凶了。
他抽抽噎噎道:“我不该撒谎,我跟我哥其实才进城几天,我害怕你会把我们赶出去。”
不用李程提醒,他继续道:“我不应该偷偷吃神仙姐姐给的药,呜呜呜……我不想死。”
李志嘴上说着不想死,眼睛却一直在看李程,分明也害怕他出事。
若非已经确定,光看这兄弟俩的感情,宋言汐也无法往他们并非亲兄弟上联想。
见李志只呜呜哭,说不出其他话来,宋言汐淡声道:“先起来吧。”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李程,还未开口,就听他问:“神医想知道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着李程的话,宋言汐大抵明白他为什么能在李家村躲藏三年,既不被搜捕他的人发现,又让一家子对他以礼相待。
他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
哪怕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能败露,在掌握对方底细之前,也绝不肯直接亮名身份。
他甚至没直接问宋言汐都知道什么,生怕让自己陷入被动。
与其提心吊胆猜别人手中的牌,不如让别人猜,化被动为主动。
明白他的顾虑,宋言汐忽然没了刨根问底的想法,直言道:“守好你的秘密,或有一日,那会是你们兄弟二人保命的筹码。”
她站起身,看向李志叮嘱道:“我去找个地方睡两个时辰,你守好你哥,除了奚临大夫之外别让任何人靠近你哥。”
怕他分不清这个界限,她强调道:“包括外头的那些乞丐,也绝不可放进来,若有人强闯只管喊看守进来。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
李志忙不迭点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直到宋言汐离开帐篷,他仍觉得刚刚的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他扑过去,抓住李程的手,压低声音道:“哥,我害怕,要不咱们赶紧跑吧。”
李程问:“跑哪儿去?”
李志挠了挠头,“去哪儿都行,反正边城是不能待了。”
想到死在半路上的父母,他抹了把眼泪道:“我答应了爹娘,就算拼了这条命要保护你的。”
李程:“谁是兄长?”
“这你别管了,之前不是你教我做人要信守承诺,绝不能半途而废吗?”
“可我也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志脱口道:“你闭嘴!”
他转身要去寻趁手的东西,就听李程无奈道:“她不是像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程一噎,“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李志梗着脖子道:“我不管,反正她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见说不过他,李程虚弱道:“你凑过来点。”
李志赶紧用双手护住耳朵,生气道:“哥,你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揍我。”
“不揍。”
得到李程的承诺,李志这才将耳朵贴了过去,眼睛也跟着越瞪越大。
隔了一条巷子的小院内,暗一正按照宋言汐的吩咐用点燃的艾草将屋内屋外都熏了一遍。
听到脚步声转头,就见自家主子大步流星进门,胳膊上似乎还搭着一件什么东西。
他赶紧迎了上去,伸手却接了个空。
墨锦川自他身边走过,冷声吩咐道:“传信给宗平,梁军或有异动。”
暗一赶忙应声,一双眼睛却黏在他的腰间舍不得离开。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腰带还能系出如此花样。
注意到他的眼神,墨锦川垂眸看去,在看到腰间明显是女子样式的蝴蝶结,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真是……”
轻叹一声,墨锦川收回视线才发现暗一还站在原地,冷冷问:“信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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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汐蓦地坐起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刘军医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郡主可是做噩梦了?”
回想起梦中一片血海的画面,宋言汐应了一声,擦了把额上的汗,找了件披风将自己裹严实了才敢往外走。
如今城中情况不明,人手本就不够,她更不能再这个时候染病倒下。
见她出来,刘军医快步走上前,表情严肃地递过来一本册子。
宋言汐眉头紧蹙,掀开一页被上头密密麻麻的人名惊到。
“竟然这么多?”
“感染疫症的那两家酒楼老板的铺子都开在闹市,光铺子里的厨子伙计都有几十,更别提每日来往的食客了。”
刘军医道:“老许按照病症的轻重列了册子,一份送回将军府给了诗涵郡主,一份给了咱们。”
他叹了一口气,“老老夫虽瞧不上她治病的那些手段,可如今人命关天,却也不得不指望她跟着一起想想办法。”
宋言汐点头,问:“她所用的那些药和药效,您可同许老说过?”
“这是自然。”刘军医冷着脸道:“那等猛烈的方子,无疑是在燃烧病人的寿数,若让她肆意妄为如何能行?”
他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跟老夫透个底,那几个上了年纪的,还能抗几日?”
左右无人,他干脆跟宋言汐直说道:“我观那几人皆是气数将近之象,即便勉强用药吊着,也未必能维持几日。”
“刘军医的意思是?”
“郡主非要老夫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刘军医不答反问。
他叹了一口气,丢下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径直离开了。
宋言汐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是怕人死在她手里徒增麻烦,还是为了节省本就不多的药材,放弃他们看似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如果她不曾接手,也不曾看过那一双双渴望生的眼睛。
或许,她也会做出如何堪称为明智的选择。
可他们亦是人……
无论如何,总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恶婆娘,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狗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远远朝着宋言汐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转身朝外跑。
可这次他没跑远,便一头撞在了暗一的腿上,狠狠摔了个屁股墩。
他坐在地上,伸手指着暗一骂道:“恶婆娘的狗腿子。”
下一瞬,他直接被暗一拎着衣领举了起来。
双脚悬空,他当即吓得哇哇大叫。
一边喊一边骂道:“你快放开我,等神仙姐姐来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暗一冷声问:“你的神仙姐姐呢?”
狗蛋眸光闪了闪,一脸坚定道:“她一定会回来的,都是你们这些大坏蛋害得她不敢回来。”
他说着,双手抓住暗一的手就要狠狠咬下去。
宋言汐冲过去,眼疾手快捏住了他的下颚,清冷的眼底满是怒意。
她刚刚看得一清二楚,狗蛋下口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是恶毒。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不仅知道自己感染的是要命的时疫,甚至知道,这一口下去很有可能将病症传染给暗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最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怎么能恶毒至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看着宋言汐制止他继续张嘴的动作,暗一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松了手。
没了钳制,狗蛋一屁股狠狠摔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边大哭一边撕心裂肺的高喊道:“啊,恶婆娘杀人啦!”
“给我闭嘴!”暗一伸手要去抓他的衣领,被宋言汐抬手制止。
只听她问:“昨夜企图挑拨离间那人,现在关在哪儿?”
暗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手一抬冷声吩咐道:“将这个好赖不分,还企图抹黑宋姑娘的小子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是!”两个士兵小跑过来,一人抓胳膊一人抓腿,直接将原地打滚的狗蛋给抬了起来。
害怕摔下来,狗蛋吓得不敢挣扎,只干嚎道:“杀人啦,救命啊!”
一人嫌他太吵吵嚷嚷的她聒噪,直接扯出一块擦汗巾塞进了他嘴里。
有人掀开帐篷的帘子探出脑袋想要看热闹,却又被这边的阵仗吓得立即缩了回去,生怕狗蛋惹恼了宋言汐转而牵连到自己身上。
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更别提帮忙了。
周围一时间安静无比,只有一道虚弱且苍老的声音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却无人理会。
同住一个帐篷的人,甚至还怕惹火上身故意特别大声的呵斥道:“你个老东西不想活就赶紧死,别躺在这儿占地方!”
“就你那宝贝孙子,白送都没人看一眼,也不知道稀罕个什么劲儿,就他那熊样你还真指望他长大了能有本事给你传宗接代?”
“可不是,你要是真怕死了没人哭,到时候我们哥几个哭你。”
几人的揶揄声很大,带着嬉笑,却掩盖不了老人无助的哭声。
隔着帐篷,暗一听得拳头紧攥,沉声问:“这些人冷血至极,连人都称不上,宋姑娘为何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功夫?”
“他们何处说错了?”
迎上暗一不解的目光,宋言汐继续问:“你觉得凭他们爷孙,能不能抢到庄诗涵留下的药。”
若论硬强,这一老一小怎么也不会是其他乞丐的对手,甚至有可能因为争抢被其他身强体壮的乞丐痛揍一顿。
可无论从昨晚狗蛋亢奋的表现,还是从他对庄诗涵的绝对拥护来看,他肯定是从她手里拿到了药且吃了的。
无论是他有两颗自己独吞,还是爷孙俩仅有一颗老的让小的,都只能证明一点。
此子从根本上就是一个极尽自私之人。
这一点,从他昨天毫不犹豫同李家兄弟二人翻脸就能看出。
那几个乞丐的话虽难听,却也是实话。
爷孙俩本就沦落到乞讨度日,身边有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孙子,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怕不是将来仅有一口饭,也会进刘狗蛋自己的肚子里。
这样的孙儿,要来又有何用?
刘家阿爷对兄弟俩很是照顾,甚至动手帮李程换下沾了屎尿的脏衣,如此善良的品德刘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蛋哪怕习得万一也不会是如今模样。
真真是应了那句,惯子如杀子。
听着帐篷里传来的悲坳哭声,暗一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宋言汐,冷声道:“姑娘先看信,我去去就回。”
看着他的背影,宋言汐想到什么正欲提醒,就见暗一忽然抬起右手在空中挥了挥。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中赫然抓着一卷棉布。
看那粗细形状,用来堵嘴最适合不过。
这人莫不是……有备而来?
宋言汐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信件,信封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普通纸张,上头所书字体却遒劲有力,一笔一划尽显落笔之人那大开大合之势。
明明他们一早才见过,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麻烦暗一再特意跑这么一趟。
还是说,是什么要紧之事?
压下心头惴惴不安,宋言汐攥着手中信件,寻了个妥当之处才拆开。
信的内容很短,短到只有简单六个字,她一眼便能看全。
“边境有异,勿念。”
明明上面的每一个字,宋言汐都认识。
可组合在一起,她却觉得自己莫名看不懂了。
明明城中还有徐程二位将军可用,再不然也还有邱将军和一干副将,究竟是发生了何等紧要的事,让他宁愿顶着肩上的伤冒着没命的风险也要前去?
即便非要去,他也该带上暗一才是。
回响起暗一方才反常的举动,宋言汐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难怪他看着像是有备而来,分明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拿昨日那人泄愤。
宋言汐将信件贴身收好,赶忙出了帐篷,朝着最角落那顶用来存放木柴的帐篷走去。
刚走近,他就听到里头传来男人的闷哼,伴随着孩子呜呜的哭声显得格外诡异。
听到脚步声,暗一意犹未尽的又补了两拳,这才停下。
他蹲下来,伸手扯掉乞丐嘴里塞着的布,拍了拍他的脸冷冷问:“现在能说了吗?”
“我说,我什么都说……”
暗一扭头看向缩在角落,吓得一动不动只知道哭的狗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只一个眼神就把他给吓尿了。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他一手拎起蜷缩成虾米的乞丐,大步出了帐篷。
那乞丐一见到宋言汐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一口一个神医救命,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被暗一扔在地上,他忍着疼爬起来,朝着宋言汐脚边磕头。
他一边磕,一边瑟瑟发抖道:“神医救我,都是那个女人骗我的,我什么都告诉你!”
宋言汐此刻却没功夫理他,看向暗一直接问:“什么时候走的?”
暗一:“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快马加鞭怕是早已出了边城地界。
像是早料到她会动怒,暗一扑通一声跪下,恭敬道:“还请姑娘责罚。”
乞丐龇牙咧嘴道:“神医赶紧罚他,狠狠的……”
“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
宋言汐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吓得那乞丐顿时缩了脖子作鹌鹑状。
她看了眼暗一,冷声道:“你跟我过来。”
暗一跪在原地纹丝不动,只重复道:“姑娘还是罚我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沉了脸,丢下一句“若不愿起便自己滚”,转身离开。
暗一麻溜站起身便要跟上,忽听脚边传来一声低笑,“跟老子神气什么,还不是人家脚边的一条狗,尾巴摇的可真欢。”
“说完了?”
“你管老子说没说完,你谁……”
乞丐嘟囔着转过头,对上暗一那冷嗖嗖的眼神,差点没吓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他听到暗一冷声吩咐道:“把人看好,等会儿姑娘还要审,别弄死了。”
闻言,过来拿人的两个士兵眼睛都亮了,异口同声道:“统领放心!”
帐篷内,宋言汐正翻看着刘军医给的册子,眉头紧蹙。
她刚刚粗略看了一眼,只顾着惊叹于感染疫症的人数之多,却没注意到其上记载的居然是重症居多。
其中最为严重的几人,已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下不了床全靠身旁亲人照料,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药都喝不进去。
情况如此严重,刘老方才怎么不同她直说?
暗一掀了帘子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主子有令,命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姑娘,若擅离职守便不必再回王府了。”
对他而言,若是墨锦川不要他,倒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宋言汐问:“他还说了什么?”
暗一犹豫了一瞬,道:“主子说,他未归之时城中一切事宜皆听宋姑娘吩咐,绝不可忤逆姑娘半句。”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双手捧在手心敬上。
看着那雕刻着龙纹的金牌,宋言汐心下大惊。
此金牌乃是皇上秘密交予锦王殿下的,见此令牌如陛下亲临。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竟如此放心交予她一个外人?
见她愣神,暗一清了清嗓子道:“还请姑娘收下,在主子未归之前帮他稳住边城上下,免去主子后顾之忧。”
宋言汐蹙眉,道:“我不过一介医者,如何能担得起此等重任?”
“主子说您可以,您便可以。”
“不妥,此令牌还是送到徐将军处,由他……”
话说一半,宋言汐不由得愣住。
将此象征身份的令牌交出,岂不就是告诉徐啸等人,墨锦川如今兵不在边城之中,需要他来主持大局?
若他真的需要,离开之前不会没有任何安排。
他既不安排,便自有他的道理。
她若执意将令牌送到徐啸面前,岂不是画蛇添足,还有可能坏了他的部署……
暗一重复道:“还请姑娘收下令牌。”
他道:“主子如今能信任之人不多,还望宋姑娘答应助他。”
“可……”
“姑娘无须担心,主子只是希望姑娘代为保管此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听着暗一循循善诱的话,宋言汐点了点头。
在他松了一口气时,她话锋一转问:“边境究竟发了何事?”
暗一眼神闪烁道:“还望姑娘莫要为难我。”
宋言汐蹙眉,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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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犹豫了一瞬,重重点头。
他道:“如今外头情况不明,主子将姑娘留在城中也是为了姑娘着想。
姑娘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我家主子一片苦心。”
“他便是不说,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下边城的百姓离开。”
闻言,暗一小声咕哝道:“不愧是主子,猜得真准。”
若是宋姑娘不提,下一句话就该他提了。
宋言汐目光沉沉地看着暗一,沉声问:“所以王爷并未叮嘱,不能告诉我边境近况,是吗?”
暗一低着头,不肯接话。
宋言汐站起身,自他手中接过金牌,冷冷道:“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便将金牌送到林庭风的手中。”
暗一蓦地抬头,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宋姑娘,你……”
“你猜,主帅之位花落别家,一心想着抢立头功证明给陛下看的人,会如何做?”
宋言汐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
暗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忙道:“姑娘且慢,我说!
主子从此处回去后,便让我火速传信给邱将军,令他亲自跑一趟两地交汇之地的关卡。
可信才刚送出去,主子便改了主意要亲自去一趟。”
宋言汐听得眉头紧蹙,“突然改了主意?”
墨锦川行事稳重,若非得了确切消息,又怎么可能在伤情还未痊愈的情况下冒险出城?
定然有什么,是他们所遗漏的。
暗一皱眉想了想,“主子离开之前,一直在看附近的地形图。”
“你身上可带着?”
“不曾,但我跟随王爷在此多年,早已对此地的地形了如指掌,还请姑娘借纸笔一用。”
宋言汐赶紧找了纸笔出来,趁着暗一画地形图时,细细回想着这两日的不寻常之处。
直到,她看到纸上出现李家村三个字。
她赶紧指着那处问暗一:“此处距离梁国,可有小路能通行?”
“绝对没有。”
暗一解释道:“李家村与梁国边境隔着一道天险,在两座相邻的山最东边的位置是一座悬崖,数百年间有十多个猎户不慎跌落悬崖没了性命,被周围的百姓称之为阎王关。
先前主子带我去山上为姑娘猎白狐时,便去过此处,亲眼看过那深不可测的阎王关,绝不可能有人能走的过来。”
话说完,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赶忙道:“方才我都是胡说的,姑娘别放在心上。”
锦王殿下回京两年有余。
他竟是从那么早开始……
宋言汐压下心中震惊,不死心的追问:“若是轻功了得的人呢?同你和王爷这般的身手,借助鹰爪之类的东西,也无法在此处通行吗?”
暗一满脸惭愧,“不行,此地深不见底,主子曾和姑娘有相同的顾虑,担心有梁国人会借着此天险从此潜入我大安边境。
主子带着我和军中好手分别尝试过,无人能过,甚至连具体深浅都未曾探出。”
怕宋言汐误会什么,他强调道:“主子的轻功在咱们大安无人能及,那些梁国人就更不可能了。”
梁国人擅马背上作战,并不精于武功,这一点宋言汐来的路上就从墨锦川的口中得知。
可若不是梁国人在其中捣鬼,在周边城镇皆没有出现时疫症状时,位于山脚几乎没有外人造访的李家村,又是如何凭空染上的?
宋言汐正出神,忽听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直冲云霄。
“这是什么声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暗一解释道:“应该是梁国军中的鹰。
姑娘有所不知,梁国人尤爱训鹰,尤其是军中将领几乎是一人一只,平日里多用作查探他军动向,传递消息。”
话落,他忽然问:“姑娘喜食鹰肉吗?”
听着头顶又一道响彻云霄的鹰吠,宋言汐冷了嗓音道:“打下来尝尝。”
暗一恭敬应声,大步朝外走,冷声问道:“弓箭何在?”
随着他一声吩咐,立时有士兵小跑着送上弓箭,不远处排成一排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士兵也都纷纷转头看向这边,个个面露兴奋。
一小兵激动道:“兄弟们早就看这些乱飞的畜生不顺眼了,暗统领赶紧把它打下来烤了下酒吃。”
暗一用手指勾了勾弓弦,问:“既随身带着弓箭,为何不动手?
王爷当初曾下令,边城内外的巡防小队十人中至少有两人配弓。
弓箭是给你们用的,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背着好看的。”
他手中这把弓成色虽旧,固定弓弦的两端却没有任何磨损痕迹,分明从未被使用过。
小兵赶忙解释道:“统领有所不知,林将军此前下过死令,严禁任何人打梁国人豢养的鹰。
有个兄弟天黑没看清,把鹰当成雁给打了下来,偷摸在自己家后院挖了个坑埋了起来,结果还是被林将军找到,屁股上挨了四十军棍两个月都没下来床。”
“他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宋言汐正好走出来,听到这话顿时乐了。
小兵如临大敌,赶忙道:“郡主,这话可不兴说!”
他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道:“王爷都回来了,我们还害怕什么林将军?”
只听“咻”地一道破空声,头顶顿时响起一声悲鸣。
众人不由地抬头看去,就见一团黑影急速下坠,狠狠砸在了地上。
鲜血四溅。
在一众叫好声中,暗一冷冷道:“若有人觉得这鹰射不得,只管回将军府去请林将军过来。
我正好也想问问他,梁国人的鹰在我大安将士的头上飞,如何就打不得。”
话落,四周顿时死一般寂静。
就连那些听到动静,探出脑袋想要看热闹的乞丐,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将头缩了回去。
唯独旁边的小兵,一脸兴奋问:“暗统领,这鹰?”
“处理干净烤了送过来。”
“是!”
鹰被拎走,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宋言汐怔怔看着地上的痕迹,一时有些出神。
直到听到暗一的声音。
他有些紧张问:“方才是不是吓到姑娘了?”
宋言汐摇头,问道:“王爷是什么时候下令,要军中将士射杀这些鹰的?”
暗一脱口道:“三年前。”
他压低声音解释道:“便是青瓦镇白家被灭门一事后,出事的前一日,有不少的村名亲眼瞧见出事的白家和其他几户人家的上空,有好几只鹰飞过。
后经过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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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眉头紧皱,似自言自语道:“此中缘由只有我与邱将军知晓,林将军是王爷离开后才来的边城,不清楚倒也正常。”
宋言汐冷声问:“既不知情,又何必特意下这么一道命令?
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国人救了他的命。”
暗一险些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幽幽道:“说不准林将军有他自己的安排。”
宋言汐蹙眉,“你也跟着奚临学得阴阳怪气了?”
暗一几乎是脱口道:“自然不是,都是同……就是跟着奚神医学的。”
他还煞有其事道:“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疯狂找补的模样,让宋言汐想不疑心都难。
只是这会儿,她却没功夫追问。
“你刚刚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奚临?”
“奚神医?”暗一摇头,问那边的守卫,“你们刚刚可有见到奚神医?”
众人纷纷摇头,只有一人弱弱道:“郡主回来之前奚神医刚好出去,之后便没回来。”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两个时辰过一刻。”
宋言汐立即看向暗一,眼底带着审视。
奚临那性子不像是能藏得住话的,两个多时辰未归,竟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莫不是跟着锦王殿下一起走了?
暗一忙摇头,压低声音道:“姑娘信我,我亲自送主子出的城门,他身边绝没有第二人跟随。”
宋言汐不由冷了嗓音,“你也知道没有第二个人跟随?”
暗一听得脊背发凉,忙解释道:“姑娘莫担心,暗三暗五皆跟随主子身侧出城了。
她二人并没有明面上的身份,不方便贸然露面。”
更深一层的话,不用他说透宋言汐也能明白。
那姐妹二人身手了得,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影卫。
放眼边城,有资格豢养影卫的只一人。
她二人一旦出手保护她,无疑是告诉他人,锦王殿下与她关系匪浅。
届时,还不知道要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不利于他二人名声不说,若经有心之人的手传出去,非闹出乱子不可。
见宋言汐转身往回走,暗一忍不住问:“姑娘,可需要属下去寻奚神医?”
“不必了,我知道他在何处。”
如今城中戒严,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能去的地方不过那么几个。
他那张嘴虽欠揍了些,人却很是机敏,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吃了亏。
当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听还要诊脉,许多精神尚可的乞丐瞬间就不乐意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没事,个别的甚至还站起来跳了几下,精神头十足。
要不是昨晚写脉案时,听这人自述的病症,宋言汐可能真要以为他没病。
暗一立在一旁,原本皱眉不耐的听着这些人说废话,却在看到这人上蹿下跳时忽然意识到了不寻常。
这些人……怎会如此精神?
若不是亲耳听见,他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感染时疫的人还能跳的起来。
邱宗平一早送来的名册上,病得不能下床的几人皆是青壮年,身体怎么也该比这些乞丐好。
难不成,他们染病的时间要更早?
暗一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病得最重的几人都是城中富户,除了两家酒楼的老板外,其余不是布庄便是金店的掌柜。
有钱人最是怕死,他们若是一早感染,城中怕是早已闹翻了天。
在一众喧闹声中,宋言汐翻开本子的第一页,头也不抬问:“谁先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我,我先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一众人声中丝毫不起眼。
可当他的声音响起后,其他人却纷纷闭上了嘴,赶紧让开一条路。
没人肯上去扶刘老汉,只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朝前走。
暗一刚动作,就听有人喊道:“官爷,你别管这老东西,他的宝贝金孙都不管他的死活。”
话音落地,顿时一阵哄笑。
暗一眼神凌厉似刀子,只一眼扫过去便让那人闭了嘴。
其他人见状,也都悻悻闭上嘴不敢吭声。
暗一快步走上前,扶住刘老汉道:“老人家不必害怕,姑娘等会儿问什么您答什么就是。”
刘老汉眼含热泪连连道了几声好,可当他走到宋言汐面前,扔了拐杖便要跪下。
暗一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
刘老汉颤巍巍问:“能不能让我见见狗蛋?”
闻言,暗一骤然沉了脸。
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竟是他的孙子。
如此娇惯,将来必成大患。
待刘老汉站稳,暗一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扶着他手。
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宋言汐开口道:“先坐下说话。”
刘老汉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下了。
他见过这姑娘处置泼皮的手段,自己越是胡搅蛮缠,怕是越没用。
到时把人惹急了,他就更见不到自己的孙子了。
宋言汐执笔写下刘老汉的名字,问:“你是何时开始行乞的?”
“大概半年前,乡里遭了灾,家里的人全死了,我就想着能不能带着狗蛋来城里讨口饭吃。”
将他所说一一记录,宋言汐又问了他的籍贯,这一路有没有吃过什么药之类的。
刘老汉一心想着见到孙子,每一个问题都很配合,回答的格外认真。
直到宋言汐问他,近期都吃过什么时,他顿时愣住不知道如何作答。
身后排队的人笑道:“神医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咱们都穷到来要饭了,还能吃啥?”
“泔水桶里的剩饭呗,没有剩饭的时候野菜也行,俺实在饿的时候还啃过树皮。”
有人还以为宋言汐这么问,是故意想羞辱他们,忍不住讥讽道:“运气好的,还能抢到一口你们吃剩下的,运气好不好的连口剩饭都没有,哪一年不饿死几个。”
这话一出口,连同刘老汉在内的乞丐纷纷红了眼眶。
但凡有那么一点办法,谁想丢下尊严满大街的去讨饭?
刘老汉抹了把眼泪,道:“神医别嫌大家伙说的难听,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一天有时候能吃上一顿都算好的。
像我们几个上了年纪的,腿脚慢,抢不过年轻人,有时候三两天还不一定能吃上一口。”
宋言汐道了声抱歉,问:“老人家可方便同我描述一下,你们平时有吃哪种野菜充饥吗?”
她来的路上听墨锦川简单提过边城的饮食风俗,此地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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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的体质强于他人,问题或许出在他们平日里吃的野菜上。
许多中药的药效未被发掘之前,哪个不是被人当作杂草?
“你这大夫怎么回事,我们吃什么关治病什么时?咋的,吃野菜还犯法啊!”
说话那人异常愤怒,说着甚至还想要冲上前找人比划比划。
同行的人赶忙按住他,替他解释道:“他的眼睛就是去年吃野菜吃坏了,现在一到晚上就是瞪眼瞎。”
宋言汐:“此乃夜盲症,与野菜有何干系?”
“夜盲?什么夜盲?”
那人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激动道:“神医,我的眼睛是不是还能治?”
暗一抬手挡住他,冷冷道:“后头排着去!”
那人不肯走,坚持问:“神医,到底能不能治?”
宋言汐头也不抬道:“此症不难,城中随便寻一大夫便可根治,不是什么大病。”
话落,她想到他拖这么久是因没钱看病,补充道:“等会儿我顺便给你瞧瞧。”
那人赶紧跪了下来,磕了两个头道:“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宋言汐正欲解释,就见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高喊神医。
甚至不等她问,就有人冲过来道:“我知道都有什么野菜,我这就去挖过来给神医!”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很快说出一堆宋言汐此前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暗一拦住了趁机想往前挤的乞丐,转头对宋言汐道:“姑娘只管记下名字,稍后我寻两个本地的兄弟去挖回来。”
宋言汐应了一声,抬头才发现刘老汉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在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要离开时,宋言汐看向暗一,淡声道:“带老人家去见他孙子。”
回春堂。
庄诗涵正在为人施针,余光瞥见奚临的身影,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这手法,倒真有几分神医谷的影子。”奚临啧啧两声,点评道。
庄诗涵冷哼一声,手下银针快速扎入一个穴位,语带不耐道:“若无事赶紧走,别逼我赶人。”
“你认识我?”
“穿的一身骚包白,腰上挂着一只竹笛,如此招摇还怕人认不出你?”
奚临挑眉,似笑非笑问:“神医谷什么时候改了规矩,谷中弟子不是不让在外抛头露面?”
深知他和墨锦川的关系,庄诗涵模棱两可道:“我并未回过师门,并不知道那许多的规矩。
你们不用拿那些规矩约束我,我也不吃那一套。”
“这倒是奇了,你师承何人?”
“我师父是什么人,有必要告诉你?”
想到那么好的试药人选,尽数被宋言汐抢去,庄诗涵就一肚子气。
治病救人虽宁心静气,施针尤为。
她心乱了,手下的针自然更乱。
奚临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抽出腰间竹笛虚虚指了指其中一个穴位,问:“偏了吧?”
庄诗涵烦躁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躺着的病人被她暴躁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身子。
而庄诗涵正好在此刻落针,入针的位置足足偏了一指。
病人顿时疼得尖叫一声。
奚临登时变了脸色,走上前一把推开庄诗涵,厉色道:“我看你当真是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别怕,我这就为你取针。”奚临说着,一手抵在病人肩头防止他因为害怕乱动,另一只手准备取针。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银针的瞬间,病人突然暴起,伸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奚临一心想着救人,丝毫没有防备,被这用尽全力的一击推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后腰狠狠撞在了用来放药方的桌子边缘。
“砰”地一声巨响,桌子应声而倒。
腰部剧痛袭来,奚临脸上霎时间没了血色,整个人也支撑不住的顺势跪坐在了地上。
庄诗涵听到动静看了一眼,冷笑道:“这不逢年不过节的,奚神医突然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住。”
“奚?”病人听到她的称呼,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刚要问,被庄诗涵一个眼神止住。
她沉着脸呵斥,“脖子上有针还敢动,不要命了是不是?”
一听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他顿时不敢再有动作。
待庄诗涵取完最后一根针,回头才发现奚临竟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嗤笑一声,走到他面前停下,语气极尽嘲讽道:“你不是跟在宋言汐身边打下手吗?
怎么,是发现她不过沽名钓誉之辈,除了会耍耍嘴皮子外没什么真本事,所以想明白打算弃暗投明了?”
话说完,庄诗涵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开口道:“你回去吧,她身边的人我是不会留的。”
见奚临仍不动,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不是她的人,我也并没有收徒的打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就凭你?”
听到收徒两个字,一直没反应的奚临终于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不屑。
他道:“我乃奚氏后人。”
庄诗涵挑眉,满不在乎道:“我管你什么西氏东氏的,无非就是所为望闻问切那一套老招数,能顶什么用?
不过是断条胳膊腿就能活命这么简单的道理,非要人家硬撑着最后把命给送了,还美其名曰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动不得。
照这么说,你们每日束发的时候梳掉几根头发,岂不是个个都要羞愧的上吊自尽?”
奚临苍白着脸,咬牙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强词夺理。”
“分明是你们封建。”
庄诗涵看向一旁表情怪异的病人,问:“是胳膊腿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人几乎是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命重要。”
奚临轻笑,反问他:“若我砍断你一条胳膊让你活,你当如何?”
那人瞬间变了脸色,破口大骂道:“你还说你是奚氏后人,哪有你这种黑了心肝的大夫。
我一个靠手吃饭的铁匠,你要我一条胳膊不如直接要我的命好了!”
庄诗涵黑了脸,“你这是偷换概念,人跟人又不一样。”
“我不懂何为概念,只知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治的是人救的是心,若侥幸救得一条命却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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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你究竟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这也是两年多以来,一直困扰着奚临的问题。
直到墨锦川昏迷期间,他实在是憋不住,询问了宋言汐对于此事的看法。
他原本以为,她也会和许多人一样,给他一个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的答案。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让他去城中寻一户家中男人曾是行伍之身,名为吕黑的人家。
他寻过去时,那家正在办丧事。
从邻居的口中,他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只觉得荒谬至极。
他从前在外得知边城的消息,只是听人说边城来了位美人医仙,人长得漂亮且善良医术也了得。
哪怕是缺了胳膊少了腿,也能将人救活。
当时他还感到庆幸,自己因为要为墨锦川解毒不得不离开边城四处寻药,有个如此医术了得的医者在城中,日后便是再有交战军中定然会少些伤亡。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没了腿脚却侥幸活下来的人,未来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生活。
军中因战身死之人,是为有功,其亲属皆可领取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足够家中妻儿维持几年的正常生活。
可伤残所得的津贴,却只有前者的十分之一。
且这些经庄诗涵手救治的将士,因为伤口过大恢复十分缓慢,即便回到家中也要继续服药。
少则月余多则三月的药,寻常人家几个能吃的起?
即便曾积攒了些家底,经这么一遭折腾后,也剩不下什么。
那些人多上有老下有妻小,全家唯一的指望成了废人,一家的重任便只能压在了妻子一人的身上。
如今的世道,女子想立身已是不容易,更何况还要抛头露面想尽办法挣银子养活全家?
用邻居的话说:“几个聪明的摊上这种事,扭头就撇下孩子改嫁了,也就黑子媳妇重情义,硬是想要把这个家给扛起来。
你说她一个女人家,就算没日没夜的给人浆洗衣服缝补鞋袜也养不活一家五口,还好她男人心疼她,自己喝药死了不给家里添负累。”
她们谈论起来时,甚至还很高兴,为不用再受罪的黑子高兴,也为不用再受煎熬的黑子媳妇欣慰。
奚临想,若不是他这个外人在,她们甚至有可能会拍手称赞,夸吕黑一句“死得好”。
“我都救了他的命了,这还不够?”庄诗涵听的一肚子火。
她忍不住问:“我是他爹还是他娘,救了命不够,还有负责这些人以后的吃用生活?
世界上残疾人多了,人家怎么就能身残志坚,克服困难正常生活?
他们不行只能证明一点,无能。”
她问奚临:“怎么,你们平日里不光给人治病,还要管人家未来娶妻生子?”
“简直不要太搞笑。”
奚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被庄诗涵抢了先。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脸厌恶道:“是宋言汐让来的吧。”
不等奚临反驳,她自顾自道:“这人可真有意思,嘴上说着不争不抢,暗地里处处跟我较劲。
这是看明着比不过,就打算来阴的,洗脑你让你企图从道德层面上谴责我?
只会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她也不嫌恶心!”
她还想说什么,奚临冷冷打断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庄诗涵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
她微微弯腰,伸手抬起奚临的下巴迫使他与她对视,饶有兴趣道:“原来你也喜欢她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奚临眼底怒意更甚,正要开口反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宋言汐清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除了张口造谣别人红杏出墙,诗涵郡主还能说点新鲜的吗?”
庄诗涵抬头看去,眼底讽刺的笑意不减,“这才多会儿功夫没见,就眼巴巴地跟着跑来了,看来这新认识的小白脸确实很合你的心意啊。”
奚临忍痛骂道:“你说谁是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
他咬着牙,抬手狠狠打落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满脸嫌恶道:“什么东西也敢碰我,脏死了。”
哪怕隔着一层棉布,两人之间的肌肤并没有真正碰上,他仍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女人到底什么毛病?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动手动脚,她不觉得难为情他还怕她有病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庄诗涵恼羞成怒,抬手便朝着他的脸狠狠扇去。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看着丝毫没有闪避动作的奚临,宋言汐拧眉问:“受伤了?”
奚临点点头,紧张的情绪在看到暗一就跟在他旁边时瞬间消失,腰上被撞的地方也好像更疼了。
他怒瞪着庄诗涵,故意挑衅道:“来,今天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只要她敢碰他一巴掌,这郡主之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庄诗涵被他嚣张的模样激怒,拉了拉胳膊见挣脱不开宋言汐的桎梏,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扇他。
宋言汐冷冷提醒道:“郡主最好想清楚再动手。”
不说如今奚氏在杏林界内的地位如何,宫中还有一位奚氏的老太医,这么些年一直专为后宫的各位娘娘调理身体,备受尊重。
她好歹也是在京中长大的,竟连这些都没听过?
庄诗涵眼底闪过一丝讽刺,脱口道:“我打就打了,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而已,竟敢对皇上亲封的郡主不敬,便是拖下去打死也正常。”
她正要动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病人赶忙道:“郡主,千万使不得!”
他冲上前,伸手想去扶奚临又不敢动,一脸惶恐道:“我真不知道您就是奚神医啊,我要是知道,说啥我也不能推你啊。”
话说完,他在庄诗涵疑惑的目光下直接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奚神医你打我吧,千万别记恨我。”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抽自己巴掌,力气大的惊人。
一巴掌下去,脸上立即浮现出五根手指印。
“你抽什么风?”
庄诗涵眉头紧皱,打算扶他起来。
那人赶紧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像是恨不得立即跟她划清界限一半。
听着他还在念叨什么大人有大量,祈求奚临一定要原谅他之类的话,庄诗涵顿时气笑了。
她眼神不屑道:“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居然能被一个江湖郎中吓成这个样子,你也算个男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那人一脸惶恐问:“郡主竟然不知道奚家?”
庄诗涵:“我应该知道吗?”
京中的那些王孙贵胄,哪一家有几个人,她都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至于什么西家东家的,听都没听说过。
怎么,他们再厉害还能大的过皇权?
看着庄诗涵满眼都是不屑,宋言汐再度确认道:“郡主果真不知?”
庄诗涵脱口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问来问去的烦不烦?”
她说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奚临的身上,点评道:“不过你眼光倒是不错,这小白脸虽然说的话不怎么中听,长得还勉强能看。”
要不是腰上还有伤不敢贸然起身,奚临非得冲到她面前朝她脸上吐一口口水。
他这张英俊的脸,要只能算勉强能看,那她的风哥就是丑的惨绝人寰!
武功谋虑样样比不过墨锦川不说,就连暗一都打不过,整个一窝囊蛋,也不知道她看上他什么了,眼巴巴当个宝贝似的非要跟人抢。
他越想越气,抢在宋言汐之前开口道:“你还真说对了,她的眼光确实比你好,要不然你也不能眼巴巴的跟在人屁股后面捡她不要的。
也不睁大眼睛看看,什么脏的臭的都争着抢着要。”
此言一出,门外顿时传来一阵唏嘘声。
原是外头等候的病人被动静吸引,自发的围成一圈在那里看热闹,听到这么劲爆的话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他们说的该不会是那位林将军吧?他不是跟诗涵郡主一直是相好的?”
“孤陋寡闻了吧?穿竹青色衣服的那个,是言老爷子的外孙女,侯府嫡女,也是郡主,是林将军之前八抬大轿娶回去的正头夫人。”
“啊,那郡主不是被骗了,林将军可从来没说过他有妻子。”
“被骗啥呀,这俩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林将军还用军功逼着皇上给他俩赐了婚,说是入府当平妻呢!”
“这事儿我知道,听说赐婚圣旨还没下来,诗涵郡主的八十抬嫁妆就已经送到将军府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热闹了起来。
庄诗涵听得脸色涨红,怒瞪着宋言汐问:“这么搞有意思吗?
明明此前不愿意同风哥和离的人是你,现在又装出这样一副被人欺负的委屈可怜样给人看,你可真虚伪。”
宋言汐不答反问:“林庭风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庄诗涵自然不想相信。
可如今她和林庭风的关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她连嫁妆都送到了将军府,早已经跟他绑死了。
在外人眼中,如今他们二人便是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她即便心中不信,面上也得信。
否则他二人之间一旦产生嫌隙,必会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趁着他们离心之际,窥探到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
一朝败露,掉脑袋的可不光是林家上下,她和国公府也别想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庄诗涵轻咬下唇,压低声音道:“你非要闹得如此难看,好叫大家都下不来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故作不知,好笑问:“郡主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做我非要闹?”
她顿了顿,无视庄诗涵那快要喷火的双眼,继续道:“奚临大夫不过是看这边重症居多,担心你们这边人手不够前来帮忙,不明不白挨了顿打不说,还要被你羞辱说是小白脸。
你倒是说说,咱们谁在闹?”
庄诗涵听得火冒三丈,压低声音道:“你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事情真的闹开,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你慌什么?”宋言汐眸色淡淡,“左不过是丢脸罢了,拜诗涵郡主所赐,我早已不在意他人眼中如何看。”
“你不过逞强罢了,装什么装,像你们这种世家小姐哪有不爱惜自己名节的?”
笃定的话刚出口,庄诗涵就意识到了不对。
果然下一刻,她听到宋言汐讽刺问:“怎么,诗涵郡主不是出身世家?”
“就她?”奚临不由冷笑,“她最好出去别这么说,简直丢了世家的脸。”
庄诗涵陡然冷了脸,忍无可忍道:“你要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奚临:“有种你就动手,老子但凡眨下眼都不姓奚。”
“好,算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瞥见她手心一闪而过的寒光,宋言汐立即提醒道:“当心!”
她话音落地的瞬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暗一出现在奚临身侧,轻飘飘一抬手打落了庄诗涵手中捏着的银针。
“啊!”
庄诗涵只觉得被击打那处的骨头似断了一般,瞬间疼得惨白了一张脸。
外头的人原本还在看热闹,见真动起手来,顿时不乐意了。
有个从头到脚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跳了出来,愤怒道:“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这里是回春堂,是给人问诊看病的地儿,你们上来把大夫打伤了谁给我们看病啊?”
替庄诗涵出头是假,担心自己的病没人看才是真。
能在外头排着的,或多或少都出现了时疫的症状,要不然就算是说破天他们也不可能踏出家门一步。
小命当前,别的什么都是虚的。
其他人也正是因为怕死,才赶在这个关口冒险前来,一听这话瞬间激动了起来。
要不是暗一冷着脸,往那儿一站便自带煞气,看着就十分不好惹,他们就不是只站在门口叫嚣,而是直接冲进来了。
庄诗涵一手捂住手腕,看向宋言汐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
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愤怒质问道:“就因为你我在治疗时疫的方子上有分歧,你就吩咐人毁了我的手?”
“什么,神医的手断了?那她还怎么施针?”
一听庄诗涵可能没办法给自己治病,外头的人顿时躁动的更厉害了。
而宋言汐在他们的眼中,瞬间由有些可怜的原配,变成企图谋害他们性命的毒妇。
有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住的已经瘫坐在地上,伤心哭嚎道:“天爷啊,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哭什么,难道这边城只有她庄诗涵一个大夫不成?”奚临冷冷呵斥,朝着暗一伸出手。
暗一眼底带着担忧,“能行?”
“能不能都得行,再让我朝着这个女人这么跪下去,还不如找块豆腐让我撞死算了。
万一传到我爹耳朵里,天还不得捅个窟窿出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真当站起身的时候,奚临还是疼得龇牙咧嘴,恨不得把牙根咬碎了。
他压低声音道:“你帮我摸摸,骨头是不是断了。”
暗一黑着脸,将扶着他腋下的手缓缓往下挪了挪,还没能碰到腰呢就听奚临突然梗着脖子“嗷”的一声惨叫。
“完了,肯定是废了。”
奚临惨白着一张脸,眼神愤怒地盯着庄诗涵,恶狠狠道:“此等毒妇,必有天收。”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腰后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声“咔嚓”脆响,似有什么真的断了一般。
紧接着,腰部撞击之处传来一阵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啊!庄诗涵,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随着一声惨叫落下,奚临疼的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暗一的身上才能站稳。
他但凡还有一丝力气,说什么也要冲上去,好好教教这个姓庄的如何做人。
就在他悲愤时,忽听宋言汐道:“我以将错位的骨头复位,应无大碍。”
奚临蓦地瞪圆了眼睛:“当真?”
宋言汐:“自然。”
身为医者,她不能,同样也不会拿这种事情玩笑。
没等满脸惊喜的奚临开口,庄诗涵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问宋言汐:“你是说,你刚刚不过那么轻轻一推,就把他的骨头给复位了?”
宋言汐点点头,解释道:“奚临大夫只是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腰骨之中的一小节有些微偏差,并未伤及根本,用外力使其归位即可。”
闻言,庄诗涵笑的更厉害了。
奚临正尝试着活动腰肢,还在惊讶于居然不疼了,一听到庄诗涵那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怒了。
他好笑问:“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的断手就不疼了?”
庄诗涵的脸色陡然一沉,刚要说话,就听宋言汐道:“本就没伤到骨头,自然不疼。”
暗一是墨锦川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手下有分寸。
即便他瞧不上庄诗涵,也不至于下死手,更不可能在用人之际这么做。
几位军医若非有此顾虑,光凭刘老那脾气,也非得逼着她同他分出高低再说其他。
人群中有人质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
“还都是当大夫的,自己学艺不精就算了,居然想着毁别人的手,这也太恶毒了。”
“诗涵郡主的手断了,以后还怎么给咱们施针?她这分明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语速极快,压根就没给庄诗涵说话的机会。
偏偏他们又个个义愤填膺,指责的那些话听起来好似要替她讨回公道一般,让人想要制止都不能。
看着自己被迫“断了”的手腕,庄诗涵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我的手应该没伤到骨头,大家不必紧张。”
“啥?没动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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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刚刚叫嚷最凶的几个人,此刻难免显得有些尴尬。
一人忍不住问:“你手没断喊得那么厉害干啥,搞得我还以为你手被人给砍下来了。”
他说着还嫌不够,也不管庄诗涵的脸色难看不难看,继续道:“要我说这女人就是矫情,这么点事情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关起门来说?”
“谁说不是呢?这一出闹的,知道的是她抢了别人的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抢了她的。”
“你们没听说吗?前天七胡同里死的那家男人,就是被诗涵郡主治的只剩一条腿,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就喝药死了。”
“真的假的,她治病还要砍腿?”
原本听到那些闲话,庄诗涵还勉强站得住,可当她听到有人质疑她的医术时,瞬间不淡定了。
一群愚昧的刁民,都求到她的面前了,竟还有脸质疑她?
庄诗涵的目光锁定说话那人,在他继续开口之前冷声道:“若再有人说一些莫须有的话,故意煽动大家的情绪,今日的问诊想来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一听问诊要停,周围的人瞬间跟那人拉开距离。
他们纷纷道:“我们跟这个人可不认识,不给他一个人治就行,跟我们可没关系。”
那人顿时怒了,接连喊出几个名字,怒道:“你们来的路上可没少说这女的坏话,她跟人抢男人的事还是王三亲口说的,现在他娘的装什么装!”
听着这话,人群中却没有一人开口反驳。
害怕疫症传染,大家都提前找东西蒙着脸,全身遮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是亲爹娘来了也认不出谁是谁。
随便他喊,哪怕他喊破嗓子,只要他们不承认自己是谁,总不能有人过来扒他们脸上的布吧?
不能怪他们不讲究,做人可以讲义气,但前提是自己得有那个命。
命都没了,说那些还有屁用。
“好啊,你们想装死是吧?”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出头的人瞬间怒了。
他愤怒发的冲进人群,想要把他刚刚喊的几个人拉出来,刚靠近就被最近的几人齐心协力推了出去。
有人直接警告他:“自己找死可别拖累我们,我们还想要郡主给治病呢。”
“吵吵什么?”李军医刚去人家中问诊回来,看着这眼前闹哄哄的一幕只觉得头疼。
他都不用问,一猜就是因庄诗涵而起。
冷着脸排开众人,李军医看到庄诗涵第一句话就是:“诗涵郡主,这里是医馆不是军中。”
少拿她那一套臭脾气出来,可没人愿意伺候。
庄诗涵闻言,顿时火冒三丈。
只是她还没等开口,就见李军医似是认出旁边站着的宋言汐,脸上严肃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了不少。
他道:“前头乱糟糟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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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瞬间气笑了,脱口道:“里头全是重症的病人,传染性极强。
怎么,这外头是容不下,非要她去里头做什么?”
李军医反问:“如何就去不得?”
不等她说什么,他冷声继续道:“诗涵郡主可别忘了,军中并非只有你一个军医。
你二人职权相当,她要去哪儿,没必要征得你的同意。”
他说着,朝着宋言汐伸出手道:“郡主,请吧。”
宋言汐微微颔首,轻声道:“有劳李军医了。”
李军医没说话,只看向被暗一扶着的奚临,眉头紧皱问:“这位是?”
奚临眉梢动了动,自报家门道:“晚辈奚临,见过李老。”
闻言,原本还一脸淡然的李军医瞬间两眼放光,快走几步到他面前,“可是奚小神医?”
奚临脸上还未来得及展开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这老爷子,说的怎么净是他不爱听的。
神医就神医,特意加一个小字作甚?
他如今都二十又一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改改称呼。
外头的人凑过来看热闹时,并未看到先前一幕,这会儿听到小神医三个字,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小神医,是小神医!”
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嗓子,众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比起隐居多年,只在达官贵人间广为流传的神医谷,一直名声在外的奚氏更被百姓们所熟知。
尤其是奚氏这一代的传人,这几年各处行医治病,名头可谓是响当当。
听说这神医不仅年纪轻,长得英俊,说话也好听,几年下来不知道收割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因此,他除了小神医这个名头之外,还被人戏称为俏神医。
小字又与俏字谐音,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碰巧喊左了,小神医喊着喊着就变成了俏神医。
听着众人一口一个俏神医,饶是厚脸皮如奚临,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一转头注意到宋言汐和暗一探究的眼神,他忙解释道:“都是他们瞎喊的,要论起俊,谁能比得过墨锦川那张脸。”
他扶着还有些酸疼的腰,漏出一嘴大白牙,“宋姑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宋言汐下意识想点头,余光突然瞥见他眼底一闪而的戏谑,果断收回视线。
她刚刚就该晚一些出手,待他疼的浑身脱力,张不开嘴自然就不胡说八道了。
奚临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赶紧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待众人渐渐没了声音,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
“此病虽来势汹汹,大家却也不必过度紧张害怕,有在下和一众医者在,必定会尽心救治,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庄诗涵轻嗤一声,“场面话倒是说的漂亮。”
她还想说什么,宋言汐赶在她之前开口道:“你若不怕等下百姓们闹起来,场面控制不住,尽管畅所欲言。”
“你怕了?”庄诗涵冷笑,声音却不自觉压低,“你让这个什么狗屁神医来砸场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现在看难以收场,倒是怂了,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奚临在一旁听得拧眉,忍不住看向宋言汐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林庭风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柳眉微蹙,眼神一言难尽地看着奚临问:“你确定要我说?”
闻言,奚临眼底八卦的小火苗瞬间熄了。
他咂咂嘴,用不是很大却足够几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也对,你又不睡他俩床底下,哪里能知道这么多。”
庄诗涵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憋出一句,“姓奚的,你还要不要脸?”
奚临一挑眉,似笑非笑问:“怎么,不要脸的事情别人做得,我反而说不得?”
“你!”
“吵吵什么,这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李军医冷着脸低声呵斥。
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来,庄诗涵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一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老匹夫,分明就是故意的!
方才奚临说话时,他在旁边瞪大了眼睛像是生怕听不清一样,屁都不放一个。
轮到她了,就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企图说教,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无视庄诗涵愤怒的眼神,李军医轻咳一声道:“即是小神医那便不是外人,随我们一起到后头说话吧。”
他说着,又看向庄诗涵,问:“诗涵郡主是继续在前头坐诊,还是随我们一道?”
“自然是随你们……”
庄诗涵刚刚开口,一句话还没等说完,原本被她施针到一半的铁匠就冲了过来,急吼吼道:“神医,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围在门外的人听到这话,一时间也纷纷硬着头往里挤,生怕自己慢一步,今天这么多人就论不上自己了。
人总是惜命的。
尤其是几个上了年纪,曾经历过先前那场时疫却侥幸活下来的人,更加知道此病的厉害之处。
一旦沾上,完全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不,那种折磨简直是比直接死了还叫人难受。
他们要不是听说这什么郡主有医治这病的法子,一剂药下去就让人捡回来半条命,说什么他们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前来。
结果这还没等轮到他们看诊呢,这人就想走?
那肯定不行,他们绝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