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经年,红鸾始终没有长大,一如她被带下山时的模样。
她不再是平凡的小姑娘,她变成了村民口中的妖怪,一个十年不变的孩子,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不是妖怪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滚,不要叫我母亲,我们家不要妖怪,你快滚回山里去......”女人的囔囔声如魔音灌脑,夹杂着一丝惊恐。
“你让她吃碗饭行吗。”男人小声的说。
“你闭嘴,都怪你带回来这个妖怪。你还敢让她在家里住?万一晚上把我们吃了怎么办。”
“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嘛,她都跟家里住了这么些年......”男人的气势弱弱的。
“狗娃子,快把她赶出去。”
红鸾沮丧的走出了篱笆院,门槛上,狗娃子握着锄头,一脸警惕和敌意。已经是深秋时节,蔷薇花凋零,冷风呼啸。她蹲在篱笆外,把脑袋埋在膝盖里。
从这个家里被赶出去已经一年了,一年前狗娃子十四岁,该到媳妇的年纪了。母亲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就算一个孩子先天羸弱,发育不良,总不可能整整六年不变吧,村里人都说她是妖怪,是山上的精怪变化成人形,来村里吃人的。母亲吓的好几年没睡好,就把她赶出了家门。大家开始排斥她,害怕她,不过倒也没有喊打喊杀。可她好几天没吃饭了,这几年全靠父亲偷偷资助,那个男人也不跟她说话,每天傍晚下田回来,不动神色的在她栖居的小草屋里丢几快地瓜,然后离开。
她不怪母亲,家里养了个不会长大的孩子,任谁都会害怕。她也没法嫁给狗娃子,一个不会长大的童养媳,还是童养媳吗?她只是有点难过,时隔多年,她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跟我走吗?”有人在她耳边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个找不到回家路的男人又来了。
红鸾没有抬头,她轻轻说:“你走开啦,你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不要烦我,这是我的家,我还能去哪儿?”
“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离开?守着这个不是家的家?”
红鸾抬起头,恨恨道:“关你什么事!”她气势忽然弱了,低下头,看着鞋尖:“我是野孩子嘛,终于有了家,我真的不想走。我也不怪母亲,我又不是她生的,也不能给狗娃子当媳妇了,可她还是养了我这么多年不是么,给我做饭,给我做衣服。”
楚望舒摸摸她的头,“真是个倔强又孤独的死小孩。”
“不过,你有麻烦了!”他侧头,望向小路的拐角。
红鸾抬起头的时候,楚望舒已经不见踪影,拐角处一群孩子成群结队的涌过来。
“看呐,是狗娃子家的妖怪。”
“妖怪来村子里吃人了。”
“我们去打妖怪。”
红鸾站起身,想要逃,但她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大孩子追上,用力一脚踹在后心,小小的身子扑在地上,砰的一声,红鸾疼的小脸都白了。孩子们飞快涌上来,把她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滚开滚开......不要过来!”
红鸾抱着头,大哭大叫。她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衣服,裤子的裤管破烂不堪,脚上是一双磨破了底的草鞋,红鸾双手捂住脑袋,蹲在地上,以此来保护自己。
孩子们不敢靠近,就捡起石子砸她,嘴里囔囔着:“打死这妖怪,她不死,总有一天会害死我们,妖怪都是吃人的。”
红鸾抱着头,纤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像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我不是妖怪,我从来不害人的。”红鸾哭着为自己辩解,她太瘦弱,以至于不敢反抗,甚至逃不出包围圈。只能蹲下身抱着头,用这种可悲的鸵鸟似的方法保护自己。
“还敢顶嘴!”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囔道,弯腰捡起一块鹅蛋大的石头,狠狠砸向已然伤痕累累的小女孩。正中后心,砰一声闷响。小女孩哭泣声戛然而止,喘不过气来,伸手捂着后背,脸色痛苦。
孩子们叫骂着投掷石子,雨点似的砸下,落在她的头上,背上,手臂上,鲜血从额头流淌下来。在女孩悲伤的脸庞染上凄艳的红。
少年抱着双臂,威风凛凛的俯视女孩,他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孩子们都怕他,谁敢不听他的话,就带着一群无法无天的小孩修理他。村子里孩子就这么多,都归顺到了他的麾下,他经常带人欺负红鸾,这个长不大的小妖怪总是抱着头哭泣,她是村里孩子们的受气包。
“我不是妖怪!!!”
一股火焰徒然爆开来,灼热的高温让人呼吸如堵,正好有两个孩子仍石头不过瘾,打算过去伸脚踹,火焰舔过他们身体,立刻窜起熊熊烈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人啦,杀人啦,小妖怪杀人啦!”
“二愣子和铁蛋被小妖怪烧死了......”
“救命啊。小妖怪杀人了......”
孩子们吓的一哄而散。
所幸这里是村子,屋子里的大人听见动静,立刻跑出来,扑灭了两个孩子身上的火焰,虽然保住了命,但孩子被烧坏了,奄奄一息。
这事惊动了村长,村长沉痛的说:这事儿怪我们,因为我们一时的心软,让这个妖怪留在村子里,差点酿成大祸。我们把妖怪烧死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同,村民们收集了柴火,堆成高高的柴垛,在村口举行火祭,他们把红鸾丢到柴垛上,村长说再过一刻钟就是正午,一天内正午阳气最足,我们在那个时辰烧死她,她的元神也会被阳气杀死,就不会变成怨灵作祟。
大家说村长果然见多识广,我们都听村长的。
红鸾被捆着双手,伤痕累累,头晕乎乎的,她被不知道是二愣子还是铁蛋的父亲一棍子敲在脑袋上,像是被一棍子打死的鹿儿,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柴垛上,四周都是大人,他们用冰冷憎恶的目光看着她。
红鸾惶恐的眼神在村民身上扫过,她眼睛忽然一亮,那个女人也来了,带着十五岁的儿子。那是她的家人,她喊了很多年母亲的人。可女人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厌憎、仇视以及一丝丝的恐惧,和周围的村民一样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两个字堵在了喉咙里,红鸾黯然垂下头。
父亲没有来,大概是不忍心看着自己捡回来的小猫被烧死吧,那个有些木讷,有些惧内的男人,沉默寡言,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村长,这小妖怪跟我们家没关系,都怪我那当家的,捡什么不好,捡回来一个妖怪,可当年看她柔柔弱弱,哪里知道会是妖怪哇!”女人像村长解释,撇清关系,希望村民们不要因为这件事排挤他们家。
“木贵还是很本分的,就是不够机灵,小小的女娃子怎么会在大山里嘛,还不得被野兽**光,下次可不能这么糊涂了。”村长语重心长的教训。
“是是是!”女人点头哈腰。
红鸾呆呆的望着女人的脸,心里忽然一阵疼痛,有什么东西碎了,她一直视若生命的东西,碎了。
那东西叫做“家人”!
村长见木贵女人的认错态度很好,满意的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天色,就说差不多了,点火吧!
村民的囔囔着:“烧死妖怪!烧死妖怪!”
当即就有村民在枯枝上淋一层菜油,开始打火,火石迸射出火星,点燃了枯枝。烧死妖怪的呼声更响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有人撞开了人群。
那个男人来了,他神色仓惶,脸色发白,手里紧紧拽着铜镰,他把持火把的人推开,用脚踩灭火焰。
“木贵你干啥子,你快点过来。”女人尖叫起来。
可这个惧内的男人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他紧握着镰刀,就像武士握住了长刀。男人挥舞着镰刀大吼:“她是我捡回来的,是我的女儿,你们要烧死她,我就跟你们拼命!”
红鸾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是的,她是这个男人捡回来的,可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和印象,甚至不如狗娃子深刻鲜明。他很少和红鸾说话,开心了就摸摸她的脑袋,农忙的时候甚至一天都不说话,男人老实木讷,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一个连老婆都怕的男人,一丁点的形象都没有。可当大家要烧死她的时候,只有这个男人跳出来说不,他说这是我的女儿,是我捡回来的小猫,你们都不准欺负她。
泪水无声漫过脸颊,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悲伤汹涌爆发,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在乎她,她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个男人说,这是我的女儿......
“娃子,你咋一个人在大山里呐?父母呢?”
男人第一次见到红鸾,是在离村二十里外的深山,她正坐在山涧的岩石上,温暖的阳光洒下,溪涧里有鱼儿欢快游动,红鸾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鱼儿。
男人自讨了个没趣,解下一摞柴禾,俯身掬水,先洗了洗脸,然后低头痛饮。
他以为红鸾看鱼儿是好玩,其实红鸾是饿了,但水里的鱼儿太灵活,她总逮不到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只石龙子从石缝里爬出来,短小的四肢迈的飞快,刚刚探出头去喝水,红鸾刹那间如扑击的猛兽,逮着它就往嘴里塞。
男人惊呆了,心说这敏捷的身手不科学......
“哎,这个不能吃,不能吃。”男人抢在红鸾塞进嘴前,把石龙子拍掉,惊险逃生的小家伙扭动着屁股,飞一般窜远了。
男人话刚说完,又看见红鸾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只甲壳虫,嘎嘣一声咬了下去,小脸顿时拧成一团,这东西又臭又难闻,相比之下还是石龙子好吃又安全......
“你这娃子,怎么什么都吃啊。”男人又一声惊呼。
木讷归木讷,男人也看出红鸾是饿了,心说这是造了什么孽,把一个女娃子丢在荒郊野岭。他就把自己随身带的,当做午饭的两块烙饼,匀了一块给红鸾,一大一小坐在水边吃干粮。男人一边吃着烙饼,一边旁敲侧击女孩的身世,他估摸着是附近村落的孩子,被家人遗弃在了山里。可女孩不搭理她,埋头狼吞虎咽,男人就想女娃子大概是饿坏了。
他有心把这娃子送回家,但她不说话,他也无计可施,想带回家养,可一家三口就几亩薄田,辛苦劳作也就勉强饱肚,再多个人吃饭,婆娘肯定是不同意的。于是男人快刀斩乱麻的背起柴禾,把柴刀插在腰间,“我砍柴去了,你一个小娃子,别跟这山里啦,下山找父母吧。”
说着,男人大步离开,在走出十几丈后,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没衣服穿的小女孩坐在石头上,正看着他的背影。他牙一咬,心一狠,脚步匆匆的离开。
可当他走了一炷香后,正要停下来砍柴,忽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心中大凛,他觉得自己被野兽尾随了,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一头熊瞎子或者大虫之类的东西,他紧紧握住柴刀,却不敢转身,他停下来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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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不行,他和村里的猎户请教过类似的问题,你不转身,它就不敢贸然进攻,但它会慢慢地,无声地靠近,最后一口咬断你后颈。
男人低吼一声,转身的同时挥出手里的柴刀,他力气不小,柴刀也磨的锋利无比,在它咬断自己脖子的同时,柴刀会先割开它的脑袋。
男人挥空了,身后根本不是熊瞎子或者大虫,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她沉默的站在男人不远处,没什么表情,乌黑的眸子亮晶晶,小猫儿一样的眼神。
“你这娃子......”男人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从阎王爷面前溜了一圈:“问你家住哪儿你又不说,我咋知道你父母是谁嘛!”
接下来的大半天,红鸾一直跟在男人身后,不靠近也不远离,男人停下来的时候,她也停下来,默默看着男人砍柴。赶也赶不走。
男人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是太心软,在路边怜悯的喂了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儿,猫儿尝到了甜头,就跟着你不放,耍都耍不掉。
“不许你再跟着我,我不是你父亲,没义务给你饭吃,我也不会收留你。”男人声色俱厉的说:“站在这里,不准在往前一步。”
说完这些话,他有点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背着柴禾匆匆离开。
小女娃一个人在山里,怪可怜的。要不把她带回家?男人一边走,一边想。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家婆娘什么脾性他会不知道?不会同意收留一个小女娃。可她老跟着自己不走,也不是个事......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
空空荡荡!
那个小跟屁虫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慌了,怎么就不见了呢,她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么?可不要被大虫给叼走了。
他把柴禾解下来丢在地上,抽出柴刀原路杀回去,他又惊又怒,心说哪只不开眼的畜生叼走了我的猫儿,就算我不要她,可她也要我的猫儿,我可以丢弃她,但你不能吃。
小女孩没有被大虫叼走,她安然无恙,只是没有跟来而已,在看到男人返回的时候,她眼神中闪过一抹亮色。
男人忽然明白了,不是小猫儿尝到了甜头,而是你给她喂食物的那一刻起,小猫儿把你当成了它的主人。主人去哪里,小猫儿就跟到哪里,你说不许动,它就真的不动,原地等你回来找它。可她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上一个跟她说不许动的主人,再也没有回来。
“我带你回家吧,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回去之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说带你回去是给狗娃子当媳妇的,你要记着点头知道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是我捡回来的,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能烧死她。”男人挥舞着柴刀大吼,逼退了想要靠近的一波村民,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可村民们都被他的疯狂吓住了,他像个战败的将军,像个穷途末路的父亲。
谁要动我的猫儿,我就和谁拼命。
这是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了吧,六年前把她从山里捡回来。他不太会说话,并不是冷漠,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许在他眼里,喜欢的表达方式就是摸摸脑袋,他很少摸狗娃子脑袋。
“父亲......”
一根箭矢呼啸而来,从红鸾头顶掠过,钉入男人的后心。温热的鲜血飞溅,男人挥舞镰刀的动作戛然而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入不见光明的深渊。
痛,剧痛。
箭矢刺穿了男人的心脏,也刺穿了她对世界仅存的留恋。大脑一片混乱,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冲出来了。
村民们惊呆了,不知道谁惊呼一声:“山贼来了!!”
马蹄声轰隆隆响起,一伙骑乘龙马的马贼挥舞着弯曲的青铜长刀,杀入村口。
在这个秋收的季节里,村庄迎来了马贼。
楚望舒站在远处,看着村民仓惶逃窜,看着马贼挥舞长刀收割生命,鲜血盛开出猩红的花,尸体横七竖八。但他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往事,这是红鸾的梦魇。
他猛地抬头,暗红色的穹苍中缓缓睁开一双狞亮的眸子,似鸟啼似兽吼的声音震耳欲聋。
火雨重天而降,烧毁了村庄,烧死了马贼,浓烟滚滚。
“我tm就说小妖女不是火灵之身。”楚望舒震惊了,什么东西?那双狞亮的眼睛是谁的?红鸾?某种不可预测的生灵?
那双惊悸威严的瞳孔一闪而逝,火焰渐渐熄灭,一片焦黑的废墟中,素白赤身的女孩嘤嘤哭泣,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儿。
“现在,跟我走吗?”他走到小女孩身旁,伸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狗娃子死了,家......没了。”红鸾牵住他的手,无声流泪。
“这就是你不跟我走的原因吗?他们不爱我了,可这里还是我的家,只要他们还在,我就有家人,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楚望舒叹了口气:“小妖女,这才是你真正的心魔啊!”
不知何时身边起了浓雾,村庄消失了,尸体也消失了,就如冬天的清晨,推开窗户,白茫茫的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如果非要爱一个才能活下去,那就爱我吧。”楚望舒牵着她走入雾中:“净心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梦中七载,世外一瞬。擂台外,观战弟子都愕然,在他们的视角,楚望舒和红鸾只是面对面开聊,聊不了几句后,大眼瞪小眼发愣。
“喂喂,又是幻术么?”
“一个丹鼎派弟子,一个妙真道弟子,用幻术一决胜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弟子们不满的囔囔,幻术是非常高深的道法,元神不强的人根本无从施展,双方在幻术中一决胜负,你来我往,天崩地裂,斗智斗勇,也许会很精彩,但从旁观者眼中看来,幻术最枯燥无味,两个人傻愣愣的杵在那里,说不定谁就先倒下了,然后分出胜负。看吧看吧莫名其妙就分出胜负了......
红鸾娇小的身子晃了晃,昏厥过去。
楚望舒随后睁开眼睛,熟悉的擂台,熟悉的观众,道尊脸上的皱纹都显得亲切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长老宣布楚望舒胜利。但楚望舒一点也不高兴,他转头朝圜丘坛看去,那里设了一座日晷,骄阳正烈,晷针的投影恰好指在“午”字上。
“午时了!”他低声说。
他话音刚落,西边忽然冲起一道白色光柱,三息后消散!
紧接着黄光、绿光、红光依次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冲起,连通霄汉,但很快就熄灭了。
楚望舒心中一凛,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刚才冲起白光的方向是妙真道。”
“这四道光柱很眼熟......好像是护山大阵的阵眼。”
“护山大阵.......护山大阵被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呐,怎么回事。”
短暂的错愕后,内门弟子沸腾了,一张张脸庞四处张望,布满了惶恐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是时,一团光幕在青冥峰顶炸开,氤氲沸腾,光怪陆离,凝聚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脸,细长的眼,锋利的眉,猩红的唇,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却化着浓妆。阴阳怪气不男不女。
绝大多数弟子神色茫然,没认出这个妖里妖气的家伙是谁,但认出他本尊的人齐齐瞳孔一缩,包括楚望舒。
吞天妖皇!
东荒妖族的领袖,三大妖皇之一。真正的站在九州巅峰的那一小撮人,金线吞天鼠嫡系后裔,仙级修为,他是道祖晚年时期成名的妖族天才,经历了道祖和儒圣两位人族至强者,他的战绩一直存放在道门最高机密里,大真人才能翻阅。任何看过他战绩的人都会忌惮这位妖族皇者,比如他曾经吞噬过六百年前的道尊,杀过中州人皇,死在他手上的大真人足有十数位,亲手杀死的生灵排起来可以绕九州一圈。再比如他屡次在神帝的追杀中逃脱,逃亡数十万里,跳过极渊,藏过东海海眼,就是不死。
吞天妖皇似笑非笑的目光缓缓扫过峰顶的道门弟子,他居高临下,像是君王俯瞰自己的臣子,又像猎食者审视笼中猎物。
“东岳,本皇讨债来了。”
道尊负手而立,大袖飘飘,双拳悄然紧握,沉声道:“吞天妖皇,不管你如何凶狂强横,敢犯我九老山,今日定要让你折戟沉沙。”
吞天妖皇仰天长笑,张狂而魔性的笑声回荡九天,整个道门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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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从九天之上降下来,像陨落的星辰,摩擦出淡金色的光焰,音爆声充斥所有人的耳膜,伴随而来的还有恐怖的威压,海潮般的妖气。
吞天妖皇来了,此前只是他的神念幻化,而今他的真身终于赶到,像锋利的刀刃切入战场,又像是无敌的皇展露出他的风姿。
楚望舒胸腔中,心砰砰狂跳,如战鼓,如号角。这是他骨子里的战意被激发了,是上辈子带来的习惯,每次遇到势均力敌的强手,他都会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可现在不行,他是只刚刚长出乳牙的幼虎,远远没有和成年猛虎搏命的资格。
放眼道门,唯有道尊有这样的资格和底气,大真人也不行,大真人面对吞天妖皇,十死无生。道尊的白须白发被强风压的向后飘扬,衣摆在身后猎猎翻飞,他并指如剑,在身前疾画,指尖划过的空间,留下淡金色的纹路。
虚空画符。
这是符箓派最高境界,无需朱砂,无需黄符,只需心念一动,符箓自成。
道尊手掌推着那道符箓,冲天而起,迎向从天而降的吞天妖皇,双方急剧拉近,彼此距离上百丈时,气机当先碰撞,形成两个半圆形的气场,相互挤压,相互角力。
“轰隆隆!”
双方接触的刹那,巨大的音爆声震耳欲聋,天空中肉眼可见如水波般的气机一圈圈涟漪,强风瞬间掀翻了峰顶的数千名弟子。楚望舒只觉双肩一沉,仿佛山岳压顶,膝盖不受控制的跪倒,梗着脖子望向天空,不见蓝天,不见白云,只有绚丽的灵力暴动,随后他闭上眼睛,不能再看,刺的双目热泪滚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门各派弟子听令,速速返回宗门,重启守山大阵,诛杀妖族。”道尊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洪亮有力。
楚望舒俯身抱起红鸾,夺路狂奔,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会被仙级高手的战斗殃及池鱼。这是他上一世血的教训,在那场人皇燃尽寿元,拼光一国气运的大决战中,他就是不幸被卷入了灵力乱流,身死道消。那场赌上人族气数的惊世之战,就算他是大真人也没资格插足。
天空气机沸腾,遍布无形杀机,楚望舒不敢御风飞行,抱着红鸾在山中飞奔,一步数十丈,挡路的巨石就撞碎,树木拦腰折断,他终于离开了青冥峰。驻足回望,绚烂的能量乱流生了又灭,灭了又生。
他心说道尊你要挺住啊,您可是道门至尊,老而弥坚,可不要被吞天妖皇给吃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改变了历史。
该死的,这场本不该存在的战斗因为他而提前发生的,他也不能保证道尊一定不会死。毕竟对方是吞天妖皇,后世凶名赫赫的妖族至尊。
怀里的红鸾嘤咛一声,吃力的睁开眼睛。她在楚望舒怀里缩了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下一刻娇躯紧绷,用力推开了楚望舒。但她还来不及羞怒,就被天空中的异动吸引。
“妖族趁着五宗论道,大举攻山,除了青冥峰的护山大阵还在,其他四宗的护山大阵都已经破了。”楚望舒长话短说:“小妖女,留给道门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尽快各自赶回宗门。道尊毕竟年纪大了,一身老骨头禁不起敲打,万一连青冥峰的阵眼也被攻破,那么陆师叔牺牲自己换来的大好局势就毁于一旦。”
红鸾睁着大眼睛仰望天空,像是仰望夜空的纯真小女孩,听到他的话,恍然回神,“局势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嘛?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你岂止是睡了一觉,你睡了整整七年。
楚望舒说:“我得回丹鹤峰,我娘还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和你一起去!”红鸾下意识的说。
楚望舒诧异的看着她。
红鸾素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抹羞涩,她鼓足勇气,两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记得梦里的事情?”
红鸾娇羞的点点头。
楚望舒心说完了完了,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想不到我楚望舒人生中的第一个山盟海誓,居然给了一个小丫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妖女,道门需要我们,东荒也需要我们。”楚望舒试图用道门未来这样宏大的主题来化解尴尬气氛。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红鸾说。
“呐,望舒......”她一双小手牵住楚望舒的右手,介乎女儿和恋人之间的姿势。
“望舒”两个字让楚望舒寒毛直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楚望舒低下头,视线里是一双澄澈乌润的大眼,猫儿一样看人的眼神,像是期待你的拥抱,又像是畏惧你的遗弃。
“嗯,是真的。”楚望舒蹲下身,轻轻把她拥入怀里:“我们是同类啊,这个世界那么悲伤那么无助,同类之间不相互取暖,相互舔伤口,那就太孤独了。”
红鸾张开双臂,揽住他的脖子,他们额头抵额头,像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女,或者哥哥。
“那我能当你媳妇吗!”红鸾鼓足勇气。
“其实我更想要一个妹妹,如果是女儿也不错。”楚望舒摸摸她的脑袋,这个动作让红鸾很享受,很多年前,那个男人喜欢摸她脑袋,觉得这是他的女儿。
楚望舒心里有点想笑,这大概是当了很多年的童养媳带来的后遗症吧,她给狗娃子当童养媳,因此她有了家人。于是认为拥有家人的方式就是给楚望舒当童养媳。给谁当童养媳都无所谓,反正我是资深童养媳。
“是童养媳。”红鸾板着小脸。
“童养媳童养媳!”楚望舒点点头,起身,“我走了。”
他助跑出一段距离,骤然射向天空,脚下大地坍塌。楚望舒心里其实急爆了,护山大阵被破坏,说明妖族出手了,趁着五宗论道守备空虚破坏阵眼,没准都大开杀戒了。他可不就急爆了吗,娘亲手无缚鸡之力,家里还躺了个睡美人妹子。眼下随便闯进去一个小妖就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丹鹤峰与青冥峰相聚六十里,这不算什么,眨眼间的路程而已,丹鹤峰险峻的轮廓出现在前方,仿佛倒竖的三叉戟。相距尚有十余里,激烈的打斗声隐隐可闻,剑光冲起数百丈,灵力波动如同海上暴风雨那样狂暴。楚望舒心里一沉,他心说你们这些该死的妖族,破坏阵眼就破坏阵眼,可别心血来潮先吃几个凡人垫垫肚子。我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吞天妖皇我给宰了,你们的至高领袖天帝我也得抽筋扒皮啊。
山脚处正有一百多名杂役弟子结成两仪剑阵,跟一头浑身缭绕火焰的石龙子缠斗,这是东海沿岸威名赫赫的火蜥族,虽然天生能操纵火焰,但在水里也能打能杀,体内有着龙族的血脉。龙族当年是九州霸主之一,海陆空三线作战,打的妖族各部不要不要的,是最有希望统一九州的种族。但最后在被妖族联军击败,签订退出九州移居海域的协议。龙族曾经制定了种族称霸计划,计划的核心就是不停的交配繁衍,创造更多隶属于龙族的旁系支脉,世人常说龙生九子,说的不是九个儿子,而是九个种族,是龙族旁系中最出名的九大种族,龙族旁系当然不止这些,比如凶狂的火蜥一族也算龙族远亲,再比如龙马一族......龙马一族大概是龙族制霸计划中的败笔,因为它们性情温顺,除了啃草就是啃草。
一百多人组成一幅巨大的太极鱼,核心就是那头十几丈长的大蜥蜴,它被剑气压制在阵中,怒吼着四处乱撞,剑阵随之聚散离合,但就是不崩溃。
“叮叮!”
无形的剑气激撞在火蜥体表坚硬的鳞片,火星四射,暗红色的鳞片间沁出血珠,很快就被蒸发成淡淡血雾。
“保持阵型,注意规避此妖的烈焰,它只是初入小真境,我们可以磨死它。”住处剑阵的是名外门弟子,练气四重天的样子,杂役弟子大多在炼体境徘徊,偶尔有出类拔萃的达到练气境,但就是炼体境也是炼体境中的佼佼者,否则无法喷吐出剑气。
缠斗多时,这是火蜥第一次受伤,虽然是小伤,但却是个好兆头,杂役弟子们信心大增。
但在这时,火蜥高高昂起头,发出沉雄的怒吼。腹部肉眼可见的鼓起,缓缓推到喉咙。
内门弟子脸色一变,大喝道:“快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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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外门弟子大怒,怒斥一声,手上多了一面铜镜,他一边朝火蜥急冲,一边念口诀,用力投掷出铜镜,铜镜当空悬停,镜面光芒荡漾,射出一道光束,恰好打在火蜥的左眼。
噗嗤一声,眼球爆裂,鲜血喷涌,受到重创的妖兽凶性大增,奋不顾身一头撞碎了铜镜。四足飞踏,冲入人群一阵肆虐。两名弟子被它接连吞食,场面血腥,但更多的人是被火焰烧死。
“师兄师兄......”几个弟子保护着外门弟子后撤,外门弟子早在铜镜碎裂的瞬间不省人事,嘴里还不停的往外冒血,看起来五脏六腑受了重创。受不了打击的女弟子眼泪汪汪,缺乏实战经验,她们甚至都没明白为何大好的形式会突然逆转,胜利的天平倾斜,死神在颈后呵气。
火蜥左眼血肉模糊一团,就显得仅剩的右眼格外狞亮,它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长尾飞甩,剑阵被破,弟子们像是失去领袖的散兵游勇,无法起到有效的阻击。它朝着这边杀了过来,势必要将毁掉它左眼的仇人杀死。
杂役弟子们都绝望了。
这时有人从天空中跳下来,仿佛天神下凡般凌厉霸气,伴随而至的还有恐怖的高温。
十余丈长的气刀从天空中劈下,火蜥察觉到了灼热的气流和巨大的威压,但它化出庞大的兽身,力量暴增的同时也舍弃了某些优点,比如速度。它根本无从躲避。
离火气刀斩下,劈开坚硬的鳞甲,斩断骨骼脊椎,火蜥哀鸣声中断成两截,没有立刻死去,垂死挣扎。
楚望舒,当然是楚望舒,神兵天降的楚望舒!
他从高空中跃下,不提气不御风,凶猛的砸下来,狠狠踏在火蜥的脑袋上,颅骨碎裂,血液和奇怪的液体飞溅,终结了这只凶悍妖兽的生命。
楚望舒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环顾四周的杂役弟子:“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神色从容淡然,好像仅仅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弟子们心中,很多很多年后,某位功成名就的女弟子在《道门杂记》中写道:“九州历1911年,冬末,妖族入侵九老山,生死血战,那时我还是杂役弟子,生命如风中残烛之际,他从天而降,凛凛如天神,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此后的岁月中,再也抹不去他的身影......”
“楚师叔来了!”
“楚师叔救了我们!”
杂役弟子们欢呼起来,劫后余生。楚望舒看着一张张惊喜交集的脸,心里反而沉重,练气八重天的妖族不算什么,但对这些杂役弟子来说就是小boss,在山脚下就遇到了小booss,妖族是有备而来啊,他们当然不可能出动几万几十万大军攻打九老山,可最顶尖的那一撮高手,估计都来了,否则怎么能跟这个东荒人族心中的圣地叫板?
妖族的目的楚望舒能猜测一二,无非是要夺回青眼狐妖的尾巴,九尾狐的一身修为都在尾巴和眼睛里,没了尾巴他们根本无法解印狐妖远祖。这种遭天妒的远古大妖很可能将改变九州格局,妖族怎么甘心落在道门手里。但有长江之盟的约束,有遍布在边境无数的道门探子,妖族也不能挥军东上。这么想来,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只要撑住不垮,九老山方圆百里内的几大军镇就会派遣大军支援,到时候数十万上百万的大军包围九老山,吞天妖皇也给你活活耗死。
“你们原地修养,别上山,那里的敌人不是你们可以对付。”楚望舒简单交代几句,把百宝囊里的丹药丢出来一部分,匆匆告别。
沿途遇到了许多和妖族交手的弟子们,道门最擅长结阵抗敌,又占了人数优势,妖族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接一个化出原型,有狐族、有熊族,有鼠族,有狼族,修为最低都是小真境。楚望舒所料不错,东荒妖族最精锐的一批强者,应该都来了。新的疑虑浮现,妖族凭什么觉得能从道门抢走狐尾?狐尾被封印在护山大阵里,尽管仅剩最后一座大阵未破,但这可是道门大本营,论起底蕴,根本不是东皇宫能比拟。一时不查被你从内部里应外合,可只要给道门的人喘过气来,妖族绝对不可能成功,甚至会把精锐力量折损在这里。直到楚望舒看见蛇族高手,方才惊觉,脑子里跳过妖冶蛇女的身影:娲皇!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来了。
一切都合理了,符合逻辑,只有这样他们才敢与道门宣战,只有在顶尖力量上压垮道门,才能取得这场战役的成功。
巨大的恐惧在楚望舒心中炸开,又一个仙级高手,每一个仙级高手都足以载入九州史册,当世能碾压仙级高手的,唯有神帝。在没有神帝、道祖、儒圣的时代,仙级高手就是世间极致。
楚望舒所在的小道观,道观外喊打喊杀,天崩地裂。道观里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研姬被关在西厢房里,和水玲珑待在一起,门口伫立着两尊门神,分别是东竹和夏蝉衣。两人脚下是五花大绑的婴宁,大美人儿像只爬虫在地上扭动,嘴里呜呜呜......
“老实点。”夏蝉衣抬脚踩在妖女背上,像个将手下败将踩在脚下的女将军那样杀气凛然。夏蝉衣十三岁拜入道门,在那之前做了几年游侠儿,跟着刀客师傅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师傅是个老江湖她是个小江湖。拜入道门后修心养性,收敛了痞气戾气,她绝对不会在楚望舒面前露出这一面,她一直扮演良家女子。但一遇到生死存亡的事件,藏在心里的那个小江湖就苏醒了。
事件发生在午时,她和东竹正陪着水研姬吃饭,忽然就听见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那是金丹殿坍塌的声音,随后杀声四起,还有妖兽的吼声。
妖族攻打道门了,虽然很难相信这个事实,可事实就是事实,东竹第一时间出去查看情况。脸色苍白的返回,关闭了道观大门,把水研姬关在房间里,随后和夏蝉衣商议对策。最后两人一致决定,留在道观里护着水研姬,等待楚师叔返回。至于婴宁,考虑到她的身份,东竹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捆了,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事风格,让夏蝉衣惊讶不已。
倒不是两个女孩没有与道门共存亡的心,委实是她们插不上手,如今的丹鹤峰就是一座竞技场,充斥着小真境,真人境,甚至大真人境。以她俩的修为,也就在山脚混一混。可楚望舒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的住所都在山顶。
“丫头,怕不怕?”夏蝉衣低声说。
东竹摇摇头,神色凝重,但看不出半点惧色。
“瞧不出,你还挺有胆识,以你的性格,不该是躲在角落里蜷缩起来,哭喊着:“楚师叔快来救命呀,你来救我,我就以身相许报答你“这样么。”夏蝉衣说。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东竹轻声道。
“呸,老娘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人,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景象,我十岁那年就看腻了。我会怕?”夏蝉衣哼哼道,“倒是你这么镇定,让我很惊讶。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老娘?”
夏蝉衣掌嘴:“这么多年了,口头禅还是没改,该打,我现在是淑女,是大家闺秀,可不要跟楚师叔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师叔说逢事要有静气,越是大事越波澜不惊,这样才能道心稳固。”东竹笑着说,只有提到楚望舒,她才能在这种时刻展露笑容。
夏蝉衣心说输了,真心输了,她自觉是楚望舒脑残粉,楚望舒说天是方的地是圆的,她就说楚师叔真厉害,楚师叔解开了千古谜团,为人类进步做出卓绝贡献。东竹不会这样说,她会说:天地是什么东西人家不知道,楚师叔就是人家的天和地。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东竹说:“来到道门之前。”
“干嘛!”夏蝉衣警惕,心想这丫头该不会是想摸我的黑历史吧,好去跟楚师叔打小报告,从而消灭我这号劲敌。
“十岁就看腻血肉横飞的场景了,有点好奇而已。”
“不关你的事,”夏蝉衣撇撇嘴,“谁没点往事呢,往事都是不堪回首的,不提也罢。”
这时东竹忽然变了脸色,她双眉倒竖,瞳光锐利,顷刻间从娇柔温和的软妹子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巨大的反差让夏蝉衣都懵了。
“有杀气!”
“杀气?”夏蝉衣一愣,第一反应竟然是抽动鼻翼嗅了嗅,杀气这东西听着很鬼扯,就跟命运一样。她虽然号称十岁就看惯了血肉横飞刀光剑影的场面,但那都是她师傅在跟人血肉横飞,她顶多就是个吃瓜群众,当然也就没有直面过所谓的杀气,并且一直嗤之以鼻。可她不敢反驳,因为现在的东竹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眉眼毫无变化,但气质截然不同,给夏蝉衣一种凌厉和阴沉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杀气。
夏蝉衣再次心想,尼玛老娘又输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心机婊呐,隐藏的真深啊,连我都觉得你是个贤妻良母的好苗子......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就听见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像蛇吐信的声音,可寒冬腊月的季节怎么会有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蛇妖正在靠近!!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再也挥散不去。夏蝉衣脸色发白,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躲在小道观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她们之前只能祈祷外面的内门弟子们拖住妖族,祈祷妖族不会跟她们这些小人物一般计较,但妖族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小人物,妖族见人就杀,它们本来就是闹事来的。只要有一只妖兽靠近这里,她们就完蛋,现在妖兽真的来了。
“能打到山顶来的妖兽都不等闲之辈,不是我们可以抗衡。没时间害怕了,蝉衣,你带着水姨和玲珑姑娘离开,我去拖住蛇妖。”东竹抽出长剑,起身往外院走。
“你不要命了?要拖也是我去拖,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十岁那年就看腻......”夏蝉衣话还没说完,就被东竹打断。
东竹脸上无喜无悲,平静道:“你见过什么风浪?看过杀人并不代表可以直面妖族,人族与妖族停战几百年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妖族的恐怖。”
“你见过?”夏蝉衣下意识的说。
“谁没有点往事呢,”东竹笑笑:“我故乡在东荒与南疆交壤的边境,那里有人族妖族和蛮夷,常年战火连天,部族里的女人孩子都是提刀就能杀人的战士,不会杀人在那里是活不下去的,长江盟约的春风吹不到那里。十岁那年我就跟着父亲杀妖族杀蛮夷了。你修为比我高,但生死相搏的话,你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我才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战士,血肉横飞的景象你见过,那你见过伏尸百万的战场吗?硝烟染黑了天空,血腥味和尸体的焦糊味熏的人作呕。妖族的尸体和人族的尸体相互拥抱,不是他们在死前相亲相爱,而是只要全身上下只剩嘴能用,他们也会爬过去相互撕咬。这就是生存的代价。”东竹拍了拍夏蝉衣的肩膀,眨了眨眼:“记得要替我保密哦,在楚师叔面前,我一直努力扮演大家闺秀。”
她毅然决然的提着剑奔赴战场,什么大家闺秀什么贤妻良母,在她身上根本无从体现,她锋芒毕露英气勃勃,像一柄出鞘的剑。
“东竹!”
在她即将踏出内院的时候,夏蝉衣叫住了她,夏蝉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哭腔:“东竹,东竹啊......一定要活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竹没有转身,她笑了笑:“你也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点吧,带水姨走,别去找内门弟子寻求庇护,他们自顾不暇。去后山,那里暂时没有被波及,等楚师叔赶回来,你们就安全了。”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但这个细节夏蝉衣没有注意到,东竹踏出内院的刹那,她踹开屋门,背起水玲珑,带上水研姬,从后院离开。
东竹走到外院时,看到大门的门头上趴着一只狰狞的蛇头,深青色的鳞片铮铮发亮,浅绿色的竖瞳泛着冷光,但有一丝人性化的讥讽和杀机。
蛇妖没有立刻进攻,它粗壮的身体缠绕在墙头,缓缓爬动,但头颅始终对着东竹。
阴冷的杀机和强大的妖气将东竹笼罩,修为浅薄的弟子很容易会被压制,心灵出现破绽。然而她不会,她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战士,她见过硝烟弥漫的天空,见过尸横遍野的战场。
东竹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剑出鞘。
蛇妖高高昂首头,颈部往后一缩,这是它攻击的前兆,蛇类的扑咬可以在刹那之间达到极速,人类无从躲避,正如没有猎物能躲开蛇的扑击。
蛇妖的颈部化为残影消失。
东竹的眼力无法捕捉蛇妖的进攻,她凭借对危险的直觉,侧身翻滚。
这是她敢来直面妖族的底气,换了夏蝉衣,现在已经在蛇妖的肚子里了吧,她心里这样想着,从地上弹起。
方甫起身,呼啸的风声逼近,东竹只来得及横剑格挡,下一刻便如纸鸢般飞了出去,撞碎房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蛇妖盘旋在小院里,蛇尾轻轻摆动,正是这截蛇尾重创了东竹,比之扑击速度犹快几分,蛇类的另一个杀手锏。妖族的肉身有先天优势,随便一个摆尾,就能媲美人族真人境中最快一剑。东竹躲不开是正常的,能躲开才见鬼了。
东竹缓缓从废墟中站起来,拄着那柄断剑,一个照面就被毁掉了武器,同时折断的还有她的胸骨。
果然差距还是太大了吗?
有资格到山顶的妖族,岂是她一个杂役弟子可以抗衡!
小真境?真人境?
她无法估计,但她知道自己在这蛇妖手里走不过三招。不,蛇妖下一击就能要她的命。东竹不打算逃跑,连攻击都无法躲避,更遑论逃走,但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为夏蝉衣的撤退争取了时间。
她从百宝囊里掏出一副丹药,吞下,闭上眼睛,感受汹涌澎湃的力量,整个气海都燃烧起来了,未成形的金丹是燃烧的核心。记得有一次楚师叔跟她们说,一个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有三个阶段的爆发:一燃烧斗志,既然躲不过逃不掉,那就痛痛快快决一死战。很多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不稀奇。
此为下等。
二燃烧希望,楚师叔感叹说希望是个好东西,它比潜能更加好,人有希望才有动力,有希望才有赌上一切的决心。我有希望我最大。
此为中等。
三最不得了,燃烧生命!你看我连生命燃烧了,天帝我都敢提剑去砍呐。当一个人开始燃烧生命,世间再无他所畏惧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为上等!
夏蝉衣在旁边说:屁嘞,燃烧生命不就玩完啦?人家还有大好的年华挥霍,才不要燃烧生命,话说生命怎么燃烧?楚师叔教教我呗。
楚师叔就说,你不是不要燃烧生命嘛。
夏蝉衣娇羞说,人家燃烧生命追求你嘛,燃烧了生命世间就再也没有我做不成的事啦,楚师叔你就归我了。
楚师叔说,那我可不能教你。
事后,东竹找楚师叔讨教燃烧生命的办法,楚师叔就给了她这副丹药。
东竹握着断剑狂奔起来,她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来吧来吧,既然我逃不掉,那就决一死战吧。大家都是一条命,谁怕谁啊!
蛇尾从身侧扫来,快到连风声都凌厉如割,东竹能看到蛇尾扫出的轨迹,甚至能看到半弧形的劲风。她惊讶自己脱胎换骨的改变,旋即释然,我都燃烧生命了,世上还有什么我做不到的事?
她一跃而起,像只轻盈的杜鹃,断剑迸射出璀璨的光华,蛇妖也展开了扑击,一人一蛇在半空交汇。
“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腥臭浓稠的鲜血喷涌,断剑刺入蛇妖的眼球,镶嵌在它脑袋上。
东竹的身体被蛇妖裂开的巨口衔住,蛇身攀沿而上,把她绞在中心,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心寒。
蛇妖缠住东竹的身体,朝着她咧嘴嘶吼,鲜血和涎液一起喷涌。它暴怒了!
东竹鲜血狂喷,染红了素白的俏脸,剧烈的疼痛后,意识开始模糊,她心说要死了吗?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死其实不可怕,就是有点失落。她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没有回故乡看看,寄予了厚望的父亲一定对她很失望吧。还有楚师叔,这个唯一走进她心里的男人,她还没追到手呢......她其实存了私心的,楚师叔是个外热内冷的男子,她和夏蝉衣那么努力了,撒娇卖萌带诱惑,楚师叔巍然不动清心寡欲,这样的男人也许有生之年都不能走进他心里了,但东竹觉得自己有希望,这样就能记住我了吧,如果不能让你爱上我,那就一辈子记住我吧。
死一点都不可怕,只是有点失落!
黑暗笼罩下来,巨大的蛇口把她吞没!
“不!”
疯狂的咆哮声自高空传来。
缠绕着高温的气刀怒劈而下,灼烧的空气都扭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蛇妖嘶嘶吐信,蛇尾像一柄利剑反撩,抽向高空袭击的人。来人并不躲避,他硬抗了这一记打击,他狂吼着将气刀斩在蛇妖的脊背,劈碎了鳞甲,留下一道深深的焦黑的伤口。蛇妖吃痛狂吼,周身荡起一阵阵黑光。
他还是来晚了,看见了东竹被吞噬的一幕,他彻底暴怒了。
楚望舒落地后一脚踩在蛇妖脊椎上,让它无法移动,以他的修为也无法一刀斩死这个妖孽,蛇妖翻滚着身体,如法炮制将他缠绕,以它的巨力却无法绞断这个年轻人的骨骼。黑光如潮汐一圈圈冲击无垢道体,但楚望舒根本不管,他挥舞着气刀,一刀接着一刀,像个发疯了的狂徒。斩破黑光,斩碎鳞片,斩断脊椎......蛇妖的缠绕渐渐松弛,它的头颅在颤抖,尾巴在扭动,它被分割成了数段,浓稠的鲜血流淌一地,但楚望舒根本不停刀,一刀又一刀的劈砍着,杀红了眼。
最后楚望舒从一截蛇腹中剖开了那个女孩,她娇软的身躯被蛇液腐蚀的千疮百孔,她简直丑爆了,完全看不出生前娇俏的模样。
他脱下身上的道袍,轻轻覆在女孩身上,手指颤抖着,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触及血肉模糊的脸孔时,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真悲伤啊!
世界总是这么的悲伤,他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不能阻止身边的人死去。
但东竹不应该死啊,她今年才十七岁,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去挥霍,如果不遇到他的话......生命的最后,她依然在守着这里,守着他的家!
真是个可笑的女孩,你愿意为之舍弃生命的男人,他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值得吗?
楚望舒忽然按住心口,不是疼痛,那里空空落落的叫人难受。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看啊,又一个女孩死在你面前了,你总是这么的废物,就算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现在你明白了么?没有力量,你什么都做不到。这个世界是一处炼狱啊,你本该是炼狱的主宰者。”
“闭嘴吧!”楚望舒站起身,一步步往战场中去:“别想蛊惑我了,你这个该死的心魔。如果我希望力量,我会自己去夺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拐出小径,沿着青石台阶往上走,台阶上染着斑驳的血迹,一头三丈高的巨狼死在路边,压断了几根纤瘦的白枫。坍塌的道观里,露出一截蛇尾,无规律的扭动。还有鼠族的尸体,鸟类尸体,虎族尸体......它们都死了,死状各异,有的化成了焦炭分不清生前的模样,有的表面凝结着坚冰,有的直接被利刃割裂身躯。但更多的是道门的弟子,他们身体大多都是残缺的,有的断了头颅,有的没了胳膊,有的双腿齐根而断,有的自腰部断开,下半截身躯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成了妖族的腹中食物,也许泯灭在战斗中。
这是地狱吗?
走着走着,他的鞋子被鲜血染红,剧烈的疼痛直冲头颅,血管里鲜血冲涌,太阳穴突突直跳。楚望舒按住了头,似乎想把那汹涌的痛感按下去。
不,不是变成了地狱,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地狱。开天辟地以来,沧海桑田,世道变迁,一切都在变,唯杀戮永恒不变。生命从诞生之初就在杀戮,吞噬,进食,吞噬,进食,妖吃人,人杀妖,妖杀妖,人吃人。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改变。
世上从来不存在净土,道门也会变成屠宰场。
一阵猩红卷来,黑影瞬息逼近,是一只鼠妖,它盯上了楚望舒,从他出现之时就盯上,鼠妖受到了重创,它躲在废墟中装死,它收敛了爪牙,不再和人族硬碰,这个人族少年貌似被惊恐的景象吓傻了,他居然走神,鼠妖当即展开偷袭。它速度快极了,哪怕受了重创,但狩猎的本领还在,这个人类根本躲不开它的扑咬。
鼠妖撞在一团绚烂光幕中,彩光一缩,化为气流漩涡,紧紧吸附住它尖细的头颅。鼠妖发出尖细的叫声,使劲想把自己从气旋里拔出来,但一切都是徒劳,它的身躯在恐怖的绞纽力之下崩溃,头颅炸开,脖子扭曲,碎肉和鲜血迸射,直到一粒黑光撞碎在气旋上,那是妖丹,化为纯粹的能量涌入楚望舒体内,他才收敛气旋,漠然继续前行。
既然不能停止杀戮,那就以杀止杀!
既然将来注定狼烟战火,那就以战止战!
如果世界真的是一片炼狱,就争取做炼狱中的主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某处战场!
三头虎族妖兽在肆虐杀戮,吼声摄人心魄,皮毛雪白,双眸赤红,长尾仿佛钢铁,周身萦绕白光。
内门弟子们前仆后继,有用肉身硬抗的,有结剑阵抗衡的,还有的站在远处施展道法、符箓,战况激烈血腥,三头白虎铜头铁臂,又有白光护体,符箓道法造成不大不小的伤害,可它们随意一个扑咬、扫尾,就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师兄!!”有人悲呼。
“师姐快退,我们来顶上......师姐,不要啊。”
“啊啊啊!妖孽,我跟你拼了!”
丹鼎派除了冲虚冲和以及葛长青,真人境的高手只有六位,除去两名在外执行重要任务不在山门,剩下的四个各自战斗,人数上道门无疑占据优势,可质量而言,妖族胜出太多,这次东荒妖族各部高手倾巢而出,其中还有娲皇麾下的妖族强者,道门可谓是同时与妖族双皇以及其麾下势力交战。虽然没有一边倒的惨败,可也陷入五百年来最危险的境地,每一只真人境的妖兽,都是内门弟子拿性命去填。
“师兄,扛不住了,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说什么屁话,这是道门,是我们的地盘,该死的是这些妖族。”
“可师兄弟们都死了,都死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冲虚师祖呢?冲和师祖呢?葛师叔祖呢?谁都好,谁来救救我们。”有人崩溃的大叫。
“如果苏师兄在这里,肯定能战胜这几只虎妖。”
“可苏师兄不在啊,自顾不暇了吧。”
三只虎妖杀的兴起,每一头都是真人境,足以碾压练气境的内门弟子,道门弟子人多势众,可高手争锋从来不是人多能解决,除非是蚁多咬死象那种数量碾压。
这时,楚望舒来了。
他赤手空拳而来,单衣裹着匀称强健的身躯,寒风撩起他的额发,面容冷峻。
弟子们精神一振,仿佛久旱逢甘露,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缕曙光。
“对啊,我们还有楚师弟。”
“楚师弟来了我们就有希望了。”
“楚师弟是未来掌座的嫡传弟子,楚师弟战胜了肖白石和红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惊喜坏了,一个个眼睛发亮,斗志重新焕发。
“能赢,我们以楚师弟为阵法核心,结成大阵。”
“大家快配合楚师弟结两仪剑阵......卧槽,楚师弟你干嘛。”那人话音方落,猛地惊呆了,楚望舒忽然暴起,悍不畏死的冲向虎妖。
“楚师弟你别冲动,快回来。”
“楚师弟不要意气用事啊。”
甘露下了几滴就停了,无边的黑暗再次笼罩。弟子们脸色剧变,楚师弟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就喜欢逞英雄,想当救世主。人生三不幸之一,少年得志。此时,内门弟子们心里是绝望的。
楚望舒就这么扑了过去,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把目标锁定在伤势最重气息最弱的那头虎妖,之前一连串的围攻,虎妖也不是安然无恙,伤不重,也不轻,但真气耗竭肯定很严重。
白虎怒吼一声,它不是灵智初开的凶兽,它是妖兽,妖兽都有着不逊色常人的智力,它觉得自己被小觑了,被一个小小的人族看不起。
扬起右爪就拍向楚望舒。
虎族的巴掌有多沉重?简单的说,可以拍碎同级妖族的头骨盖,何况明显是蕴含了真气的,显然是要给楚望舒致命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骨骼碎裂声响起,楚望舒身体微微一颤,遍布周身的莹光像镜片碎裂。无垢道体也挡不住真人级虎妖的全力一击啊。
内门弟子中传来一片惊呼,众所周知,楚望舒入门时间不长,能迅速从内门中脱颖而出,能打的白云观数百弟子不敢吭声,全依仗无垢道体这门炼体神功。放眼偌大道门,楚望舒的无垢道体无疑是弟子中当之无愧的最强,同时无垢道体也是他最强手段。这是私下里公认的事实。可现在无垢道体都挡不住妖兽一招,胸骨尽碎都算侥幸,没有被当场拍成肉泥就是道祖保佑了。
“师兄,怎么办?”
“楚师弟性命垂危啊。”
“楚师弟还是太年轻了。”
“鲁莽,鲁莽!”
“姐妹们,跟我去救楚师弟。”
内门弟子惊怒之余,一起围了上来,楚师弟是道门不可多得天才弟子,是道尊都赏识的晚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未来道门的利刃折损在出鞘之前?女弟子没想这么多,女弟子们就想:谁敢动楚师弟我们就跟谁拼命!
此时,楚望舒胸口徒然鼓起一轮光旋,像个五色纷呈的漩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道门弟子认为无垢道体是楚望舒最强手段,其实他不知道他们以为的最强手段,反而是楚望舒最弱的手段。这是楚望舒第一次在道门弟子面前暴露这门功法!
吞元功!
前世凶名赫赫的邪功妖法,开创人:楚望舒!
如果前世也有人穿越过来,瞧见这轮五色气旋,必然吓的魂飞魄散。
吞元功!五行气兵!
此乃混沌体标志性的两大功法,后者让人感叹混沌体的神异和强大,五行相化,气兵无双!而前者只会让人惊恐于混沌体的霸道阴邪,就像太极两面。吞尽世间一切真元,一切灵力,只要被吞元功气旋缠住,唯有壮士断腕才能保命。九州功法千千万,吸人精元、精血的邪功不少,但都讲究非同属性不食,或者大部分强取豪夺的力量都无法化为己用。混沌体没有顾忌,天生五行兼备,融会贯通,任何人,任何妖,都可以成为食物。吞噬越多,就越强大。从理论上来说,楚望舒可以一直吞噬下去,直到天上地下再无敌手。不过人体就像容器,容器都有极限,真气是水,水满则溢,所以当丹田气海容纳不了那么多的真气时,多余的真气会自动被气海排出。楚望舒也可以尝试强行留住真气,后果是可能爆体而亡!
在吞元功不曾出世的年代,吞天妖皇是此类功法的执牛耳者。
楚望舒本不愿过早暴露此功法,它太霸道太狠辣,是修士的克星,大家害怕某个东西,就会想办法毁掉,如果毁不掉,就发动道德抵制,前世很多人就指责楚望舒此功法有违人道。
所有人都目睹了惊骇的一幕,白光仿佛水流,流入气旋,像是平静的河面忽然生出一股漩涡,吞噬河面的一切。更让人震骇的一幕出现,虎妖不停的怒吼,但它无力抵抗,就像一个柔弱的女子面临歹徒嘿嘿嘿,除了尖叫说不要不要,什么反抗都做不了,吞元功有类似的效果。很快,虎妖前爪开始绞纽,碎骨刺破皮肤,血肉模糊。这股绞纽之力攀沿而上,最后贯穿整个身躯,一粒金光撞碎在气旋上,散成精纯元气吸入气旋。
楚望纾重重吐出一口气,气息喷出口鼻的瞬间,嗤嗤轻响,地面出现许多细小的坑洞。肺属金,他吸干了一名真人境妖族的毕生修为。
此时他的真气直接跨过小真境,达到了真人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弟子还在发愣,两条痛失同伴的虎妖勃然大怒,齐齐嘶吼一声,扑杀过来。
楚望舒伸出双掌,想要同时按下两只虎头,但虎妖显然被刚才那一幕深深震慑住了,急匆匆刹住,抛弃引以为傲肉身,咧开嘴,两道白光喷吐。
弟子们再次惊呼,人影交叠,剑光、符箓、雷法,手段齐出。楚师弟刚才的表现惊艳了所有人,但大家仍是不认为楚师弟能轻易战胜虎妖,抛开强横无匹的肉身,它们还是真人,有着炼气境不能比拟的气机。
但楚望舒更快,抢在符箓雷电之前,抢在人影剑光之前。只见他双手各自伸出,右手火光喷涌,凝聚出一柄熔金色的火焰气刀。左手黑光绕臂冲舞,“哧”一声,合为一柄黑光流淌的长剑。
右手刀,左手剑,轰然交击。
瞬间爆炸,黑光赤芒交缠着肆虐,周围的弟子只觉眼前一花,耳膜刺痛,听不见任何声音。
如果有人从高空俯瞰,可以发现黑光赤芒不是杂乱交缠,左为黑,右为红,彼此相融相交,却又泾渭分明。赫然是人人熟知的阴阳太极鱼。
太极鱼旋转,磨碎两道白色光柱,楚望舒冲破太极鱼跃起,扑向两头虎妖,这一刻,他仿佛才是狩猎的猛虎。
楚望舒纵声长啸,仿佛真的化身猛虎,啸震山林。
刀剑齐齐炸开,光芒崩塌成气旋,楚望舒双掌在同一时间按住虎妖额头。
“嘭嘭”两声爆响,白虎被吸入气旋,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吞元功的霸道诡异便在于此,一旦遭气旋摄取真气,周身经脉窍穴都无法运转,当日葛长庚也只有壮士断腕,斩去右臂才摆脱楚望舒,而两只虎妖显然不可能与葛长庚这种绝世天才比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一片沉寂,弟子们惊呆了。
这是楚师弟?练气境的楚望舒?
这是道祖转世吧?
这是九尊附体吧?
以练气境搏杀三名真人境妖兽,从古到今也不见史册记载,完全违背了他们的认识。练气境当然不具备此等威势,可他们不知道,楚望舒现在的真气已经跨入真人境,哪怕元神没达到真人境的凝练,但真气浑厚度是十足的真人境。暂时的真人境也是真人境。
“刚才那是什么招数?”有人喃喃。
左手火刀,右手玄水剑,这是气兵?为何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势暂且不提,一个人为什么能同时施展两种不同属性的气兵?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隐约猜出来了,但不敢相信。
五行气兵第二阶:水火神兵!
以一人之力,演绎道门两仪剑阵,心得正是来自李妙真前世传授解说两仪剑阵,楚望舒听她讲解道门剑阵后,心有所感,像是闪电划过心海,他以水火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模拟两仪剑阵的黑白对立,因为是混沌体,很容易就融会贯通,水火平衡,火刀主攻,水剑主防,这是他真人境时,捉对厮杀的王牌手段,几乎难逢抗手。
他不计代价的夺取真气,让修为短时间内直逼前世巅峰,当年那个笑傲九州的混沌体,正一点点跨越空间来到这片天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还在惊愕之中,楚望舒已经走了,他轻轻的来,轻轻的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不,他连手都没挥,甚至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话。在他身后,是三具干瘪的虎妖尸体。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还在念叨。
“什么不可能啊,楚师弟打败了三头虎妖?”有人没好气的说。
“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保证你眼睛没问题。”
“我怎么觉得楚师弟有点不一样了,感觉怪怪的。”
“是啊是啊,阴沉、压抑、危险,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脊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听说......楚师弟前几月就曾经发狂过!”
这时,楚望舒的身影已经走远了,那人才大声说:“不是这些,你们没发现啊,刚才那一招,刚才那一招......”
“刚才那一招很厉害!”
“是很厉害......呸,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人深吸一口气:“水火双灵,水火双灵啊!!”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火双灵?”
“不可能!”
“我以为那是道法催化的!”
“不应该是符箓灵力吗?”
“不是,那是气兵,不是符箓灵力......是真的水火双灵啊。”又有人大声说,神色震惊无比。
内门弟子哗然如沸,脸上的神情几乎相同,目瞪口呆。妙真道红鸾是公开的火灵之体,天生火属性灵力充沛,被誉为不输李妙真的天才弟子。可见灵根是何等重要和罕见,水火双灵代表什么?代表未来的史册上绝对能占据一席之位。道门历史上有出过双系灵体,无一不是撑起一个时代的强者。难怪道尊对他这般赏识,难怪他能在内门脱颖而出。
“我们跟上楚师弟,水火双灵的天赋,不能在这里夭折。”
“说得对,有大家作为后盾,楚师叔没准可以在此战中大放异彩。”
“终于有一个带头的人了。”
“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一群人风风火火朝楚望舒消失的方向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一处战场!
与内门弟子纠缠的是一头巨猿,身高十丈,体毛旺盛,腿短臂长,拎着一跟巨大的狼牙棒,纵横捭阖,遇山开山,咆哮起来的时候,两颗尖牙暴突。十几名内门弟子采取游斗方式,根本不敢与它硬碰。
“诸位同门,撤退吧,我们到南峰与苏师兄回合,凭咱们的力量不可能杀死这头巨猿。”
“这是真人境的妖兽,神力无穷,除非无垢跨入第五重,否则不是它的对手。”
“撤吧,我们耗不死它,估计真气耗竭的是我们。”
“师兄说得对,我们去找苏师兄......诶,那人是谁?”
众人抬头,看见一道身影御风冲向巨猿。
“那是......楚师弟?”
“哎呦,这师弟怎么来了。”
“快回来,楚师弟别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对,这不是你们对付的。”
“楚师弟,我们一起去跟苏师兄会合,你们师弟俩与咱们联手,胜算才大!”
“别废话了,快救啊......”
喊声戛然而止。
只见楚望舒左手剑,右手刀,火光和黑光照彻天空,双双击大在狼牙棒上,巨响声中,他借势一跃,踩在巨猿头顶,俯身按掌。
巨猿咆哮着伸手,想把头上的人族给抓下来,粗壮的手臂抬起一半,忽然僵硬,头顶生出一个五彩气旋,土黄色的光芒从巨猿身体涌入气旋,绚烂的光芒模糊了它狰狞的脸庞。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重现,巨猿十丈身躯缩小,八丈、七丈、六丈......最后变成一具干尸,干瘪的皮肤贴着骨架,轰然倒塌。
楚望舒并不打招呼,默然离开。
十几息后,后方弟子赶至,碰上这伙交头接耳,但脸色震骇的弟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师弟呢,楚师弟往哪个方向走了。”
一见面,便急匆匆的询问。
有人朝楚望舒走去的方向指了指。后来赶到的那群弟子话也不说,匆匆追上。
“师兄师兄,跟你说件事儿,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刚才楚师弟......”目睹楚望舒吸干巨猿的弟子拉住一个相熟的同门,一脸见鬼的表情,但他话没说完,就被师兄打断,师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
“楚师弟一招制敌,并且把巨猿吸成干尸。”
“呃,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追楚师弟?刚才发愣太久,赶来晚了。快点跟上,跟着楚师弟我们可以保命,或许这次丹鼎派大劫的危机有希望。”
一传十十传百,两波弟子汇聚在一起,追了上去。
某处战场!
十几名弟子没有围攻妖兽,他们正被围攻,弟子们人数本有五十多名,一直死的只剩下十几名,围攻他们的是十二头狼妖,每一头狼妖都是小真境,单个实力不算强,可狼族向来是群居动物,十二头狼妖彼此配合默契,结成阵法,即便真人境的妖兽被他们围上,也只有饮恨下场。故而丹鼎派弟子人数从五十变成四十,三十,二十,不断减少,尸体躺了一地。
剩下的弟子在负隅顽抗,脸上的神情大致是悲痛掺杂绝望,没人想着逃走,也逃不走,试图逃走的人都被狼妖追上咬死了。抱团取暖才能活的更久,但这不过是延缓死亡而已。妖族入侵道门,过了半个时辰了,冲虚冲和葛长青三位丹鼎派扛旗人物迟迟不现身,不难猜出他们此时的境遇,已是无暇顾及弟子们了。妖族这次来的高手真不少,丹鼎派真人境就有十余名,小真境多不胜数。杂役弟子是指望不上了,内门弟子损失惨重。他们在别的地方血战着,也在不停得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名内门双目赤红,不计后果的再次激发自残法术,“跟它们拼了!”
狼妖眼中闪过讥讽的眸光,一头直缨锋芒,一头绕到侧面袭击,快的只见残影。
周围的同伴惊呼着出手救援,但是来不及,那名弟子闭上眼睛,他听见了死亡的风声。
这时,赤红色的刀光从天而降,斩在狼妖脊椎骨上,瞬间熊熊燃烧,将其化为焦炭。人影随后而到,一脚踩碎狼妖脑袋,手掌贴上,绚烂气旋再次出现,抽干狼妖尸体中的气机。
楚望舒收掌起身,仰头闭眼,俊美的脸庞闪过青红黑白黄五中颜色,妖异可怕。他微微皱着眉,似是享受,又像是痛苦。
“楚望舒?”
“楚师弟?”
其余十头狼妖如临大敌,前爪陷入地面,微微弓身,颈部狼毛竖起。
楚望舒霍然睁开眸子,仿佛有两道电光迸射。水火神兵出鞘,他主动杀向狼群。刀主攻,剑主防,但两把气兵同出一源,彼此呼应契合,形成两个交缠的气机领域,太极!
周围的弟子忽然感到一股吸力,把自己往楚望舒身边吸扯,而有的弟子则感觉有股力量推在胸口,把自己不断往后推搡。都是一头雾水。
紧随而来的百余名弟子终于赶到,看见楚望舒陷入战斗,纷纷眼睛一亮。终于到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了,没来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大喝一声:“都退开!”
弟子们如同即将开弓的箭,生生止住,好不难受。
不是楚望舒逞英雄,如果内门弟子也陷入水火神兵形成的领域,他难保不会伤及同门,他此时体内的真气像是春洪泛滥,再难做到精确控制。
十头小真境的狼妖,杀起来却很困难,它们的合击之术太难缠,以楚望舒的经验战力,也挂彩了,被一头狼妖咬住肩膀,狼妖本来是想咬他脖颈,他避开了。楚望舒握刀的右手抱住狼妖的脑袋,玄水剑狠狠捅入腹部,手一抖,绞碎它半截身躯。
第二头狼妖乘机袭击后背,但没得逞,楚望舒转身挥刀,斩断狼头。
第三只狼妖偷袭成功,它咬住了楚望舒脖颈,一股气旋生出,生生将它吸成干尸。
第四只第五只......
围观的弟子们脸色都白了,他们见到了楚师弟另一面,楚师弟手起刀落,手起剑落,楚师弟杀妖不眨眼,楚师弟面无表情的将狼妖分尸枭首......
这哪里是道门弟子,这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星吧,一个少年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杀气。
楚师弟如果杀他们,也是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吧!
一处又一处战场,一波又一波弟子,楚望舒像一台冷酷的杀戮机器,不停得收割生命,吸取真气。他的修为节节攀升,直逼大真人境,即将恢复前世的巅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一处战场,临近后山。
大火渐渐熄灭,浓烟滚滚,枯败的草木是最好的燃料,所幸前几天下了一场暴雪,积雪未曾消融干净,否则这场大火会烧光整个丹鹤峰后山。后山的灵猴受了惊吓,成群结队的往高处逃去,叽叽喳喳,时而停下来回头张望,抓耳挠腮。
纵火者是一只明黄色巨鸟,翼展达六丈,尾羽色彩缤纷,头顶一簇红艳艳的翎毛,瞳孔像是两颗明亮的红宝石。它正与两柄飞剑在半空缠斗,振翅之间,火光冲舞。
两柄飞剑,一把银光闪闪,一把碧光流丽,绕着它飞旋,每次飞剑近身都被鸟妖鼓舞出的一圈圈火浪震退,或是利爪拍打,火星四射,飞剑倒飞。
双方僵持不下。
苏星斗站在焦黑的废墟中,周边躺了数十名焦黑的尸体,他面无表情,眼神炯炯发亮,映照出鸟妖火光缭绕的身影。
他的身后是三个女子,浑身灼伤严重的夏蝉衣,手无缚鸡之力的水妍姬,水妍姬怀里抱着沉睡的水玲珑。
逃出小道观后,夏蝉衣带着姑侄两人朝后山避难,但在临近后山时,一群弟子追逐着鸟妖杀来,她们误入了战场,夏蝉衣一眼就认出那只鸟妖,其色明黄,尾羽绚丽,颈长如蛇,头顶翎毛像是燃烧的火焰。
火凤!
凤凰族的火凤!
那一刻夏蝉衣只觉汗毛倒竖,心中悲呼天亡我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凤凰族曾经最辉煌的时候,是天空的霸主,它们在天空划过翱翔的轨迹,龙族也不敢腾飞。蛇族之外,当属龙凤两族。女娲升仙后,伏羲归入人族,蛇族就渐渐没落,当年龙凤两族为了争夺九州的王座,打的生灵涂炭,天崩地裂。凤凰族战败,圣树扶桑被龙族抢去,随后妖族各部达成盟约,共抗龙族。
夏蝉衣是来后山逃难的,可没有协助弟子们抗击火凤的意思,她抓起水妍姬的手,背着水玲珑,低吼着说:“走!”
一团火球在她身边炸开,让她没能走成,夏蝉衣死命护住水玲珑和水妍姬,自身却被高温灼伤,护体真气在火凤的力量前脆弱不堪。
夏蝉衣终于明白,为什么内门弟子节节败退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与火凤死斗,因为他们根本无法逃跑,鸟类的狩猎本能,转身逃走的人会第一时间被锁定为目标,内门弟子无法从真人境的火凤利爪之下逃走,溃败的话只会被各个击破。
夏蝉衣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内门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苏星斗,如果苏星斗支撑不下去,最后死亡的就是她们三个。这个过程让人痛苦,眼见着一个个弟子死去,仿佛看着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靠近。
如今只有靠苏星斗了,苏师叔看起来是很可靠的男人,他的背影始终屹立不倒,不曾后退半步,莫名的让人心安。夏蝉衣想,苏师叔果然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杂役弟子里茫茫多的小婊砸都是他的死忠粉,囔囔着非苏师叔不嫁,一见星斗误终生......
以前夏蝉衣还对苏星斗有些不屑,一山不容二虎嘛,楚师叔才是我们心里坚定不移的彼岸。可是在生命垂危的时刻,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危机中,似乎只有这个男人的背影值得依靠。以苏师叔的修为,打不过也可以走,然而他死战不退,咬紧牙关和火凤死打。他如果走了,自己三人死路一条。
原来这个冷漠如冰的男人是个暖男啊!
这个男人也许比楚师叔可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个男人也许比楚师叔可靠。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夏蝉衣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对楚师叔的虔诚,就像女子失去了贞洁对不起丈夫。她心说革命尚未成功,怎么能三心二意,让东竹知道了会被那丫头瞧不起吧。
夏蝉衣忽然转身逃跑,仓惶的背影恰似战场上的逃兵,她抛弃了水研姬和水玲珑。
水研姬惊愕之后,很快释然。人都怕死!
此时,却听夏蝉衣大声喊道:“苏师叔,水姨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对不起楚师叔。”
一道火球砸下来,夏蝉衣往左侧纵身一跃,火球炸开,灼热的气浪推的她翻滚出去,夏蝉衣双手触地,双腿在地面滑出一段距离,又蹿了出去。
火凤尖锐啼叫,细长的颈部鼓起,一团团火球喷涌而出,大部分都被苏星斗驾驭飞剑斩碎成流火,但还有一部分砸向夏蝉衣,去势极快。
夏蝉衣像是轻灵的小鹿,辗转腾挪,左右跳跃,几次被火浪推翻在地,浑身焦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跑出数十丈后,速度也慢了下来,一团火球在她身后炸开,火舌和土块怒射,夏蝉衣闷声一声,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再也爬不起来了。她艰难的撑起身子,后方炎风呼啸,耳边却一片寂静,这是死亡的感觉吗?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声了。
片刻后,听觉恢复,耳畔是水研姬惊呼声:“蝉衣!!”
夏蝉衣黑亮的瞳孔里忽然映出一个身影,一个挺拔清俊的身影,他从半空扑下来,就像俯冲的猎鹰。
千钧一发之际,自己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时候,他终于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球炸裂,流火缤纷乱舞,不是被气刀斩碎,而是被从天而降的少年生生用拳头砸碎。
半个时辰前,楚望舒火急火燎赶回来,在远处看见了东竹香消玉殒的一幕,半个时辰后,又重演了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这一次他赶上了,赶上了!
苏星斗轻轻吐出一口气,竟是如释重负。
楚望舒双脚一蹬地面,冲天而起,半空中水火神兵出鞘,他怒吼:“苏星斗,送我上去。”
苏星斗心领神会,心念一动,两柄飞剑迂回,出现在楚望舒脚下。苏星斗周身气旋缠绕,瞳孔清光一闪而过。
飞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带着楚望舒直冲火凤。在距离它十丈外,楚望舒脱离了飞剑,携带者巨大的惯性旋转起来。
黑光和赤芒交缠,旋转出龙卷风的效果,他像是一柄刺破天穹的利剑。
火凤长颈朝后一缩,尖尖的喙喷出火龙。
龙卷风的风眼撕裂火龙,火焰被卷入龙卷,一寸寸挺进。
半空中响起楚望舒的怒吼声和火凤的尖啼声,水火龙卷穿透火龙的同时,也穿透了它的脑袋。
无头鸟尸坠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寒风的山风吹散了炎热,火凤一死,周围的火属灵力就安分了。
楚望舒抓住火凤细长的脖颈,无头处焦黑一片,连鲜血都没有,只有深深的暗红。他掌心生出五色气旋,将鸟妖体内残存的灵力精元吞噬殆尽,随手将干瘪的尸体仍在一边。
“楚师叔!”夏蝉衣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眼里闪着泪光,情难自禁的扑倒他怀里,双拳捶打胸膛,大哭说:“你这死鬼怎么才来,怎么才来......”
楚望舒拍拍她肩膀,然后把她推开。
夏蝉衣有点惊讶,惊讶楚师叔太平淡太冷静,以往她这样做的时候,楚师叔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
“东竹死了!”楚望舒说,声音里有着极力压抑的伤感。
“我没能救回她。”
夏蝉衣捂着嘴,泪如雨下!
水研姬身体一晃,捂住胸口,豆大的泪珠滚滚。她在道门比楚望舒还孤独,平时只有夏蝉衣和东竹两个丫头陪着她,早把两个喜欢她儿子的女孩当女儿看待。
楚望舒面无表情的越过两人,来到水玲珑面前,水玲珑仍旧昏睡,穿着白色里衣,精致俏美的脸蛋沾染了黑灰,楚望舒伸手轻轻擦去。他下意识要脱下外袍罩在妹子身上,手搭在肩上,僵硬住了。他的外袍留给了那个永远离开的女孩。
“丹鹤峰的妖祸已经平定,蝉衣,带我娘和妹子回去。”楚望舒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把东竹留在了那里,你帮我殓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蝉衣点点头,抽抽噎噎。
说完,楚望舒转头,朝苏星斗微微颔首。他转身朝祠堂方向走去。
“你去哪?”苏星斗忽然出声。
楚望舒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他。
“你的情况不对劲。”苏星斗走上来,剑眉紧皱:“气机滚滚如沸,真气逆行,气海崩塌......心魔又发作了?”
“这次不是!”楚望舒笑了,他开始七窍溢血:“我入大真人境了。”
“什么?”淡漠如苏星斗,也是悚然一惊。
“不管你用了什么秘法将修为强行提升至大真人,但有得必有舍,你现在必须散去修为,稳住气海,否则……”
“否则性命不保?”楚望舒笑着截口。
苏星斗皱眉,他不是个多话的人,既然楚望舒知道其中利害,那就不需要他多说了。
“可东竹死了啊。”楚望舒听见自己空洞又寂寥的声音:“外表柔柔弱弱,贤惠温婉,其实刚烈倔强的很,柔弱的外表是她掩盖自己杀气的方式,这是常年征战的后遗症。我知道她喜欢我,更知道她不是因为我俊俏而喜欢我,仅仅是在我身边感受到了温暖,家的温暖,所以我对她的感情不闻不问。她为了我娘和妹子而死,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觉得愧疚,想要弥补?”苏星斗似乎明白了。
楚望舒却摇摇头,转身走了。
“这个世界上喜欢我的人有很多,可为了我不要命的没有几个。”
丹鼎派祠堂!
古朴的道观形建筑,笔直如峭的屋脊尽显沧桑与斑驳,屋檐下镂花透气窗常年紧闭,大门也常年紧闭,只有一个老道士看守这里。葛长庚看走眼了,老道士辈分高,可天赋不好,修道两甲子才是小真境。葛长庚冲入祠堂的时候,随手一巴掌就把他拍了个半死,然后他神情恍惚的看着手掌发呆,记忆里老道士和蔼可亲,气机内敛,又看守着守山大阵核心,妥妥的隐藏高手标配。有一阵子葛长庚经常带着烧鸡猴儿酒来找老道士,期盼着能被他传授某种失传的绝学心法什么的,从此一鸣惊人,笑傲天地。可老道士总是吃饭烧鸡喝完酒,拍拍屁股走人。
葛长庚就想,高人就是高人,不是那么容易打动的。
如今老道士这么废柴,他都懒得杀了,杀一个孤寡老人也没多大意思。
祠堂外,古朴青铜大鼎浮空,葛长庚站在鼎沿,鼎下是如今丹鼎派修为最高的三人,冲虚冲和葛长青。三人分别支撑着青铜鼎三只大脚,他们双膝陷入地面,青、黄、黑三股灵力逆冲而上,与冲刷下来的白光抗衡。
葛长庚神色冷漠,看起来还有余力,但三人却在苦苦支撑。自从踏入大真人境后,他的修为一日千里。想当初葛长青还能与他杀的难解难分,如今捎上俩师叔,都被他牢牢压制。像葛长庚这样的天才,每次跨一大阶,修为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葛长青,你越来越弱了,当年你就一直跟在我身后。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葛长庚冷笑着俯瞰。
葛长青昂着头,嘴唇紧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没有感到绝望?你十几年来日夜不辍的勤奋修炼,好不容易踏入真人境,自以为能替师尊报仇。可我们的差距依然宛如鸿沟,无法逾越。你这辈子注定要看着我的背影。”葛长庚大多时候都是冷淡寡言,在婴姬面前也不例外,唯独对这个同胞弟弟格外刻薄,每次见面都毫不吝啬自己尖锐的言辞。
“葛长庚,你这个弑师叛宗的孽障,而今又大模大样欺到祖师祠堂来,真当我丹鼎派无人了吗!”冲虚是暴脾气,双目圆瞪,白须白发在气浪中翻飞。
“丹鼎派有人?”葛长庚故作吃惊:“冲虚师叔是说我这个废柴弟弟,还是您两位修道三甲子的道门真人?”
真人二字,咬字尤其清晰。
“当年师兄看中你先天金灵的资质,把相依为命的你们带回山,传道授业,教育你们成人。可谁想竟是养了偷白眼狼,最后死在自己最亲近的弟子手上,含恨九泉。”冲和真人说着,气息徒然强猛起来:“十三年前的恩怨,老道今日要与你清算!”
沉默不语的葛长青吃了一惊:“师叔不可,他已是大真人境,又有神农鼎相助,你就算耗损寿元提升真气也无济于事。”
冲和哼了一声:“那你年轻你来。”
葛长青满嘴苦涩,其实他们三人拼尽全力,也奈何不得葛长庚,真人境与大真人境,相差的不止是真气,还有元神凝炼程度,迈入大真人境,元神与天地共鸣,号称气力不竭。这是本质上的区别,况且葛长庚有上古神器神农鼎助阵,神农鼎是仙级神兵,以前葛长庚是真人,神农鼎也是真人,现在葛长庚是大真人了,神农鼎就是大真人。三个真人打的过两个大真人?
“师尊死后,丹鼎派早已不复当年辉煌,谁能救你们?”葛长庚淡淡道:“堂堂道门五宗之一,竟连个大真人都没有,师尊才真正含恨九泉。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炼死你们,好让你们早些与他九泉相聚。”
葛长庚猛地侧头看向一侧,眼中有两道寒芒迸射,喝道:“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通向祠堂的唯一青石小径,缓缓走出一名美貌道姑,身穿玄色对襟道袍,杨木道簪挽起如墨青丝,脖颈修长白皙,艳而不俗,媚而不妖。她目光凝望葛长庚,俏脸如罩寒霜。
“云萝?”葛长庚一愣,“有意思,又来一个故友。”
“葛长庚!”云萝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十三年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回来,永远也不会相见了。十三年前,你杀死葛玄掌座,叛出道门。十三年后,你又回来了,在妖族入侵九老山的时候。”
“妖族入侵九老山,道门生死存亡之际,你不在妙真道抛头颅洒热血,,莫非是跑来与我叙旧?”
“妙真道有清徽大真人,妙真师妹也踏入了真人境,多我一个不多,也是清徽师叔让我来相助丹鼎派。但我更想亲自问你一个问题。”云萝直视着葛长庚的眼睛:“我到如今也不相信你会弑师叛宗。”
“这就是你要的问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云萝。”葛长庚哂笑:“莫非我说一句其实我有苦衷我没背叛道门,你就相信?事实就是事实,师尊早就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要你说你有苦衷,我就相信。”云萝说。
葛长庚一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手抚额,纵声狂笑:“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修道如做人,都得讲究审时度势,冥顽不灵只能等到毁灭的命运。”
“我认识的葛长庚不是这样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坚守的理念,虽然总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可内心善良又有正义感。更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师尊,因为那是他父亲一样的男人。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要当面质问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葛长庚冷笑不语。
“还记得那年我们在东荒极地的雪山中执行任务,我们遭到妖族伏击,和师尊们失散,迷失在了茫茫雪原。天寒地冻,我受了重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被赤猊金犼妖尊震伤了心脉,以前从未在意的严寒,此刻变成了压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心想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两个都得葬送在这里,我说你走吧,带着我就死在这里。可你没有,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云萝深吸一口气,眼前仿佛大雪纷飞,时光逆转,那时候她还是少女,漂亮动人,葛长庚也还是少年,吊儿郎当。一个是妙真道弟子,一个是丹鼎派弟子,但两人早就认识了,有一年云萝修炼出了岔子,伤了气海,师尊让她去丹鼎派找葛玄大真人求一枚养气丹。那一天她来到丹鹤峰,没找到葛玄,葛玄在闭关炼丹。她在金丹殿碰到了葛长庚,葛长庚双手枕在脑后,嘴上叼着一根草根,像是吃饱喝足出来遛食的小混子。
“呦,这位漂亮师妹,瞧着面生呐,哪个门派的呀。”葛长庚看见云萝,眼睛一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萝比葛长庚还大两岁,但葛长庚从来不喊师兄师姐,在葛长庚眼里,整个道门只有师弟师妹。
云萝说:“我来找葛玄师伯求一枚养气丹。”
“是修炼出了岔子吗?”葛长庚走近她,上下打量,“养气丹很贵的,你买的起吗?”
“买?”云萝一愣。
葛长庚翻了个白眼:“废话,难道我们丹鼎派的丹药是大风刮来的?一颗养气丹从开垦药田到培育灵药,再到浇水施肥精心照料,历时三个月才能成材,之后还要考虑炼丹失败的可能性。都是咱丹鼎派的心血呐,你们这些不走心的败家娘们败家爷们,受了伤屁颠颠跑来要一颗,生个病跑来要一颗,感冒发烧也有求一颗。迟早把我丹鼎派的家底给吃个精光。”
云萝生气的说:“道门各宗同气连枝,如同手足,不分彼此。丹鼎派一直都为道门提供丹药的。”
“那是以前。”葛长庚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是丹鼎派掌座葛玄大真人嫡传弟子,未来丹鼎派的扛把子,以后师尊死翘翘了,就会把位置传给我。我的意志就是丹鼎派的意志。甭废话,给钱给钱,给钱就给你丹药。”
“可我没钱。”云萝瞪眼,少女时代的她又娇憨又可爱。
“你穷你有理啊。”葛长庚翻着白眼。
“不就是银子吗,你等着,要多少给你多少。”云萝生气了,身为道门核心弟子,她确实有这个底气,金银财宝在道门眼中完全是俗物,确实要多少有多少。
“银子?”葛长庚很不屑的瞅了她一眼:“我要银子做啥子,九老山一没酒楼,二没商铺,青楼妓馆就更别说了,我要银子垫桌脚吗?”
“那你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我沉吟沉吟。”葛长庚眼珠子一转:“一颗养气丹换一面照妖镜,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云萝气疯了,她心说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照妖镜是道门重宝,传世十二面,如今整个道门就剩九面。
“你欺负人,我要找葛玄师伯去。”
“师尊在炼丹,没个三年五载出不来。”葛长庚说:“没有照妖镜也行,换个别的,容我在沉吟沉吟。”
云萝想说,沉吟你个大头鬼。
葛长庚嘿嘿一笑,仔仔细细瞅着云萝,像是打量稀有货品。
“还蛮前凸?后翘的噢,看在师妹天生丽质的份儿上,谈钱就伤感情了,咱们谈谈人生理想,今晚来我房间......”
葛长庚话没说完,云萝就打了他一巴掌,含泪跑了。
从那以后云萝就把葛长庚恨上了,回去跟师尊哭诉了很久。事后虽然葛玄带着葛长庚跑来跟她道歉,但云萝一点也不想原谅他。
直到那次在茫茫雪原中,她彻底改变了对葛长庚的看法,极地雪原,天空阴沉沉,寒风发出凄厉的笑声,卷起雪沫,少年背着少女,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那是葛长庚的和云萝。寒风裂面如刀割,云萝受了重伤,意识昏昏沉沉,葛长庚吃力的跋涉在荒无人烟的雪原,大口大口喷涂白气。
“葛长庚,你走吧,别管我了。”云萝断断续续的说:“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下来。”
“说话这么吃力就别开口了,女人就是麻烦,受点挫折就悲观。”葛长庚没好气的说:“我打从记事起就无父无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告诉你啊,这都都不是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在发抖。”她说:“是冷吗?”
“我发抖?”葛长庚一口否决,“别天真了姑娘,我会发抖?我,我......我是饿了。”
“你这人就是这样,”她笑了笑:“满嘴跑圈,说话不着调。你也知道带着我活不下去,可为什么不放弃我?死一个总比死一双强。而且我未必会死,你出去了,就可以找师尊他们,再回来救我。”
“说我讲话不着调,你就好到哪里去?”葛长庚不屑道:“我在这里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怎么走出去?走出去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他们,找到他们了我也早就忘记把你留在什么位置。”
她还想说什么,葛长庚大声说:“闭嘴,咱们在绝境里,咱们孤立无援啊,这个时候不该相互鼓励吗?可你除了说丧气话你还给我灌输悲观思想,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他叨叨絮絮的说着:“可猪队友也是队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茫茫雪原里我们就像与世隔绝一样孤单,我们是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人,放弃了你,我就要孤单死了。”
“好暖和,我想睡觉。”她说:“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暖和?怎么可能会暖和,我tm都冻成狗了,姑娘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啊。
葛长庚沉默了一会儿,“别睡,睡了就再也醒不来,我们谈谈人生和理想......这次不用到我房间。我跟你说啊,我小时候无父无母,跟弟弟长青相依为命,其实也很累,他又胆小又没用,整天就会说:哥哥哥哥,我饿了。哥哥哥哥,我冷了。哥哥哥哥......”
“陈年往事,你若不提起,我都忘记了。”葛长庚淡淡道。
“但我不会忘记。”云萝盯着他:“那天刮起了暴雪,我趁着你疲惫沉睡的时候,悄悄离开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想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走了你才能活下去。我迎着暴风雪随便挑了个方向,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是我被师长们救了,而你在寻找我的时候迷失了方向,也是那一次......你遇到了九尾狐婴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见到那个妖女开始,一切都变了,就像命运开了恶劣的玩笑。”云萝说到婴宁的时候,语气格外咬牙切齿。
“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让你忘了自己的初衷。”云萝徒然大喝:“别跟我说什么良禽折木而栖的傻话,葛长青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仅仅是我在危机关头没有舍弃你,所以你才不相信我会背叛道门,杀死师尊?”葛长庚皱了皱眉:“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救你?”
顿了顿,他摇摇头:“长青啊长青,你一直没有对云萝表白心意吗。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枉费我当年那么帮你。”
“够了,别再说了。”葛长青脸色异常难看,他死死抗住神农鼎,声音沉肃:“云萝,别抱有幻想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葛长庚,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被贪欲蒙蔽心灵,走入邪道的叛徒。以前他或许真的善良过,但那都是过去了。”
“我不信。”云萝咬牙。
葛长庚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云萝,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坦白过。我多少能明白你的心思了,可这就是事实啊,世上最残酷的东西就是事实,收起你的幻想吧。说起来你跟葛长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也喜欢了你很多年,可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
云萝脸色终于变了:“你说什么?”
“是你非要翻那些老账本,”葛长庚冷笑:“想起来了吗,那份信,那是葛长青写给你的啊。还有那晚在妙真道后山看月光,跟你并肩坐在一起的人不是我,也是葛长青,我的傻弟弟。”
云萝脸色发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她自觉离他已经很接近了,可事实上那个曾经和她无比靠近的人根本是个冒牌货。
冲虚脾气本就焦躁,好不容易等来援兵,却不见出手,怒道:“云萝小娃,眼下是什么时候了?道门生死存亡之际,可没功夫纠缠那些儿女情长的破事,你再不出手,老道我骨头就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冲和说:“葛长庚正与我三人角力,无暇他顾,此等良机,失不再来。”
云萝深深看了葛长庚一眼,双掌朝天抬起:“机会我给你了,葛长庚!”
她掌心汇聚起两团黑光,天空中阴云翻滚,隐隐有电闪雷鸣之象,云萝的神色在黑光映照下,非但不显阴沉,反而有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妙真道修的是剑道与孤隐,孤隐和上清派的天人合一异曲同工,只不过上清派走的是行善积德的路线,而孤隐是隐居世外,不问红尘,摆脱因果。贵在“无知、无言、无名、无形、无心、无己。”如此方能超脱世间,契合天道。然而时值乱世,无人可以摆脱宿命,因此妙真道在数百年前分裂出了剑道,并且认为孤隐之道不切实际,当废之。两派思想针锋相对了数百年,在道尊与各宗的调和斡旋之下才没有彻底决裂。直到近十几年来,掌座大真人的女儿李妙真出生,双方才偃旗息鼓,和平共处。
云萝修的就是孤隐,修孤隐的人元神都格外强大,到了真人境就能引动天地异象,这本该是大真人才有的境界修为。其实剑道与孤隐是可以共存的,开派祖师是道祖晚年收的小弟子,修孤隐,锤炼元神,但他却是唯一继承了道祖飞剑之术的弟子。
“神游万里路,剑斩不平事。”
这句话早已泄露了飞剑的真谛,驭剑术可到不了万里之外。
“这九州太平了将近五百年,可不就是违背天道嘛,如今天发杀机,龙蛇起陆,妖族顺势而为,即便是神帝莫非还能逆天不成?”葛长庚说完这句话,脸色一冷,“动手!”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云萝,她元神自照,心生感应,仓促之间只能中断法术,回身击出掌心两团黑光。
“嘭嘭!”连声,幻光怒舞,云萝闷哼一声,横飞出去,落地翻滚,哇的喷出一口黑血。
祠堂外的荒地上,游来一个人身蛇尾的妖媚女子,瞳孔是碧绿色的,唇瓣鲜红,袒胸露乳,她嫣然一笑,细长分叉的舌头一闪而逝。
“相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青三个脸色大变。
难怪云萝挡不住对方一招,以真人对抗大真人,又被偷袭再先,不死就是命大,但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援兵算是折了。
云萝再次喷出一大口黑血,脸泛青光,不得不盘膝驱散毒素。
“你若再不来,就得被他们夺回阵眼了,耽误了大事,我可不给你背锅。”葛长庚淡淡道。
“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不去丹鼎派的丹库走一遭?”相柳嘶嘶吐信,满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冲虚冲和勃然大怒,事发突然,他们无暇顾及丹库,却不想被这妖孽抄了家底。唯一庆幸的是最顶级的丹药,比如脱胎丹这类神品,都是两名老道士随身携带,算是保存了下来,但是然并卵,眼下这种绝境,命都保不住,更何况丹药。
“就只有你一人?”
“有我足矣。”
葛长庚目光一闪:“他们三人与气机对抗,收不回手,别废话了,杀了他们。”
“对待往日的师长兄弟,竟然半点没有怜悯,果然是冷血无情的男人。婴姬好眼光。”相柳咯咯一笑,蛇身游动,瞳孔中杀机四溢。
可她忽然顿住,硬生生的顿住,两颗獠牙暴突,望向青石小径的尽头,厉声道:“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碧霄峰,妙真道!
妙真道的阵眼设在主殿玄真殿,清徽大真人率领众弟子赶回碧霄峰,此时妙真道已成炼狱,外门弟子及杂役弟子惨遭屠戮,四处溃逃。各族妖兽大开杀戒,散播恐惧,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潜进来的,这是妖族谋划已久的阴谋,在祭天大典之际,发动杀机。
清徽大真人御空直奔山顶主殿,她无暇顾及弟子们,眼下夺回阵眼,恢复守山大阵才是紧要之事。李妙真与师尊眼神交汇,随后带领一千多名内门弟子扑入战场,与妖兽厮杀搏斗。
玄真殿前,伏尸数百,鲜血汇聚成河,凝成薄冰,一幅大劫之后的模样,但并无妖兽盘桓。可这里是阵眼所在,妖族怎会轻易放弃?清徽大真人落在殿前台阶下,踏着满地死尸走向大殿。殿内必有镇守者等候她,没准是一场伏击,不过她并不畏惧,若是以战力而论,放眼道门除了道尊外,当以她为最。婴姬在她眼里就是条卖弄风骚的小狐狸,啸月妖尊就是只刚长乳牙的狗,其他两位妖尊她也不惧。东荒妖族中对她有致命威胁的只有吞天妖皇,他现在正与道尊死磕。
她修的是剑道,剑道凌厉刚强,另折不弯,修剑道的人都有不破天门誓不还的决心。
幽暗的殿堂,粗壮的青铜立柱支撑穹顶,烛火熄灭,祖师挂像下盘坐一个人影,发髻上插着道簪,身穿破烂道袍,他似是在仰望祖师挂像,又像是在沉思。
道门中人?
清徽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
而这时,那人也转过头来,平静的看着她。
清徽顿时如遭雷亟,脑中一片空白,不能思考,过了不知多久,才听见自己沙哑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是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盘坐在师祖挂象下方的男子转过头来,面容清逸俊秀,身上破烂不堪的道袍破坏了飘逸出尘的气质。这个男人的面容在妙真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师壁上悬挂着本宗历代祖师的挂像,最新的那幅就是前任掌座李静修。
这张脸任何妙真道弟子见了都要惊叫,本该被挂起来祭奠的人物,又从阴间走回来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眉眼之间与李妙真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为什么,妖族没有杀他,而是将他“雪藏”起来。
“静修?!”清徽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冷若冰霜数十年的大真人,在这一刻激动的浑身颤抖。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在山上苦守了十八个春秋,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李静修歪着脑袋看她,空洞的眼神里倒映她的身影,似疑惑似敌意,忽然沉沉低吼一声,他从蒲团上消失,一串残影在两人之间凸显。
清徽柳眉一蹙,单手捏了个剑诀,剑影旋转成太极鱼挡在胸前。
“当!”
一声锐响,玄真殿中炸起狂猛的气机涟漪,祖师挂像下的九个蒲团齐齐炸裂,烛台横空抛飞,唯有祖师挂像巍然不动。
中了蛊术?被控制了神魂?
清徽深吸一口气,瞬间压下激动的情绪,让灵台变的古井不波,眼神也平静下来。对敌时情绪波动太剧烈是致命的,甚至会让对方的幻术有机可趁,但道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道门修心修行,可以制服心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静修回来了,做为魔族驱使的傀儡,回到宗门破坏了他一生都在守护的东西。
清徽并指如剑,点向李静修眉心,指尖隐隐有剑光呼啸而起,李静修的护体罡气应激而生,又在瞬间破碎。他喉中发出似野兽的怒吼,不但不躲,反而一头撞上来,双掌朝她胸口拍去,一副玉石俱焚的打发。
清徽大真人临时变招,剑指往下一按,刺在他拍来的双掌上。只听一声远超方才数倍的巨响,气浪层层怒爆,将玄真殿中的一切物品掀飞,祖师挂像微微晃动,屋顶上瓦片冲天炸起,噼里啪啦摔碎在地上。
各宗的主殿都有阵法守护,独立在守山大阵之外,但也禁不起两名大真人的折腾。
李静修双掌血雾炸起,剑气穿透他指骨和桡骨,但是没用,大真人有血肉在生的能力,伤口血肉蠕动,修复伤势,与此同时,他又一次挥拳打来。
清徽往后撤了一步,手按虚空,做了个拔剑的姿势。
玄真殿亮起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腾空而上,斩断梁柱,斩断瓦片,消失在天空中。护殿阵法在清徽大真人一剑之下告破。
李静修的右臂抛飞,猩红的鲜血喷溅在清徽素白姣好的脸庞,她同时也被左拳捶在胸口,护体真气挡不下大真人的攻击,心脏骤然停跳,震碎,劲气穿透后背,“哐哐!”玄真殿的九扇桃木镂空殿门齐齐炸飞。
李静修像头灵智未开的野兽,出手毫无章法,若非一身大真人境的修为,任何一名杂役弟子都能制服,而剑术超群的清徽本来不可能被他打伤,但她在拔剑的时候出现一丝犹豫,那一丝的犹豫让李静修击毁了她的心脏。心脏被毁虽然不会死,但重伤是肯定的。
清徽一脚将扑过来的李静修踹到祖师挂像上,整面墙都裂开了,祖师的挂像不破不掉,异常坚挺。可见她此时何等的怒火,妖族真是了解她啊,让李静修来做她的死敌,除了李静修,任何一位妖族大能来都没法拖延她这么长时间,做为当世最强的剑修之一,她会一开始就玉石俱焚,正如她修的剑意是宁折不弯。所以不管谁强谁弱,胜负都会很快分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李静修呢?李静修是世上唯一让她无法分生死的人。
不过妖族也同样低估了她,制服一个神识混淆的大真人有何难?
清徽咽下涌到喉咙的鲜血,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口捏动剑诀,一道道无形的,凌厉的仿佛要刺穿虚空的剑气从她身上溢出。此时,李静修又一次朝她扑来,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执着又坚挺。两人之间出现一道宛如实质的剑气,刺入李静修膻中穴,李静修身形一滞。第二道剑气紧接着出现,刺入中庭穴。随后是鸠尾、巨阙、玉堂、紫宫、天突......殿内剑气横生,交错怒舞,每一道剑气刺中一道穴位,最后封闭所有任督二脉,李静修早已在封闭任脉的时候就扑倒在地,很快又被无形的力量拖起来,接受一道道剑气刺入身体。他喉中发出无意识的咆哮,浑身肌肉剧烈颤抖,他在拼劲全力的挣扎。
清徽身体一闪后消失,再一闪来到他面前,并指如剑:“太上台心,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随着她的咒语,指尖升起一团澄澈清光。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一指点在眉心。
清光徒然大亮,照着李静修俊秀的脸。几息后,清光如流水涌入眉心,净化元神。道门至高神咒,净心咒,如果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他恢复神智,非它莫属。
李静修如遭雷击,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无意识的怒吼声消失。可几息后,他瞳孔转为一片幽绿,低沉的咆哮再起,像是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李静修脸上爬满黑紫色的血管,瞳孔幽绿如狼眼,他使劲挣扎也无济于事,脸上的皮肤像破碎的瓷器,喉结蠕动,忽然喷出一团绿汁。绿汁中是几条色彩斑斓的蛊虫,它们仿佛嗅到血腥味的猎物,亢奋着冲向清徽。两人相距不过三尺,这种突袭似的进攻快到超过人的反射神经。但清徽根本不躲,任由七彩蛊虫撞碎在护体罡气上,面无表情。
清光缓缓消失,手指无力垂落,清徽木然站立,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你真的已经死了!”
如果楚望舒在这里,一定会惊叫说:见鬼,七彩尸蛊!
清徽大真人不认识这些蛊虫,她只不过是从净心咒中得到反馈,净心咒失效的原因不是不能净化元神,而是李静修体内根本不存在元神这种东西,也就是说眼前的他,是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被人操纵的尸体而已,真正的李静修早就死了,死在十八年前。
上天和她开了个玩笑,一个恶劣的玩笑,时隔十八年又一次尝到了失去挚爱的痛苦。没错,妙真道两位大真人曾经是一对道侣,一对......不被师长承认的道侣。
九州1893年,八月秋。
烟雨霏霏,半山木芙蓉白中透红,花期正盛。巍峨的宫殿掩映在秋雨中,山顶雨雾朦胧,道观、阁楼、高台、殿宇......一切都变的朦朦胧胧。缓缓拾阶而上的女子撑了把油纸伞,伞面半黑半百,典型的道门风格。左手提一把乌鞘长剑。她未穿道门弟子衣袍,而是一身白裙如雪。长发未挽,似一方瀑布垂在身后。
“姑娘且慢,”蓝色道衣的男子弯腰拾起台阶上一块水头纯正,莹润剔透的玉坠。
她转过头来,细长如新月的眉,清冷如寒泉的眸,高挺的鼻,淡色的唇微抿着:“有事?”
冰雕似的美人!
男子失神的望着她,久久不语,直到她眉头一蹙,面露愠色。恍然回神,摊开修长手指:“这块玉坠,可是姑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腰间,清清冷冷的眼神望着他,不说话。
“姑娘瞧着面生,是来山上观景的游客,或是求仙拜师的弟子?”男子微笑着说,声音醇厚,眉眼温和,恰如他手中的玉坠,温润如玉。
这时他视线终于从女子脸上挪开,看见了她手上的乌鞘长剑,神情愕然:“墨雪?”
他眼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姑娘可是清徽师妹?”
她仍是不答,看了眼他袖口金线绣成的云朵标志,悄不可擦的皱了皱眉,泛着冷光的手指从他掌心取回玉坠,淡淡道:“多谢!”
转身沿着台阶走了,背影袅袅娜娜,及腰黑发微微摇晃。
清徽入门已有三载,剑道天资卓绝,深受师尊素娥真人喜爱,将佩剑墨雪赠予她。时值妙真道孤隐与剑道争锋激烈,时有两派弟子论道争斗,如火如荼,她入门时间尚浅,无意参与争斗,拜别师尊下山游历,一去就是两年,近日修为小成,剑道遭遇瓶颈,遂回山静修。
她撑着伞走了一段路,身后若隐若无的传来轻叹:“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这是两人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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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徽师妹,好巧!”
大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俊朗青年,一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捏了支木棉花,做低头轻嗅状,神情专注而隽永。
清徽眉头一皱,心想巧什么巧,这是我家大门口。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刚想转身回去,迟疑了一下,“师兄有些面熟。”
这句话绝对打击到了他,捏着木棉花的手一抖,脸上挤出干硬的笑:“师妹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我们才见过,匆匆一别,也没告诉师妹我的名字。”
他整了整衣冠,郑重作揖:“在下李静修,见过清徽师妹。”
清徽怔了怔,对方和他正式见礼,她也不好不理会,就还了一揖:“见过李师兄。”
清徽素来是个不擅交际的冷美人,见礼也见过了,大家又不熟,转身就走回院子,李静修犹豫了会,跟上。
“李师兄何事!”
“师妹离开宗门多年,不知都去了哪些地方?师兄对九州山河向往已久,无奈修为不深,不敢擅自下山。”
清徽想了想,淡淡道:“在东荒走了一年,随后往西入中州游历半载,在入南疆妖域磨砺剑道,三月后返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真言简意赅,两年的游历短短一句话概括。李静修发现眼前的师妹是个不会聊天的人,那么任凭他舌绽莲花也没辄了,不过没事,再无趣的人也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不妨从剑道入手。
“师妹孤身游历,当真潇洒,想必收获不菲,师兄忍不住想与你论道一番。”
锵!一声剑鸣,墨雪出鞘,煌煌剑气充斥小院,李静修两缕鬓发削落,把他给惊呆了。只听清徽冷冷道:“你想与我交手?孤隐派果然狼子野心。”
“不不不,清徽师妹别误会,师兄是想与你坐而论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相互吹嘘一番就好。”李静修急忙摆手。
清徽没想到这师兄竟然如此怂包,满腹杀意战意不得发泄,就收了剑,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没兴趣。”
清徽出了远门,御风直冲问剑峰,初入道门的一年中,她已经穿过剑术四关,两年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剑术大成,踏入剑道一关。
她来到问剑峰,一言不发开始登阶,走的甚是艰难,一步一顿,肩上仿佛有巨石压着,俄顷,便大汗淋漓,走到一半,身子一晃,脚下不稳,正要控制不住的滚下来,有人从后面拖住了她的肩膀,撞进了后面那人的怀里。
“有术才有道,但剑道和剑术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回头,他也在垂眼看她,春水似的眸光里有浅浅的笑意。清徽冷淡的神情浮现恼意,冷冰冰道:“你懂什么是剑道?”用力把他推了个踉跄,甩给他一个背影下了台阶。
李静修神色愕然的看着她远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间被讨厌了。
清徽走出好远后,才听见自己彭彭狂乱的心跳。剑道和剑术确实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师尊告诫过她,剑术是架子,剑道是神韵,一个庸人苦练剑术十几二十年,也能成为剑术大家,但未必能走出属于自己的剑道。清徽修炼剑术不过三载,剑术便已大成,可谓千里挑一的奇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下了台阶,沿着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走进心剑阁,里头珍藏着历代剑道大家的心得,大多是一些从剑术跨越剑道的心得体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清徽今天的目的就是心剑阁,走剑道只是想试试自身深浅。
但这一天她一无所获,落日西沉,瑰丽的晚霞洒满山头,从窗边照进来。清徽耐着性子翻看手札古籍,却越看越乱,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烦躁感,也许是选择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选择。
“贪多嚼不烂,特别是当你即将迈出这一步的时候,眼前却四通八达全是岔路口,不知该往哪边走。”温柔醇厚的声音又响起来,李静修在她对面坐下,手上拿着一本叫做《天山寒雪》的剑谱,名字取的极有文艺气质,想来那位前辈还读过几年圣贤书,否则断然取不出这般文艺名字。
“你跟着我做什么?”清徽蹙眉。
“师妹何出此言,”李静修微微一笑,眸光温润清亮:“心剑阁又不是什么禁地,我来看剑谱。”
清徽只是冷笑,觉得这人好生讨厌。本来不想理会,无奈此人叨叨叨的没完没了,“师妹修道三载,剑术大成,实在天纵之才,然欲速则不达,尤其师妹剑术大成不久,根基未稳,欠缺的是水磨工夫。”
清徽默然不语,任他去说。
“其实也非无迹可寻,每个人的剑道都不一样,在修炼剑术时便能瞧出一二,或是刚猛霸道,或是阴柔诡诈,或是直来直往,或是凌厉无匹......清徽师妹修炼剑术时,走的又是什么路子?”
清徽一愣,轻蹙眉尖,沉吟着。
见她如此模样,李静修就想笑,眯眼促狭道:“清徽师妹的剑道其实很明显啦。”
“什么?”虽然打定主意不理他,奈何他抛出了让她不得不上钩的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脸冷死敌人。”
清徽呆了呆,旋即反应过来,清冷的脸蛋浮现两抹红晕,不知道是气恼还是娇羞,根据性格判断,应该是前者。
看她这番表情,李静修心里一突,心说完蛋完蛋,又唐突了佳人,可昨晚回去恶补了一番才子佳人的,书中写到,女子都爱博学多才且言谈风趣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到了清徽师妹这儿就不管用了呢。李静修终究是没把过妹的雏儿,画虎不成反类犬,再说他若修成补天道未卜先知的奇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千年,就会发现从古至今,妹子从来不爱幽默风趣,妹子只喜欢有大把银子的佳公子。
“开个玩笑罢了,师妹莫恼,说起来我也练过几年剑术,可与师妹互通有无。”李静修慌忙补救,把话题重新拉回剑道,由此可见是个有把妹天赋的少年人。
“李师兄也懂剑道?”清徽细长的眉梢一挑。
“练过几年飞剑术......”说完,却见清徽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飞剑术在道祖年间最盛,道祖飞升后,又兴盛了一千年,然后便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天地规则,倒不是飞剑术落伍,而是飞剑门槛太高,非真人境不行,且对元神要求极高,元神抱剑而出,中途一个打雷闪电就把你元神给打散了,或者飞出几百里,力竭了,诸如此类。随着道术昌盛,选择性越来越多,修炼飞剑术的人渐渐少去。
李静修脸色不变,微微一笑,翻手之间变出一柄黄铜剑,往窗外一抛:“去!”
黄铜剑破空而去,转眼间化为一点黑影,然后消失不见。
清徽俏脸微变,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驭剑术她也会,自然骗不过她。驭剑术也飞不到那么远的距离,眼前这个登徒子师兄,还真会飞剑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静修把清徽的神色看在眼里,就像冰山融化出一道裂缝,心里狂呼:果然读书不负人呐,书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东西。端住,千万要端住,这时候不能露出得意的笑,女子都喜欢成熟风趣的男人,成熟男人应该始终面带微笑,潇洒从容,就算青冥峰在你面前坍塌也要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飞剑术是你师尊教的?”这是清徽第一次主动开口与他说话。
“不是,师尊要知道我练剑术,非打死我不可。是山上一位老前辈教的,他说我元神强大,资质不错,但也有限,所以只教了我两年的飞剑,他还说我不是他要等的弟子,要我以后莫去烦他。”李静修心花怒放。
短暂交流后,清徽又沉默了,她本来就是个冷淡美人,不喜交际,但也没再厌烦李静修的唠叨,听他说着对剑道的见解,出乎意料,这位孤隐派的内门弟子对剑道感悟竟比她还要深刻。清徽从中受益匪浅,心情好了,偶尔也能符合几句,她心想这个师兄还不错,博学多才,就是太轻浮了些。
金乌一点点被地平线吞没,清徽起身把剑谱置回原味,想了想,礼貌性的告辞。
“你明天还来这儿么?”李静修在身后喊。
清徽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在门口回望,恰好看见那家伙在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四目相对,李静修登时僵硬住了,窘的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清徽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出心剑阁,嘴角微微挑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后的每一天,清徽都会在心剑阁碰到李静修,他早早坐在沿窗的桌案边,捧一本剑谱翻看,好像他真是剑道弟子。清徽就会挑一本剑谱坐在他对面,一边参悟剑谱,一边听他细弱蚊吟的声音叨叨叨,好像是情人间窃窃私语。而当清徽离开的时候,李静修就会悄悄从桌案地下递过来一些小礼物,有时是竹编的蚱蜢,金纸折的纸鸳,眉眼细致的泥人,都是些小小的却费尽心思的小物件。
清徽起初是不要的,奈何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久而久之,也就接受了。由此可见,现在的姑娘还是比较单纯的,搁在几千年后,这种小手段只适合对付十岁以下的女孩子。
如此过了三个月,木棉花花期已过,取而代之是满山姹紫嫣红的木槿,阳光灼灼,草木深深,溪水在山涧中欢快流淌,溅起的水花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影。蝉儿在树梢呱噪,青碧的果实挂在枝头。
清徽每日在心剑阁参悟剑谱,闭门修炼,除了隔三差五在师尊座前听道,鲜少与门内弟子来往,但她在妙真道内门弟子中一直是风云人物,因为她的美貌和资质。这三个月里,清徽的名声愈发大了,门中渐渐有留言传来,说她与孤隐派大弟子私下来往密切,私相授受,恋奸情热。谣言一起,登时沸沸扬扬如火如荼,可见八卦谣言之事,无论哪个年代都十分热忱。
清徽听后,沉吟了三秒,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孤隐大弟子后,很快释然,不再理会。但流言蜚语积毁销骨,若是不去理会就没事,那世间寡妇就没这么多事了。
初夏季节,正好是剑道和孤隐两派弟子论道的大日子,在妙真道眼里这种掐架的大事已经胜过三年一度的五宗论道,攘外必先安内嘛。有道尊和道门各宗的斡旋调和,两派师长自是不会轻易动手,于是就挑唆门下弟子们死磕,今天我剑道弟子赢了,你们孤隐派就是孙子,明天我孤隐派赢了,我又成大爷了。
好巧不巧,清徽进过三个月的清修参悟,终于领悟出了自己的剑道,一跃而成剑道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拨。
这天,师尊素娥真人把清徽召来身边,素娥很看重这个弟子,就说:“婉儿啊,你这么快就领悟出独属自身的剑道,由此可见你天赋比我预期的还好,既然你已悟出自身剑道,那么这次的两派弟子论道,就由你出场吧。”
清徽着实吃了一惊,“清徽修为浅薄,只怕难以当此大任,况且领悟剑道的师兄师姐比比皆是。”
素娥真人淡淡道:“此次孤隐派出战的是他们的大弟子。”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孤隐派大弟子,清徽眉头一皱,就猜出师尊的意思了,这是要给她洗白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隐派大弟子?弟子与此人素未谋面。”
“为师自然相信你。”素娥点点头:“李静修此子天赋卓绝,不容小觑,你这几天回去好好养精蓄锐,三日之后,玄真殿前,你们比试比试。”
清徽只觉脑子轰然一响,后面的话都听不清了。
李静修?孤隐派大弟子?
原来是他!
次日,清徽又来到心剑阁,其实她早不该来了,领悟剑道后也就不需要在心剑阁里浪费时间参悟剑谱,可来这里好像变成了习惯。意料之中,李静修依然往常那样早早等在这里,还是那个沿窗的位置。
李静修笑着朝她扮了个鬼脸,阳光灿烂,时间过去,他们已经颇为熟悉,可以开一些俏皮的玩笑,也可以做鬼脸了。可今天清徽脸色如罩一层寒霜,也没装模作样的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剑谱,径直走到桌边,冷冷俯瞰,眸光像是十二月的飘雪:“大战在即,李师兄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消磨时光?”
清徽今天本不想来此,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来了。
李静修温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语气轻松的说:“本来就没想过瞒你,我不说,是觉得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说事的事情。”
清徽心中升起无名之火,“大师兄自然不会向我这个平凡弟子说太多,那样岂不是成了炫耀?”
李静修眉头一皱:“清徽,你是怪我隐瞒你么,我知道你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但我实在担心知道我身份后,你会因此顾虑而不与我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徽冷笑:“李师兄说话自重。”
李静修叹了口气。
清徽道:“对了,三日之后的两派弟子论道,我将代表剑道出战。希望李师兄也能竭尽全力,莫要让人误会了我俩的关系。”
说完,她看见李静修错愕又难看的脸色,心中升起报复的快感。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两派弟子论道,道尊和各派掌座也前来观看,主要是防止哪派不服输而出现聚众斗殴的恶劣事件。李静修和清徽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他们本来可以做朋友,但在师长们的压力下不得不拔剑相向。这一战的解决出乎所有人预料,名声赫赫的大弟子李静修输了,输给了一位剑道后起之秀,输的堂堂正正,在这么多师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想放水都难。李静修被清徽一剑刺中胸口,吐血倒地。
剑道弟子们欢呼如沸,谣言也就不攻自破,碍于道尊和掌座们在场,也不好太得瑟的开嘲讽鄙视孤隐派,但眼神一个个都睥睨起来。清徽成了剑道的大英雄,可她却一点也不高兴,看着李静修被抬下去救治,心中反而空空荡荡。
当晚辗转难眠,她披上衣服挑灯枯坐,忽然想明白了,李静修并不是实力不济,他是故意输给她的,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但李静修就是做到了,因为他对她的剑道了如指掌,他陪着她在心剑阁坐了三个月,一点一滴的把她的剑道解析打磨出来,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掌握了她的剑道,那人一定是李静修。这样就可以解释了,正因为知己知彼,因此他才能输的浑然天成,连师长们都看不出端倪。
夜深人静,清徽来到李静修的居所,窗户敞开着,一点孤灯如豆,李静修端坐在窗前看书,白日的伤已经治好,就是脸色还略显苍白。这时他抬起头,看见清徽站在窗外。两两相顾,他欣然一笑:“师妹!”
“你知道我会来?”清徽盯着他的眼睛。
“你从来不会把心事深藏,行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正如你宁折不弯的剑道。”李静修说:“我知道你会来,也许今晚,也许明晚。”
清徽沉默,这真是世上最了解他的男人了吧,短短三个月,就好像把她从里到外吃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交手,为何故意输给我?莫非你觉得这样就能讨好我?”清徽说。
李静修摇摇头,放下手中书籍:“两派论道,何时方休?真是最无趣的事情,谁赢谁输我是不关心的。当年开派祖师飞剑孤隐兼具一身,怎么到了如今,反而硬要分成两派?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输,唯有你是例外。”
“我?”清徽一怔!
李静修双手支在窗柩上,微微俯身,脸凑近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眸子里流淌着灼热的光芒,“输给自己喜欢的人,需要理由吗?”
“清徽,师尊一直告诫我修孤隐就不该有七情六欲,我从没喜欢过谁,可那天我看到你,就觉得你该是我的。”
往事纷涌不息,喜怒哀乐翻江倒海,到了这里似乎格外的撕心裂肺。玄真殿,清徽大真人抱着李静修,跌坐在殿中。她死死的抱住李静修的遗骸,白瓷般的手指颤抖,指尖发白,声音却很轻很淡:“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嘛,不是说要陪我到天荒地老?说为了我连神仙都可以不做,可你怎么能先死了呢?”
过往的岁月又一次翻涌起来,尽是些凌乱破碎的画面。
“婉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天道无情,故天能永恒,七情六欲是人最大的劫难,你不能执迷不悟。”
“师尊,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不必多说,今日我为你戴上忘情锁,断了你的情丝。你现在恨我,以后自会感谢我。”
“师尊不要,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受戒仪式前夕。
烟雨蒙蒙,他深夜孤身来访,烛光下脸色苍白如纸,相顾无言。
“李师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为什么?”
“为什么?”她茫然的说。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句,“受戒之后,你将斩断尘缘,潜心问道。”
“我辈修道,不就为得永恒。”她理所应当的说。
“我懂了。”他失魂落魄的转身:“孩子我会照顾,她叫李妙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石小径尽头走来一个颀长身影,是个俊美无俦的少年,但浑身浴血,披头散发,走路也是一步一踉跄,随时都会重伤倒地那种。
葛长青、冲虚、冲和还有云萝四人,刚刚升起的希望顿时破碎,来的不是大真人,甚至不是援兵,而是飞蛾扑火的楚望舒。一个练气境的内门弟子。
葛长青脸色大变,喝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能插手的。”
他快气炸了,一直以为自己这弟子心思重了点,可做事很有分寸,有主见,这场动乱中他还担心苏星斗犯脾气,死战不退。可对楚望舒他很放心的,楚望舒趋利避害,真要大势已去他绝对不会恋战。但万万没想到,闯入祖师祠堂的弟子不是苏星斗,而是他无比放心的楚望舒。
“好俊俏的小后生。”相柳脸上细密的鳞片隐去,獠牙收敛,虚惊一场,不过这小子什么时候接近的?完全没有察觉。眯着眼娇笑:“勇气可嘉,可惜太鲁莽,不知所谓。”
扭着盈盈一握的蛇腰向他游去。
葛长青怒吼:“相柳!”
“妖女,你若敢伤他一丝汗毛,老道就算自毁金丹,也要将你永远留在道门。”
“有什么冲我们来,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
冲虚冲和也不淡定了,丹鼎派这几年愈发没落,如今出了两个天才内门,这是丹鼎派未来的希望,香火传承永远是重中之重,没有子嗣的道人眼中,徒子徒孙就是亲儿子。眼下他们和葛长青大难临头,未来掌座夭折在这里,要是楚望舒也跟着一起陨落,苏星斗一个如何撑起偌大的丹鼎派?
相柳瞥了一眼楚望舒,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她收回目光,咯咯笑道:“自身难保,还想着护犊子?啧啧,道门覆灭就在眼前,覆巢之下无完卵!”
楚望舒停了下来,在祠堂十丈外止步,没有继续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青、冲虚、冲和松了口气,却听楚望舒淡淡道:“我意难平,我悲难抑,我怒难消,所以......我来了!”
听这口气,似乎根本没想过要走。
“这小子怎么回事!”冲虚气的双眼赤红。
冲虚则说:“听说这小子心魔深重,发起狂来六亲不认,险些误杀了李妙真。不会有犯病了吧。”
两人一起看向葛长青,那次的任务被列为机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只有道尊知晓,道尊亲自下了封口令。两位老真人也只是有所耳闻。
葛长青心里一动,莫非是他娘水妍姬出意外了?这小子终究意难平,因此杀到这里来?楚望舒有多珍视娘亲,葛长青是知道的。如果水研姬真死在了妖祸中,按照上次的情况,他现在已经把丹鼎派满门屠个鸡犬不留。一想到这里他顿时慌了,刚想出声喝问,仔细一看楚望舒,他并没有上次那样恐怖的气机波动,眼神也很清澈坚定,与入魔的征兆完全不同。
“谁都好,谁都可以......谁来接我一剑!”楚望舒说了第二句话,他的口鼻溢出血迹,眼眶流淌两行血泪,他七窍流血,俊美的脸容都添了几分狰狞。
葛长庚没回答,他显然有几分忌惮,那次任务,他可是亲眼见证了楚望舒的凶威,但相柳毫不知情,在她眼里楚望舒就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蝼蚁,或许还是只得了失心疯的。自幼在道门长大,天赋又好,自觉天上地下无人能让自己害怕,人族就是这样,活不了多少年,但一个个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扼杀人族天才这种事情,只要是个妖族都喜欢做。
“丹药固然难得,可还是人肉最有滋味,尤其是心肝,各人有各人的滋味,有的油腻反胃,食之无益。有的生机澎湃,如饮大药。有的灵力浓郁,是人间一等。至于俊俏小后生,你的心肝又是什么滋味?”
相柳优雅的扭动身躯,蛇腰扭出妩媚妖娆的弧度,她的獠牙再次突出,似要凭此咬住楚望舒的脖颈。
冲虚怒吼一声,周身黑光澎湃,元神熊熊燃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冲和一惊:“师兄!”
看着来势汹汹的相柳,楚望舒闭上了眼睛,仿佛束手待毙的羔羊。他眼前全是东竹的身影,一颦一笑,清晰的让人生疼。
初次相遇,东竹忐忑不定,又鼓足勇气说:“楚师叔,我每个月要十粒淬骨丹,五粒养气丸。”
东竹说,“楚师叔,暖,暖床的事,我不做的哦......”
东竹说:“楚师叔,夏蝉衣每天都来抢我的活干,可我一点也不高兴。”
东竹说:“楚师叔,这是我做的棉衣,你,你能穿一下嘛!”
她也有蔫儿坏的时候,比如总喜欢打夏蝉衣的小报告:“楚师叔,夏蝉衣在杂役弟子里传播谣言,说你摸了她的手。”
“楚师叔,夏蝉衣她干活不专心,总偷偷跑去水姨那里。”
“楚师叔,夏蝉衣她......”
更多的是娇羞的时候,比如某次问他:“楚师叔,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是夏蝉衣让我来问你的。”楚望舒就看着她不说话,她总会羞红了脸,晶莹小巧的耳朵红彤彤的,低头看着鞋尖。
东竹说:“我的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跨入真人境,有能力保护我的族人。但现在不是了。”楚望舒就问她,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东竹这时候就会满脸通红,软软的目光看着他,无声中给他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世界上喜欢你的很多,可为你不要命的有几个?
楚望舒霍然睁开眼睛,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下来,像是沉睡万古的凶兽复苏。那些被他压制在丹田、经脉中的真气终于汹涌而出,恐怖的灵力波动笼罩整个祠堂上空。
他身体里那个偏激暴躁的人格苏醒了,亦正亦邪的混沌体跨越时空降临。他重返了巅峰!
楚望舒心说,来吧来吧,让你们看看混沌体的愤怒,让你们看看仙级之下第一人的风姿。
让你们看看,我的剑道!
楚望舒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咆哮。
天地之间亮起一道炽白的光,这一剑劈出,光阴如电,但众人只看见淡淡的白光如水波般轻柔的荡漾开来。他们看到的是剑光留下的余影。真实的剑光早已远去,胜负已经分晓。
世上再也没有这么快的剑,寂寞的足以斩断时光。
冲虚周身狂猛的真气骤然凝固,像是奔流的大河被硬生生截断,他愣住了。
冲和也是一脸不明觉厉的震惊。
葛长青和葛长庚两兄弟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微微失神。云萝是唯一云淡风轻的人,她始终在盘膝运气,大真人的毒素足以对真人境产生致命威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柳保持着扑击的动作,却像是雕塑凝固在那里,她身上完好无损,背对着众人,因此大家看不见她眉心一个细小的血洞,相对于体魄著称的妖族大真人,这种小伤简直不痛不痒,但楚望舒一剑贯穿她头颅的同时,剑气也绞碎了她的元神,剩下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相柳死了,死在道门一个练气境弟子手上。
妖族十二位妖尊,除了当年神帝亲手斩杀的赤猊金吼,数百年来,这是第二位陨落的妖尊。
“堂堂妖尊相柳,竟然死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手上。”葛长庚瞳孔一缩,刚才那一剑,他自认无法躲避,如果楚望舒的目标是他,那么现在他已经死了。
“你还能再出一剑?”葛长庚盯着楚望舒。
“赌上性命,可以!”楚望舒言简意赅的回复。
“以命换命?”葛长庚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你看起来不像亡命之徒。”
楚望舒亦是冷笑:“你也不像!”
“是的,我们都不是。生命是世间一切的基础,如果连命都没了,那任何东西都失去了意义,包括成仙。”葛长庚瞥了眼青铜大鼎底部,淡淡道:“葛长青,你该庆幸收了个怪物做弟子,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说完,他脚下一跺,青铜鼎炸起刺眼白光,“砰!”气浪怒爆,葛长青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各自踉跄退出鼎底。葛长庚嘴角沁出血迹,涌到喉咙的鲜血被他强行咽下,三人正在角力,他作为强行中断的那个人,所受的反噬远比葛长青等人强。他毫不恋战,借着反冲之力腾空而起,驾驭神农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远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冥峰高空之上,成为了道尊与吞天妖皇的战场,吞天妖皇一声血红色长袍,举手抬足间都有天地共鸣,妖气铺天盖地。而道尊周身缭绕一道道金色符箓,仔细瞧去,那是些凝与虚空的符咒。
金光咒!
唯有这号称“万法不侵”的镇教神咒,才能支撑起与妖皇肉身搏斗的底气。他们在空中对拳对掌,一招一式都让凡间的武学宗师为之沉沦心醉,但下方的弟子根本看不清两人的交手,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看到一道道光浪炸开,将天空映照的光怪陆离。
阳光也被遮掩了,仙级高手的对决,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寻常修士想都不敢想的“天地失色”。
道尊与吞天妖皇对了一拳,缭绕在身侧的符咒骤然溃散,交手数百招后,金光咒终于撑不下去。他是道尊,主修符箓,如果他是丹鼎派出身的道尊,那么肉搏之中处于下风的应该是吞天妖皇。恐怖的劲力沿着手臂冲到后脊,而后破体而出,道尊臂骨炸裂,肩胛骨炸裂,随着反震之力横空滑退。而他对面百丈之遥的吞天妖皇只是甩了甩手腕,笑吟吟的像个大傻逼。
道尊纳了一口气,漫天灵力顿时一收,伤势在瞬间痊愈。他身在半空,道袍和胡子飘飞,翩翩如降世谪仙。
道尊咧了咧嘴,嘀咕一声:“疼死老道了。”
说着朝吞天妖皇瞪眼:“君子动口不动手......哦,忘了你是只畜生,可畜生也得讲道理啊。你们想要青眼的狐尾,早说嘛,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吞天妖皇细长的柳眉一挑:“哦?你们道门莫非还能双手奉上!”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道尊忽然一声大喝:“看拳!”
一拳挥出,恐怖的拳罡化为炽烈的骄阳,与空气摩擦出轰隆隆的巨响。
吞天妖皇双手抵在前方,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拳罡冲到半路,竟然力竭,罡气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就在这时,天空骤然间黑云翻滚,电闪雷鸣,一道水桶粗壮的雷电当头劈下,像是贯穿天地的一柄利剑。
拳罡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手锏是神霄五雷。道尊怎么可能会跟妖族肉搏斗呢,层出不穷的道法和洒冥纸似的符箓才是他的打法。
闪电有多快?快到让你怀疑人生。
吞天妖皇不躲避,也没法躲避,他猛地抬起头,眉心亮起一线金光,像是额头开出了第三只眼,下一刻,恐怖而灼热的金光喷吐,与雷电争锋相对撞上。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道门,仿佛天崩塌的声音,不管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不管修为高低,都捂着耳朵痛苦大叫。天空中只剩一片炽烈的光,没有蓝天,没有白云,也没有太阳。有不慎抬头仰望的弟子,双目遭强光刺激,热泪滚滚。
“轰隆隆!”
又是一阵沉闷的声响,但不是来自高空,而是与青冥峰相望的那座侧峰坍塌了,一座山峰的坍塌,是何等的声势浩大!山峰缓缓倾斜,土石滚滚而落,光是远处看着就心惊肉跳,而对身在山中的生灵,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这就是仙级高手的威势。
当年神帝与天帝决战长江中流,打的江水改道,数以万吨的江水化为水汽蒸腾,大雨下了七天七夜。
又比如近古妖族内战,神州陆沉,十三州大陆硬生生打成了九州。
九老山虽然是东荒第一灵脉,但也经不起两位仙级高手放开手脚搏杀,因此吞天妖皇没有显化妖身,而道尊也没有施展曾经让楚望舒记忆犹新的百万灵符阵。吞天妖皇当然不会顾忌道门,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真正的生死战不是现在,但很快就会来临,只要那位得手。届时,他将让整个道门消失在东荒大地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吞天妖皇暂时隐忍,可道尊呢,道尊凭什么如此镇定,被人打到家门口了还不放大招拼命!
三清殿!
守山大阵的阵眼就在殿中,六条青眼九尾的狐狸尾巴也被镇压在里面,这是唯一没有被攻破的阵眼,它是道门护山大阵的核心,太师壁上悬挂的不是一位开派祖师,而是道门九尊,居中那幅挂像,是道祖!
继女娲之后,唯一的飞升者。
婴姬不敢擅自破阵,她甚至不敢靠近三清殿。
妖族攻打九老山,但三清殿安然无恙,没有妖兽敢靠近这里,也没有内门弟子或者道门真人镇守此处,三清殿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任何生灵。
殿门口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是唯一的人!
他站在那里,分明是活生生的人,却仿佛与三清殿融为一体。
上清派掌座,张道一!
蜿蜒的台阶下方徐徐走上一位身披斗篷的人影,姿态写意的仿佛是登山揽胜的游客,人影在殿前的广场停下来,兜帽里扬起一张白皙胜雪的容颜,单看五官已是人间极致,浅蓝色的瞳孔,眉心一点红妆。分明是个姿色绝佳的美人,但她的气质冷冽如寒霜,更有股扑面而来的上位者威严。
她是皇,妖族三皇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娲嫡系后裔。
“你来啦!”张道一淡淡道。
“听你的语气,似乎猜到我会来。”娲皇的声音同样冷冽淡漠。
“不用猜,我们道门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算卦小能手太乙!”张道一说,“妖族三皇总要来两位,不然怎么有勇气攻打我九老山?”
“七百年前我就曾来过道门,不过那时候与我对决的是你的师祖。”娲皇说:“你们这一脉,总是让人讨厌。”
张道一没有回答,他只是个大真人,在仙级高手面前,很有压力。
“你觉得吞天和东岳,谁会赢,谁会输?”娲皇妖艳的红唇间,分叉的舌尖一闪即使。
“在九老山,除了天帝亲临,否则没有人是东岳师兄的对手......你算例外。”张道一说:“不过你的对手是我。”
“那你猜猜我们之间谁胜谁负?”
张道一沉默,不是没信心,而是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们之间的对决,并不是两人本身的对决。
“古往今来,真正飞升成仙的只有两位大能,我族始祖女娲陛下,还有你们道门道祖。除此之外,儒圣舍身取义,魂飞魄散。当世神帝或许将成为第三个飞升的人,就看他如何选择了。相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女娲与道祖,谁更强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祖!”
“真坚决呐,当年你师尊也是这么说的,但后来他死了。等你死后,我也会问你徒子徒孙同样的问题。”娲皇话音方落,裹身的黑袍炸裂,露出玲珑曼妙的身体,双腿合二为一,化作扭曲的蛇尾。三丈长的蛇尾蜿蜒在青石板铺设的地面,妖异瘆人。
蛇尾无意识摆动,忽然团团盘起,将娲皇的身子推上两丈高,此时她已经和张道一平视,但眼神却带着睥睨的色彩。
她做了个让人打出所料的举动,扬起素白的手掌,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抓出了鲜血淋漓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这个举动在妖族中并不少见,和妖族打交道多年的张道一明白她在血祭,血祭谁?不言而喻。
娲皇口中念念有词,古老而神秘的太古蛇语,早就失传数万年,当世只有女娲后裔才掌握着,蛇语节奏渐渐高亢,起初细如蚊吟,到最后是声嘶力竭的呐喊,鲜红的心脏血光闪动,随着咒语达到高潮,娲皇高高捧起手心的心脏,心脏化作纯净的血光冲上云霄。
天地间黑云翻滚,起先只是环绕在血光四周宛如旋涡的乌云,旋即不断扩大蔓延,直至爬满整个天空。乌云层层压顶,像是一瞬间进入了黑夜。
沉沉黑暗中,有光从天而降,从厚重的乌云中照射下来,金光开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他或者她来的时候,世界都被他们的光芒照亮。
人也好,妖也罢,都愣愣的抬头望向天空,望向那穿透黑暗的光芒。他们的目光茫然而炙热,空洞而虔诚。气机交感,天地异象。
张道一不为所动,在娲皇掏出心脏的时候,张道一深深吸了口气,慢条斯理的整顿衣冠。道尊是道门明面上的领袖,但道门的真正底蕴并不被道尊所掌控,从古至今,一直在上清派这里。
张道一面朝天地行跪拜大礼,九叩首,高举双臂,声音抑扬顿挫,“不肖弟子张道一,恭请道祖降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道一头顶冲起无量功德之力,遁入三清殿,片刻后,三清殿剧烈震动,如水般的清光逆空而上,没入云霄。
天地间异象再生!
又有一道光从东边天空照射下来,前后两道圣光,东西对峙。
某处密林,鱼重玄,楚千翎,商景元率领一群内门弟子与几头狼妖死战,战况激烈,即将分出生死。
这时,鱼重玄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再也无法收回目光,他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来。
楚千翎一愣,惊怒交加:“鱼重玄,你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鱼重玄痴痴望着天空,好像没听到她的话。而这时,几头狼妖竟然也匍匐在地,呜呜低咽。
楚千翎惊呆了,都忘了趁机下手,心说见鬼,你们这是相互磕头礼尚往来吗?你们刚刚还杀红眼的样子。于是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哐当”,长剑脱手掉落,她终于明白鱼重玄为什么跪了,不是他想跪,而是不得不跪。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跪了。
西边那道圣光中,隐隐有模糊的轮廓显现,渐渐凝实,是一尊半透明的法相虚影,身长百丈,人身蛇尾,头戴金色王冠,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双眼是两道实质性的电光,电光扫过大地,像是君王巡视她的领地。她集神圣、美丽、威严于一身,单单看一眼就让众生灵魂深处颤栗,忍不住要跪倒膜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古第一人!
妖族大帝!
女娲!
传说中的人物,太古妖族大帝,终结神魔时代的神圣人物,降临在了眼前。有幸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该死而无憾,因为往前看尽历史,只有两人真正飞升成仙,哪怕再过十万年,女娲大帝的威名依旧闪耀在九州这片星空下,是历史长河中永不磨灭的的丰碑。
肆虐九老山的所有妖兽,不约而同的匍匐在地,高呼着“恭迎女娲大帝”的声音。女娲成就了妖族最辉煌的时代,所有妖族后裔都将她视为神明和信仰。如今信仰出现在眼前,堪称神迹。桀骜嚣狂的吞天妖皇也在半空中双膝跪倒,对这个万古大帝献上最诚挚的尊敬。
道门众人也跟着跪倒,不是他们对女娲有多敬仰,女娲的出现对道门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但是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如同山呼海啸,使他们不得不跪。仙人面前,再无站着的凡人。
恭迎女娲大帝的呼声还没停止,东边天空又有一尊法相凝聚,头顶莲花冠,脚踏七彩祥云,身穿玄色太极道袍,手挽一柄银色拂尘,脑后灿灿光圈。
道祖!
又一尊照耀万古的绝世大能,为人族叩开天门,开创道法先河的圣人,关于道祖的传说,千万年前经久不衰,人族可以没有伏羲,可以没有儒圣,但不能没有道祖。世间万般法,皆来自道祖。时至今日,道祖创立的道门,一直都是人族的砥柱之一。
这是位照耀人族历史的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门弟子激动的热泪盈眶,浑身颤抖,他们将额头抵在地面,颤抖着声音呐喊:“恭迎道祖!”
人间自有人间的规则,一入天门,便不得重返人间,妖族可以由嫡系血脉通过血祭,请下女娲一缕意念降临。道门同样也有类似的道法,通过某个媒介沟通仙界的道祖,这是请神之法最初的原型。这个媒介就是张道一,放眼道门,唯有修功德的张道一能请下道祖,其他人都不行,因为功德未满,所以道门真正的底蕴,才会一直掌控在上清派手中。
请下飞升的仙人需要支付巨大的代价,张道一数甲子积攒的功德挥霍一空,而娲皇一生中只有两次机会血祭始祖女娲,第一次是在七百年前,这是第二次,也就是说她此生再也无法血祭女娲。
道门方圆百里之内,白昼变黑夜,他们的出现是违背天地规则的,这种存在只要一现身,秩序就会混乱,哪怕只是一缕意识。
杀戮停止了,人、妖两族的强者匍匐在地,仰望从九天之上垂下的两道圣光,仰望圣光中两尊法相,他们像是虔诚的朝圣者。两位仙人的出现把人们带回了太古时期,那时候不管人族也要妖族也罢,都是这样朝圣的,高高的祭坛上,祭祀高歌着古老的咒语,祭坛下,万民叩首。
只是那时跪拜的对象是神魔,而今神魔早就是历史的尘埃。
道祖身缠清气,面目模糊,梵音仙乐不绝于耳,有天女散花异象,一闪而现,复一闪而逝。他朝着女娲,遥遥伸出一指。
女娲脑后浮现一轮五色光华,金木水火土,五行齐聚。而她身后浮现一尊尊神魔虚影,有的擎天立地,有的面目狰狞,有的矮小丑陋,有的神光灿灿,千奇百怪。她抬起莲藕似的纤细手臂,一掌推出。
两尊大神隔着数十里的之遥,但他们之间的虚空坍塌了,仿佛天地之初,混洞降世。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种声音,虚空像是有形之物碎裂,这是天地毁灭的声音。气流被卷入坍塌的混洞中,灵力也卷入其中,重新化作混沌。眼前这幅景象也无法用言语形容,非要描述,那就是将西海极地的海眼搬到了这里,吞噬一切。
天空中雷电交织,雷鸣滚滚,那仿佛是天道震怒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黑压压的伏地人群中,有个老道士涕泪横流,激动的浑身颤抖:“抬指间秩序崩溃,挥掌间虚空破碎,这才是我辈修士向往追寻的极致。”
“道祖女娲齐现,这是天地大乱的征兆啊。”
“天地已经乱了,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灵力波动,这片天地,好像......重归混沌了。”
“女娲降世,横扫九州,道门覆灭就在今日。”有妖族怒吼。
“女娲大帝,无人可挡。就算道祖也不行。”
“哼,无量天尊,道祖永恒!”
人族和妖族强者言语交锋,尽管被这恐怖的仙人威压震慑的战战兢兢,但彼此都坚信己方的仙人能胜,他们能动的也只有嘴了,方圆百里之内,灵力混乱,像是一锅煮开的沸水,陷入了无秩序无法理的领域。
女娲法相再次挥舞手掌,身后神魔齐动,仰天咆哮,无形无质的音波当场震死数十位人、妖两族的强者。这些陨落在女娲手上的神魔残魂一直飘荡在天地之间,此时,化作供她驱使的奴仆。
道祖法相中冲出一清一浊两股先天之气,交缠着冲舞出来,刹那间交汇在一起,太极图横压虚空,坍塌的秩序重建,破碎的虚空弥合,天地清明。那些神魔的虚影扑过来,将自己撞碎在太极图上。
而远处的两族强者又有一番奇妙的感受,刚才还是混沌初开的天地,如今过渡到了阴阳交汇的阶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女娲双臂举起,恰似当年托起五色神石补天,浑身萦绕功德之力,天地一片黑暗,唯有她光芒四射。一颗燃烧的陨石冲开厚重云层,呼啸着冲撞道祖。随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她竟然把九天之上的星辰召唤下来,任凭这些陨石砸下来的话,别说道门报不报得住,九老山这片灵脉都得化为废墟。
翻滚的黑云下,一片陨石雨呼啸而来,陨石带来光与热,也带来毁灭世界的威能。
道祖模糊的面容仰起,冥冥之中似传来一声讥笑,袖口鼓舞,徒然张开。陨石雨在半空中缩小,缩小,再缩小,靠近道祖法相时,已经小如萤火虫,萤火虫飞入袖中不见。
“袖里乾坤!”
道门的人欢呼如沸,这是道门一大神通,非仙级高手不能施展。袖里乾坤能收九州山河,亦能收九天星辰。
“道可道,非常道......”
冥冥之中似有人在诵经,似有若无,但仔细聆听的人,却感觉震耳发亏,如洪钟大吕,妙不可言。
道门中的人只觉威压渐渐消失,心灵澄澈,当即盘膝而坐,聆听大道。妖族强者亦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只觉得大道不可测,人世间再无留恋,只想随道祖飞升而去。
但这时,神魔之吼再现,与发人深省的大道之音截然相反,吼声暴戾凶狂,让人神魂动荡,仿佛看见了伏尸万里,血流成河的景象。无数人随之惊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少有人注意到,三清殿的护山大阵在女娲与道祖法相交手的瞬间被撕裂,青眼九尾的六条狐狸尾巴遁出了三清殿,往西侧山峰而去。
峰顶,九尾狐婴姬俏生生站在法阵中,身侧站着目光空洞的美人,行尸走肉般的女子双手手腕隔开,鲜血流淌,在地上交汇处猩红的阵纹,阵纹的光芒像呼吸般涨落。
阵法之外是头顶悬浮神农鼎的葛长庚,他凝视着遥远天穹上的两尊法相,惊叹震撼。
六条狐尾受到阵法感召,飘摇着飞遁过来,依次没入婴姬体内。
婴姬翩然旋身,裙裾飞扬,喜滋滋扑倒葛长庚怀里:“远祖狐尾得手了。”
葛长庚喟叹道:“费尽心机,千般算计,总算夺回来了。”
婴姬嫣然一笑,回眸眺望青冥峰方向,“万载以来,道祖女娲降世数次,难分胜负,而今日,我们将改写历史。”
她在葛长庚面前娇俏如少女,一转身,就成了冷艳妖媚的狐主,俏脸如罩寒霜:“真正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我仿佛看到了道门的人绝望的表情。”
葛长庚没回答,遥望道祖法相,神色似喜似悲。
“怎么?”婴姬挑了挑眉:“不忍心?”
“这里曾经是我修炼成长的地方,我的往事全在这里,但很快就要湮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往事早就不该存在,你是我男人,不该再有往事。”婴姬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吻,转身跃下悬崖,翩翩然如白影横空,柔媚的嗓音响彻天际:“请祖先现身!”
丹鹤峰!
祠堂!
楚望舒望着葛长庚的身影消失,长长松了口气。随着他心神一松,残余的真气离体而出,一缕缕五色光华破体消散。
人也跟着跌坐在地上。
葛长青等人这才如梦初醒,自深深震撼中回过神来,葛长青跑过来想察看楚望舒伤势,但有人更快一步,一手拖住楚望舒肩膀,一手就往他手腕上搭。
“来晚了来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漫山遍野的找你,还是苏星斗告诉我你来祠堂和妖族死斗了。”
那人身穿玄色道袍,头戴莲花冠,鬓发和雪白的胡子被风吹的分叉,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脸色本来就不好看,一摸楚望舒的脉象后,就更难看了,“丹田尽毁,经脉尽断,五脏六腑……大出血,这尼玛是油尽灯枯的迹象啊。”
向来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太乙真人也忍不住爆粗口了,不停的碎碎念道:“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下完犊子,东岳师兄要杀了我的,如果他还能活下来……”
“太乙师叔?”葛长青犹豫了一下,愣是不敢靠过来,太乙真人一脸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丧子的模样把他吓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这个锅我不能背,必须推出去。容我沉吟沉吟……”太乙真人走火入魔似的喃喃自语。
这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葛长青。不知道为什么,葛长青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死不了,来颗脱胎丸。”楚望舒七窍流血,脸色却颇为红润,大概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对对对!脱胎丸!”太乙真人宛如醍醐灌顶,“快拿脱胎丸来,快快快,时不我待,哎呦,你们几个混账东西,还瞅啥呢?”
冲和冲虚对视一眼,后者开始从百宝囊里翻找脱胎丸,脱胎丸是丹鼎派最高级别的丹药,服之可令人脱胎换骨,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当年水玲珑身死魂消,就是靠着脱胎丸,抱肉身三年不朽,而这只是脱胎丸的附带效果而已。
冲虚冲和的犹豫,并不是不舍得,脱胎丸固然珍贵,但楚望舒是承载香火的苗子,孰轻孰重不必说,他们心想,师兄啊,这小子看起来一时半会死不掉,您别急行吗?
他们不知太乙真人为何如此急迫,争分夺秒,太乙真人是真的急爆了,只有他知道时间的珍贵,他不容许再浪费时间了。
冲虚取出脱胎丸递过去,太乙真人急吼吼的抓过来就往楚望舒嘴里塞,但楚望舒头一歪,拒绝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太乙真人眼珠子瞪的滚圆。
楚望舒面色红润,但眼中却透出死气,他也是有极限的,他不过是练气八重而已,却凭借吞元功将修为硬生生推到大真人境界,收获有多大,代价就有多大。此刻他气血枯竭,经脉尽断,没有外力补救他真的会死。楚望舒不想死,可眼前有一件事比生命更重要。他说:“在吞下脱胎丸前,我有两个问题,一个要求,如果我猜错了,那个要求就当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太乙真人深吸一口气,几个甲子的养气功夫都不管用了。
楚望舒盘膝而坐,遥望青冥峰方向,遥望层层黑暗中仿佛从九天透出来的光明。眼中有几分恍惚,几分忌惮:“那是女娲降临的法相吧。”
这话让在场四人悚然一惊,只有太乙真人面色不改,倒是有些惊讶楚望舒的“识货”。
“是!”他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楚望舒用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喃喃。他见过这样的景象,不过是在二十年后,那场攻陷了道门的大战中,妖族三皇齐至,娲皇请下了女娲一缕意识降临,在那场大战中,道尊陨落,张道一陨落,清徽陨落。也是那一战,把李妙真逼上了太上忘情的路。当时楚望舒遥遥观望,甚至不敢接近,仙人的威压让他浑身颤栗。
“还有一个问题呢?”太乙真人急匆匆的追问。
楚望舒一怔:“这只是铺垫,我的问题还没开始呢。”
“无量尼玛的天尊......”太乙真人深深吐纳,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千万别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崽子。
“第一,妖族怎么敢进攻九老山?真当神帝是大殿上供奉的泥塑?哪怕青眼九尾复活,也不见得是神帝的对手。第二,你们怎么敢?之前我就觉得妖族太顺利了,道门岂是一个九尾狐使些不入流的妖法就能里应外合?那道门也不可能万年来屹立不倒。现在见你急匆匆的赶来见我,我猜测多半不假,是你们故意的对吗?你们几个大真人还有道尊在下一局很大的棋,那么你的依仗是什么?”
太乙真人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妖族复活青眼九尾势在必行,神帝若处在巅峰时期,他们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但神帝大限已至,不飞升,就只有陨落,看他怎么选择了,如果神帝不打算飞升,那么想必妖族也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猛虎垂暮,没什么比这个时机更好了,事实是他们赌对了,神帝没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帝起码还有十五年阳寿!”楚望舒脱口而出。
“你怎么如此肯定!”太乙真人眉头一挑。
我......楚望舒无言以对,他根本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太乙真人黯然摇头:“没有了。”
“你说什么?”楚望舒猛然站起来,下一刻又跌坐回去,脸色发白,冷汗沿脸颊滑落。什么女娲降世,什么道祖降世,什么道门生死存亡,一切都在他脑海里被排出去。
神帝大限将至?!!
“你怎么回事?”太乙真人皱眉。
楚望舒好久才缓过神来,摆摆手,“你继续说。”
他不相信神帝大限将至,尽管这话出自太乙真人之口,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等这次大劫平定,他要去一趟昆仑,见一见那位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那是对他来说父亲般的男人。
“第二个问题,东荒与西域相距数十万里之遥,青眼妖祖的狐尾根本送不到昆仑,哪怕道尊亲自出动,等待他的或许会是妖族双皇甚至三皇齐至。除非神帝亲临道门,但显然不可能,神帝要飞升了,他会在近几年内斩断因果,了却凡尘,不然跨不过天门。既然如此,东岳师兄便打算请君入瓮,把妖族引上九老山。至于我们的依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乙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很快就知道了。”
“与我有关?”
“是!”
“那是什么?”
“说不得。”
“我猜到与我有关了,但我猜不到。”楚望舒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修行之道,永远没有不劳而获的机缘,我得到越多,付出越多。你别骗我。”
“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点我可以保证。本来我预计你会沉寂一年半载,不过事情出了点意外,你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沉寂时间也许会延长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久。”楚望舒满脸不可信的看着他。
“十年......之内吧。”太乙真人说。
十年!!楚望舒眉头跳了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年之后李妙真都走上忘情剑道了,十年之后敖念蓁都嫁人了,十年之后我三姐尸骨都寒了,还有玲珑!
尼玛,封号十年,这代价可太大了。
“也未必会那么久吧,也许两三年你就醒了。”太乙真人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拜托语气坚定一点。”楚望舒沉默了。
“看来是没我不行了,虽然听起来很扯,道祖和女娲的战斗,道门和妖族的决战,居然是我这个小人物来力挽狂澜?虽然心里不太情愿,可我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而且......”楚望舒看了一眼葛长青:“师尊待我不薄。”
葛长青凝视着这个弟子,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抬起头。
“那我要加一个要求!”楚望舒说:“第一个要求,我妹子水玲珑魂魄离体,必须在两年之内练出小还魂丹救治,否则神仙下凡也没救。本来我想在两年后的昆仑瑶池宴上向西王母讨要三生石,但如果我醒不来,道门必须不计任何代价救她。第二,我有个姐姐,她是狐族半妖,且是青眼血脉的半妖,如今掌握在青丘狐妖手中,她被种了血神蛊,道门同样要想办法救她,不计任何代价。额外再加一个请求......”
楚望舒说的是请求,不是要求,“替我向神帝说一声,谢谢!”
“就这两个要求,一个请求,你们答应,我就把这条命卖给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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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姬的声音像是惊雷滚滚,响在无数人耳畔,刹那间,西南方的黑云像是活了过来,翻腾滚动,变化出各种奇怪的形状,在女娲和道祖的交手之中,有第三者插足。什么人敢在道祖和女娲的战场露头?人世间似乎只有神帝能做到,连天帝都不敢冒然卷入这种级别的战斗。但如果是同级别存在呢?
翻滚的黑云忽然朝上空收缩,旋涡般的黑云中心,缓缓踏出两队洁白的兽足,随后是九条遮天蔽日的蓬松狐尾,这是一只高达百丈的巨大狐狸,它比山岳还高,但却给人一种玲珑可爱的感觉,仿佛集世间魅力于一身,同样是法相虚影,可比道祖女娲更加凝实,尤其是九条狐尾,宛如实质。唯有头颅是模糊的,只能隐约看见一双青碧色的狭长眸子。
青眼九尾!
很多人变了脸色,连天帝都不愿卷入的战争,但人世间确实有这样的存在,比如青眼九尾,出生在远古的大妖,和女娲曾在一个时代的恐怖存在。这种级别的大妖,本身就是天地极致,当然有底气和资格插足两位仙人的战斗。道祖和女娲是一缕意识降临凡间,而它本身就是凡间之物。相比起来更加“顺应天理”!
这!
道门众人心都寒了,脊背寒毛炸起,如坠冰窖。
道祖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对抗女娲与青眼九尾狐,单单一个女娲足以制衡他,更何况又来一个人间极致的狐妖远祖。这就是妖族底蕴,昔年的九州之主,女娲与十二妖祖联手,终结了神魔时代,所向披靡。人族算什么,人族当年只是匍匐在妖族脚下的分支,任人宰割的种族。从开天辟地之初,再也没有比妖族更强势的种族。
“抱元守一,灵台明净,我要开始了。”太乙真人嘱咐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八角铜盘,中心黑白太极鱼,外刻“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内刻“生死休开惊杜景伤”,中刻“天冲、天任、天蓬、天心、天柱、天英、天辅、荏禽”十六字,其中还有五行阴阳地风水火等刻纹。小小一片八角铜盘,将开天以来的天地变化尽收其中。
楚望舒一眼就认出这件法器:“先天奇门”,补天道镇教至宝。号称“算天算地算古今,阴阳五行皆在心”。
太乙真人把八角铜牌抛起,它悬浮在楚望舒头顶三丈高处,滴溜溜旋转,顷刻间化作一方两丈方圆的铜盘,八角铜盘投下光影,楚望舒身下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八角铜盘投影,纹路字体清晰,但上下两块八角铜盘逆向旋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呼!”
狂风平地而起,楚望舒衣衫、头发猎猎飘飞,他只觉呼吸如堵,像是被人禁锢在看不见的场域中。
两块八角铜牌飞速旋转,最外围的五行纹路亮起来,那八个方向翻腾起金木水火土五色灵力光华。楚望舒感受到体内丹田产生了共鸣,不受控制的吸纳五行灵力,但他的丹田和经脉虽然刚刚接续,可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灵力涌入,痛苦的嘶吼起来。
“忍住忍住!”太乙真人像个给孕妇接生的稳婆,“很快就过去了,千万要坚持住啊。本来很轻松的过程,可你的身体确实承受不住强大的灵力冲击。”
八角铜盘越转越快,五行灵力形容气旋,呼啸怒转。楚望舒盘坐在气旋中央,只觉痛不欲生。修复的丹田再次撕裂,经脉也断了,正当他感觉身体被撕成千万碎片的时候,五色气旋轰然消散。八角铜盘中代表五行的字符熄灭,随之亮起的是中心的阴阳太极。
从五行逆向演化阴阳?
这个念头刚起,阴阳二气就冲入他体内,五行真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清一浊两股先天真气,浊气驳杂厚重,清气纯正轻灵。两股先天真气在他体内交缠成太极鱼,这个如磨盘一样的东西旋转起来了,把他的丹田、经脉甚至五脏六腑都绞碎。
“啊啊啊啊啊!”
楚望舒仰天咆哮,凄厉至极。
“不是说......没危险的吗......太乙老道,我不玩了,快停下来......”楚望舒崩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亲身体验,永远不知道这种痛苦有多剧烈,他前世早就磨练出一副铁石心肠,杀伐果断,本以为世间再无让他动容的疼痛,今天才知道太天真。
“别喊别喊,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痛?”太乙真人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他也吐了口血。
“你行你上啊。”楚望舒大吼。
“闭嘴,我不也陪着你一起吐血吗!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太乙真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喷血,“我不也遭受反噬了吗,你以为我就很轻松啊,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几百年没伤筋动骨了......”
葛长青冲虚冲和云萝四人,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但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做什么。唯有不明觉厉。
阴阳二气在把楚望舒身体搅的支离破碎后,终于消失了,此时楚望舒身体早已千穿百孔,隐隐可见破碎的内脏,他能活着,全靠八角铜盘稳固他的元神。
“这次不死,老子的无垢道体要逆天了。”楚望舒感到疼痛渐渐消失,张嘴吐了个槽。
但这时,阴阳二气死灰复燃,而这次五行灵力也出现,两股能量碰撞在一起,虚空坍塌了,混沌重现。
以五行灵力逆向推演阴阳,再由阴阳二气回溯混沌!
楚望舒感觉时光在这里倒转,仿佛回到了开天之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脑子轰然一响,识海一片混沌,意识的极深处,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睁开,仿佛亘古长存的生灵诞生。他心里泛起恐惧、悲伤、愤怒.......诸多情绪,随后是永恒的黑暗。
葛长青冲虚冲和云萝,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这一眼,仿佛就是永恒!
青眼九尾狐重临世间,它本该寿元耗尽,晚年时率领妖族逐鹿中原,但那个时代诞生了道祖。是道祖亲自将它镇压,肉身和九条狐尾分离,分印在不同的地方。而后漫长岁月中处在不生不死的状态。至于当年道祖为何没有杀它,没人知道道祖的想法。
数千年前,道祖把它封印,如今道门又阻止它重临世间,可谓新仇旧恨,烈火烹油。
青眼九尾狐前肢伸出,脊椎弯起,像只炸毛的猫儿,忽然发出尖锐的啸声。双眼中青光怒射,直直打在道祖法相上。
青光入体,道祖法相出现一丝阻滞,与此同时,女娲紧随而至,轻描淡写的拍出一掌。
没有虚空破碎,也没有秩序坍塌,相反异常平静,然而道祖法相微微一震,虚化了几分。
青眼九尾狐得手之后,就没有后续攻击,像是掏光了精气。这也不难理解,方才那一招连道祖都吃了大亏,若是无限制使用,女娲道祖也不是它对手。不过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交给女娲就可以了,势均力敌的平衡被打破,道祖败局已定,道门回天无力。
女娲接连拍出三掌,每一掌落下,道祖法相就虚化一分,三掌之后,已如风中残烛,都快看不清晰了。
妖族强者兴奋的咆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门众人却感觉末日降临,万念俱灰。
“道祖输了?不可能,不可能......”
“我们道门肯定还有手段,快使出来啊,快啊,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道祖都敌不过了,哪还有什么手段啊,完了......”
“天亡我道门啊!”
有年老的道士仰天恸哭。
无数人从惊骇、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随后被无边无际的恐惧笼罩,道门真的完了?屹立东荒万载的道门,说完就完了?人族最黑暗的时代都挺过来了,却要在今日覆灭?
“神帝呢?神帝怎么不来?”有弟子不能接受,嘶吼着:“妖族撕毁长江盟约,神帝怎么能无动于衷,怎么能见死不救?”
“东荒西域相隔数十万里,神帝纵然修为通天,也得数日才能赶到。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
“神帝不会放过妖族,我们人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在九泉之下等这些畜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我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们......”
楚千翎失魂落魄的仰望,不知不觉,泪水已经布满俏丽脸庞:“要结束了吗?”
她自幼长大的道门,她的师长、同伴、喜欢的人,喜欢她的人,都将在今日之后化作尘埃。
鱼重玄嚎啕大哭:“不,我不甘心,师尊的仇还没报,我还没手刃啸月,我不甘心啊。”
“哭什么哭?”商景元脸色淡然,最危急的关头,竟是他心理素质最强。“生与死,轮回不止。如果这是我们的宿命,道门的宿命,那我接受。但在死之前,我们还有一场战斗。”
李妙真站在峰顶,身后是跪了一地的同门,还有渐渐冰冷的妖族尸体,她拄着剑,苦苦支撑不让自己跪下,她想到了父亲,也想到了师尊,最后是楚望舒温柔的笑脸。她这一生不知情为何物,直到他的出现,但那种萌动的情愫太淡太短暂,浅尝一口,来不及细细品味。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相约来生吧!”
就在这时,天地间,风云忽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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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惊雷炸响,仿佛开天以来的第一道声响。两族强者一愣,转头朝西南方望去,只见层层翻滚的黑云之中,无数闪电交织,几乎爬满了半边天空。雷电一生一灭,循环不息,这绝对不是寻常的自然之力,更不是道门雷法,神宵五雷也没有此等威势,这简直就是把一座雷池挪了过来。
不知何时刮起了狂风,飞沙走石,树木连根拔起。焦雷相伴,平地起风,此类天地异象,往往预示着某种异宝降世,但这是九老山,怎么会有异宝降世,应该是某位大人物来了。
绝对是仙级以上,否则不可能牵动天地气机,引发秩序混乱。女娲如此,道祖如此,青眼九尾狐亦如此。当世谁能做到这一步?谁是超越仙级的存在?
神帝!唯有神帝!
“是神帝吗?神帝来了?”
“道门有救了,有救了!”
“人间以神帝无敌,女娲法相降临也不行,神帝神威盖世,他是不可战胜的。”
“无量天尊,苍天有眼呐!”
道门中人喜极而泣,大喜大悲之后,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来了!”道尊抚掌而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叱!
吞天妖皇咬了咬牙,妖艳的脸上浮现一抹憎恶,“是那老匹夫来了?不可能,天帝在南疆盯着,如果神帝动身了,我们不会不知道。”
“非也非也!”道尊沧桑的脸庞竟有几分意气风发,“很快你就知道了,先提前准备好品味绝望吧,这必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电闪雷鸣之中,第二重异象紧随而至,九老山方圆百里之内,五行灵力暴乱,如此时此刻有人尝试吐纳灵力,只有暴体而亡的下场。
此时是腊月隆冬,霜杀百草,草木凋敝,可在众人脚下,土地开出鲜花,枯树长出了嫩芽,植被复苏,一片欣欣向荣。
这!
几息之后,天降暴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隐隐生疼。又过几息,九老山无缘无故烧起山火,浓烟滚滚,火焰撩天。
“怎么回事,我感觉周围的灵力不对劲,太狂暴太混乱。”
“刹那花开,枯木逢春,而后又暴雨倾盆,无故起火......五行灵力完全混乱了。”
“是神帝吗?神帝......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吗!”
在人们疑窦重重之际,第二重异象降临,混乱的五行灵力发生了变化,演化成一清一浊两股先天之气,清者上浮,浊者下沉,驳杂厚重的浊气缠绕在人们脚下,让人如陷泥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呐,这是先天阴阳?阴阳二气最初的形态?”
“五行逆转阴阳?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天地要大变了。”
道门的人瞠目结舌,妖族强者也震骇莫名。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开天之后,混沌分为阴阳二气,阴阳又演化五行,五行是世界的根基,一切物质都是五行灵力演变而成。没有人可以把五行灵力逆转为阴阳,就像时间永远是单向流动,没人能回到过去。
但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清气下沉,浊气上浮,缓缓相互靠拢。两者水乳交融,化成了灰蒙蒙的怪异能力,众人没有见过这种灵力,但他们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灵力。
混沌之力!
天空中翻滚的黑云消失了,脚下踩踏的大地也变得模糊不清,这个世界只有一片混沌,淡化了天和地。众人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错觉,仿佛时间倒流,一瞬间回到了开天之前。
开天之前,没有生灵,没有日月星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混沌。
“不对!!”
吞天妖皇忽然醒悟,然后彻底恐惧,开天之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如果混沌是一片虚无,那么世界如何形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代妖皇尖叫起来,像只受了惊吓的老鼠或者说小丑。
九老山上,天地之间骤然金光万丈。
混沌之中,一只巨足踏出,整个虚空都为之一颤。巨足之后,是依次浮现世间的辉煌法相。这一刹那,混洞降临,亘古洪荒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这尊法相凝于混沌之中,仿佛伫立在过去未来现在时空。
非男非女,似男似女。
混沌法相一出,先前还仙人威严凌驾世间的女娲法相忽然一片模糊,竟是被生生削去了大半气机。而道祖本就虚幻到近乎透明的法相轰然消散。随之消散的还要那三千神魔的虚影。
两族强者惊呼一声方起,又听青眼九尾狐哀鸣一声,震碎在混沌中。
远处,婴姬如遭雷击,“哇”喷出一口鲜血,俏脸煞白如纸,神色萎顿。
葛长庚御风揽住她的腰肢,避免她坠下悬崖。
婴姬苍白纤细的手指死死拽住葛长庚袖子,一双秋波荡漾的美眸瞪着那尊混沌法相,又恐惧又愤怒:“何方神圣!”
天地未生我先生,古今混沌第一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持神斧劈太虚,浊者为地清为天。
一气呵出阴阳定,双眸化作日月星。
日高一丈天与地。万物终于展世间。
迩来十万八千岁,多亏盘古不成仙。
太乙真人双膝跪地,仰望头顶那尊百丈法相,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声音剧烈颤抖,高呼:“道门太乙,拜见盘古圣神!”
盘古?!
葛长青只觉耳中嗡地一响,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眼中只有那尊古老的法相,心里的诸多疑惑在这一刻终于解开。难怪道祖、九尊挂像因不愿受他一拜纷纷坠落;难怪他初入练气境便惹来天劫;难怪那天心魔失控他身上会有神魔之力。
因为神魔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盘古大神的精血受天地孕化而生。
原来如此!
葛长青心潮翻涌,低垂目光,转而望向神情呆滞,目光空洞而立的楚望舒,震惊、茫然、兴奋、激动、惊惧......各种情绪在他心里不断交替,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这一年来受他无数次礼拜,不知道我还能活多少年!
冲虚冲和两个老道忽然老泪纵横,“竟是盘古大神,道门有望,人族有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尊虽然有所察觉,但不能肯定,直到盘古法相降临,才明白自己所料不差,难怪太乙师弟讳莫如深,始终不肯透露楚望舒的真实身份。从古至今未曾出现过混沌体,世人对它一无所知,在楚望舒出现之前它是存在于猜测中的体质。但当它真正展现在世人眼前时才明白,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体质,混沌体不过是附带品而已,这小子是盘古真灵转世!
道尊瞥了眼恐惧的无以复加的吞天妖皇,哂笑一声。面朝盘古法相,在虚空中跪拜,这位道门至尊,拜天拜地拜道祖的仙级高手,竟是热泪盈眶:“道门东岳,拜见盘古圣神!”
声音如惊雷震耳,滚滚传开,摆明了是刻意为之,要让道门所有人都听到,把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从振旗鼓。
原本有人以为是神帝赶来支援,见到法相之后又开始猜测,都惊疑不定,唯恐这尊法相又是妖族整的幺蛾子。
可道尊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包括隐隐猜出真相的吞天妖皇!
“盘古?哪个盘古?”有人茫然道。
“不知道啊,九州什么时候有一个叫做盘古的强者?”
“如果没听错,道尊祖师刚才说的是......盘古圣神?”
“无量天尊,是那个盘古?”
“能称圣神的,还有哪个盘古?”
“那尊法相,是盘古大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寂了几秒钟后,无数人跪伏在地,高呼:“拜见盘古圣神!”
数千道呼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四面八方,漫山遍野。
妖族强者此时的心情,大概就是先前道门弟子们见到女娲降临时,满满都是绝望。
盘古是世间一切的起始,是源头,是太初,也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混沌神祇。它的威严和光辉,胜过女娲道祖,胜过伏羲儒圣。胜过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大能。
“仙凡永隔,跨界者,斩!”
盘古法相抬起双臂,混沌之气汹涌而至,凝聚成一柄模样怪异的巨斧,这柄斧曾经开过天地!
一斧劈下,强烈的光芒充斥整片混沌虚空,众人只觉眼睛刺疼酸胀,泪水狂流。
女娲法相抬起双掌,似是想要抵抗,但接触到巨斧落下来的光芒,手掌便如同春雪消融,而后是百丈法相直接破碎。
三清殿!
娲皇眉心忽然裂开一道血线,她骤然睁开眼睛,惊恐和不甘凝固在脸上,妖艳的红唇张了张,但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血线迅速蔓延全身,她似乎被无形的利刃从眉心处一直往下,连带着元神,切成两半。
一缕和煦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拨云见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盘古法相缓缓散去。
混沌散去。
乾坤朗朗,天地清明。
九老山的两族强者沐浴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竟是恍如隔世!
密林!
商景元拾起落在地上的青铜剑,剑气勃发,将一头狼妖斩首,鲜血喷溅。他环顾木愣愣的同门,朗声道:“到我们反击的时候,道门永存,人族永存。”
符箓派弟子如梦初醒,喊杀声响起,战火再次点燃。
碧霄峰顶!
李妙真扬起墨雪,剑尖指向天穹,大声道:“诸位同门,拿起你们的剑,跟我一起......驱逐妖族!”
“驱逐妖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十道遁光从山巅冲起。
九老山又一次化为血腥战场,但这次道门众弟子杀意高涨,气势如虹。同门的牺牲,师长的陨落,化作他们反击的动力。
“走吧。趁着还没被清算。”葛长庚搂着脸色惨白的婴姬。
“我不甘心!”婴姬说。
“别被一时的胜负迷了眼,输了一场战争,但我们得到了比胜利更重要的东西。”葛长庚说:“比如,盘古真灵降世的消息。”
“他是谁!”婴姬声音有些颤巍巍。
“我心里有几分猜测,不过还无法确定。走吧,狐族没什么损失不是吗,远祖的狐尾也到手了,今日之后,才是妖族问鼎九州的开始。”
葛长庚抱着她跳进青铜大鼎,神农鼎拖曳着绚烂的尾光划过天际。
九州历1191年末,盘古真灵降世东荒,娲皇陨落,九州震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六月里,骄阳似火。山风扑在脸上都带着一股沉闷灼热的气息。林莽苍苍,绿叶碧油油的反射着绚丽光晕,微微卷曲着,风拂过,林海起伏。山野小径,苏星斗缓步而行,他穿过平原,渡过大河,翻越一座又一座荒山,终于踏入了久违的故乡。
从十岁那年离开故乡,不知不觉已经九载光阴,九年时间里,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脸庞棱角渐渐分明,眼神渐渐坚毅,是能独挡一面的大人物了。就在半个月前,他成功踏入真人境。
距离妖族进攻九老山已经过去一年半载,半年前他辞别掌座师尊葛长青,下山返乡,苏星斗给出的理由是替楚望舒送东竹尸骨回乡。因为水研姬说不能让这个丫头客死他乡,一定要把她的尸骨送回去。于是苏星斗毛遂自荐表示自己来搞定这件事。其实水研姬不知道,苏星斗和东竹是同乡。
苏星斗的故乡同时与东荒南疆交壤,往东就是人族地界,往南则是妖族地盘。长江不流经这里,所以它其实是人族与妖族缓冲地带。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像在夹缝中寻求活路的蚂蚁,纵横九千里的地界,混居着妖族、人族、蛮夷。更有诸多凶兽出没。因此这里的人族民风彪悍,能征善战。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杂草丛生,荆棘遍布,苏星斗只好御风飞行,不然他找不到下山的路。这半年来,他坚持脚踏实地的步行,鲜少御风飞行,久而久之,身上就多了一股稳重的气质。用楚望舒的话说,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那家伙已经睡了一年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可怜了他娘这一年来天天以泪洗面。苏星斗在心里叹了口气。
视野骤然间开阔起来,远处有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村落外是紧挨着的田野,田野里是种满了庄稼,不过都已经枯死了。
苏星斗落在村庄外,还没靠近,风已经把刺鼻的腐臭味送进鼻腔。他皱了皱眉,走近村庄。
这座村庄已经没有活人了,黄泥房舍坍塌,鲜血在墙上变成黑褐色的斑痕。房舍外的路上随处可见尸体,一群碧眼鸠鸟正在啄食腐尸,扑翅争夺,苏星斗一靠近,就拍动翅膀跳开。
沿路挨家挨户的看过去,有的尸体已经只剩骨架,有的被野兽啃食的不成人形。尸体上看不出什么线索了,但从坍塌的房舍,践踏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以及村外枯死不久的庄稼,这场屠杀不过超过两旬。
死亡在这里是不变的主题,人杀妖,妖吃人,期间还有蛮夷来凑热闹。不过这里是靠近人族地界的大后方,妖族屠杀本不该波及到这边。苏星斗一点都不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短暂停留后,他继续上路。依然是一步一脚印的走着,时隔多年,重返故乡,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又有一丝犹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行了半日,依然没有人烟,这里人口本来就稀少,但路上碰到的几个村庄,无一例外都被屠戮一口。直到他拐过一座险峰,看见平坦辽阔的平原,也看见了平原中厮杀的两队人马,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队人马和一头凶兽。
百余名骑乘龙马的悍卒策马穿梭掠阵,有的披着皮甲,有的披石甲,武器也有刀有剑有枪有矛,像一对临时组建的杂牌军。唯一的共同点是头顶插着鲜艳的雉鸡羽。为首的将领披挂青光闪闪的蛇鳞甲,挥舞一丈出的青铜大刀,虬髯满面,面容粗犷。
“雪族的儿郎,这孽畜吃我们族人,毁我们庄稼,短短一个月便将我族心血毁去过半,今日不诛杀此獠,我们如何对得起父老乡亲!为了族人,死有何惧!”
众战士轰然应和,然后前仆后继的被那只怪物吃掉。
这支杂牌军围杀的是一头豚兽,小山般庞大的身躯,浑身长满钢针似的鬃毛,獠牙森森,四肢短小,好看上去笨拙,实际上也是这样。它任由骑卒挥舞刀剑劈砍在身上,大多数刀剑都无法破开它坚韧的外皮,偶然有刀刃破开体表皮肤,鲜血溅起,它就立刻竖起鬃毛,把那人扎的千穿百孔。除此之外,就是有条不紊的进食,进食很有节奏,每三息吞一个骑卒,连人带马一起吞入腹中。
与其说是围杀,真不如说是飞蛾扑火。双方差距太大,虽说这里的人族骁勇善战,但单兵实力还徘徊在练体境,豚兽不是妖族,它是凶兽,是太古神魔的后裔。而今九州大陆很少见到凶兽,在人、妖两族的剿杀之下灭族七七八八,但在这种两族实力薄弱的地方,凶兽找到了生存的空间。
为首的将领怒了,眨眼间手底下精锐悍卒死了十几个。他驾驭龙马朝着豚兽冲锋,相聚十几丈的时候,一跃而起,青铜长刀劈下一个凌厉的圆弧。
“噗!”
长刀劈开鬃毛,劈开坚硬外皮,嵌入豚兽头骨。
剧痛使豚兽发狂了,它大多数时间又蠢又笨拙,只知道不停得吃东西,可它骨子里有着凶兽共同的暴戾。豚兽发出嘹亮凄厉的吼叫,脑袋一甩,就把他连带着长刀一起甩出去,弯曲尖锐的獠牙贴紧地面,短小的四肢爆发恐怖的力量,它奔跑起来,地面轰隆隆震动。
“保护族长!”骑卒忠心护主,但没卵用,敢冲上去拦路的都被獠牙挑翻在地,活活踩死。这么一尊肉山发起狂来,简直横扫千军如卷席。
雪族的族长翻身跃起,很有骨气的不闪躲,横刀在前。哪怕身死,也决不后退,这是每个生存在这里的人必有的觉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一道泓光划破天际,众人听见了利刃割裂空气发出的尖锐啸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抹泓光刺入豚兽的脑袋。下一刻,足有磨盘大的脑袋炸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埃,生与死之间,它甚至来不及惨叫。
数十名骑卒呆愣愣的看着死去的豚兽,有点不能接受现实,刚才还与他们战的如火如荼的凶兽,就这样死了!?那抹泓光又一次升起,众人这才看清它是一柄红铜锻造的剑,只有剑身没有剑柄。
铜剑原路飞回,落在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子手上。
道门的人?
雪族族长看着信步而来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身姿笔挺,气质淡漠而沉稳。他觉得这张脸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
年轻男子走到族长面前,淡淡道:“青山大叔,又见面了。”
族长脑中似有闪电划过,脱口而出:“你是星斗?”
苏星斗脸上丝毫看不出故人重逢的喜悦,但说的话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人味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真的是你!”族长豪爽的大笑着,给了苏星斗一个拥抱,转头朝部下们喊道:“羿族的少主回来了!”
“听说你去了道门,转眼就是九年了。”族长满脸喜悦,“对了,三年前,我女儿也拜入道门。算起来你们还是师兄妹。”
“我知道。”苏星斗点点头:“这次回来,我也顺便把她带回来了,很抱歉,她已经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雪族的领地是一座叫胡儿里的小城,这座城市有几千多人口,说是城市其实就是用黄泥围起三丈高的墙垣,破旧简陋,别说是妖族,就算蛮族也能轻易破城。不过这里是雪族五万族人心目中的国都。
苏星斗坐在城中心的瞭望塔上,俯瞰着四四方方的小城,黄泥城墙,黄泥房舍,城墙是个大方块,房舍是一块块小方块,大方块包围无数小方块。
瞭望塔是小城最高建筑物,整体是由青石和泥浆堆砌起来,站这里可以看到方圆五里之内的动静。
夜深了,万籁俱寂,天空繁星璀璨,身后的铜锅里燃烧着熊熊篝火,下方同样火光明亮。
声声唢呐凄凉,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上,可惜这里没有冥纸这种东西,否则一定撒的满地都是。白天的时候,族人的府邸里举行了东竹的葬礼,族人纷纷前来吊唁。如今人都已经散去,只有几个女眷还在灵堂里哭丧,灵堂中央躺着乌木棺材,女孩堂在棺材里。今日之前,她还躺在苏星斗的百宝囊里,用道法冰封保存着。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闺女命更贱的地方,东竹能有这般待遇,看来确实深受族人的期待。可惜夭折了。
苏星斗并不觉得如何悲伤,只是有些唏嘘,该悲伤的那人是楚望舒,今天本该是他来这里,水研姬也等了他一年,见他迟迟不能苏醒,只好委托给苏星斗。苏星斗小时候是见过东竹的,雪族和弈族是同盟,不过那时候东竹还是个穿着开裆裤流着鼻涕的女娃子,记不起他而已。
这里的人族有九大宗族,九族之间同气连枝,彼此结成同盟抵抗妖族和蛮夷。九族并不是九个姓氏,这里的人祖上都是从东荒流放过来的罪民,几百年的繁衍生息后就形成了如今的九族,东竹的父亲是现任雪族族长,苏星斗的父亲曾经是弈族族长,所以苏星斗才见过东竹。
背后传来脚步声,有人登上瞭望塔。
回头一看,是雪族族长,东竹她爹,苏星斗只知道他叫青山,当年他父亲一口一个青山兄弟,他就管他叫青山大叔,至于姓什么就不知道,或者压根没有姓,东竹也不是姓东。
青山大叔脸上难掩悲痛,手中提了一坛浊酒,往苏星斗身边一坐,咕噜噜灌起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竹这闺女,十岁就跟着我上战场杀蛮夷了。我这么多儿女里面就数她胆子最大,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十二岁那年,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当时就想,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是女儿身呢。”
苏星斗黑润清凉的眸子微微一动,难免想到了自己的往事,东竹和他竟有几分相似。
“我费尽千辛万苦把她送入道门,也是她自己资质好,否则一般人怎么能拜入道门。”族长目光眺望远方的沉沉黑夜,“也是想让她离开这里,一个女娃子将来总要嫁人,总不能让她跟着我打打杀杀一辈子。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道门多好,人杰地灵,没准还能找个好归宿,那我就算死了也能含笑九泉。可惜,终究难逃宿命啊。”
苏星斗看见这个糙汉子虎目含泪,满脸悲凉。他终究是没说话,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痛死爱女的父亲。他向来不是个体贴的人,道门师姐师妹都管他叫冰山男神来着。
青山大叔也不介意,他是从小看着苏星斗长大的,小时候还抱过他,大叔收回目光,侧头看他:“她怎么死的!”
“一年多前,妖族娲皇和吞天妖皇联手攻打九老山,东竹是那时候死的。”苏星斗不作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这件事都已经在九州传开,也就这里穷乡僻壤消息堵塞才不知道。
“原来外面也不太平啊。”青山大叔感叹一声,龇牙咧嘴的怒道:“这些畜生真是冥顽不灵,主意打到九老山去了,看神帝不一剑一个宰了他们。”
苏星斗心说,神帝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大乱将至。
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因为没意义。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把她送回来,这人啊,活着的时候要行万里路,外出闯荡,不然就是没出息。可一旦死了,一定要落叶归根,否则就成了孤魂野鬼。不能轮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却摇摇头:“我只是帮人办事,有人委托我务必把东竹尸骨送回故乡。”
“是她的师尊吗?”
“是我师弟。”苏星斗顿了顿:“不过他不能来了。”
之后是一阵沉默,两个男人都各自喝酒,想着心事。
“我一路走来,看见很多被屠戮一口的村子。”苏星斗说,很难想象他居然主动开口。
青山族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十年之期快到了。”
苏星斗很长时间没说话,拳头悄然紧握,夜空不知何时遍布阴霾,夜雾遮挡了星辰,连带着他的眸光也黯了下去。
青山族长深深看了一眼他,又说:“九婴要苏醒了,它每次醒来,就要吞食三千童男童女,进贡童男童女的族群会得到它庇佑,反抗的会遭到清算,九族中有的人口不多,所以才四处掠夺童男童女。”
九婴!
数百年前,人族疆域来了一位凶兽,传闻此兽身长百丈,有九个脑袋,故而唤作九婴。九婴不是太古神魔中那位九婴,但据说是那位神魔的后裔。此兽沉睡平阳湖大泽里,八百里平阳湖烟波浩渺。每过十年,它就会醒来一次,每次它醒来,必将洪水泛滥,人畜遭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族曾经几次清剿这只凶兽,损失惨重,便献祭童男童女,祈求凶兽大人高抬贵手。九婴吃了童女童男,确实会安分一阵子。事实上,这只凶兽为祸四方其实是在觅食,试想不管是谁沉睡十年,醒来后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不把十年的份儿吃回来都对不起自己。
九婴就像一位暴君,统治了这片地域数百年。
十年前,人族出现了一位强者,他是羿族的族长,也是苏星斗的父亲,年轻时曾经在道门拜师学艺,修炼有成,回到故乡当了首领,他率领族人企图反抗暴君的统治,为人族清除大患,可惜失败了,失败者当然就遭到了清算。
按照人、妖两族的境界划分,九婴应该在真人境巅峰左右,发起狂来甚至有媲美大真人的实力,这样的力量在九州就是一方诸侯,苏星斗的父亲也不差,妥妥的真人境。
“九族虽然是同盟,但那是在抵抗妖族和蛮夷的时候。如今我们雪族也在为了童男童女发愁,大家都希望送出献祭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或者干脆就出去劫掠。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献祭出去。”青山大叔又是一声叹气,糙汉子满面愁容。
“九婴要醒了,附近的凶兽也变得狂躁起来,今天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嘿,我没准已经去见你父亲了。”
苏星斗闭上眼睛,似叹息似梦呓的声音:“九婴!”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热血冲涌的接下送东竹尸骨回乡的任务,终于明白踏入这片地域以来,为何心中翻滚的灼热。
那是他心中复仇的野火在熊熊燃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羿城!
晨曦的阳光洒在城墙的箭垛上,旌旗在风中飘摇,隐约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羿”字。羿族曾是九族中最显赫强大的族群,十年前族长战死后迅速没落,不过虎死不倒架,这座青石堆砌的城墙已经不啻于东荒境内的人族城池。与之相比,雪族的国都就好比丫鬟见了小姐。
替班的守卫睡眼惺忪的打开城门,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片刻后,适应了光线,这时他看见一个人沿着墙角走过来,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墙上的青石,眼神悲伤而隽永。
道士?
守卫愣了愣,在这里见到道士是很罕见的事情。
苏星斗是昨天夜里来到羿城,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无视城墙,但他留在了城外,用了一夜时间,绕着城墙走了一圈。这座城墙在十几年前还是黄泥胚,是他父亲带领族人进山上开凿石料,一块块堆砌起来,苏星斗小的时候还帮忙搅过泥浆。然后坐在未经处理的石胚上看着父亲光着膀子在夕阳下挥汗如雨。
如今城墙依然在,却不见了当年的人。忽然间就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伤感了。
这座城池有着那个男人浓厚的气息,苏星斗从小在这里长大,他把整个童年都留在了这里。
苏星斗在城门口被拦下来,守卫给出的理由是非常时期,不是本族的人不容许进城,除非有官引。
苏星斗愣了愣,这才想起他口中的非常时期正是九婴即将苏醒。逢战乱动荡时期,城池就不对外族开放,只有本族人才能出入,至于“本族人”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没法精确定位。九族中人相貌长的区别不大,加上人口流动频繁,很难确定是不是本族人。羿族人出生时,会在肩膀上印一根箭矢的刺青,寓意羿族人善射。苏星斗当然也有这个刺青。
他以“前任族长”之子的身份荣归故里,却在城门口被拦住。苏星斗仿佛体会到了儒家嘴里传唱“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悲凉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守卫相见不相识,质问客从何处来!
苏星斗就转过身,拔下外袍,给他看自己肩膀上的刺青。
守卫看他的眼神立刻有了“自己人”的亲切感,放他进城。
苏星斗漫步在城中宽阔的军用主干道,两侧房舍林立,鳞次栉比,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要搁在东荒任何一座城市,这个时间早已人来人往,小摊贩和担货郎欢快叫卖,民生发达。但这里不一定,银子在这儿不管用,人们还处在以物易物的阶段,因为贫瘠和战乱,物资显得尤为珍贵,而银子的作用也就无限弱化,没人喜欢不能吃不能用的银子,在这里十两银子还不如一斤粮食管用。
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啊。
当年他背上行囊,独自一人离开家乡,带着悲伤和泪水。时隔经年,他又回来了。
苏星斗望着远方那座瞭望塔走去,这片混乱地带的每座城池都有一座瞭望塔,瞭望塔建筑在族人的府邸,在城池的最中心。
他再次被拦了下来,在族长府邸的大门前。门前立着两尊一人高的石兽,又威武又凶恶,苏星斗幼时喜欢骑在石兽上,幻想自己是骑着龙马驰聘疆场的大将军。
族长府邸是不容许外人进入,除非是族长的客人,或者有请帖之类的东西。苏星斗什么也没有。他直接走了进去,想拦住他的守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翻在地。守卫们吹响鸽哨,示意有人闯入族长府邸。
苏星斗依然悠闲漫步,但他每跨出一步,就是十几丈的距离。守卫根本无从追赶。
这座府邸曾是他的家,如今他回家了,这儿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父亲是个很节俭的人,府邸修缮的不够气派,接班人虽然也比较节俭,不过花园多了两座,房舍也精致了一些,曲折回廊里的立柱刚刷了新漆,当年他走的时候,还是油漆剥落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他来到了父亲的书房,一座两进的小院,书房的门敞开着,阳光顺着门楣的轮廓投下斜长的影子。
书房中,正对屋门的杨木书桌上端坐一个身披黑袍的壮硕男子,斜眉入鬓,虎目炯炯,相貌格外英武。
苏星斗踏入院门的时候,书房里的男人也同时抬起头望来,双眸之间似有冷电一闪而逝。
四目相对,黑袍壮硕男子脸上的冷冽和警惕转为惊讶和茫然,直愣愣凝视苏星斗,“你,你是......”
苏星斗点点头,径直走进书房:“我回来了。”
黑袍男子坐在那儿呆呆发愣了很久,直到府邸里的百余名守卫蜂拥而至。他好似如梦初醒一般,挥退诚惶诚恐如临大敌的守卫。书房里静悄悄的,黑袍男子虎目微红,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平复翻涌的思绪:“星斗,你真的回来了?”
苏星斗没有回答,绕着不大的书房转圈,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他看的很慢,也很仔细,脸上的神色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审视。
黑袍男子叫杨破岳,苏星斗父亲的嫡传弟子,当年接任族长位置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已经是族内数一数二的好汉。苏星斗虽然很优秀,毕竟年幼,族长的位置不是世袭制,而是禅让制。他父亲的一切都被杨破岳继承,府邸、权力、以及后宅美貌如花的娇妻美妾。本来这些都应该是苏星斗的,虽然他对这些并不在意。苏星斗很小的时候生母就去世了,他连母亲的容貌都记不清楚,父亲是唯一的亲人,自从他死后,这里就再没有让苏星斗留恋的东西。
“九年了,你终于回来了。”杨破岳低声说。
“多年不见,杨大哥比以前更加稳重了。”苏星斗看了一圈后,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的和现任族长交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从容淡定,看起来你胜券在握的样子。”杨破岳说。
“什么意思。”苏星斗一愣。
杨破岳自顾自的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别说我们相别九年,你既然回来了,那必然是有极大的把握能从我手上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但我也不会放弃,师尊当年把族长的位置传给我,我就有守护这一切的责任,即便你是他儿子也不行。”
苏星斗呆呆看着这个忽然热血沸腾起来的故人。
“我不是回来和你争族长之位的。”
“九年了你都没回来,你突然回来是做什么......”杨破岳语气一顿,猛地瞪大眼睛,瞠目结舌。
十年之期快到了!
苏星斗没搭话,而是询问道:“我父亲的矛在哪里。”
“我放在师尊的灵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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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斗的天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来,符箓、剑道、丹道、武学无一不精,当年府上仆人时常看见族长带着他锤炼武道的场景。大家都说族长的儿子了不得,将来必成大器。接任父亲位置是妥妥的事情。所谓造化弄人,他十岁那年离开了羿城,一走就是十年。现在他又回来了,莫非是在外修炼有成,要夺回父亲的一切?府里的人纷纷猜测。
后宅!
“夫人,您魂不守舍一整天啦,是在担心那为前任族长的嫡子回来夺走族长的位置吗?”贴身丫鬟忧心忡忡的说。
锦榻上,一个美貌如花的少妇啐了一口,“谁担心他啊,苏星斗抢了那死鬼的位置才好,连带着我也一起抢去好了。我只是在想那小冤家如今出落成什么模样了,当年我给他爹做小妾的时候,他可俊俏啦。”
“有多俊俏。”丫鬟吃吃笑着。
“你个小蹄子懂什么,去去去。”少妇叹了口气:“当年呐,他还是那么点高,几个臭男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了。骑马射箭利索的很,跟着他爹上战场去了。大家都说苏星斗少爷是九族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奇才,将来可以带领部族南击妖族,北打蛮夷。”
“那他为什么离开了?”
“都是他那死鬼老爹,不自量力去清剿九婴,带了五百号人马,回来的连一百都不到。那孩子受不了打击,就离开羿城了。”
“真可怜。”
“你说他回来就回来,把自己关在祠堂两天了,害的我们七上八下的。”
“族长大人也没什么动静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道他想什么,那死鬼对他师父很敬重的,以多欺少的事肯定不会干,估计是在等苏星斗的挑战......”
西院祠堂!
门窗紧闭,烛火昏暗。
苏星斗盘坐蒲团,膝上横着一柄断矛,铜锈斑斑,矛锋也钝了。他轻轻抚摸着矛头,脸上无喜无悲。
道门曾经给苏星斗和楚望舒两位丹鼎派大天才做出点评,楚望舒是心念太重,苏星斗执念太深。除了葛长青,没人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心结,可心结总得要解,苏星斗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为此他准备了足足十年。
依照苏星斗的计划,他迈出这一步还得再过几年,但那天在九老山,他目睹了楚望舒的愤怒,他说“这个世界上喜欢我的人很多,但为了我不要命的人没几个。”
你看,有人为了我都不要命了,我不玩命一把都显得我不够仗义。
于是他杀到疯魔,毅然决然的杀进祖师祠堂,哪怕可能身死。
而他呢,他在道门做了十年的缩头乌龟,把杀父之仇埋在心里。
离开道门的那天,他特意探望了楚望舒,看着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死的模样,低声说:你真是男子汉啊,我输了,谢谢你给了我勇气。
苏星斗回想着往事,男人回想的时候怎么能没有酒?可他今天不想喝酒。酒会让人麻醉,也会麻醉他心里的仇恨和......屈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的眼睛里仿佛有旋涡似的黑云聚集,很快,黑云坍塌了,大雨瓢泼而下。
九州历1183年,盛夏,大雨。
苏星斗站在油漆剥落的回廊上仰望天空,铅灰色的乌云盖顶,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檐上,远处的花园里落了一地鲜艳花瓣,整个世界仿佛只剩雨声。
婢女抱着一件薄披风,小碎步过来,给苏星斗披上,免得他被飘零的雨水打湿衣服。
“红杏不见了。”苏星斗忽然说。
婢女愣了愣,她是照顾苏星斗衣食起居的丫鬟,但苏星斗很少会主动跟她说话,她想了想,记起了少爷口中的红杏来,苏星斗为数不多的玩伴,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婢女没法回答他。苏星斗也打算听她回答,就是随口一问。
“父亲呢?”
“族长大人在书房商议事情呢。”
“拿蓑衣来。”苏星斗说。
苏星斗披着蓑衣来到父亲的书房外,书房的门紧闭,风雨如晦,时而有惊雷响起。雨水沿着屋檐垂落,像一串串珠帘,狂风一吹,飞花碎玉般飘荡。
“这雨下的不寻常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族长,是那个东西要苏醒吗?”
“十年之期快到了,九族都在争夺童男童女。”
交谈声低低的传出来,说话的人轻声轻语,好似忌讳着什么。
这时,书房中猛地一静,随后响起醇厚清朗的声音:“是星斗吗?”
苏星斗犹豫了一下:“父亲!”
“进来吧。”
苏星斗推开门,父亲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身后的墙壁上写着墨迹淋漓的“道”,两边的长椅上坐着羿族的权贵将领。
男人笑着朝他招手,“来!”
苏星斗进了屋,却没走过去,父亲总喜欢摸他脑袋,苏星斗不喜欢被摸脑袋,尤其外人在场的时候。
“出什么事了吗。”苏星斗说。
父亲没说话,屋子里的权贵们眼神交换,有人说:“没什么事啊,星斗少爷为何有此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说:“我的一个朋友不见了。是个小姑娘。”
“也许是嫁人了吧。”
“也可能是被妖族吃掉了。”
权贵们满不在乎的说,这年头谁关心一个小丫头的死活。
苏星斗嘴角挑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妖族敢来我们羿城?”
权贵们都知道星斗少爷不好糊弄,他上过战场很多次了,这不是人族与妖族开战的季节,一般两族会在秋收之时打几场战,其他时间相安无事,毕竟大家都要过日子的,哪能一年到头不停打战啊。
“你们继续商议事情,我走了。”苏星斗在权贵们开口之前离开了。
“星斗少爷长大了。”
“真懂事。”
“小小年纪就有族长一样的威严了。”
权贵们嘀嘀咕咕的奉承声从身后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夜!
苏星斗没敲门,推开了父亲的寝房,更深夜静,烛光如豆,男人坐在窗边的长案上俯首疾书。隔着屏风的锦榻上隐约有一个婀娜的身子,正自酣睡。
男人把笔搁在砚台上,无奈道:“怎么又没敲门!”
“父亲常说君子坦荡荡,既然坦荡,何必敲门。”苏星斗平静的说。
“总是不好的。”男人看了眼屏风后面。
苏星斗不易察觉的撇撇嘴,男人子嗣单薄,只有他一个嫡亲儿子,又是道门出身,道门养生讲究辟谷藏精,所以很少睡女人......睡女人这个词不妥当,很少近女色。但是族人们说,族长英明神武,虎父无犬子,像星斗少爷这样的天才多多益善,族长应该为了我族大计而广纳后宫,多生虎子。
族人们便为他物色了许多美貌小妾,男人偶尔会例行公事的睡一睡。
奇怪的是男人一直没有后续子嗣,苏星斗从小就是很孤独的孩子,普通人家的小孩不敢和族长大人的公子嬉笑怒骂,他又不喜欢和那些奉父母之命陪玩的孩子待一块,渐渐长成了孤僻的性格。
某次,苏星斗问父亲,你为什么不继续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什么的给我玩?男人说,因为你妈死的早啊。才思敏捷的苏星斗想了想,竟无言以对。再一想,不对呀。可以和小妾生嘛。
男人就笑哈哈的说,生儿子这种事情妙手偶得之,强求不得。
苏星斗又一次无言以对,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听过,并且怪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不喜欢父亲的小妾们,因为她们经常朝自己抛媚眼。
男人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摇摇头:“说吧,找我什么事,白天不方便在书房说?”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星斗凝视着父亲的眼睛:“别隐瞒我,红杏失踪了,我知道他是被抓走的,这几天城里的军卒在不停的搜罗小孩,虽然你把我禁足在府里,不过我有渠道能知道城里的事。你今天和那群蛀虫鬼鬼祟祟谈论什么?”
“首领和他的部下们商议大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鬼鬼祟祟了,还有用蛀虫形容族里的权贵不妥当吧。”男人敌不过儿子灼灼的目光,挠头叹气:“好吧好吧,你也长大了,能给我分担事情了,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漂亮女人也要帮我睡......”
“父亲!”苏星斗像个小狮子似的怒道。
“你这孩子,总是一副假正经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我。”男人说。
苏星斗额角青筋跳了跳。
男人其实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浮夸人,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疏忽让儿子缺爱,养成了死小孩的性格,于是总开一些低级玩笑,比如说儿子你快点长大,老爸后宫里的女人随你睡。又比如儿子总是装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很累吧,老爸小时候也这样,为了吸引姑娘们注意。
苏星斗很反感这类玩笑,却无可奈何。
“九婴要苏醒了。”男人忽然正色道,不管语气还是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前任族长嫡子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族长府邸,继而传遍整座羿城,城里的百姓对这个前任族长儿子不熟悉,毕竟离开近十年了,都在猜测是不是回来争夺族长位置。族长府的仆人、守卫也在暗自猜测,只有族长府的老人对苏星斗印象深刻,因为他的天赋。
苏星斗的天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来,符箓、剑道、丹道、武学无一不精,当年府上仆人时常看见族长带着他锤炼武道的场景。大家都说族长的儿子了不得,将来必成大器。接任父亲位置是妥妥的事情。所谓造化弄人,他十岁那年离开了羿城,一走就是十年。现在他又回来了,莫非是在外修炼有成,要夺回父亲的一切?府里的人纷纷猜测。
后宅!
“夫人,您魂不守舍一整天啦,是在担心那为前任族长的嫡子回来夺走族长的位置吗?”贴身丫鬟忧心忡忡的说。
锦榻上,一个美貌如花的少妇啐了一口,“谁担心他啊,苏星斗抢了那死鬼的位置才好,连带着我也一起抢去好了。我只是在想那小冤家如今出落成什么模样了,当年我给他爹做小妾的时候,他可俊俏啦。”
“有多俊俏。”丫鬟吃吃笑着。
“你个小蹄子懂什么,去去去。”少妇叹了口气:“当年呐,他还是那么点高,几个臭男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了。骑马射箭利索的很,跟着他爹上战场去了。大家都说苏星斗少爷是九族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奇才,将来可以带领部族南击妖族,北打蛮夷。”
“那他为什么离开了?”
“都是他那死鬼老爹,不自量力去清剿九婴,带了五百号人马,回来的连一百都不到。那孩子受不了打击,就离开羿城了。”
“真可怜。”
“你说他回来就回来,把自己关在祠堂两天了,害的我们七上八下的。”
“族长大人也没什么动静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道他想什么,那死鬼对他师父很敬重的,以多欺少的事肯定不会干,估计是在等苏星斗的挑战......”
西院祠堂!
门窗紧闭,烛火昏暗。
苏星斗盘坐蒲团,膝上横着一柄断矛,铜锈斑斑,矛锋也钝了。他轻轻抚摸着矛头,脸上无喜无悲。
道门曾经给苏星斗和楚望舒两位丹鼎派大天才做出点评,楚望舒是心念太重,苏星斗执念太深。除了葛长青,没人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心结,可心结总得要解,苏星斗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为此他准备了足足十年。
依照苏星斗的计划,他迈出这一步还得再过几年,但那天在九老山,他目睹了楚望舒的愤怒,他说“这个世界上喜欢我的人很多,但为了我不要命的人没几个。”
你看,有人为了我都不要命了,我不玩命一把都显得我不够仗义。
于是他杀到疯魔,毅然决然的杀进祖师祠堂,哪怕可能身死。
而他呢,他在道门做了十年的缩头乌龟,把杀父之仇埋在心里。
离开道门的那天,他特意探望了楚望舒,看着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死的模样,低声说:你真是男子汉啊,我输了,谢谢你给了我勇气。
苏星斗回想着往事,男人回想的时候怎么能没有酒?可他今天不想喝酒。酒会让人麻醉,也会麻醉他心里的仇恨和......屈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的眼睛里仿佛有旋涡似的黑云聚集,很快,黑云坍塌了,大雨瓢泼而下。
九州历1183年,盛夏,大雨。
苏星斗站在油漆剥落的回廊上仰望天空,铅灰色的乌云盖顶,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檐上,远处的花园里落了一地鲜艳花瓣,整个世界仿佛只剩雨声。
婢女抱着一件薄披风,小碎步过来,给苏星斗披上,免得他被飘零的雨水打湿衣服。
“红杏不见了。”苏星斗忽然说。
婢女愣了愣,她是照顾苏星斗衣食起居的丫鬟,但苏星斗很少会主动跟她说话,她想了想,记起了少爷口中的红杏来,苏星斗为数不多的玩伴,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婢女没法回答他。苏星斗也打算听她回答,就是随口一问。
“父亲呢?”
“族长大人在书房商议事情呢。”
“拿蓑衣来。”苏星斗说。
苏星斗披着蓑衣来到父亲的书房外,书房的门紧闭,风雨如晦,时而有惊雷响起。雨水沿着屋檐垂落,像一串串珠帘,狂风一吹,飞花碎玉般飘荡。
“这雨下的不寻常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族长,是那个东西要苏醒吗?”
“十年之期快到了,九族都在争夺童男童女。”
交谈声低低的传出来,说话的人轻声轻语,好似忌讳着什么。
这时,书房中猛地一静,随后响起醇厚清朗的声音:“是星斗吗?”
苏星斗犹豫了一下:“父亲!”
“进来吧。”
苏星斗推开门,父亲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身后的墙壁上写着墨迹淋漓的“道”,两边的长椅上坐着羿族的权贵将领。
男人笑着朝他招手,“来!”
苏星斗进了屋,却没走过去,父亲总喜欢摸他脑袋,苏星斗不喜欢被摸脑袋,尤其外人在场的时候。
“出什么事了吗。”苏星斗说。
父亲没说话,屋子里的权贵们眼神交换,有人说:“没什么事啊,星斗少爷为何有此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说:“我的一个朋友不见了。是个小姑娘。”
“也许是嫁人了吧。”
“也可能是被妖族吃掉了。”
权贵们满不在乎的说,这年头谁关心一个小丫头的死活。
苏星斗嘴角挑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妖族敢来我们羿城?”
权贵们都知道星斗少爷不好糊弄,他上过战场很多次了,这不是人族与妖族开战的季节,一般两族会在秋收之时打几场战,其他时间相安无事,毕竟大家都要过日子的,哪能一年到头不停打战啊。
“你们继续商议事情,我走了。”苏星斗在权贵们开口之前离开了。
“星斗少爷长大了。”
“真懂事。”
“小小年纪就有族长一样的威严了。”
权贵们嘀嘀咕咕的奉承声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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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斗没敲门,推开了父亲的寝房,更深夜静,烛光如豆,男人坐在窗边的长案上俯首疾书。隔着屏风的锦榻上隐约有一个婀娜的身子,正自酣睡。
男人把笔搁在砚台上,无奈道:“怎么又没敲门!”
“父亲常说君子坦荡荡,既然坦荡,何必敲门。”苏星斗平静的说。
“总是不好的。”男人看了眼屏风后面。
苏星斗不易察觉的撇撇嘴,男人子嗣单薄,只有他一个嫡亲儿子,又是道门出身,道门养生讲究辟谷藏精,所以很少睡女人......睡女人这个词不妥当,很少近女色。但是族人们说,族长英明神武,虎父无犬子,像星斗少爷这样的天才多多益善,族长应该为了我族大计而广纳后宫,多生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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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男人一直没有后续子嗣,苏星斗从小就是很孤独的孩子,普通人家的小孩不敢和族长大人的公子嬉笑怒骂,他又不喜欢和那些奉父母之命陪玩的孩子待一块,渐渐长成了孤僻的性格。
某次,苏星斗问父亲,你为什么不继续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什么的给我玩?男人说,因为你妈死的早啊。才思敏捷的苏星斗想了想,竟无言以对。再一想,不对呀。可以和小妾生嘛。
男人就笑哈哈的说,生儿子这种事情妙手偶得之,强求不得。
苏星斗又一次无言以对,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听过,并且怪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不喜欢父亲的小妾们,因为她们经常朝自己抛媚眼。
男人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摇摇头:“说吧,找我什么事,白天不方便在书房说?”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星斗凝视着父亲的眼睛:“别隐瞒我,红杏失踪了,我知道他是被抓走的,这几天城里的军卒在不停的搜罗小孩,虽然你把我禁足在府里,不过我有渠道能知道城里的事。你今天和那群蛀虫鬼鬼祟祟谈论什么?”
“首领和他的部下们商议大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鬼鬼祟祟了,还有用蛀虫形容族里的权贵不妥当吧。”男人敌不过儿子灼灼的目光,挠头叹气:“好吧好吧,你也长大了,能给我分担事情了,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漂亮女人也要帮我睡......”
“父亲!”苏星斗像只小狮子似的怒道。
“你这孩子,总是一副假正经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我。”男人说。
苏星斗额角青筋跳了跳。
男人其实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浮夸人,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疏忽让儿子缺爱,养成了死小孩的性格,于是总开一些低级玩笑,比如说儿子你快点长大,老爸后宫里的女人随你睡。又比如儿子总是装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很累吧,老爸小时候也这样,为了吸引姑娘们注意。
苏星斗很反感这类玩笑,却无可奈何。
“九婴要苏醒了。”男人忽然正色道,不管语气还是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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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凶兽,太古神魔九婴的后裔。几百年前它就沉睡在平阳湖,每隔十年苏醒一次,苏醒后就会天降暴雨,洪水泛滥,九婴驾着雨云,乘着水浪,来摧毁人族部落,见人就吃。”男人说:“人们畏惧着它,屈服在九婴的淫威之下,人族仗着脑子好,总搞些歪门邪道,大家觉得九婴肯定是饿了,所以要吃人,既然是吃人,那就吃小孩好了。小孩子劳动能力弱,死了可以再生,只要大人们没事就好了。于是人族派了代表和九婴沟通,九婴一想,哎呦不错啊,都不用我出去找吃的,食物自己送上门了。这种好事当然要答应,它就说,你们九族每个部族各出三千童男童女,送到平阳湖来给我填肚子,否则就杀光你们人族。”
每族各处三千童男童女!
苏星斗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九个部族就是两万七千个孩子,他缓缓打了个寒蝉,明白父亲为何要把他禁足在府里了。
“几百年前......父亲小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是啊是啊,说起来真是不堪回首。”男人一脸“还好我命大”的模样感慨:“我出生没多久,就碰到了一次九婴苏醒,那时候没户人家都要出一个孩子,而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我还没学会说话呢,命运就决定让我去见阎王爷了。父亲打算把我贡献出去,幸好母亲是个护犊子的女英雄,抱着我藏在地窖里,一藏就是两个月。每天吃着咸菜维持生命,一直到风波过去。”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对我来说那像是在听故事,没什么切身感受。我长到十一岁的时候,又碰到了一次九婴苏醒,吓的我赶紧找隔壁的青梅竹马破了童子身......”
苏星斗抽了抽嘴角,想问你隔壁的青梅竹马莫非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妈?但他说不出口。
“可我两个妹子就没那么好运啦,”男人叹了口气:“她们被送去了平阳湖,再也没有回来过。说起来二妹是代我受过,因为当年我逃过了一劫,如今要把那个名额补偿回来。为此我着实抑郁了很长时间,心说怎么我两个妹子就这样没了呢,再也不能陪我玩,不会跟在我后面喊哥哥哥哥......”
苏星斗心里一动,这就是男人一直不愿生孩子的原因吗?儿时的心理创伤?
“所以父亲想杀了那头叫九婴的凶兽对吗。”苏星斗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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