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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图穷匕见(1 / 2)

('白云观门前广场上,一片寂静,观内弟子面面相觑,都在用眼神交流,希冀对方上场当炮灰。虽然私下得到了观主授意,要生生磨光这小子的体力、真气,哪怕折损了三百多人,仍然前仆后继。可如今熊熊战意被绝望灰心取代,谁知道这楚望舒兜里是不是还有一粒甚至几粒大黄丹。自己没头没脑的冲上去,送命倒不至于,可看他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筋骨尽断的狠辣手段,冲上去的后果不言而喻。若最后能打压了这小子倒还好,可看他如今的架势,分明是个无底洞。

牺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白云观弟子的士气落到了谷底。这是楚望舒有意为之,他就是要告诉这群人,尽管放马过来,人海战术我也不怕。

广场上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白云观弟子以沉默的方式与楚望舒对峙,夜色愈发深沉,三千多名观众弟子开始嘘声大作,嘲笑者有之,鄙夷者有之,怒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没有散去,因为众人知道这次论道风波还没有过去,白云观还有一人未出,陶顽石首席大弟子采丹!只要他不出场,这场论道就还没有收尾,压轴的大戏还没开始,怎么能走?

“让采丹出手,再不出来我们就拆匾子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呐喊声如潮汹涌:

“让采丹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

“该死,我的功课还没做完呢,回去铁定要被师尊打板子,采丹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就是,不看完最后的比试,岂不是亏大了?”

“都给人打到家门口了,还不敢出来?亏你还是首席大弟子,回头休怪我们传播你采大乌龟的名声。”

“采丹出来!”

“采丹出来!”

“采丹出来!”

呐喊声一浪叠一浪,最后汇聚成“采丹出来”四个字,宛如山呼海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三千多名弟子仿佛逼宫似的声浪中,白云观首席大弟子采丹,踏着浪潮施施然而来。这是一位气质沉凝的男子,年纪大概三十,穿着寻常弟子青色道袍,脚踩麻鞋,相貌并不英俊,但眉宇间有股不容忽视的沉稳气质,不见惊慌,不见愤怒,只有漠然。

这是个道心坚定的修士。

楚望舒对他的第一印象。

采丹身后跟着白跑莫寻仙,背负银鞘铁剑,本该卓尔不群,可站在采丹身后却成了陪衬。

莫寻仙是不赞同师兄过早出场的,道观外的哄闹声已经传到师尊耳里,依陶顽石的意思是再等等,可观里的内门弟子都露怯了,失了士气,等了半个时辰竟然没一人敢上前。大师兄采丹叹了口气说:“若再不出场,白云观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谁能想到这小子气息绵长的让人惊悚,最惊悚的是接近油尽灯枯后,一粒大黄丹又满血复活了。

采丹踏步十丈,与楚望舒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作揖道:“贫道采丹,与楚师弟见礼。”

楚望舒面无表情的还了个礼。

采丹颔首,温和道:“你我虽非同门,却是同道,道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有恩怨过节在所难免。但道之一字,写尽天下万般道理,不妨相逢一笑泯恩仇!”

“相逢一笑泯恩仇?”楚望舒哧地一笑,“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装伪道学,还是真不知道此事结症?如果不知,不妨去问问你们白云观那位道子,曾经做过何事。”

采丹眉头一皱:“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你那位青梅竹马也没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楚望舒突然暴怒,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你白云观若能拿出小还魂丹,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如果拿不出,今天我就算先收利息。他日,我让陶谦之血债血偿!”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高高跃起,如雄鹰搏兔,五指弯曲如爪,朝采丹头顶罩下。

青梅竹马?陶谦之?血债血偿?

观战的众多弟子莫名的激动起来,有内幕啊!本以为是寻常不过的意气之争,他们也就凑个热闹,毕竟一人挑战一宗门,太罕见。没想到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难怪白云观莫名其妙的论道楚望舒,难怪楚望舒对白云观不依不饶,其中必有隐情!陶谦之是什么人,道门弟子心知肚明,而楚望舒入门前居然还有一位青梅竹马,还用了血债血偿这种鲜血淋漓的愤懑字眼,多大的仇啊......众弟子不由得浮想联翩。

采丹的脑袋在楚望舒掌心炸开,扬起一片尘埃般的木屑,采丹整个人化为了一根木桩。不等楚望舒收手,木桩如枯木逢春,长出嫩芽,继而催生成青色藤蔓,缠绕住楚望舒的手掌,顺着手臂攀爬。

楚望舒眉头一皱,手臂传来清晰的刺痛,定睛一看,藤蔓上长满了漆黑倒刺,缠绕攀爬之时,一寸寸剐过他的肌肤。

“千藤术!”后方弟子传来呼声。

“白云观首席大弟子采丹的千藤术,据说他是罕见的木灵之身,上次五宗论道上,凭借千藤术大杀四方,既然是五大宗门的内门弟子也折在他这手无穷无尽的千藤术上。记得最后是被妙真道的红鸾,一口先天神火吹了个干净。这是属性相克,否则采丹必然可以跻身道门弟子前五。”

“楚师叔固然肉身无敌,这回是碰到克星了,以柔克刚,他会面临一场苦战。”

“就是因为这样,才期待啊。采丹的千藤术闻名道门,我早就在思考楚师叔该如何破局。”

“楚师叔不会输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呸,童言无忌。”

“如果楚师叔也能吹一口先天神火,千藤术就不足为虑。”

“说得简单......诶,好像还不知道楚师叔是何属真气。”

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从白天到黑夜,少说也看了三百多场,似乎还真未见过楚师叔全力施展。与莫寻仙在丹鼎派一战中驭剑数百,暴露了楚师叔深厚真气的冰山一角,可仍然不知道他真气是何种属性。与杨问道交手是纯粹的肉身较量,更看不出端倪了。

“雕虫小技!”楚望舒用力一拽,把藤蔓悉数扯断,手掌一拍,木桩寸寸断裂。

采丹的身体出现在十丈开外,扯了扯唇角,勾勒出一抹讥笑的弧度:“雕虫小技?再看看我这招。”手捏发诀,念了声“疾”,丹田中有一抹青光顺着双脚冲入地底。

楚望舒左右两侧的地面高高隆起,青砖被什么东西高高顶上天穹,两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巨蟒似般扭曲摇摆,朝楚望舒狠狠抽打。

楚望舒身躯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身后炸起无数青砖碎片,藤蔓抽空,在地面裂开两道深大六尺的深痕。

采丹飞速倒掠,手决翻飞,破土声不绝于耳,两人只见生长出十数根藤蔓,根根宛如活物,或缠绕他脚裸,或缠绕他腰部,或抽打他脑袋,齐齐发动攻势。

楚望舒肉身或许不惧这种攻击,当他正全力冲刺,脚下徒然伸出一条藤蔓,险些绊倒。只好绕了一个弧,避开这些难缠的藤蔓。

身后无声无息的生长出一条藤蔓,狠狠抽向楚望舒背部,被他一个闪身避开,可冷不丁的脚下又长出两条,双双缠住了他的脚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后方两条粗壮如水桶的藤蔓终于赶来,在空中抽打出两条圆弧,正中楚望舒胸口。他登时如炮弹般横飞出去,撞碎了白云观的院墙,立在墙根观战的白云观弟子惊恐着作鸟兽散。

后方弟子一阵惊悸,神武无敌的楚望舒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而白云观弟子则欢呼如沸。

莫寻仙翩然跃上院墙,俯瞰废墟,嘴角冷笑,当真以为我白云观无人?大师兄天赋不算顶尖,比不过苏星斗,比不过剑心通明的李妙真,甚至不及他,更大师兄的道心之纯粹,连师尊都赞叹不已。视为唯一可以授予衣钵的弟子,师尊本就是道心纯粹立足道门,一心慕道成仙,大师兄亦然。千藤术不过是白云观二流法术,可师兄入门二十一载,除了练气,只修炼这一门法术。生生将千藤术练至前无古人的境界。足以越阶杀敌,这份通明道心,岂是你一个入门两月的弟子可比。

楚望舒推开身上的石块,缓缓直起身,胸前衣衫碎裂,线条分明的胸口有两道红印子,他龇了龇牙,不怒反喜,默念无垢道体心法,化去红痕。

无垢道体的创法心得就是打铁,与被藤蔓抽打,异曲同工。

“就这点程度?你不妨多来几下。我肯定不避。”

采丹哼了一声,如法炮制,驱使藤蔓缠住楚望舒的双脚,两条最为粗壮的藤蔓再次抽打,“啪”一声,衣衫尽裂。这次楚望舒没有倒飞,脚裸两条缠绕断裂,他屈膝滑退几丈。

广场上不断有藤蔓破土而出,缠住了他的四肢,腰部,让他寸步难行,但都被楚望舒以暴力生生扯断。他一步步走向采丹,沿途留下一地断裂藤蔓。

后方观战弟子惊呆了,从未见过有人以如此蛮横的方式对抗采丹的千藤术。

那两条藤蔓不断抽打过来,他也不避,最后踉跄几步。抗击打能力飞速提升。观众弟子中不乏识货之人,瞧出了这一不同寻常的细节。

“这,这好像是无垢道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楚师叔修炼的是无垢道体?”

“不会错,你们仔细看,他身体散发一层淡淡的荧光,而且他愈来愈不惧藤蔓的攻击了。”

“楚师弟......这是在借藤蔓之力修炼无垢道体?太疯狂了。”

莫寻仙脸色一变,他一直以为楚望舒修炼的是丹鼎派正宗心法,比如大黄庭,虽然名声远播,但讲究循环渐进,而无垢道体不同,这是门剑走偏锋的道法,受到多大的压迫,便会有多大的进步,除非这个压力超越了本身的承受极限。道门中不乏有苦修数年不得寸进,却在生死关头一日千里的例子。故而这门道法让人又爱又恨。

采丹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一层青光,手决突然一变,轰隆隆声从地底传来,又是四条粗壮如水桶的巨大藤蔓,分别裹住楚望舒四肢,与此同时,纤细的藤蔓一拥而上,转眼将楚望舒裹的严严实实。

楚望舒动了动身子,一声蛮力短时间内挣脱不开,咧嘴笑道:“你能缠我到几时?六条这般粗壮的藤蔓,估计是你的极限了吧。你觉得凭借肉身之力的我,耐力会不如你?”

采丹平淡的眸光注视着脚下,突兀抬头一笑,“我从未想过要和你打消耗战,此前不过是试探你的体魄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幸好,还在我能掌控的范围。”

一根粗壮的藤蔓骤然间刺来。轨迹正是楚望舒丹田气海。

楚望舒心中没来由的凛然,嗅到了危机,奋起全力腰身一沉,“噗!”藤蔓刺偏,穿透了楚望舒小腹,带出一股猩红鲜血。

图穷匕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望舒眼前一黑,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怒凸,咳出一大口鲜血。

斜地里射来两条藤蔓,缠住楚望舒的口鼻,显然是不打算给他出口认输的机会。那条粗壮的藤蔓如蛇般昂然而立,尖端藤皮裂开,露出一截青铜钉,寒光闪闪。

“弑神钉!”

围观弟子脸色齐变,认出了青铜钉,白云观三大镇教神器之一,年代久远,据说是开派祖师亲手所铸,无从考证,但这枚钉子确实有过许多辉煌事迹,最擅长破人护体真气,也自然能破楚望舒的无敌肉身。

“不公平,你这是坏了论道的规矩,怎么能使用此等神兵!”

“弑神钉是瞄着楚师叔丹田气海去的,这是铁了心要废他修为。”

“卑鄙无耻,快放了楚师叔。”

采丹目光一扫,朗声道:“这枚神钉,师尊早在去年便赐予我,门规可没说论道不得使用神兵。”

话是这么说,可没人服气。

“技不如人,就使用镇教神器?嘿,白云观的脸皮我算是见识了。看来丹鼎派的楚师叔要倒霉了。”

“还能这样?那以后弟子论道,都问师长借神兵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白云观是被逼急了。忒不要脸皮。”

“今后大伙与白云观的人论道,都去借长辈的神兵利剑。”

诸派弟子阴阳怪气的嘲讽。

夏蝉衣花容失色,疾步奔向场中,娇斥道:“放了楚师叔,否则我丹鼎派与你不死不休。”

没人在意一个杂役弟子敢代表丹鼎派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是丹鼎派弟子心声。场外观众的上千名丹鼎派弟子齐齐踏前一步。

莫寻仙长剑出鞘,翩然飞至,握着师尊年轻时所用佩剑,寒声道:“你们想破坏门规吗?还是想闹成两派内讧?孰轻孰重自己掂量。”末了,喝道:“我白云观弟子何在!”

霎时间从观门中涌出一群青袍道士,个个手持兵刃,双方剑拔弩张。

采丹挥了挥手,场中除了缠绕楚望舒的藤蔓,其余藤蔓伸张攀爬,迅速结成一堵木墙。这时,耳边传来陶顽石雷鸣般的传音:“还愣着做什么,快出手!”

藤蔓又一次刺向楚望舒丹田。

高空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透过重重叠叠的藤蔓,隐约看见藤蔓裹挟弑神钉刺入了楚望舒丹田。

冬竹与夏蝉衣失声惊呼。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场中一片寂静。郁郁葱葱的青嫩藤蔓中,烧起一团火光,起初只是微如烛火,飘摇片刻后,骤然间化为滔天烈焰,熊熊火光中,那人高高举起手,漫天大火疯狂吸入他掌心,顿了顿,一道照亮穹苍的火刀横扫全场。所过之处,藤蔓烧焦,青砖焦裂,远处的冬竹衣袍鼓舞,发梢徒然焦卷。

若是在前世二十年后,每一个看到这柄火刀的人都会失声惊呼一声:“赤炎离火刀!!”

未来的人族十大真人中,亦正亦邪的大真人楚望舒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在他混沌体质曝光后,让人们见识到了什么是古往今来唯一的混沌体之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功法就是五行气兵,赤炎离火刀是五行气兵中攻击之最。当年,曾有人推测,倘若给他足够时间,将五行气兵融合为一,将成为当世第一气兵。可惜这位被人族寄予厚望的混沌体,成名太晚,修行太迟,陨落在了中州那场旷世之战中。

采丹瞳孔中映出浓艳的火焰气刀,炎风扑面,他所召唤出来的藤蔓在这柄气刀面前不堪一击,六根粗壮藤蔓如活物般扑过来,却把自己撞断在刀锋上。灼热的气息涌入采丹的鼻腔,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修道二十载,今日化灰灰。

天空中砸下来一股强大的气浪,砸断了这柄火焰气刀,半截火刀溃散,化为燎天烈焰,最终消散。另半截无声无息划过采丹右臂,整条臂膀瞬间焚成焦炭。

采丹惊恐地望着右臂,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眼睁睁的看着右臂脱离身体,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灰烬,他愣了愣,眼前忽然一片赤红,五脏六腑灼痛如烧。张了张嘴,喷出的却是赤色火苗。

随后,这位白云观首席大弟子,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熊熊燃烧。火焰自右臂燃起,瞬间蔓延全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只手从天而降,落在采丹头顶,火苗立刻熄灭。

这种论道风波终于惹来了戒律堂的干预,或者说一开始就已经被戒律堂关注,只是弟子论道,挑不出错,在没有造成恶劣影响时,戒律堂也无法叫停。直到采丹欲借弑神钉废除楚望舒修为,这场论道才真正过界了。此前楚望舒重伤白云观弟子,都在论道允许的范围内,一没伤及性命,二没废去修为。以道门的丹药,调养几旬光阴,自可痊愈。

披羽衣的老道士扶助采丹不堪重负的身体,撬开唇齿,喂了几颗续命疗伤的丹药。探了探脉搏,摇头叹了口气,方才的火焰,以采丹体内的青木真气为燃料,由内烧到外,焚毁了气海经脉,命是保住了,修为却废了。

可想而知结结实实挨下那一刀是什么后果,羽衣老道瞥了眼踉跄而立的楚望舒,本想喝问他为何竟下此毒手,当看到他鲜血淋漓的丹田,喝问声转为幽幽一叹。

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陶师兄,你弟子在论道中欲毁同门根基,犯下大戒,因为重伤垂危,修为尽废,此罪就此揭过。”

白云观内传来沉沉声响:“多谢宁师弟救小徒一命。”

老道士托起昏迷不醒的采丹,轻轻一送,采丹飞入道观,消失在重重阁楼间。

老道士再看向楚望舒,皱眉道:“你可还撑得住?去戒律堂之前,我可以给你一柱香时间调息。”

“不用。”楚望舒自百宝囊中取出一件青衫披上,随手撕下布条系上披散的长发,这个动作让许多女弟子眼睛一亮。最后才是摸出丹药吞服,稍一运气,丹田剧痛如绞,不禁裂了裂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道士翻了个白眼,死要面子。

老道士袖子里飞出一把芭蕉扇,遇风长一丈,落地时已有三丈长,一丈宽,招了招手:“随我走吧。”

一老一少踏上芭蕉扇,直入云霄。

狂风大作,夜色凄迷,下方弟子渺如虫糜,楚望舒这才一屁股瘫坐在芭蕉扇,双手颤巍巍搁置在膝盖上,艰难纳气。

老道士呵呵一声,调侃道:“死要面子。”

“师叔这话不对,方才不知道有多少仰慕师侄的姑娘看着呢,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天神下凡,道祖转世,如师侄这般盖世人杰,就算死也得傲骨铮铮的站着,否则岂不是让姑娘们伤心失望?”

“是师伯,你这小子倒是有趣,都说前阵子道门来了个了不得的天才,通天之路上一鸣惊人,资质不逊色苏星斗,起初我不信,今日不信不行。”老道士感慨。

楚望舒闭眼调息。

“刚才是真想取采丹的性命?”

楚望舒睁眼,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没有,失手而已,非是成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道士哼了一声:“别以为这般说,你的罪责就能轻了。”

“那我就是成心的,该死的,你个臭老道瞎掺和什么?坏我事。”楚望舒给了一个白眼,想了想:“这样说不会加重惩罚吧?”

“知错不改,罪加一等。”

“那我收回刚才的话。”

老道士哈哈大笑,忽而正色道:“小小年纪一身戾气,做事之前可曾想过后果?即使他欲废你修为,你亦不该害死其性命。”

“师伯是上清派的?”

“是。”

楚望舒一脸不出我所料的鄙夷。

“你对上清派有意见?”

“没有,烂好人谁都不反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凭你这句话,回头我让戒律堂多罚你禁闭一个月。”老道士吹胡子瞪眼。

楚望舒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宁师伯,上清派行善积德固然可敬,然世间事非是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就可以解决一切。做好事就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干嘛。我退一尺,人进一丈,狭路相逢,你死我活。这是师侄的处事之道,我确实动了杀念,事后也许会被逐出师门,可我依然会杀了他。他欲毁我修为,就该有被我收割生命的觉悟。儒家有句话说得很好,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老道士负手而立,衣摆和袖子猎猎作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方有一朵绿云飘来,顷刻间抵达眼前,绿云上两个人影傲然而立,一人着玄色道袍,道簪系发,面容俊朗深沉。另一人深青色道袍,同样插一根杨木道簪,夜风撩起他霜雪般的白发,神色冷峻,光靠一副皮囊就可以傲视道门。两人正是葛长青和苏星斗。

宁老道驭停芭蕉扇,与葛长青相互作揖,道了声:“葛师弟!”

“宁师兄!”

楚望舒摇摇晃晃起身,揖礼:“师尊,你回来了?”

葛长青瞥了他一眼,在丹田处略作停顿,冷哼道:“再不回来,你这孽徒还不得搅翻天了。一人挑战一宗门,好气魄,我葛长青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弟子。”

楚望舒默然。

苏星斗嘴角一挑。恰好被楚望舒瞥见,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还了个嘲讽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青皱了皱眉,“伤的怎样?”

“气海有崩裂迹象,暂时被徒儿压下了,调养三天即可。”

葛长青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宁师兄,我徒儿有伤在身,戒律堂就不去了,回头你把惩罚通知转告与我便是。我亲自收拾这孽徒。”

这不合规矩!

宁老道犹豫了一下,苦笑道:“罢了罢了,你的弟子你自己教训便是,回头我会让弟子传信。”

葛长青嗯了一声,伸手一抓,把楚望舒拎小鸡似的拎到绿云上,自个儿却从一大朵绿云中分出一小块,飘飘然离开:“星斗,你带他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事处理。”

苏星斗点点头,驾驭绿云原路返回。

夜色沉沉,圆月扯裂云雾,含羞带怯的露出半轮,皎皎月光洒下。白云观星火点点,灯光交织。天空中一道流光砸下,拖着绚丽的尾焰,轰隆一声撞入白云观那座最恢宏的阁楼。阁楼瞬间坍塌,碎瓦断木四射横飞,飞翘的屋檐毁了一半,墙壁坍塌,一尊三丈高的青铜丹炉镶嵌在废墟中。

白云观弟子一头雾水的茫然状态中,震耳发聩的声音从夜穹中传来:“陶顽石,你敢与我论道一场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望舒端坐在绿云上,感受着真气在体内艰难攀爬,随着真气运转,丹田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此时唯有忍住疼痛修补气海,方能稳住伤势,否则气海中的裂缝会随时间扩大,最终崩溃。

“咦,苏师兄,你有霜发转黑的迹象,莫非修为恢复了?”夜风撩起他的发丝,让楚望舒看见了层层白发底下几缕黑丝。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好吧好吧,虽然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楚望舒叹了口气,时间久了,也就习惯这家伙的相处方式。能跟自己搭讪几句已经很不错,我堂堂苏星斗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男神,别人休想我搭理他。楚望舒觉得自己应该荣幸。

“采丹是不是输了?”苏星斗破天荒的主动搭茬。

“不是输了,是废了。”楚望舒道。

苏星斗转头,看他一眼,淡漠的眸子很少见的有一丝惊讶:“初次见你,只是练体境巅峰,上次问剑峰上你的修为已是练气一重巅峰,已是进展惊人,如今却能将采丹击败,你的修为达到什么层次了?这不合情理。”

这是苏星斗对楚望舒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只是练气三重罢了,对付莫寻仙绰绰有余,对付杨问道都显得吃力,我能战胜采丹,主要是依仗无垢道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星斗默默看着他,等待下文。

楚望舒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小小的噎了他一下,报刚才一箭之仇。

一路无话,仅用了一炷香便抵达丹鹤峰,苏星斗在山腰降下绿云,把楚望舒丢在宽阔台阶上,淡淡道:“楚师弟好好养伤。”

驾驭绿云离开,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望舒抬头看了看云雾缭绕的峰顶,一脸懵逼。

喂喂,我是伤患,你把我丢在山腰真的妥当吗?

做为万千道姑心目中的冰山男上,你不应该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在意和留恋的”这种心态吗?这样的小心眼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楚望舒没来由的脑中浮现姑射的清丽容貌。那女子才是天生的性格冷淡,苏星斗是后天养成。葛长青既然回了道门,想来她已经安全到达中州,那个本该夭折在东荒的公主,据说是皇子皇孙中天资第一人。不知道她会在今后的九州绽放何等耀眼的光彩。

东荒境外,在靠近东海的某座重峦山脉,有一个青丘国,占据方圆万里灵气最充沛的青丘山,这里是九尾狐一脉的国土。女娲升仙后,妖族大乱的那段岁月中,青丘国从海外仙山迁到了九州大陆,参与争霸九州的大业中。可惜妖族还来不及分出胜负,人族崛起了。这支在妖族眼中曾经微不足道的“旁支”,短短数千年间飞速发展,最后竟隐隐有天下之主的气势。

青丘山重峦叠嶂,林莽苍苍,河流滔滔奔涌,鸟类在天空成群翱翔,巨蟒缠绕古树,走兔蹦跳在芬芳草木间。老药仙藤长势喜人。自山腰往上,便是一座恢宏雄城,一栋栋阁楼房舍依山而建,鳞次栉比,排列有序。簇拥着峰顶最高处的当代青丘国主居住“狐仙宫”!

观这座雄城的规模和结构,妖族是建不出这种城市的。从洪荒年间,一直到近古时代,妖族茹毛饮血,居住在深山老林,以洞窟为栖息地。海外青丘国就是在一座山谷中开凿一个个石窟,取名万狐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族砌石为屋后,妖族就出现了石宫,等待人类可以建造城墙城市,妖族领地内也就出现了一座座城市。

青丘国有近三分之一的人类居住,都是几千几百年来掠夺来的人类奴隶,其中能工巧匠无数,花费近百年才有如今青丘国的规模。

狐仙宫中,笙歌漫漫,有十二名人类女子奏金石丝竹,铜器悦耳,猩红地毯中十名妖娆女子翩翩起舞,容貌妖媚,身子婀娜,具是一等美色,臀上托着白绒绒狐尾。

婴宁双手捧酒壶,伺候在那座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低眉敛目,恭恭敬敬。

高居王座的是一男一女,女子容貌可谓是世间绝色,五官容貌有说不出的美,气质似妖娆、似清纯、似妩媚、似羞怯......万千风情集于一身。能形容这个女子美貌的,不是倾国倾城,不是成鱼落雁,而是祸国殃民。

妖族第一美人,当代青丘国主!

男子一身黑袍,靠坐在宽敞王座上,左手握着青铜酒樽,右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坐姿放浪不羁,专心致志的观赏歌舞,可若看着眸子,会发现他的目光根本不在翩翩起舞的美人身上。他只是在发呆。

而青丘国一言九鼎的国主,小鸟依人在男子怀中,扬起雪白尖翘的下颌,眼波柔媚,睫毛浓密,痴痴望着他。

“婴姬,你找我来,只是为了傻看我一个时辰?”男人喝完杯中酒水,回过神来,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

婴姬嫣然一笑,伸手抚摸他的眉眼,春葱似的手指纤细修长,声音沙磁柔媚:“是啊,这张脸,怎么都看不厌呢。你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上次来青丘是两年前,我对你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你可知道?”

黑袍男子皱了皱眉,他有一张俊朗的面容,淡漠的眼,锋锐的眉,这是一张与葛长青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葛长庚,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道门叛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庚推开投怀送抱的美人,抬手示意,婴宁俯身把酒樽接过,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淡淡道:“很感谢面首三千的狐主大人百忙中抽空见我,也谢谢你的歌舞,很不错,我先走了。”

婴姬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秋水般的眼波黯淡,咬牙道:“长庚,我早就不养面首啦,那些男人我也当着你的面杀光了,你还恨我?”

葛长庚笑了笑,顺着铺设红毯的台阶走下。

“等等!”婴姬拖着雪白裙摆追上,拦住他的路,绝美的容颜又挂上颠倒众生的浅笑,“你年纪也不小了,性子还这般急躁?此次邀你来青丘,是想给你看件东西,随便替妖皇陛下传话,有新任务。”

葛长庚眉头皱的更深,婴姬伸出手,似想抚平他的眉心的皱纹,在半空顿住,改为牵起他的手,笑容妩媚:“随我来。”

两人并肩走出宫殿,飞翘的檐下,斗拱层层叠叠,漆成大红色。顺曲折长廊拐入后宫,时值盛夏,草木葱茏,夏花璀璨。沿途遇到许多狐妖女子,皆是下跪行礼。偌大的后宫,有女官有婢女,唯独不见一名男子。婴姬脸上笑容浅淡,妆容精致,自有一股久居人上的女王气质,时而偷偷去看葛长庚的神色。

从前殿走入后宫,再从后宫拐入西北偏殿,其实是多此一举,从前殿绕到西北偏殿会更近。婴姬特意领着葛长庚走了一遍后宫,示意自己对他坚贞不渝。只是不知这个表情始终冷淡的男子是懂了还是没懂。

西殿,婴姬接过女婢递来的竹篾灯笼,沿着石台阶步入昏暗地下密室。

一股灼热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浓郁的血腥气让葛长庚愣了愣,婴姬聘婷的背影在黑暗中回身,回眸一笑:“怎么,怕我把你囚禁在这里做禁脔?”

葛长庚不置可否。

台阶不多不少恰好百级,两侧墙壁上嵌入油灯,密室不大,最中央是一座血池,边缘一圈走道仅能容两人并立。血池中的铜柱子上捆着一个轻薄纱衣的女子,曼妙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葛长庚并不留恋女子姣好的身段,淡淡扫了一眼,看向婴姬:“这就是你让我来看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婴姬伸出右臂,袖子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她做了个纨绔子弟调戏女子标准的挑下巴的动作,血池中央的女子随之昂起头。

“这女子容貌如何?”

葛长庚这才仔细打量那女子,雪肤樱唇,眉如远黛,尤其是一双丹凤眼最出彩,白皙的脸蛋沾染了些许血迹,更添一股妖魅。只是眼神空洞,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美!”

婴姬展颜一笑:“能让你称为“美”的女子,那就是真的美。即使以美貌著称的青丘国,也很少见此等佳人。长庚,她还是处子,你想要吗?只要是你想要,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类似的试探我不想听第二次。”葛长庚说。

婴姬抿嘴,柔声道:“你既然觉得她美,那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葛长庚凝视着池子里的女子,又看了看婴姬,沉吟道:“与你神似。她是青丘狐女?”

“半妖!流淌着一半人族血脉。”

“如果仅此而已,你不会带我来看她。”

婴姬隔空抚摸她的脸,像是抚摸最心爱的玩物,眼波迷离:“如果我告诉你那一半的狐族血脉,传承自远祖青眼九尾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庚身躯一震:“你说什么?”

青眼九尾狐,上古洪荒末年崛起的妖族大能,来自东海海外,漂洋过海踏上九州大陆。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有的妖族认为青眼九尾狐是天地灵气凝聚的神魔,而非妖族。青眼九尾狐刚来到九州之时,曾经掀起一股腥风血雨。连灭数百妖族部落,即便是当时一些强大的神魔,也折在她一双勾魂摄魄的瞳术之下。蛇族帝尊伏羲曾经三次围剿这头狐狸,都被她逃脱。最后惹来女娲亲自出手,将她收服。

妖族十二始祖,个个都是震古烁今的强者。他们联手终结了神魔时代,终结了混乱的洪荒。

青丘国传承近数万载,血脉逐渐稀薄,最后一个觉醒了青眼血脉的天狐,是四千多年前,可惜生不逢时,当时儒圣威震九州,妖族千部俯首,这位被青丘狐族寄予厚望的天才被儒圣一纸镇压,魂飞魄散。

此后漫漫岁月中,再没有出现青眼狐妖。

“真是讽刺,我狐族数千年来可望不可求的青眼血脉,竟然出现在一位半妖身上。也幸好她是半妖,否则我这青丘国主之位,可就要旁落咯。这丫头是婴宁从牧野城外带回来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次暗杀姑射的行动失败,她本该受血池之刑,但功过相抵,我没为难她。整个东荒,知道这丫头存在的,加上你不超十指之数。”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还不能告诉你哦。”婴姬揽住葛长庚的脖子,在他耳边吐了口气,媚眼如丝:“如果你今晚留下来陪我,我便告诉你。”

葛长庚很不解风情的推开她。

“她怎么了?”

婴姬眸子闪过幽怨,转而凝视血池里目光空洞的女子,“我给你植入了血神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蛊之王?”

“对,我只能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与她有关,可她只是半妖,即便有青眼血脉也很稀薄。使用血神蛊激活血脉是最好最快的方法,不过这丫头没有半点修为,贸然使用血神蛊只会让她元神崩溃。”

“所以把她锁在血池,以这种残忍的方法滋养她的身体?”

“这座血池可是汇聚了我青丘六尾以上的族人精血,当然,也少不了我的一碗心头血。如此才能令她身躯不散,同时用血煞之力锁住元神。再过一个月,她就可以彻底激发青眼血脉,届时,修为一日千里。”

说到这里,血池忽然沸腾,如滚水翻涌,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池中女子猛地昂起头,左眼青光闪烁,俏丽的脸庞爬满了扭曲的血管,狰狞可怖。她雪白的脖颈和肩膀这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根根血管暴突。她高高昂起头,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嘶吼。

“时辰到了,这种激活血脉的过程会维持一个时辰,她的元神还有一丝清醒,故而能感觉到疼痛。咱们走吧。”婴姬提着灯笼,莲步款款。

葛长庚踏上台阶前,深深看了眼池中女子。

道门丹鹤峰。

楚望舒盘膝在峰顶常青松底下,吞云吐雾,一缕朝霞从云层中挣脱束缚,恰好投射在他身上,染上一层灿灿金辉,飘逸如仙人。

距离一人挑战一宗门,已经过去一个月,风波渐渐平定,除了白云观这个当事道观,其余各派弟子依然津津乐道那场跌宕起伏的论道风波。女弟子恨不得捧着脸尖叫,男弟子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感叹一声楚师兄或者楚师叔是个真男人。楚望舒入道门三个月,第一次在名声上压过了苏星斗。

做为舆论风波的当事人,则被罚禁闭一个月,这一个期间不能离开丹鹤峰半步,事后完成一项师门任务。这惩罚乍一听似乎不大,但考虑到道门师门任务的死亡率,楚望舒觉得肯定不是巡视边境,或者帮助军队讨伐贼窝之类小打小闹的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惩罚任务并没有颁布,禁闭一个月的期限倒是快过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楚望舒的伤势早已痊愈,每日依旧雷打不动的吐纳修行,再就是以炼丹之法锤炼肉身,可惜这一个月下来,无垢道体寸步未进。反而是练气修为推到了第四重。

一缕朝霞很快就变成了万缕霞光,紧接着金红色的朝阳从绚丽的云霞中跳了出来。楚望舒重重吐出一口肺金之气,鼻孔中如喷涂云霞。他自创的吐纳之法很复杂,五行灵力的吐纳需要配合十二时辰来完成,比如程曦时,吞吐金属性元气,正午时吞吐火属性元气,而深夜则是吞吐水属性元气。什么时候吐纳什么元气,非常讲究。

楚望舒站起身,青衫翻飞,泼墨似的黑发在风中舞动,他从峰顶一跃而下,乘着山风飘摇,朝自己的小道观滑翔而去。半途,忽然想起前几日鱼重玄的来信,开头是这样的:“望舒吾弟,数月不见,如隔无数春秋。为兄好生挂念,几日前闻君大闹白云观,兄甚喜,忍不住击掌为快。然兄被严师所迫,闭关已有三月,寸步难行。昨夜子时,忽觉天道垂青,神力波涛汹涌,如道祖附体,神明降身......”

全都是废话,整篇信件的核心思想就是:“我终于要突破了练气镜啦,楚师弟快炼制纳气丹助我一臂之力!”

纳气丹不是普通丹药,其价值不再大黄丹之下,丹鼎派能炼制此丹药者不超十指之数,苏星斗算一个,不过鱼重玄一直视苏星斗为人生第一大情敌,怎么可能会求他炼制丹药。故而把求助信送到了楚望舒这里。估计是想通过楚望舒求一求葛长青,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写信给葛长青,他就不知道了。

楚望舒在道门没几个朋友,鱼重玄算一个,这些日子偶尔会与鱼重玄还有商景元书信来往,楚千翎那丫头倒是给他来过两封信,第一封是旁敲侧击打听苏星斗近况,他没搭理。第二封是问何时偿还宝贝,直接无视。

他折向朝后山飞去,那里有几味炼丹所需的野生灵药。他研究过纳气丹,感觉除了手法有些生疏,炼制一炉不是难事。于是就没叨唠葛长青,话说回来,自然那天见着葛长青一面后,他这个师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是闭关了还是又出去执行任务。

采摘灵药后,又顺手潜进猴窝,偷了一坛猴儿酒出来,这群居住在丹鹤峰后山险峰峭壁上的灵猴,时常偷盗灵药,祸害药田。楚望舒的药田是最肥沃的,没少被祸害。于是他就隔三差五的吃一顿猴脑,偷几坛灵果灵药大杂烩的猴酒来报复。想吃猴脑直接去擒一只猴子回来便是,但猴儿酒不能这样强取豪夺,这群猴子都是要酒不要命的疯猴子,谁要抢它们的酒,就成群结队的追你几十里。楚望舒曾经做过一次,被这群猴子追了大半个丹鹤峰,隔几天再来,猴子们搬家了......

为了能时常喝到猴儿酒,他心生一计,披上从姑射那里顺手牵羊来的隐身纱,光明正大的走进猴窝,光明正大的取酒。守护酒液的猴子只见到酒池涟漪荡漾,一头雾水的抓耳挠腮的时候,楚望舒已经捧着酒坛子走了。

回到小观差不多到午膳,人还在十几丈外,浓郁的饭菜香味已经隐约可闻,娘亲的手艺又有精进,楚望舒如是想。

他推开观门,穿过外院,走进内院,院子石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猴脑、蒸鱼、乳鸽、熊掌、青藤瓜、百花蜜、烤鹤翅......丰盛程度远胜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靠近院门的是挺拔的背影,头发却花白,端着白米饭一丝不苟的吃着午餐,他的左手边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身红衣,粉嫩的小脸秀气可爱,抓着鹤翅吃的满嘴流油。右手边是一对并蒂莲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胞胎,穿着同色道袍,挽着同样的长发,端碗夹筷的动作都如出一辙。对面则是清秀俏丽,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少女,只见她下筷如飞,本就婴儿肥的脸蛋被食物塞的更加圆润,偏偏要做出一副严肃拘谨的模样,就显得有些滑稽和可爱。

婴儿肥少女狠狠吞下嘴里食物,朝身边的温婉女子撒娇道:“姨烧的菜真好吃,妙真以后天天来吃。”

十岁左右的红衣小女孩嗓音清脆:“姨烧的菜真好吃,姨跟我去碧霄峰住几天吧!”

一个并蒂莲说:“姨烧的菜真好吃,以后还能来吃嘛?”

另一个并蒂莲重复:“姨烧的菜真好吃,以后还能来吃嘛?”

水研姬笑眯眯道:“好好好,经常来吃才好。”

饭桌上有老有少,大家其乐融融......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楚望舒一脸懵逼:“喂,你们聚餐之前不先跟我这个主人打声招呼,真的没问题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妙真鼓着腮帮子,瞪眼道:“上回姨许诺过我,可以经常来吃饭。干嘛这么小气。”

楚望舒摆摆手:“没说你。”

头发花白的老人转过头来,是一张英俊到让女子脸红心跳的脸,淡淡道:“师兄来师弟家吃顿饭,有问题?”

楚望舒一愣:“没问题!”

并蒂莲柔声道:“楚师弟好,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楚望舒只好道:“多多关照......”

红衣小丫头瞥了他一眼,朝身边唯一的空位指了指:“别客气,过来坐。”

“哦,好的......喂喂,太随便了吧,别拿这里当自己家啊,话说你们是谁啊。”楚望舒都不知该怎么吐槽。

红衣小丫头又瞥了他一眼,没搭腔,一脸不高兴和你说话的模样。

李妙真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指着红衣小女孩说:“她是我师侄,名字你一定听说过:红鸾。师尊是妙真道真人云萝。”

红鸾冲他点点头,语调清脆也清冷:“多多关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妙真又道:“这两位是补天道的师侄,师尊是补天道云川真人,不过云川真人十年前已经陨落,她们其实一直跟着大真人太乙师伯修行。”

一朵并蒂莲嘴里含着一勺猴脑,含糊说:“我叫盈盈!”

“莺莺?”楚望舒看向另外一朵:“那你就是燕燕咯?”

“才不是,我叫紫嫣!”

楚望舒忍不住道:“你们姐妹俩的名字差异也太大了。”

红鸾哼了一声:“真没礼貌。”

盈盈咽下食物,嗔道:“不是莺莺,是盈盈。”

楚望舒拎着猴儿酒落座,睥睨了红鸾一眼,心想不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

水研姬为儿子盛了一碗饭,递上竹筷,楚望舒夹了一筷子肉,诧异道:“苏师兄,你头发又黑了不少。”

苏星斗食不言,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目光又转到那对赏心悦目的并蒂莲花身上,两女孩大概十八岁,比十六的楚望舒和十七的李妙真应该要大一些,相貌很出挑,依照楚望舒阅美无数的经验,只比楚浮玉姑射这等人间绝色差一线,比如今还未长成的婴儿肥脸蛋李妙真还要漂亮些。关键是两人长的一模一样,神态举止惟妙惟肖,加分不少。有道是“绝色美人常有,并蒂莲花不常有”。

不知道是盈盈还是紫嫣的女孩,察觉到楚望舒灼灼目光,毫无心机的回以甜甜一笑。

楚望舒吃了几口饭,感觉不饿,就从拎起脚边的猴儿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水研姬倒一碗,柔声道:“娘,这酒暖身养气,多喝一些。”

水研姬不喜喝酒,但她从不拒绝儿子的要求,浅啜一口,脸蛋立刻浮起两团红晕,娇媚动人。

李妙真抽了抽鼻翼,目光黏在酒坛移不开了,扑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给我倒一碗呗。”

楚望舒见她险些流口水的馋嘴模样,不忍她原形毕露,俯身也给她倒了一碗。然后看向双胞胎,并蒂莲花整齐一致的点头:“嗯嗯!”

又给两人倒了一碗。

本着有福同享的理念,也给苏星斗倒了一碗。

冰山男神低头喝了一口,微微颔首表示满意,道:“这酒是后山的猴儿酒?”

“你喝过?”楚望舒一愣,苏星斗可不像是会去猴窝偷酒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尊经常去偷酒喝,给我尝过。”苏星斗想了想,补充道:“别说出去。”

楚望舒脑补了一下严肃古板的葛长青抢猴儿酒的场景,一脸正气的大杀四方,横冲直撞,手里倒提一尊炼丹炉,然后舀一炉酒水,杀出一条血路翩然而去......忍不住就想笑出声。

忽然,小腿被人踢了一下,他愕然看向身边脑袋还没他肩膀高的小丫头,“有事?”

红鸾仰着头,眼睛又黑又亮,天真烂漫的女孩脸蛋,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刀子:“楚师弟对我有意见?”

楚望舒问道:“何出此言?”

红鸾气恼道:“为什么不给我酒喝?”

楚望舒不悦道:“小孩子喝什么酒,等你过几年长大了,再喝不迟。”

李妙真脸色一变,朝楚望舒连连摆手。

一团火毫无征兆的烧起,从红鸾的脑袋上,随后两双眼睛也变得淡淡的红色,红衣无风自动,也迅速窜起火苗。楚望舒感觉这小女孩要炸了。

水研姬不通修行,被红鸾的自燃现象吓的魂飞魄散,不顾一切的拥住小女孩,不断的扑打她身上的火焰。红鸾的怒火在水研姬拥抱住她的刹那就熄了,乌溜溜的发丝完好无损,鲜红色的衣裙也完好无损,方才的火焰好似一场幻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鸾靠在水研姬怀抱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深吸一口气,幽幽的吐出让楚望舒下巴几乎掉地上的话:“我十八岁了。”

楚望舒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求证般看向李妙真。

李妙真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楚望舒用“怎么可能”的表情询问。

李妙真再次点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楚望舒又用“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询问,可惜两人还没有达到前世那般心有灵犀的默契,李妙真没读懂楚望舒越来越复杂的表情,只好重复点头。

“娘,她逗你玩呢。”楚望舒宽慰依旧惊魂未定的水研姬,然后给红鸾倒了一杯酒,识趣的不提这茬,自称十八岁看上去只有十岁的红鸾板着小脸喝了一口酒,脸蛋立即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楚望舒又给她添了酒,眯着眼道:“先天火灵?”

“好厉害!”一声惊呼的双胞胎里的盈盈,也有可能是紫嫣。

“也许是听别人说的,毕竟他入门也有三个月了。”说话的应该是紫嫣......好吧,也可能是盈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鸾神色淡定的“嗯”了一声,宠辱不惊的模样,但楚望舒能听出她声音里轻微的得意。他有些诧异,火灵之体啊,万中无一的罕见体质,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修炼奇才,得天独厚的宠儿。诺大一个东荒道门,出一个先天火灵并不稀奇,楚望舒感叹了一声,就埋头喝酒。

一顿酒足饭饱,水研姬收拾满桌狼藉,双胞胎自告奋勇帮忙打理,又擦桌子又倒骨头,楚望舒就煮了一壶茶,请李妙真和苏星斗还有看起来只有十岁身高也只有十岁的红鸾喝茶。

“是有什么事吗?”楚望舒动作流畅的端起茶壶,倾斜壶口,亮黄色的茶水划过一线,均匀流入杯中。

红鸾正襟危坐,一手托杯底,一手捻茶杯,姿势无可挑剔,认认真真喝茶,不搭腔。

苏星斗道:“有任务!”

“太言简意赅了师兄,多说几个字不费你多少唾沫吧。起码告诉我什么任务啊。”

“具体我不知道。”苏星斗说。

“哎,妙真,这里就你正常些,你来详说......”

话音未落,咔擦一声,红鸾手里的茶杯碎了。楚望舒忙解释:“我不是在嘲讽你个子小。”

李妙真嗔了他一眼,拍拍红鸾的肩膀,这才道:“你的惩罚任务已经通知下来了,任务内容暂时不知,我也不清楚,这次任务由丹鼎派和妙真道以及补天道协力完成,由葛长青师兄和我带队。任务时间午时集合!我想既然都到饭点了,干脆就让大家在你这儿集合,执行任务之前吃一顿姨做的送行宴,任务肯定也会圆圆满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你单纯的嘴馋吧。”楚望舒心说。

“师尊呢?”

“他在青冥峰,应该是与道尊商议此次任务细节。”苏星斗终于开口说话。

“说起来这个月都没见过他。”

“你不知道?”

“什么?”

“师尊也被关禁闭了。”

“为什么?”

苏星斗看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就是和陶顽石打了一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荒以东有一座斩龙城,这是东部边境最后一座城市,出了斩龙城往东走五十里,有大小十二部蛮夷,再往东七十里就是浩瀚无垠的东海海域。

斩龙城得名于七百年前当代城主于东海沿岸斩杀三头孽龙,九州历490年,东海三头孽龙肆虐东荒,导致洪水泛滥,海啸连发,海岸周全的蛮夷部族、人族百姓苦不堪言。二十部族联名上书当时未曾改名为斩龙城的镇东城,请求城主出兵,镇压龙祸。当时的城主是道门出身,真人境界,次年春,亲率十万大军以及十五万蛮夷军队,入海围剿孽龙,最终将三条孽龙斩于东海沿岸,斩龙城因此得名。

斩龙城外八十里,无名山谷,一列骑兵缓缓行入山谷,谷外还有三千劲旅候命,山谷不大,容纳不了太多人,这列骑兵约莫两百骑,为首的几个是一身道袍的九老山道士,这次领队的是斩龙城甲子大姓源氏的青壮派扛鼎人物,源东疆!

源东缰一身银甲白袍,头盔插一簇雪白鹰翎,腰悬阔口军刀,左手攥马缰,右手提一杆青铜长枪。容貌俊朗,搭配这一身装扮,可谓器宇轩昂,源东缰今年已是而立之年,他虽然相貌出彩,不过能成为家族年青一代翘楚,肩扛家族承上启下重责的人才,靠的可不是一张脸。年纪轻轻已是练气七重境界,有望踏入真人境界,需知斩龙城这等雄城关隘,城主也只是初入真人境罢了。最出众的还是他的治军才华,源东缰二十岁接任父亲的大将军之位,隔年,实施军政改革,除旧布新,祛除军队沉疴,一改军容军貌,让家族军队蒸蒸日上。

源东缰眯着眼注视着侧前方几名道门中人,在几位姿容绝色的妙龄道姑身上流连片刻,识趣的不再打量,要说没有觊觎肯定是违心话,是男人都不会对美貌女子无动于衷,克制力不同而已。源东缰的视线转移到为首那名真人身上,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知道葛长青在道门的地位,只知道是这次前来处理事件的领头人物。倒是这位道门真人身后两位交相辉映的年轻人让他颇为沮丧泄气,修为如何先不谈,单是那副皮囊,走在斩龙城能让满街的贵妇千金良家女子侧目。源东缰自诩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也只觉无法与两位比女子还要俊美的年轻人相提并论。

这皮相,真是好的无法无天了。

源东缰举目看向两侧乱石横陈的山壁,恭敬道:“真人,就是这里了,最先发现求救信号的是二十里外的青鱼部族,等到晚辈率军增援而来,战斗早已落幕,当时谷里共发现六具尸体,都是道门中人,尸骨已经由晚辈先行敛收,此行也一并带来了。”

说着,拍拍手,朗声道:“抬上来!”

后方军队驾驭一辆牛车上前,车上躺着六具覆盖白布的尸体。

葛长青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观察尸体,而是策马小跑出几步,一言不发的探查山谷。许久后,驭马而回,翻身下马,亲自掀开白布。六具尸体已经轻微腐烂,面色发黑,俱是道衣道簪,胸口绣着一柄剑。

楚望舒几人凑上前察看,神情各异。苏星斗自是面无表情,两个双胞胎神色悲悯,李妙真和红鸾脸色凝重,有些悲伤。这几人是妙真道的道士。

“这位是妙真道齐方言齐师兄,余者都是他弟子。”葛长青解开尸体身上的衣袍,手指在腹部按压,直至心口:“祭天大典后,他奉命巡视东荒边境,每旬传信回道门一次,半个月前,斩龙城急信九老山,说是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根据传回道门的画像,确认是齐师兄本人。道尊派我们来查明此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上前两步,也解开一名年轻道士的衣袍,如出一辙的按压心腹,随后又翻看了眼珠,看了看口腔。

葛长青摇摇头:“并没有中毒迹象。”

楚望舒点头:“一掌震碎心脉,瞬间毙命。”

葛长青叹道:“看来死法都是一样的。”

李妙真张了张嘴,细腻白嫩的小脸布满震惊:“齐师兄是真人境,能将他一击毙命?对方是什么修为......”

苏星斗眺望山谷,忽然道:“师尊,你刚才有什么发现?”

“没有什么发现,山谷中并不存在打斗痕迹。”

苏星斗点头,低声道:“那么我这里有两个推测,一:山谷并非第一现场,有人将他们杀死后,尸体转移到此处。二:所有人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故而来不及做出抵抗。”

“那么你怎么解释求救信号?”楚望舒看着他。

红鸾道:“或许是死前释放的信号......”

说完,见大家一起沉默的看着她,小脸微红,朝楚望舒瞪眼道:“干嘛!”

楚望舒满脸无辜:“没怎么。”他觉得自己是被当软柿子捏了,就不爱告诉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小屁孩,都说了是一击毙命,人都死了怎么释放求救信号,退一步说,要是有时间有精力释放求救信号,就不会没有抵抗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青问道:“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谁!”

源东缰招招手,几名身披兽皮,体格雄壮的汉子走上来,裸露在外的肩膀以及额头覆满青色鳞片,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

九州除了人、妖两族外,还有许多蛮夷,不是神魔后裔就是半妖部落。青鱼族便是东海鱼妖与人族的亚种,居住在陆地上,入水亦能存活数天,骁勇悍战。依附斩龙城的蛮夷部落之一。

源东缰翻译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只有死人,没看见其他人影,不过闻到了一股臭味。”

“臭味?”葛长青沉吟道:“是妖族?”

“应该是的,青鱼族的嗅觉非常敏锐,尤其对妖气格外敏感。”

李妙真追问道:“什么臭味?”

源东缰顿时尴尬,干笑道:“未必是臭味,这群蛮夷也曾说过我们人族身上有臭味。或许他们把所有与族群味道不同的人身上气味统称为臭味!”

“但他们能肯定那是妖族的味道,对吗!”苏星斗说。

源东缰点点头。

这就是个无头案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叹了口气,半点也提不起兴致来,道:“师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无从下手,不如就带着几位师叔师兄的尸首,回道门复命吧。”

向来不轻易发表意见的苏星斗很仗义的赞同师弟提议:“确实是这样。”

“怎么会无从下手,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吗。”葛长青皱眉道。然后就看见两个弟子用“你逗我”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没告诉你们吗?任务中注明有一名弟子行踪不明。”葛长青道。

楚望舒道:“师兄,你听到了吗。”

苏星斗道:“师弟,并没有。”

师兄弟一起看向师尊。

葛长青咳嗽一声,自动忽略男弟子的目光,冲四个美貌可爱的女弟子道:“这一路奔波劳碌,先回城休息,今晚月出之后我们行动。”

一行人随着军队回了斩龙城,被安排在城主府休息,传承自当年那位屠龙者的世家,奕世沿守七百多年,仍然难逃江河日下的命运,这可以解释为天道循环。当年屠龙世家当之无愧的斩龙城第一豪门,如今只能算是一流豪门。

城主府中门敞开,步入庭院森森的府邸,楚望舒仿佛又回到了牧野城楚府,心中感慨万千。重生之后,他也曾想过中兴楚府,走一条不同于前世的道路,然而命运无常,终究是与家族决裂。

李妙真心思灵敏,察觉到他的脸色怪异,脆声道:“怎么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摇摇头,他对李妙真很坦荡,微微一笑:“想起一些完事罢了。”

李妙真兴冲冲道:“待会儿一起出去玩玩吧。”

应该是一起出去找东西吃吧。楚望舒心中了然,应道:“嗯。”

双胞胎并蒂莲叽叽喳喳道:“我们能一起吗。”

李妙真立刻泛起愁容,她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吃货本质的,楚望舒就无所谓了,反正他都知道。

不知道盈盈还是紫嫣的少女噘着嘴,委屈道:“李师叔不愿意带我们一起吗。”

“没有啦......好吧。”李妙真点点头,不情愿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红鸾道:“那我也一起吧。”

这下子楚望舒有意见了,斜睨身高只到腰间的小丫头:“你身体撑得住吗,年纪小要多注意休息。”

红鸾飞起一脚踢在楚望舒膝盖上,她讨厌楚望舒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斩龙城地处边境,同时也是连同东海蛮夷的重城,商业发达,人流如织,随处可见长相怪异的蛮夷拉着货车在街道上经过,宽敞的主干道两侧,各种摊贩叫卖声不停,当然也少不了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当街纵马。这一切在四个女孩子眼中是那么的稀奇,对楚望舒而言却是司空见惯。天下首善之地,当属中州皇城,那里皇权至上,儒家治理,规矩比东荒要多,人口也多。酒楼茶肆里有豪客放浪不羁,青楼茶馆中有读书人吟诗作对。大街上飞驰而过的豪华马车里,或许就坐着一名皇亲国戚。

道门统治东荒,但不集权,城市治理由当地豪门协力自治,因此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特别猖獗。

楚望舒拎着李妙真、红鸾、双胞胎走在青石铺成的大街上,两侧高楼连绵,旗帜翻飞,途径一座青楼妓馆时,门口揽客的艳妓兴奋的朝楚望舒挥舞手帕,媚眼横飞,说一些公子快来玩呀之类的话。

李妙真几个少女不能说不通世故,但绝对没见过青楼,眨巴着眸子,“诶,她们是在叫你吗?放浪形骸,好不要脸。”

楚望舒笑道:“都是流落风尘的可怜女子,要脸就没饭吃。”

红鸾哼哼道:“为什么!”

楚望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道门女弟子常年居住在九老山,下山次数不多,聪慧过人,然而终究没接触过太多世事,他总不能说这里是男人的销魂窟......估计也不懂什么是销魂窟的。但如果说青楼是男人和女人颠鸾倒凤的地方,他还真说不出口。

好在这时候,李妙真指着前方卖糖人的小贩,“那是什么,好可爱。”

楚望舒说:“是糖人,把饴糖捏成人形,很甜。”

双胞胎和红鸾一脸惊奇,李妙真则是满脸想吃的表情,粉红色小舌头舔了舔唇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笑道:“要不要尝尝?”

李妙真连忙啄脑袋。

楚望舒要了四份糖人,给了小贩一角碎银。

小糖人捏的有眉有眼,栩栩如生,红鸾捏着竹签,把糖人凑到乌溜溜的大眼睛前仔细瞅着,大眼瞪小人,还颇有童稚可爱。而李妙真已经津津有味的舔起来,眯起月牙眼儿,喜滋滋道:“好甜!”

红鸾舔了一口,抿抿小嘴,又伸出小舌头舔一口,清冷的小脸蛋顿时有了几分笑意,比宗门里的吃过的糖水味道好。

一行人继续闲逛,碰见了卖女子饰品的小摊,楚望舒心里一动,随手捡了两枚发簪,一枚紫色,一枚红色,他把紫色那枚递给紫嫣,笑道:“紫嫣,这个送你,以后看发簪就知道你是紫嫣啦。”

这些天他总把紫嫣当做盈盈,把盈盈认成紫嫣,着实尴尬。

明眸善睐的少女没有接发簪,瞪了他一眼,嗔道:“楚师弟,我是盈盈。”

身旁的紫嫣掩嘴偷笑。

红鸾垫着脚,好奇的张望摊子上各种各样的饰品,有些希冀又有些好奇。道门杂役弟子或者外门弟子会下山购置饰品胭脂,但内门弟子特别是红鸾这种备受师门期望的弟子绝对没有接触过胭脂红妆,在师长们看来,胭脂水粉首饰这些东西对女子的祸害相当于春宫图对男弟子的祸害一样深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挑了一枚梅花状的嫣红花钿,“啪”一声拍在红鸾光洁的额头。不顾她恼怒的眼神,连连点头道:“好看!”

确实很好看,让红鸾稚嫩童颜立时有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这种花钿只有她贴着才好看,李妙真或者双胞胎贴着,都没有红鸾这种味道。

“我不要。”红鸾气恼的撕去花钿。

“啪!”

楚望舒又给她贴了一枚,并且擅作主张的买下来摊上所有的梅形花钿,一股脑儿塞到红鸾怀里,一脸知心大哥哥的笑容:“都送你啦,你看我都送发簪给莺莺燕燕了,不送你点东西,显得我厚此薄彼。”

双胞胎齐齐抛过来一个白眼。

红鸾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收下楚师弟的孝敬。

李妙真一双黑亮眸子扑闪扑闪,期待的看着楚望舒。

楚望舒摸摸她脑袋,语重心长道:“你的兴趣点显然不在这里吧,待会请你吃大餐。”

李妙真拍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身为女子,我想我可以感兴趣一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抓起一根劣等白玉簪,“那这个送你。”

“一点诚意也没有。”

忽听贝壳声泠泠,一行头生犄角的异族商旅牵着蛮兽堂而皇之行走在人族街道,惹来行人侧目。碧眼青麟的蛮兽背上,一名异族年轻人悠悠扬扬的吹着海贝。

紫嫣好奇的打量,下意识侧头问楚望舒:“这些是什么人。”

还不等楚望舒回答,李妙真道:“龙人!”

楚望舒皱了皱眉:“龙族亚种,虽有人族血脉,却以龙族血裔自居,生活在东海沿岸或者岛屿上。素来不喜人族,他们是怎么进城的。”

李妙真道:“三年前,道门推出新政,凡是东海沿岸的城镇,皆可与龙族互通有无,各大城镇允许龙族入境。此举是为拉拢东海龙族,龙族当年争霸九州失败后,逐渐退出妖族,深居海底。虽然亲近妖族,而且跟人族时有纷争,但这些年关系改善了许多,双方互有贸易往来。”

楚望舒恍然,后世二十年后,东海龙族确实站在人族一方,正因如此他才能与那位东海龙女邂逅相恋。两族关系还在改善中,而今未到火候,否则他定要去拜访龙宫,见一见那位东海龙王的掌上明珠。

呼啦啦吹奏螺贝的龙人族年轻人瞅见李妙真眼睛一亮,再看到并蒂莲花双胞胎更是惊艳,最后在红鸾小脸上顿了顿,飞快掠过,总算不是个嗜好幼女的变态。再瞥见楚望舒后,似乎受了打击。脸上刚浮起的灿烂笑容立刻垮了。

年轻人定了定神,勒住缰绳,朝着几女露出灿烂笑容,垮下蛮兽,从兜里掏出几颗鸽蛋似的圆润珍珠,笑道:“相逢即是缘分,请几位姑娘务必接受在下的一番心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个很会撩妹的龙人。楚望舒心说。

李妙真蹙眉,这里就她辈分最高,她不好沉默,刚想拒绝,小腿被楚望舒踢了一下。不知怎么地,心有灵犀,浅浅一笑:“谢公子好意,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伸出素白的小手,接过珍珠。

龙人公子也不过多纠缠,很有风度的作揖微笑,骑上蛮兽,不紧不慢的走了。

楚望舒望着这对商旅背影,心知回头必定少不了派人探查李妙真几人的身份背景,这是必然套路了,先是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获取女子好感,虽然探查敌情,以确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条件允许,就算没条件也会制造条件,接着少不了一场偶遇啊邂逅啊什么的。

这龙人还算好修养,没有当街强抢民女,当然也可能是斩龙城不是自己的地盘。否则楚望舒肯定要当场斩杀,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强抢民女。年初时黄杏坊掌柜老符的闺女香儿,还有水玲珑的遭遇,都深深刺痛了他。

李妙真把珍珠拍在楚望舒手上,:“哝,给你。”

楚望舒一愣:“给我干嘛。”

李妙真气道:“不是你让我收的吗!”

“可我们待会不是要去吃大餐吗,如果没银子,喝西北风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妙真诧异道:“你没银子么?”

“别把我当百宝囊啊,我入道门后就已经身无分文了好吗。给你们买饰品的银子还是我从路人身上顺手牵羊来的。”

李妙真顿时一脸嫌弃:“好无耻。”

双胞胎:“卑鄙!”

红鸾哼一声:“下贱。”

楚望舒嘴角抽搐。

好在大餐还是顺利吃到了,楚望舒找了家铺子把珍珠典当,换了一百两银子,绝对是被当肥羊宰了,几个小姑娘不知行情,一脸懵懂,楚望舒则无所谓,黄白之物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只要能在斩龙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最好的大餐,产自东海的珍品海珠贱卖就贱卖了,反正是一笔天降横财。斩龙城地处东荒边境,离东海不远,山珍不多,海味却应有尽有,海里的食材有股陆地没有的鲜味,独有一番风情,李妙真以严谨端庄的姿态胡吃海喝,外表很冷淡的红鸾也吃了不少,起码出酒楼时楚望舒就看见她小肚子鼓胀胀,后果是被红鸾踢了两脚,骂一声无耻之徒。

楚望舒到现在也不能相信这小姑娘真的十八岁了,比他还年长两岁。这显然不是道门返老还童的高深境界,世上难道有童颜永驻的不老药?身为炼药大家的他一阵心痒难耐,又不好去触碰红鸾逆鳞。

夕阳余晖中,他们回到城主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华灯初上,夜幕深深。

道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城主府,御风直上夜穹,往山谷而去。八十里路途仅用了一炷香时间,几位道门弟子虽然都只是练气境,气息却格外绵长,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丝毫气力不继的迹象。

葛长青悬空停滞在山谷上方,时值初秋,虫鸣声格外嘹亮,月光静谧流淌,洒在峭壁上,树梢上,李妙真的俏脸上。楚望舒脚踏虚空,侧头看着李妙真可爱娇憨的脸蛋,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水一般的月光,衣袍在风中翻飞,依稀有着当年五六分风韵。

如何让我遇见你,在美丽的时光。

楚望舒柔情翻涌,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她的柔胰,我们提前了十年相识,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相知。我会改变命运,改变我们相忘的结局。

你我之间,只需要相爱足矣。

李妙真娇躯一颤,脸上迅速涌起红霞,触电似的缩回手,小心翼翼的打量众人,见无人察觉,悄悄松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眼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师侄。

楚望舒歉意一笑。

“知道为什么要晚上来吗。”葛长青道:“楚望舒,别东张西望,说给你听的。我道门诸多道法妙术,你入门时间短,未曾涉猎,这次带你来执行任务,多看多学。以你的资质,待在山中清修太浪费了。”

我去,师尊你是把我当成种子选手培养嘛。

楚望舒收敛心神,静静旁观葛长青下一步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门有一种秘法叫做月痕,配以银月蛊虫的尸粉施展,可在地面留下看不见的脚印,这种脚印唯有在夜晚才能看到......”

楚望舒下意识的看了看地面,什么都没有。

“需要用望气术才能看到。”

师承补天道的双胞胎紫嫣和盈盈踏前一步,俯瞰整个山谷时,灵动的眼眸褪去黑色,如水一般稠密的清光占据了眼眶,并蒂莲花并肩而立,仿佛一幅拓印的墨画,分不清谁是谁。但楚望舒知道发髻上缀着紫色发簪的是紫嫣,红色是盈盈。

盈盈和紫嫣指向南方,动作整齐划一,口吻如出一辙:“南边!”

葛长青率先御风朝南飞去,一行人紧随其后。朝南飞行十余里,双胞胎一指东南方向:“这边。”

朝东南方向飞行片刻后,又折转向西南方,如此反复追寻踪迹,飞了大概五十里,脚步忽然消失了。

双胞胎一脸茫然,羞愧道:“没有啦。”

楚望舒愣了愣:“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盈盈撅着嘴:“就是没有了。”

李妙真沉声道:“脚印消失了,那位同门很可能没能逃过一劫。又或者他御风飞行了,随意没有在地面留下脚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青思考片刻,道:“就算是御风飞行,如果想让我们找到他,肯定要留下蛛丝马迹,分开寻找,半个时辰后原地会合。我单独行动,盈盈跟着星斗,红鸾紫嫣一起,妙真你和望舒一组。”

四队人马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开。

李妙真是真正的全才,符箓炼丹占卜剑道无一不通,这一点楚望舒前世就知道了,现在的李妙真还显稚嫩,但施展望气术还是不难的。

两人联袂御空,飞过山峦、平原、河流......仍是一无所获。

楚望舒打心里不看好这次任务,这种无头案件根本无处下手,那漏网之鱼真的侥幸逃过一劫,早该去斩龙城寻求庇护,这么多天杳无音讯,结果早就不言而喻。

李妙真猛地顿住身形,手决一掐,百宝囊中飞出一枚拇指粗细的袖珍小剑,在她手决驱使下,迅速化为一柄乌鞘长剑。

道门神兵排行第八,九州名剑谱排行第十二,神剑墨雪!

李妙真踏上剑脊,“速度太慢了,我御剑带你。”

楚望舒心说,我去,姐姐你这是要带我xx带我飞吗?

“等等!”

李妙真俏立在剑身上,转头娇柔一瞥,“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翡翠镯子,水头很足,触感温润如玉,月辉下光泽细腻,是只被戴在身边温养了很多年头的物件。

李妙真歪着脑袋看他。

楚望舒道:“这是我娘亲给我的镯子,她年轻时的嫁妆,这些年补贴家用花了七七八八,这只镯子是我姥姥传给她的,有一对,另外一只镯子在我妹子手腕上,这个我想送给你。本来白天在街上就想拿出来的,可红鸾她们在场,就没送出手。”

李妙真一张俏脸顿时就红了,扭扭捏捏道:“干什么呀,平白无故的送师叔镯子。还是传家手镯......”

楚望舒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娘亲说,以后看上哪个姑娘,就把镯子送给她。”

李妙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收的。你知道我练剑的嘛,戴着个镯子弄坏了,还不得把你娘心疼死。还有还有,师尊要是看到了,一怒之下把我揍一顿怎么办?她生气起来,六亲不认的......”

楚望舒哦了一声:“回头我当着所有人的面送你。”

李妙真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楚望舒牵起她的手,轻轻套进手腕。

李妙真垂下头看着鞋尖:“你不好这样的啦,咱们差了一个辈分,说出去多让人笑话。而且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虽然你长的很好看,但我不是那样的人。还有我戴着这个镯子,还怎么去你家吃饭,没脸见水姨了。还有还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打断她六神无主的唠叨:“御剑!”

“哦!”

飞剑拖曳着尾光划破夜空。

一刻钟后,消失的脚印又出现了,李妙真精神一震,驱散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沿着脚印飞掠出十几里,最终停在一个山洞外。

“找到他了。”从剑脊上一跃而下的她喜孜孜道。

楚望舒点燃一根枯枝,将她护在身后,徐徐走入洞穴。

山洞不深,大概也就十余丈,他们在最深处找到了失散的道门弟子,一个颇为俊朗的年轻人,蜷缩在靠在石壁上,披头散发,身上道衣破破烂烂,还有许多干涸发黑的血迹。

楚望舒俯身探了探脉搏、心跳,松了口气,虽然各个方面都提示这个人已经死了,但他并不是真的死了,和当初姑射的做法如出一辙,利用龟息秘法假死。

李妙真蹲下身,蹙眉道:“应该是伤势太重,不得已才龟息假死来保命。这也就可以解释他为何不跟斩龙城的监司楼联系。他根本坚持不到斩龙城。”

楚望舒点点头,拍散了年轻道士裹住心脉的微弱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李妙真吃了一惊。

“安心,怎么说我也是丹鼎派弟子,救死扶伤这种雕虫小技难得到我?”楚望舒朝她递去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

没一会儿,年轻道士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气息孱弱,眼看要活不成的样子。楚望舒撬开他的嘴,倒了一罐子丹药下去,掌心输入真气替他化开药力。

“感觉怎么样。”李妙真紧张道。

“感觉很不好。”脸色微微红润的年轻道士凝视李妙真,笑了:“但是看到李师叔,我感觉生活有充满了希望。都说生死之外无大事,总算明白了,回山后就把藏在枕头底下的诗儿送您。”

“诗?”

楚望舒脸一黑,嘀咕道:“你还是去死吧。”

年轻道士盘腿吐纳,楚望舒在山洞中升起了篝火,李妙真出去燃了一管信号,向葛长青等人传信。

一炷香后,葛长青等人陆续赶至。

葛长青二话不说,探脉查看伤势,关切道:“感觉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多了,谢师叔关心,死不了。”年轻道士笑道,眼神有着重伤未愈的黯淡。

葛长青仍是不放心,又给他喂了几颗丹药,直接切入正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似是勾起了年轻道士不愿回想的记忆,他身子颤了颤,连声音也有几分颤抖:“我们遭遇了妖族袭击。”

“妖族!”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一个月前,我们从来往斩龙城的龙人商旅口中得知最近城外有妖族活动迹象,师尊夜里潜入那几名龙人住所,对他们施展了问心咒,得知妖族出现的地点正是事发的那座山谷。师尊决定带着我们几人前去探查......”

楚望舒皱眉道:“为什么不联系军队一同前往?”

年轻道士苦笑道:“自然是怕打草惊蛇。一路上都很安静,也没发现妖族踪迹,师尊施展望气术探查周边情况,也都没有发现异样。可当我们进入山谷后,殊不知已经踏入了妖族布下的陷阱。圆月高悬,却照不进山谷,应该有一尊大鼎横空,遮挡了月光。我们所有人都如遭定身术,不能动弹。”

“啪!”

葛长青脚下的地面倏然崩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和这个师尊相处不多,但葛长青无疑是内外兼修,练气修心的正统道门真人,严肃,淡薄,沉稳,楚望舒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眯着眼盯着他看。

葛长青深吸一口气,神色气息恢复如常,“继续说。”

妙真道年轻道士点点头,道:“当时我听师尊失声道:“神农鼎!葛长庚?!”我只觉如陷泥沼,浑身动弹不得,丹田内真气被一股力量封锁。吃力的抬头看去,果然见到鼎上站着一个男子,他,他......”脸色怪异的看了眼葛长青:“和葛师叔长的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葛长青,唯有楚望舒低眉沉思,葛长庚?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只不过想不起来了,楚望舒前世成名很晚,他到了三十而立才真正在九州闯出名头,在此之前,并没有接触到太多的顶尖人物。葛长庚这个人有些印象,但不深,在后世应该不是什么鼎鼎大名的人物,又或者在楚望舒成名之前,就早早陨落。

“他是我的孪生哥哥。”葛长青以平淡的语气抛出一个晴天霹雳。苏星斗李妙真这些老牌弟子以眼神交流,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迷茫。显然是对葛长青口中的孪生哥哥一概不知。

“我们自幼拜在丹鼎派大真人葛玄门下,一起学习,一起修道。尽管你们经常从长辈口中得知我是最可能成为下一任丹鼎派掌座的人选,我是丹鼎派百年一遇的天才。其实我这个哥哥,从小就比我优秀,十岁那年师尊领我们入门,十三岁他已经突破炼体境界,踏入练气境,十八岁练气大圆满,此后境界一日千里,如今已是半步大真人。”

“他对力量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这是他的心魔,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终于无法回头,十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中,他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杀死了包括师尊在内的三十名同门,夺了师尊的神农鼎,叛出师门,投奔妖族。”

众人目瞪口呆。

李妙真道:“葛师叔,我,我从小在道门长大,没听说过呀。”

“这件事是道门大忌,秘而不宣,唯有真人级以上的人才知道,当年你还小,没听说过正常。”葛长青脸色晦暗莫名,语气中有刻意压抑的平淡:“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你接着说。”

“当我抬头凝视那男子的时候,又一个妖族出现了,它有三丈长的身高,像个巨人,头顶两个弯曲的犄角,眸子在夜色中一片猩红。那巨人说:“想不到我们计划还没开始,就引来了几只苍蝇,葛长庚,你的保密工作可真糟糕。”葛长庚淡淡道:“相比起来,你们的桀骜的和不服管束让我很不高兴,如果是在道门,这些都是统统可以避免的因素。”“道门?你一个弑师叛徒,还有资格谈论道门吗?终有一天,老牛我将踏平道门,将他们太师壁上供奉了万年的道祖挂像踩在脚下。”“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赶紧解决这几只苍蝇,我们前往落云山。”我只听到了这里,师尊使用自残法术,突破神农鼎的束缚,将我送出了阵法。可我也被那巨人的拳罡击中了后心,险些丧命,慌不择路的逃到这里之后,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我还不能死,我要坚持到你们敢来支援,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虽然不知道妖族到底在谋划什么。”年轻道士涩声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袭击你们的人应该是青牛族的大力牛魔,东荒妖族十二小尊之一。此妖生性残暴,死在他手上的道门弟子少说也有数十个。六年前我曾经与他交过手,铜筋铁骨,道法难伤,虽然只是小真境大圆满,却极其难缠。”

除去一帝三皇外,十二妖尊便是妖族顶级战力,修为在真人境和大真人之间。当年被神帝一剑斩灭元神的南疆赤猊金吼就是大真人境,而东荒啸月妖尊则是真人境。十二小尊的修为就更低了,撑死了真人境,大多都还在小真境徘徊。不过修为并非衡量战力的唯一标准,比如楚望舒自己,能力敌小真境,再比如苏星斗,拼杀初入真人境的南山老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落云山在什么地方?”葛长青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哑然,东荒地界,纵横九万里,山川湖泊数不甚数,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根本无法知道巨细。

楚望舒傲然一笑,流露出“我是老司机”的得意神色。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笑道:“我这里有地图。”

在地上徐徐展开。

这是他上辈子保留下来的习惯,每到一处地界,首先购买一份地图,人生地不熟容易吃大亏。

楚望舒看向李妙真,李妙真朝他微微一笑。

再看身边的红鸾,长不大的小丫头鄙夷道:“又是顺手牵羊来的?”

楚望舒不想跟她斗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很快找到了标记落云山的位置,落云山在距离此处西南方一百二十里外,西靠湖泊,东临深渊,南面平原,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地界。

“此处荒无人烟,妖族到底在谋划什么?”红鸾沉着小脸,精致的小眉毛紧蹙。

“去看看就知道了嘛。”紫嫣如此说道,双胞胎虽然行为举止很接近,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紫嫣比较大大咧咧,盈盈则含蓄内敛。

“万一又是妖族阴谋呢?”苏星斗话不多,但总能一针见血。

“既然是在我人族地界,就无需惧怕,妙真,你即可传信斩龙城,让城主与当地豪门立即集结十万大军,前往落云山。九老山那边先不传任何消息,再没有摸清楚妖族谋划之前,先静观其变。”葛长青看向年轻道士:“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叫云长对吧,你重伤未愈,先回斩龙城修养,此间之事,交给我们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道士摇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凛然道:“葛师叔,我师尊和师兄弟都遇害了,我岂能就此退出?让务必带上我,哪怕不能手刃妖孽,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否则愧对师尊的在天之灵。”

葛长青沉吟片刻:“好!”

某处山峰。

一群披着黑色大氅的人影站在一面山壁前,为首那名身影仰望山壁,夜风掀起她头上的帽檐,露出一对毛茸茸的狐耳。她抬雪白皓腕,朝着山壁轻轻一抹。

哗啦啦!

碎石混杂着苔藓坠落,露出斑驳的山壁,月光下,依稀可见一个个古老的文字篆刻在石壁上。

她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美艳脸庞,雪白毛绒的狐耳更添魅惑。翩然转身,柔声道:“道祖当年将我狐族远祖分印在九州各地,刻道经镇压,数千年过去了,封印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可想而知,当年道祖何其恐怖。”

她身后的人淡淡道:“古往今来第二个飞升的人,自然厉害。”

此人容貌与葛长青一般无二。

“以蛮力破坏阵法,当世只有神帝一人能做到,举我妖族之力,自然也可以,但终归要受到阵法反噬,妖帝陛下都要忌惮不已。这些年来,狐族希望能出一个青眼血脉的族人,就是为了这一刻。以血脉之力唤醒远祖意志,里应外合,足以解开道祖封印。届时,青眼九尾重临世间,我狐族必将一统九州,完成一万年前未完的大业。”婴姬莲步款款走到他面前,痴痴凝视,双臂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到那时,我只愿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寄情山水,足矣!”

葛长庚低头,抱住她肩膀,沉声道:“青眼九尾的复活契机,还没到。神帝在世一天,除非女娲重生,否则任凭十二部妖祖复活,也未必能击败他。”

婴姬摇摇头:“神帝虽然功参造化,但他终究差了一线,远祖与妖帝联手,天下定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庚抚摸她秀发,叹道:“古今第一武夫,未必不如道祖儒圣。当年独战十二妖尊也好,斩妖帝一臂也罢,你何曾见他出过全力?世人都认为神帝是天人之下第一人,我却不这么认为。只是想不通他为何不飞升。”

“不飞升更好。”婴姬樱唇一挑,笑吟吟道:“神帝五百年大寿将至,不飞升便只有生死道消,何惧之有?妖族大势将成,这是天意,岂是他一人可以逆转。”

婴姬松开他的怀抱,低声道:“事不宜迟,此处方圆十里我都布下了迷情幻阵,解开封印的过程我无法脱身,主持阵法的责任就交给你了。我会让大力牛魔,婴涂、婴离、婴云、黑风将军入阵协助。”

葛长庚眉头一挑,声线沙哑冷淡:“你是觉得葛长青他们能找到这里来?”

“葛长青此人被我妖族视为道门青壮一代扛鼎人物,一直是心腹大患,不容小觑,不过这次倒也是个机会,上次你没杀了他,这次正好将功补过,堵住那般蠢货的嘴。就怕你念旧情,舍不得杀亲弟弟。”婴姬撅着嘴,幽怨道。

葛长庚哂笑:“我为了你,连师尊都杀了,还在乎一个弟弟?”

婴姬笑吟吟昂起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拍了怕手,后方走出一位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眼眸青碧,目光空洞,如行尸走肉。她亦是两只尖尖的狐耳,身后拖着三条毛茸茸的尾巴。不同于婴姬的半妖化,这是她的妖化外形,因为她本身就是半妖,妖化之后只有一部分狐族特征。

婴姬抬起女子手腕,锋利的之间切开血管,映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欺霜胜雪的皓腕。她自己亦是割破手腕,脸色严肃,举目眺望山壁,口中念念有词。

两股鲜血如同受到召唤,化为血线涌向石壁,仿佛两条系在石壁上的红绳。在靠近山壁三丈处,两股血线融合成一股,鲜血缓缓游走在山壁上的字迹里。当整个字体化为血红色,第一个字迹消失,第二个字迹的刻痕上涌入鲜血......

葛长庚深深看了眼婴姬,冷冷道:“各归各位!”

几道人影掠起,消失在密林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黑夜中,落云山仿佛蛰伏的洪荒凶兽,万籁俱寂,四周都静悄悄的。

葛长青等人在山脚处停下来,皱着眉头四处打量,并没有发现妖族的踪迹。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让人怀疑。葛长青刚说大家小心戒备。擅长观气占卜的双胞胎姐妹就指着西边方向:“那边有妖气!”

众人便朝西边掠去,怕有妖族埋伏,不敢太快。到了西边后,茂盛草木掩映下,发现一个幽深洞穴。双胞胎又说:“洞里有妖气。”

这次不用她们说了,就连楚望舒这样不通望气之术的门外汉都嗅到了一股妖气。妖气之浓郁,简直就是告诉你“这里有妖怪,这里有妖怪......”

“跟在我后面。”葛长青说完,率先走入洞穴。

洞穴黑暗幽深,没有火光的情况下伸手不见五指,但在场众人都不是普通人,黑暗中视物毫无阻碍。洞穴明显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且天然形成,石壁风化有些严重,因此推断不是近期开凿。出乎众人意料,洞穴中依然平静,平静的渗人,没有料想中的妖族偷袭。

甬道狭长,曲曲折折好似没有个尽头,阴风拂面,众人刻意压制心跳呼吸,四周一片寂静。走了大概一刻钟,葛长青首先发现不对劲,脸色微变:“中计了!”

话音方落,四周景物如水波晃荡,甬道消失,先是一片漆黑,随后有五色光芒亮起,红黄青白黑光芒交错闪耀,映照出众人光怪陆离的脸。

红鸾一只手猛地拽住楚望舒的衣袖,神色慌乱,张头四顾,蓦地深吸一口气,喷出一团烈火。

火光熊熊,照的四壁通亮,这才发现那些五色光芒来源于青幽幽光亮可鉴的石壁。李妙真驭剑撞向石壁,“锵”一声锐响,火星四溅。

楚望舒心中一沉,脸色微微发白,咬牙道:“炼妖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据说上古年间,神魔暴乱,天地崩,四极裂,万物生灵涂炭。女娲以一百零八种奇石,炼制出五色神石,补住了天漏,再用剩余的神石混合奇金神铁,炼成炼妖壶,封收所有作乱神魔,炼成灰烬。

这炼妖壶乃妖族神器,古往今来威名甚大,凡是被收入壶中者,难逃化为灰灰的命运。这么多年来,唯有神帝一人破解了炼妖壶神话。当年妖帝与神帝战于长江流域,曾祭出此物,神帝只花了一个昼夜,就破开了这只号称无往不利的神壶。

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楚望舒都不认为自己能破开此壶,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此壶一直掌握在妖帝手中,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妖族在谋划什么?尽然如此劳师动众,不惜请出妖帝的宝物。

五色神光映照出众人凄然绝望的神色,一片沉寂中,银铃似的笑声响起:“楚小子,年纪不大,见识不浅。时隔三月,咱们又见面了。”

众人闻言转头,哪里还是什么云长道士,分明是一个鹅黄衣裙的妩媚女子,杏眼桃腮,黛眉如画,脸蛋晶莹粉嫩,风情万种。

赫然是在牧野城余峨山与众人打过照面的青丘狐妖,婴宁!

葛长青深深叹了口气,嗓音低沉,“青丘狐妖的易容术果然名不虚传,千防万防,还是着了你们这群妖孽的道。”

婴宁咯咯笑道:“葛真人太自谦了,单是易容术可忙不过你这位大名鼎鼎的道门真人,不过加上噬魂术才算稳妥。那小道士的元神可真顽强,人家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吞噬殆尽,否则形似神不似,如何敢在您面前显摆?”

道门弟子都露出悲怒神色。

葛长青惨笑一声:“世间没有常胜不败者,这些年屡次参与任务,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折在你这么个小小狐妖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婴宁笑容愈发娇媚得意,眼波荡漾,柔声道:“这次人家可立了大功啦,多谢葛真人成全。啧啧啧,剑心通明李妙真,火灵之身红鸾,道门年轻一辈扛鼎天才苏星斗,还有补天道两个心灵相通的双胞胎,你们都是位列悬赏榜的人物。就凭这功劳,人家就算提出要和吞天妖皇双修,也绰绰有余啦。”

说完,她眯着眼审视楚望舒:“楚小子,三月不见,修为进展神速啊。你小子身上有古怪,不如告诉姐姐如何?说不准我能放你一条生路。”

楚望舒无动于衷。

葛长青又叹了口气,声音中饱含挫败于失落:“告诉我,你们到底有计划。”

“不甘心吗?”婴宁掩嘴笑:“不如真人自缚修为,让人家恣意采补一番,或许奴家一高兴,就告诉你了。”

葛长青身形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婴宁背后,势大力沉的一掌朝她头顶拍下。

“嘭!”

幻光如爆,婴宁头顶鼓舞起一团五色神光。葛长青闷哼一声,震退数步,嘴角沁出一缕鲜血。

婴宁“呀”地一声,红唇微张,拍着胸脯故作惊讶:“葛真人别急嘛,奴家待会儿好好伺候你,保准你连成仙都不愿意。”

葛长青阴沉着脸不说话。

“罢了罢了,奴家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婴宁眼波在楚望舒等弟子身上一一扫过,大模大样的走向葛长青,嘴角翘起,得意道:“你们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不需要多久,道门的牛鼻子们就会下黄泉来陪伴你们。我东荒妖族将最先打响人、妖两族的炮火。女娲之后,妖族将重新掌控九州,成为永恒不变的天下共主。届时,你们人族都得仰吾等鼻息,苟延残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鸾呸了一声,冷笑道:“你们妖族忒不要脸,十二妖尊联手埋伏神帝,照样被打的落水流水。妖帝更是不自量力,在长江之上欲与神帝一决生死,要不是你们妖族三皇齐至,救下他一条狗命,妖帝早就不存在啦。只要有神帝在,妖族永远别想翻起风浪。”

婴宁叹息道:“多少年了,人族依然是这么的可悲可笑,弱肉强食是天道运转的法则,人族不思进取,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天生的依附强者存活,当年依靠伏羲,而后是道祖,再是儒圣,现在则是神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神帝五百年大限将至,他若不想五百年道行一朝散,只有选择飞升。神帝离开后,你们人族还有资格与我妖族叫板?妖族一统九州,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归。便如当年女娲终结洪荒,一统江山。”

苏星斗淡淡道:“就算神帝飞升,凭妖帝一人,也未必有坐天下共主的机会。昆仑西王母、中州人皇、道门道尊,都是实打实的人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婴宁嫣然一笑:“所以我们需要解印狐族远祖,当她重临世间,一切生灵都将匍匐颤抖。”

婴宁娇嫩的脸蛋流露出疯狂的神色,像一朵在火海中猖獗大笑的艳丽玫瑰:“我狐族远祖重临世间,第一个踏平你们道门。将东荒一统。再与妖帝东南夹击,横扫中州、昆仑,四海臣服,天下归心!”

楚望舒看着失态狂笑的婴宁,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仿佛沉睡中睁开眼睛,袖子被人摇了摇,侧头看去,一张清秀的脸庞,五官柔美,睫毛浓密,鼻子挺拔精致,再看向青丝间插着一枚红色发簪,这是盈盈!

盈盈含蓄一笑,指了指他身后。

楚望舒茫然转头,看见了猖獗狂笑的婴宁,只是这狐族美人儿目光空洞,木楞在原地。葛长青站在她身前,一只手罩在她头顶。

他骇然张望,夜色凄迷,草木轻轻摇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里,分明是洞口......苏星斗、李妙真、红鸾等人站在他身边,瞳孔没有焦距。

“我们并没有进入洞穴,方才葛师叔传音我们,配合他施展幻术黄粱一梦,为了不漏破绽,迫不得己将你们一起卷入幻境。”女孩凑到他耳畔低声说着,这是紫嫣,盈盈断然不敢做出这样大大咧咧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胞胎盈盈和紫嫣随后摇醒苏星斗李妙真红鸾,讲述了原委。

楚望舒惊叹,这tm全是套路啊,真不能小看这些道门中人,心计城府样样不缺。与葛长青比起来,婴宁确实嫩了很多。葛长青也许早就察觉到端倪了,一直秘而不宣,将计就计。

“青眼九尾的封印之地在哪里?”葛长青问。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陷入幻境的婴宁脸色露出挣扎,潜意识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既然成功将我们诱入炼妖壶,难不成还怕失手?”葛长青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告诉我,青眼九尾的封印之地在哪里。”

“在......东南方......距离此地两百里外。”

“这次任务有谁?吞天妖皇也来了?”

“妖皇并没有来,但派了大力牛魔参与,由婴姬国主和葛长庚带领这次任务。”

葛长青明显松了口气,若是领队的是吞天妖皇,他唯有向九老山请求支援,等待援兵,但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暗地里谋划多久了?”

“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调查远祖的封印之地,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因为狐族始终没有出现青眼血脉的族人,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上次袭杀姑射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却被我找到了一位遗落在外的狐族半妖,罕见的拥有青眼血脉。嘻嘻,牧野城楚氏的庶女,楚浮玉!”

楚望舒脑中轰然一响。

“其他几处封印之地在哪里?”

“在南疆......”

忽听有人沙哑着嗓子道:“你说什么?”

婴宁浑身一震,瞳孔骤然一缩,空洞的目光渐渐焕发神采。她在幻境中剧烈挣扎。

葛长青眉头一皱,并指封住婴宁周身经脉,然后敲晕了她。

众人转头,看向罪魁祸首楚望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望舒对周遭责怪的眼神视若无睹,脑海中就回荡着一个念头:楚浮玉、半妖、青眼血脉......不知为何,心中徒然升起不祥预感。

他纵身而起,身体刚刚浮空,就被葛长青一把扯下,再一脚踹中腹部,顿时倒飞出去撞断了两颗树。

葛长青道:“你冷静点。”

绝对是泄愤。

李妙真赶忙小跑过去搀扶楚望舒。

“冷静?”楚望舒看了他一眼,双拳紧紧握住,眼眸赤红:“那是我三姐,怎么冷静?她怎么可能是半妖,她不会是半妖的。我要搞清楚这件事情。”

“事情肯定要弄清楚,如果是青眼血脉,那事关重大。对方也肯定会有防备,不会傻乎乎的等我们去破坏。你现在心乱了,一头扎进去,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楚望舒一字一句道:“她在妖族手上啊,我怎么能放心,她,她的姿色,怎么能落入妖族手上。况且是青丘狐妖......”

李妙真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这个男人微微颤抖的手臂,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那个,那个三姐,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女人吧。

葛长青见他不说话,怒火稍消,低声问道:“三姐?你在楚府时说的那个姐姐?”

“是她。”楚望舒面无表情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青顿时明白他为何失态,青丘狐妖擅长采补,她又是青眼血脉,落入那群狐妖手上,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为今之计是先与斩龙城大军会合,但十万大军行军缓慢,我们等不了。星斗,你留下来接应军队,我们先前往封印之地,尽量拖延时间。兹事体大,道门那边也要通知,让附近执行任务的同门尽快赶来支援。”说着,他摸出一道传讯符,捏碎,碎片化为流光,凝聚成飞鸟,振翅消失在夜空。

无名山,封印之地。

林海涛声阵阵,绿叶反射淡淡的月光,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一片诡异的寂静。远处飞来一群萤虫,像一条轻灵的光带飘荡,时而分离,时而聚拢。不疾不徐的飞入山林。如果有人高空俯瞰,会发现无名山四面林子,都有同样的虫群飞入。

二十里外,楚望舒徐徐睁开眼,看向众人:“没有任何异常。”

红鸾外冷内热,比较急躁,脆声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冲进去。”

李妙真摇头:“不妥!”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葛长青拖着下巴沉思,“如我所料不差,对方必然有所准备,我们目前的情况,不宜聚拢,免得遭遇对方陷阱。这样,妙真与红鸾一组,盈盈紫嫣一组,我和望舒单独一组。从不同的方向入山。一有情况,引信求援。”

楚望舒反对道:“太冒险了,青丘狐主是大真人,葛长庚我不了解,但想必不比师尊差。他们二人联手,足以横扫我们,况且还有其他帮手。”

“我推测,婴姬需要解除封印,无暇顾及我们,葛长庚不会找你们麻烦,我知道他会来找我,只要我踏入山林。其他人中除了大力牛魔难缠,其他的未必都不算棘手,就当是对你们的一次历练。别勉强,打不过立刻求援。”

楚望舒牵起李妙真的手,“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目睽睽之下,李妙真脸蛋微红,又开始装傻,一脸纯真懵懂的模样:“呀呀,楚师侄你也要小心,有危险立刻求援,师叔我会来救你。”

楚望舒笑了笑,眺望夜色中山峰的轮廓,心中默念:“三姐,我来了。”

山林中不知何时升起来迷雾,细糜的尘埃在树梢间缓缓流动,似河流,似缎带。楚望舒驻足回望,身后也是一片茫茫迷雾,分明才刚刚踏入林子。

“这里……是哪?”

楚望舒精神出现混乱,他呆呆地现在迷雾中,放眼望去,分不清东南西北。仿佛置身在某个被世界隔离的荒芜中,没有年岁,没有时光,永无止尽的孤单着,隔离着。

“我,我是谁?”

楚望舒茫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光芒透过迷雾照进来,光怪陆离的人间破开层层迷雾来到他的面前。

一座奢华的府邸横贯于前,威武神气的石麒麟,涂了红漆的大门,稚童需得翻身的门槛,檐下两只灯笼驱散夜雾,照亮门匾上的烫金大字:“楚侯府!”

这一刻,深埋心底的记忆纷至沓来,清晰的让人生疼。

“是了,我是楚望舒,这是我家,我回家了……”楚望舒推门沉重的大门,走入庭院深深的府邸。

熟悉的幽径,熟悉的小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站在院子里,听见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玲珑,你吃点东西吧。一天一夜了,她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大夫说你这样状态,撑不过三天的。”

没有人回答,哭泣声继续响着,抽抽噎噎的。

楚望舒走进屋子里,明明门紧锁着,他毫不费力的就穿过了紧缩的木门。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她像一朵枯萎的玫瑰,颜色凋零,随时都会在风中零落。

“听姑姑一句话,吃点吧......那你把药喝了好不好,你身子很虚弱,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人活着总比什么都重要。”

女孩躺在床上,她的眼神是一片灰色的死寂。

床榻边的妇人终于崩溃了,嚎啕大哭:“这群畜生,这群挨千刀的东西,怎么能这样折磨人,怎么下的去手啊,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呐......”

楚望舒在哭声中转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狼狈少年,他瘦弱单薄,在和煦的微风中轻轻颤抖,泪水漫过他的脸庞,脸上是又发狠又悲伤的神情。

画面在少年跑出院子的时候分崩离析,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又在刹那间重组。耳边又想起了哭声,惊慌、惊恐、凄厉......

三天后,他毒杀楚望生的事情败露,一切都彻底无法挽回了。

“不要,不要伤害望舒,夫人我求求你了。都是我做的,是我在望生少爷的饭食里下毒,不关望舒的事。他一片孝心,刚才所说的话,只是想为我顶罪罢了。”

“贱人,既然你求死,我就让你死。”耳边响起那个女人尖锐愤怒的喝斥声:“来人,把这她拖下去杖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不,云若水,你不能这样,是我毒杀楚望生,都是我做的,不管娘亲的事。”

“小贱种,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我要你们母子给我儿陪葬。”

那天傍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杖毙的妇人被家仆从后门抬出去,盖着一张白布。纷纷雨下,青石板上溅起蒙尘般的雨雾,天空骤然响起一声惊雷,吓的两个家仆浑身一颤,骂骂咧咧的把妇人尸体抛在路边。

冷风呼啸,掀起一角白布,妇人褪尽了血色的苍白脸庞暴露在雨幕中,身下晕开浓艳的血水。

楚望舒走到妇人面前,蹲下身,触摸她惨白的容颜,指尖与脸庞交融,什么也触摸不到。

“娘......”他轻轻呢喃,好似妇人只是沉睡,害怕惊醒她。

................

昏暗的囚牢中,黑衣银发的老人领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来访。

“小丫头,你虽然不是完璧之身,却是百年一遇的水灵之体,怎样,只要做我鼎炉二十年,我就答应救你的小情郎。”

水玲珑深深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楚望舒,流下两行清泪:“好,答应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走马灯似的把他前世二十年的辛酸苦辣重演,逐出楚府后,他浑浑噩噩的行走在旷野上,三天三夜,昏死过去。醒来时已经成为了任人买卖的奴隶,有一天,一个高冠青袍的男子看上了他,教他药理,传到炼身之法,恩重如山。然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几年后,男子暴露了深藏的獠牙,将他投入炼丹炉。

“亘古无双,混沌神体,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体制,天道垂怜,天道垂怜......”

“小子,将你炼成五行神丹,我就能取而代之,成为盘古之后第二个混沌体。九州大陆,四海疆域,统统将蛰伏我的脚下!”

...............

“你醒了?”

“我,我在哪里......我是谁?”

“你沉睡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可累坏老头子我了,也是你命不该绝。至于我是谁,名字早就忘了,世上称我神帝!”

大脑仿佛要爆了,过往的岁月,镂刻在心间的情绪翻江倒海,记忆的狂潮汹涌澎湃,好似要冲垮他的神智。

“你就算修成无情剑道又如何?凭你一人能力挽狂澜?道门覆灭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九州处处战火,人族没有胜算了。妙真,跟我走吧,我们可以远走海外,做一对神仙眷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舒,我辈修道,非是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从我幼时第一次握剑,我捍卫的始终是我自己的道。”

“什么狗屁的道,不过是你自欺欺人而已。”

“自欺欺人的是你啊望舒,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苟延残喘活着。我既然是道门弟子,就该与道门同存亡,与人族共存亡。”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仅仅是相忘江湖吗?”

“师尊逝世前与我说,世上并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能结局。只要它曾经存在过,就是弥足珍贵回忆。儿女私情是小爱,今日我李妙真挥剑断情丝,与你楚望舒再无瓜葛。”

...............

东海龙宫,一片废墟。

一道人影冲破龙宫结界,这场震动九州的煮海之战已然落幕。放眼望去,富丽堂皇的水晶宫坍塌,满地海妖焦臭尸体。楚望舒在化为废墟的龙宫中疯一般寻找,最后停在那根镇压海眼的龙柱旁,斑驳的石柱上刻着一行娟秀中透着豪迈的字迹:“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回忆的景象到这里,轰然坍塌,水玲珑,、水研姬、神帝、李妙真、东海龙女......诸多破碎的画面纷纷坠落,一切都归于黑暗,黑暗的尽头,站着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笑容邪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是谁?”楚望舒看着他。

“我是你的心魔。”少年笑了。

“心魔?什么狗屁东西。”楚望舒同样在笑。

“心有千千结,终年不得解,于是由心结产生了心魔。每个人都有心魔,只是你的心魔特别强大。”

楚望舒只是冷笑。

“二十年了。”少年忽然叹了口气,神态落寞:“我被你压制在心底二十年,今日是咱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但我很高兴,心魔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势不可挡的长成参天大树。”

“说人话。”楚望舒皱眉。

“你终于将真正的面对自己,释放囚禁在心中的魔鬼,而我,将遵照约定,毁灭世界。”

“区区心魔,想左右我?”

“不不不,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彼此之间不存在谁支配谁。我是你不愿面对的那一面,正如你从来都不敢正面悲惨的往事。你永远无法忘记娘亲尸体被丢出楚府时,苍白的脸,那是你最大的心结。你无法释怀水玲珑在昆仑瑶池宴上拔剑自刎,那是你的遗憾。你无法释怀李妙真挥剑斩情丝,舍身取义。因为那是你的情殇。你更无法释怀自己当年的犹豫,让敖念蓁香消玉殒,为此你懊悔了很多年。哪怕你不为人知重生,改写了娘亲和玲珑的命运,可你真的能将当年的事忘记吗?它们在你心中撕裂的伤口哪怕过去很多年依然鲜血淋漓。你以为重生之后,弥补以前的遗憾,心结就自然而解。那是你在自欺欺人。”自称心魔的少年缓缓走向楚望舒,手按在胸口,语速缓慢,带着无穷的魅惑:“心灵的创伤依然在,永远在。它是不可化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低下了头,像个不肯认错又不得不认错的孩子,你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欺骗不了自己。

少年很满意他的表情,抬起一只手,轻轻抚向楚望舒头顶:“放心的接纳我,就是接纳你自己。我们将一起,毁灭世界!”

手腕忽然被握住,楚望舒猛地抬起头,眸子里绽放出癫疯桀骜的神色:“区区幻术,能左右我?”

黑暗消失,少年消失,四周景物恢复如初,月光清冷,林子茂盛的树叶反射淡淡的莹光。

半妖化的狐族高手婴云,利爪罩向身处幻境不能自拔的猎物,国主大人的幻术九州第一,身处其中的人往往会沉迷在自身的心灵漏洞中不能自拔,收割这种毫无抵抗力的敌人,很无趣,但很畅快。

锋利的狐爪正要拍碎眼前少年头颅,前一刻还沉浸在幻境中的少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挣脱了出来,握住他的爪子,抬起一双癫狂的眸子:“区区幻术,能左右我?”

婴云脸色一变,就要退入林中,伺机而动,却发现身体如陷泥浆,动弹不得。一股真气从手腕处涌入身体,强大而古怪,碧木真气、黑水真气、黄土真气、白金真气、赤火真气,五行具备?!

婴云惊恐的想嘶声大喊,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那股真气瞬间摧毁了他的奇经八脉,摧毁丹田,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嘴里勉强发出嘶哑的赫赫声。

“我楚望舒纵横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幻术,能奈我何!”楚望舒另一只手箍住婴云的脖子,瞳孔中映着他惊恐、痛苦、哀求的神色。他缓缓褪去癫狂,一片冷漠,“你让我记起了很多不开心的往事,赐你一死。”

被拧断脖子的刹那,婴云化成一丈长的白狐兽身,尾椎骨五条雪白狐尾无力垂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随手抛开狐狸,侧头看向西方,他记得李妙真和红鸾正是去了西方。这幻阵确实诡异厉害,连他都差点着了道,红鸾和李妙真两个涉世不深的丫头,未必能全身而退。况且身边必然有妖族环伺,处境不容乐观。

他放弃了直奔山顶的打算,决定先与李妙真几人会合,在他眼里青眼九尾显然没有李妙真重要。

“滚开滚开......不要过来!”

红鸾抱着头,大哭大叫。她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衣服,裤子的裤管破烂不堪,脚上是一双磨破了底的草鞋,红鸾双手捂住脑袋,蹲在地上,以此来保护自己。

不远处有一群稚童围着她指指点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就捡起石子砸她,嘴里囔囔着:“打死这妖怪,她不死,总有一天会害死我们,妖怪都是吃人的。”

红鸾抱着头,纤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像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我不是妖怪,我从来不害人的。”红鸾哭着为自己辩解,她太瘦弱,以至于不敢反抗,甚至逃不出包围圈。只能蹲下身抱着头,用这种可悲的鸵鸟似的方法保护自己。

“还敢顶嘴!”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囔道,弯腰捡起一块鹅蛋大的石头,狠狠砸向已然伤痕累累的小女孩。正中后心,砰一声闷响。小女孩哭泣声戛然而止,喘不过气来,伸手捂着后背,脸色痛苦。

孩子们叫骂着投掷石子,雨点似的砸下,落在她的头上,背上,手臂上,鲜血从额头流淌下来。在女孩悲伤的脸庞染上凄艳的红。

少年抱着双臂,威风凛凛的俯视女孩,他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孩子们都怕他,谁敢不听他的话,就带着一群无法无天的小孩修理他。村子里孩子就这么多,都归顺到了他的麾下,自己人当然就不能欺负了,还好村子里有一个长不大的小妖怪,她是孩子们取乐的玩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谩骂声,嘲笑声,责怪声......种种恶毒的言语像是魔音般在耳边回荡,所有声音汇聚在一起,交织成让人疯狂的魔咒。红鸾哭声渐渐低了,意识开始模糊,有什么东西从她后心流失出去。

树影斑驳,夜雾遮住了月亮,极远处传来夜鸟苍凉的啼叫。

楚望舒站在树后,婆娑的树影让他的脸看起来模糊不清,一双眼睛却炯炯闪亮。他看着那个十岁大的女孩被狐族强者以利爪刺穿后心,高压让鲜血在她胸前喷射出一条血龙。

他叹了口气,觉得不能再束手旁观,等到女孩的心脏被拽出体外,神仙也救不回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战胜自己的心魔,心魔之所以是心魔,恰是你心中最不愿面对的噩梦。那么容易就挣脱,心魔就不叫心魔了。

正当他要说些威风八面的开场白,比如“你杀她我杀你”“放开那个女孩冲我来”之类的话,闪亮登场时,明明深陷心境中无法自拔的红鸾不可思议的睁开了眸子,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熊熊烈焰裹住了红鸾娇小的身躯,也吞噬了满脸狞笑青丘狐妖。

“我不是妖怪!”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瞬间爆炸,林子里炸起一团烈焰,火浪冲垮树木,掀起土层,火焰烧舔夜空,将林子照的的一片通透。楚望舒双臂横档在胸,被气浪推的一路滑退。哪怕第一时间激发护体真气,发梢眉毛也齐齐焦卷。

爆炸的中心方圆十丈都没夷为平地,土地焦黑,折断的树木熊熊燃烧,噼啪作响。

浑身焦黑的女孩赤、裸跪坐在焦黑的土地里,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她满身灼烧的焦黑和鲜血,发丝却完好无损,长长披在背后。

楚望舒被吓到了,这是先天火灵吗?这简直就是上古神魔转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天火灵有这般威能的话,做为混沌体的他可以羞愧的捂脸跑开了。眼见小女孩像只被剥光的白嫩羊羔,且被置在火上烤了个半生不熟,楚望舒脱下外袍,走上前,轻轻披在她身上,赞许道:“还真小瞧你了。”

红鸾肩膀颤了颤,缓缓抬起头,瞳孔中一片火光熊熊:“我不是妖怪!”

楚望舒倒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血水,落地后单膝跪倒,他低头看去,胸口印着一张小小的焦黑巴掌痕。无垢道体第四重也挡住高温灼烧。

“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红鸾一脸崩坏的表情,嘴上喃喃自语,一步步缓慢逼来。

她根本没有挣脱幻境,刚才那团烈焰是她在幻境中失控爆发,楚望舒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十二枚青铜长钉从空中射下来,排列成一个圆形,将红鸾圈在里面。

双胞胎姐妹神兵天降,“红鸾要入魔了,我们得阻止她。”

“红鸾要入魔了,就要变成丧失神智的怪物啦,我们要阻止她。”

“红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大喝一声:“你们俩哪那么多废话,瞎哔哔什么。赶紧想办法啊。”

红鸾尖叫,周身荡起一圈圈火浪,涟漪似的横扫青铜长钉形成的禁制光幕。光幕剧烈震动,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盈盈噘着嘴委屈的模样,还从没有人这么凶过她们。

紫嫣哼道:“区区幻阵怎么能奈何我们补天道,我们可以压制红鸾的心魔,但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准备,前提是光幕不破。”

楚望舒抹去嘴角血迹,站起身,道:“需要我做什么?”

“你帮我们控制住她,争取一盏茶时间。”紫嫣说。

“你们俩臭丫头要是救不回红鸾,回头我揍烂你们的屁股。”

盈盈下意识捂住臀瓣儿,羞恼道:“讨厌啦。”

楚望舒怒吼一声,高高跃起,一头撞入光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光幕外是凉爽的深秋季节,光幕里就像是把你架在火山口炙烤。

这要是火灵之体,我就自废混沌体!

楚望舒没来得及把心里的槽吐出来,一头撞中了火浪,霎时间,眉毛头发衣衫尽数起火,熊熊燃烧。他震动真气,将火焰扑灭,想也不想就抱住红鸾的小身板,将她狠狠压在身上。

红鸾剧烈挣扎,小小的身体里好像装着一座火山,炙热的高温不断冲出体外。楚望舒眼前一片赤红,吸进肺里的气流都是滚烫的,无垢道体散发出莹光,对抗恐怖高温。

单是无垢道体第四重已经不足以抗衡红鸾的火焰了,但楚望舒是混沌体,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也是火灵之体。即使这样,还是难以承受。因此他断定红鸾绝对不是火灵之体那么简单。

顷刻间,无垢道体的荧光就淡化消失,他的皮肤呈现出骇人的通红,宛如被烧的发红的烙铁。

这样下去,他根本支撑不住一盏茶的时间。当下施展吞元功,将红鸾汹涌的火属灵力吸纳入体内,再依照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五行相生法门,将这股火属灵气从任督运至足太阴脾经,依次转入手太阴肺经和足少阴肾经。

五行相生在他体内完成一个小循环,旋即化为黑水灵力抵抗红鸾的火属灵力。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这边楚望舒苦苦支撑,那边双胞胎不紧不慢的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慢条斯理的拜了拜天......楚望舒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揍两个小丫头屁股。

紫嫣和盈盈手捏法诀,十指翻飞,以极快的速度结下一连串炫目的手诀,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不少,正好一盏茶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盈盈睁开眼睛,小脸庄严肃穆,清脆的嗓音也仿佛带着无上威严:“天为乾,地为坤,大道以雷霆。”

紫嫣紧接着道:“阴生阳,阳生阴,万物以五行。”

两人齐齐抬手指天,声音合二为一:“雷部诸神听我令,九天神雷荡阴邪。”

晴朗的夜空忽然阴云滚滚,电闪雷鸣,劈下一道水桶粗的闪电。恰好击中交缠在一起的男女。

楚望舒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炸裂,嘴中喷出电弧,意识被麻痹之前,只有一个念头:“你们骗人,这明明只是御雷诀而已!”

楚望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夜空如洗,星辰如散落的珍珠,闪耀在九天之上。他侧了侧脑袋,看见怀里的红鸾,睁大眼睛望着夜空,脏兮兮的小脸满是悲愤。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你扒光了我的衣服,还把我搂在怀里。”

楚望舒震惊的张了张嘴。

红鸾流下两行屈辱的泪水:“你这个禽兽,连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明明知道现在应该解释,可他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受控制的被转移,好奇的问:“你不是说你十八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鸾呜呜一声,转头咬在他肩膀。

楚望舒推开羞愤欲绝的小丫头,转头四顾,发现看不到双胞胎的身影,暗道难怪!难怪红鸾会误会,原来根本没人和她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

盈盈和紫嫣不知是去支援李妙真或者葛长青去了,还是又被卷入某个幻境。想必前者居多,她们是补天道的弟子,占验推演,替天布道,世间再没有比她们更睿智的修士,怎么会陷入可笑的幻境里去。楚望舒更觉得她们是害怕自己醒来揍的她们屁股开花。什么驱散心魔,说的高端大气,其实就是引下雷霆劈一道了事。

雷霆至刚至阳,是一切邪祟心魔的克星,他以前听过这种说法,不过没精研道门法术,不清楚其中真伪。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我很好奇你的心魔是什么。”楚望舒指了指四周,给她看满目疮痍的大地,“如果不是我赶来及时,你现在已经沉沦在心魔中无法自拔。还有别把我想的如此卑贱猥琐,我像是会对一个十岁小女孩下手的淫棍?”

“你是恶棍。”红鸾恶狠狠的说:“还有我十八岁了,还有我的心魔关你什么事,还有......”

“请别继续“还有”下去。”楚望舒摆摆手打断,正色道:“我们都低估了妖族,这座幻阵太古怪,我们应付不来。李妙真在哪里,我记得没错的话,她是和你一起进入林子,可我只找到了你。”

红鸾把自己蜷缩起来,尽量不露出更多的春光让这个家伙占便宜,鼻音浓重的说:“不知道,我和她失散了。”

楚望舒很贴心的拾起远处的外袍,为她披上,他们的百宝囊都在火焰中烧毁,里面的东西全被火焰付之一炬。

这下可好,没丹药补给,受伤会很麻烦。这么一想,他猛地愣了愣,眼珠子瞅向红鸾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胸,蓓蕾粉嫩,肌肤细致光滑,左胸沾了一大片黑灰,但完好无损。可他分明看见那狐妖贯穿了红鸾的后心。楚望舒自问受到这种伤势,他也得辅以丹药后三到五天才能痊愈。

红鸾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目光在专注的打量自己某个部位,小脸腾地红了起来,脸颊如烧,眸子也跟着烧了起来,尖叫道:“一口火烧死你啊。”

小嘴一吹,火焰飙卷,瞬间引燃了楚望纾身上本就已经烧的千穿百孔的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御气扑灭火苗,却保不住最后的衣衫。赤条条的站在红鸾面前,坦诚相见。

红鸾眼睛不经意间瞟了瞟两腿之间,本就红的发烫的脸蛋好似要滴出血来,捂着脸大叫:“臭流氓,登徒子!”

楚望舒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红鸾拢了拢宽松的外袍,衣摆长及膝盖,盖住了她娇小身躯,追上几步,囔道:“楚望舒,你去哪里。”

楚望舒头也不回,没好气道:“找那个刚才被我宰了的狐狸,看它身上的百宝囊里有没有衣服。”

万幸的是,狐狸身上系着的百宝囊中翻出了几件做工精美的华服,洁白如雪,青丘狐狸的绒毛大多都是白色,因此它们对白色有特殊热爱。这是在楚望舒预料中的,浪迹九州那么多年了,漂泊在外,衣物和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两种东西。狐狸都有洁癖,身上不可能没有干爽的衣服备着。况且白衣穿久了显脏,这不符合狐狸的审美。当年他可是在青丘饱受“羞辱”得来的经验。

他穿上白衣、白靴,气质立马变了,月光下,白衣如雪,俊美脱俗,好似谪落人间的仙人。

红鸾呆了呆,撇开脸。又立马转过头来,昂起小脸:“我也要一套。”

宽松的白衣套在她身上,滑稽中带着可爱,像是稚童背着父母偷穿大人的衣服,手脚都藏在衣袖裤管里,宽大的衣服衬着一张小小的脸。楚望舒噗的一笑。在红鸾气恼的神色中,俯身帮她抓出藏在裤子里的小脚,再卷起裤管,又将袖子如法炮制,总算不妨碍走路了,他纳闷道:“道门都是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四肢挺勤,就是五谷不分,女孩子连针线活都不会,活着还有什么盼头?穿贯了合身的衣服,换了件大点儿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仙子可真仙。”

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转头一看,红鸾撇过脸,脸上染了两团红霞。

“总算还知道羞愧。”楚望舒满意的拍拍她脑袋,换来刁钻的一脚,以及颇为生动的瞪眼。

“该与他们会合了。”楚望舒已经习惯她小女孩般刁蛮任性的脾气,尽管她看上去确实是个小女孩,可好歹也十八岁的姑娘,说起来比他还大两岁。却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含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接连数天,空气中有股浓重的湿气。山林里的草木开始抽出嫩芽,漫长的冬蛰后,松鼠开始出来活动,俏皮的在树梢跳来跳去。云鹤悠扬的滑过天际,鸣声清越。春蚕吐出了开春来第一场新丝。这是场讨喜的春雨,滋润着万物。

九老山笼罩在蒙蒙烟雨中,雨雾在山顶缭绕不去。

妙真道碧霄峰,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刚把新桃换旧符,又把桃符换白联。

妙真道掌座数日前不幸陨落,这是道门一甲子以来,第二位陨落的大真人,举门同悲。噩耗传回来的时候,轰动了整个九老山,如今连尸体也没有找到。妙真道掌座是道门最年轻的大真人,三十而立的年纪,已经跻身长命不衰道心天授的无上境界。却早早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不过如此。

李丹心遗留下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剑心通明李妙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女孩将来必成大器,可能成为下一任妙真道扛旗人。但这并不妨碍她此时躲在衣柜下,哭的像只小花猫。

李妙真自幼丧母,据说当年生她的时候难产失血而死,于是跟着父亲长大,那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之一,第二亲的是师傅。但是师傅太严厉,太古板,每次在她面前李妙真就战战兢兢,就跟显出温柔醇厚的父亲是那么令人依恋。

李丹心的祭奠上,道门所有大真人、真人,以及辈分高的道士都来了,道尊也来了,老人头戴莲花冠,穿着祭天大典的烫金滚边的华丽道袍,盛装出场。这个在统率道门三个甲子的陆地神仙,沉默不语。

这场葬礼最重要的人没有出现,因为大家都找不到她,那个五岁的孩子把自己藏了起来,李丹心弟子去房间请小师妹的时候,房间里空空荡荡,那盘养在琉璃器皿里的春蚕也不见了,小师妹带着她最珍爱的玩伴潜逃了。火急火燎的弟子冲出门,呼吁大家一起寻找不见踪影的掌座遗孤。

其实李妙真并没有离开,她把自己关在了衣橱里,哭的稀里哗啦。

“有紧急传书,李掌座在外执行任务途中,身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可能呢,掌座真人的修为怎么会轻易陨落?”

“据说是陷入了妖族的埋伏,具体情况我们这些弟子接触不到。哎,李掌座为人很好,对我们这些弟子很关切,我也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小师妹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谁说不是。”

“掌座真人的尸骨找回来了吗。”

“没有,这次葬礼怕是只有衣冠冢了。”

那天在花园中嬉戏,她偷听到了两名弟子的交谈。

李妙真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琉璃盘,春蚕在桑叶上缓缓蠕动,前几日春蚕刚吐了新丝。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声音:“父亲骗人,父亲骗人!”

这时候衣柜的门打开,光明铺天盖地的涌进来,连带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这个人生中最悲伤的日子里,老天爷也在哭泣。

一身素衣的女子站在衣柜外俯瞰她,脸上万年不变的清冷严肃,可她的眼睛里那么多那么多的悲伤涌出来,像海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今以后,我将与你相伴,不离不弃。”

女人朝着她张开双臂。妙真道第二位大真人。

李妙真在强光中模模糊糊睁开眼,看不清女人的脸,但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她伸出双手,呢喃道:“娘亲!”

女人身子僵了僵,破天荒的没有反驳,抚摸她的头:“乖!”

幻境在这里戛然而止,强大的气浪冲断了树干,卷起灰尘和绿叶,直窜上几百米的高空。大力牛魔巨大的身影踉跄朝后跌退,牛蹄在地上踏出一个个深坑。

几秒钟前,大力牛魔从一株大树上跃下,向着沉浸在幻境中的女孩展开袭击,他挥舞着硕大的拳头砸下,足以捶山开石,可以预见女孩的脑袋会最先炸裂,然后是身体一寸寸粉碎。他的拳头下从不留活口。

事情并没有如大力牛魔预料中的那样,轻而易举的击杀敌人,他无往不利的铁拳在女孩头顶三丈处被一道无形光幕挡住,光幕在维持片刻后碎裂,但也将十倍的力量反弹回来,大力牛魔感觉自己被自己捶了十拳,顷刻间受了重伤,他在受创后立刻开启半妖化,以坚韧牛皮卸去部分地道。

大力牛魔看见女孩头上的道簪在风中化为齑粉,青丝如水墨画中一方写意的瀑布,顿时恍悟,那道簪是被高人封入阵法的法器。道门中不乏有师长为亲传弟子炼制保命法器的事情。妖族对此嗤之以鼻,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炼器炼丹似乎都是人族的专利,妖族唯一拿得出手的炼蛊秘法,近千年来也有被人族赶超的迹象。人族天生弱势,但这种族群潜力实在太大,学习能力无限,妖族就是嗅到了这股危机,才制定尽释前嫌联手灭敌的千年不变方针。

李妙真徐徐睁开眼,她张开右臂,百宝囊中飞出一柄袖珍小剑,飞旋到她手里时,变作正常三尺四寸的长剑。剑身银亮,篆刻了符文,是罕见的精铁矿冶炼出的材质。

“大力牛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握住剑的瞬间,略有些婴儿肥的可爱脸蛋满是严肃,冷冽,整个人好似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虽是切割敌人,收割生命。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寻常修士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对她来说就是握住剑柄而已。

“剑心通明李妙真?”大力牛魔喉咙里迸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声音,他一对牛角长达四尺,弯曲成凌厉的弧度。整张脸也变成了牛脸,黑黝黝的眸子亮的渗人,看起来像个人立起来的大黑牛。

“我的目标是葛长青,至于你们这些小辈,实在提不起兴趣来。杀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可葛长庚抢走了我的猎物,只好拿你这小丫头取乐。你该庆幸老牛不爱美色,会给你个痛快。要落到那群骚狐狸手上,你会比死更凄惨。”

“你该庆幸遇到我,我杀妖从来干净利索,一件事一剑了,也会给你个痛快。”

牛妖和少女很有默契的彼此冲锋,李妙真右手持剑,剑锋发出切割空气的鸣叫,她在十丈外一跃而起,衣袍在空中猎猎鼓舞,黑发飞扬,左手右手一齐握剑,劈斩而下,黑暗下,斩下一道亮丽的剑光。

大力牛魔握住自己脑袋上的牛角,用力拔下,牛角化作两柄弯刀,交叉格挡。

“当!”

金铁交鸣的锐响穿金裂石,遥遥回荡在夜空。

大力牛魔用力一震,顿时将李妙真推的高高抛起。双手甩出弯刀,一左一右朝李妙真飞旋怒斩。李妙真轻描淡写的磕开左右弯刀,借力再次跃向高空。

大力牛魔仰望离地近百丈的少女,嗡嗡笑道:“跳那么高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妙真俏脸愈发沉肃,不知何时指尖已经捏出一张符箓,穿在剑尖上,随后高高举起符剑:“赦!”

极遥远的高空被牵引来一道雷光,劈在剑尖上,顿时整柄符剑都缠绕着电弧。李妙真开始朝下俯冲,如同锁定目标苍鹰。

大力牛魔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躲不开这一剑,无论他怎么退避,这一剑都会准确无误的击中他。心中立刻恍惚,道门剑道通玄,有心剑、法剑、天剑三种层次。绝大多数剑客在以剑术入剑道后,都停留在心剑道,人剑合一就是心剑道的权能之一。而他现在避无可避的奇妙感觉,应该是心剑道另一重神通。自有剑道以来,法剑是世间极致,届时世间万物皆可成剑,具有改写天地法则的可怕威能。天剑是一种猜想,传说踏入天剑层次,可剑开天门,飞升而去。自有剑道以来,无人达到那种境界。

大力牛魔驭回弯刀,往头顶一插,重新化为两根弯曲朝天的牛角,他仰天长啸。

“哞!”

魁梧的身躯疾速膨胀,肌肉撑裂衣衫,双腿化为后蹄,双手化为前肢重重砸在地上,脊椎拉长弯曲,形容线条优美的雄健牛脊。短短数秒化为一只十丈长的巨大黑牛。

当是时,李妙真携天雷之势从而天降,黑牛后蹄刨着泥土,鼻子里喷出白汽。猛地直立而起,以那对粗壮的牛角撞向好似开天辟地的剑光。

天地间骤然响起洪钟大吕的洪妙之音,十里外清晰可闻。

楚望纾猛地转头看向北边,“在那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寸寸龟裂的大地上,昂然而立一头十丈黑牛,他的蹄子足有水桶那么粗,黝黑的坚韧皮肤下,一块块肌肉凸起,叫人望之便心生不可力敌的震撼感。

大黑牛垂着脑袋,鲜血顺着下颌一滴滴垂落,鼻孔里喷吐灼热的气息,头顶牛角断了一截。它的左蹄下踩着一个不断咳血的少女,银亮的符剑插在不远处,嗡嗡哀鸣。

“据说你们道门有一本关于我东荒妖族的详细调查报告,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真气五行属金,而我牛魔一族又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雷法对我来说远没有其他妖族想象的那么恐怖。放眼放下,也只是神霄五雷我抵抗不了。”大力牛魔鼻孔中有细碎的电弧喷出来,口气有些得意,有些憎恨:“很多年没受这种伤了,上次遭受致命创伤的时候,神帝还没出世。”

李妙真张了张嘴,她的五脏六腑在牛蹄下踩裂,发不出声音,但她的口型清晰:“废物!”

妖族鄙夷人族孱弱,力量肉身都不堪一击,而人族也同样看不起妖族,觉得妖族茹毛饮血不堪教化,其中最让妖族恼怒的一点,就是修行上的攀升。人族大限五百年,普通人活一甲子,只要资质稍好,踏入修行,几个甲子后都能成为一方强者。而妖族寿命绵长,天生神力,但在修为攀升上极为缓慢,比如南山老祖活了三百个春秋,堪堪踏入真人境,然后被一个十八岁的人族练气境击杀。大力牛魔修行六百年,实力稍逊大真人,在妖族正值壮年。可对人族来说六百年还未踏入大真人境,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妖族大限九千年。不过迄今为止,好像也只有妖帝活了五千年,是当今辈分最高的妖帝。狐族远祖,当年被道祖封印,处于不生不死的诡异状态,否则早就大限已至。

天道不仁最公正。

大力牛魔鼻孔气息猛地急促起来,嗡嗡怒笑:“小丫头求死还不容易?你要有后招就赶紧使出来,老牛给你个痛快。”

李妙真手里确实还有一张底牌,但这张底牌相当于没有。她不出打出这张牌,也不能打。

大力牛魔歪着硕大的牛头,一双黑润的牛眼瞪着她:“说起来你那道护身法器上的气息很熟悉,让我想想,啊,对了,十几年前我们曾经围杀了一名大真人,气息一模一样。这么说起来,你的容貌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该不会是你长辈吧?”

李妙真拳头骤然握紧。

“李妙真?妙真道掌座李静修是你什么人,嘿嘿,那可是一场苦战,四位妖尊中出动了两位,如我这般的小妖尊六位,还有其他妖族不下百位,围杀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将他耗到力竭而亡,道门最年轻的大真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只可惜,他连尸首都保不住,被损失惨重后恼怒的同伴分食,我也吞了他一条胳膊。”

李妙真双眼死死盯着它,身躯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父亲,你又要出去执行任务了吗。”明媚的阳光里,李妙真捧着琉璃盘推开父亲书房的门,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她穿着一丝不苟的小道袍,嘴角还沾有一块蜂糖的残渍。站在父亲身边,扬起小脸,精致的小眉头皱起来。

温文尔雅的男人放下手中道书,伸手抹去她嘴边的蜂糖,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捏了捏,笑道:“又不乖,偷吃东西了?”

稚童时代的李妙真根本不怕父亲的责备,反而气啾啾道:“幸好去了厨房,不然还听不到消息呢,父亲又想偷偷溜出去。一点都不乖。”

男人把手放在女儿头上,想起女儿出生后聚少离多,心中愧疚,歉意道:“妙真,父亲也不想离开你,不想做任务。我啊,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你慢慢长大。”

李妙真噘嘴:“那就不要去呗,妙真也不想离开父亲的。”

“那是不行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一个人做什么事,第一要看能力;第二看屁股下的座椅。如果每个有能力的人都无所作为,那人族就没有今天。我们要守护的,不单是家人,同伴,还有这个天下,芸芸众生。”

“可父亲修的不是无为天道吗,师兄说无为就是无所作为。”李妙真天真烂漫。

男人气道:“哪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教坏我女儿?看我不抽他二十板子。”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无为无欲,而民自化,民自富。天道无为,然万物欣欣向荣。无为并非不作为,而是不过多干涉,给世间万物自由伸展的空间。”

“听不懂呢。”

男人噎了一下,敲了敲她脑袋,“是不是练剑练傻了?爹爹向你这般年纪,早就会背诵道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妙真抱住男人的拇指,咯咯笑道:“爹爹骗人,师傅说爹爹年轻的时候整天游手好闲。”

男人沉默了,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温柔:“她啊,也是个榆木脑袋,你可别学她。”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低头看着她脚下琉璃盘里的蚕宝宝:“春蚕到死丝方尽,这是大无私的奉献精神。妙真,你要记住,唯有心系天下,心系苍生,才能成就真正的大道。儒家人虽然讨厌,可道理说的头头是道,舍生取义也是一种奉献。儿女私情是小爱,天下苍生才是大爱。人族起于微末,如流水浮萍,到中流激荡随时沉没之时,正需要有人站出来,为大爱,舍小爱。”

“等到你的蚕宝宝吐出第一口新丝,爹爹就回来了。”

然后男人再没有回来。

春蚕到死丝方尽?

春蚕到死丝方尽!

墨雪长鸣着破空而来,剑气激荡,大力牛魔只是歪了歪脑袋,就用牛角磕开神剑墨雪,但下一刻,它如同受惊的猫儿跳开,无数剑气几乎擦着他的脑袋掠过,直冲云霄。

李妙真腾起身,长啸不止,空中墨雪亦剑鸣配合,一人一剑交相辉映,剑气满林。

这就是她的底牌?

大力牛魔警惕的盯着少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李妙真伸出了手,墨雪飞入掌心。她在握住剑的一刹那,周遭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道无情非无情,人间有情非真情。舍小我方有大我,舍小爱方有大爱,谢谢你放我明白这个道理。我爹说天道无为无情,方有如今人间意气,我一直不懂太上忘情,是该绝情绝爱,还是保存,如今我明白了,其实只是一个取舍过程。大力牛魔,你死得其所。”李妙真挥出一道剑光:“斩你双角。”

大力牛魔忽然有种陷入泥沼的错觉,浑身蛮力使不出,他惊恐的后退,眸子里映出那道璀璨的剑光,时间仿佛定格,连时光都讲他凝固在原地。

没有巨大的撞击声,没有鸣颤声,剑光切过坚不可摧的牛角,切过林子,一排排树木齐齐倒下,延绵向极远的黑暗里。

四周景物又恢复了正常,大力牛魔头顶一对牛角微微一斜,轰然坠落。

大力牛魔惊恐的哞哞叫起来,它终于明白诡异之处何在,是规则。李妙真的剑道,触及到了某种天地规则,她挥出剑光的时候,草木回应她,天道回应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在压迫它,不容许它躲避。这本该是大真人才拥有的境界。李妙真却凭借剑道触摸到了。

“斩你双臂!”

两道剑光掠过,前蹄齐根而断,连带着后肢也在剑光中分解离体。庞大的牛躯失去四足支撑,重重摔在地上,但它扔在挣扎,挣扎着挪动,这是求生本能。然而天地都在束缚它,让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它睁大眼睛,瞳孔里映出少女的脸,悲伤而又冷漠,这让他回想起了当年那个宁战死不低头的男人,哪怕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刻,也是铁骨铮铮的站着。

李妙真持剑走来,一脚踏在它头颅上:“若我剑道大成,必斩尽妖族,叫你黄泉路上不寂寞。”

长剑斩落,没有犄角的牛头滚落,脖子里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李妙真的衣衫,有种凄艳的美。

李妙真抬起头,泪水无声漫过脸颊:“父亲,我踏入真人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望舒和红鸾找到李妙真的时候,她安安静静端坐,膝上横着神剑墨雪,身后,是黝黑色的巨大牛尸。月光照亮了这场凄美而血腥的一幕,李妙真仿佛从地狱中归来的仙子剑客。

她抬起头,朝楚望纾甜甜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楚望舒蹲下身,粗暴的将她拥入身体,不顾身边红鸾震惊的目光。

“没事!”李妙真低声道。

“没事?”楚望舒压抑着怒火,“你当我在丹鼎派是白学的技艺?五脏六腑受损严重,奇经八脉断了一半,你心脏还在渗血,这叫没事?这大力牛魔幸好死了,否则我赌上命也要斩它。”

李妙真目光顿时温柔起来,扭扭捏捏道:“别抱啦,红鸾都吃醋了。”

“你你你......你不守门规清律,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别想拉我下水。好歹毒的心肠,想我被师尊打死吗!”红鸾气的戟指大骂。

“云萝师姐脾性温和,骂你都舍不得,更何况揍你。我师尊就不一样啦,整天像个闺怨深重的少妇,要被她知晓了,保证打死我。”李妙真吐了吐舌头:“红鸾师侄呀,你看到咯,是他强行抱我,跟我没关系的。”

红鸾撇过头:“哼!”

李妙真一本正经道:“有丹药吗?好痛。”

楚望舒心疼的不行,摇头:“丹药都被你这好师侄烧的一干二净,一言不合就放火,真让人头疼。你先撑住,我背你去找师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鸾横身挡在楚望舒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什么。”

“别耍脾气,妙真伤势要紧,我们得与师尊会合。”

红鸾眼圈忽然红了,倔强的瞪着她,不肯挪步。

真是个性格古怪的女孩。

楚望舒叹了口气:“好啦好啦,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发发牢骚而已。”

红鸾哭着说:“不是这个。”

“你到底要干嘛。”楚望舒抓狂。他性格也不好,偏激桀骜,很快就被她消磨了耐心。

红鸾抹了抹眼泪,“就是,就是.....”

楚望舒已经绕开他走了,“就是有点心酸”没能说出口。

山脚下,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大战,继牧野城外一战后,葛长青和葛长庚两兄弟再次搏命厮杀。相比数月前“勾心斗角”的战斗,这场战斗更惨烈,也更快速。同样只是真人境界,如果葛长青是其中翘楚,那么葛长庚这个被誉为有望竞选道尊的天纵之才,他已经具备大真人之力。

葛长青双膝跪地,深深陷入泥土,肩上扛着一尊古朴青铜大鼎,人族神器神农鼎,它正荡漾出一圈圈涟漪似的黄光,将附近的林海染上一层黄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七窍溢血,耳边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如擂鼓般沉重的心跳,“砰砰砰”好似要炸出胸膛。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没用的弟弟。”葛长庚幽幽叹了口气,凝立在三十丈外的高空,俯瞰着苦苦支撑的葛长青,面无表情,语气却转柔和:“长青,我们是同胞兄弟,但各为其主,这是命运。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给你一个机会,过来帮我,我们还可以做兄弟,就像当年一样。”

“兄弟?”葛长青咧嘴一笑,浓稠的鲜血从嘴里低落,牙齿一片鲜红,他哂笑:“让我跟你一样弑师叛宗,做妖族的一条狗?葛长庚啊葛长庚,你已经没救了。别跟我提兄弟两个字,你不配,我心中的哥哥早就死了,死在了十三年前东海扶桑。今日你们解印青眼九尾,只要我活着,就不叫你们如愿。”

“冥顽不灵,”葛长庚惋惜的摇摇头:“天下大势你看不清楚?妖族即便如今没落了,底蕴也远远强过人族。上古时期,女娲飞升,十二部的远祖明面上确定陨落的,只有半数。那么剩下的呢?哪里去了?固然有些抵抗不住岁月侵蚀,但如青丘九尾这般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了吧?如果不是当世出了一位神帝,九州早就易主。这就是天道大势啊,弱肉强食,强者吞噬弱者,妖族重新一统九州是大势所趋。”

“以人而生,为人而死,死得其所。废话少说,就算今日我死在这里,我的弟子,也会继承我的衣钵。”

“苏星斗么?确实是个潜力惊人的后辈,可你认为他有时间成长起来?神帝顶多再撑二十年,二十年他能走到哪里?”

葛长青低吼一声,丹田内金丹飞速旋转,青光涣散出勃勃生机,他竟然站了起来,扛着神农鼎一寸寸直起身体,他仰望夜穹,喃喃道:“师尊,徒儿不孝,不能为您报仇了。”

葛长庚默默看着他的弟弟,脸上无喜无悲:“下辈子不做兄弟了。”

屈指探出一道锐光,直破丹田。

当是时,一道剑光亮起,煌煌如昼。继而,又有一道纵横三十丈的火焰气刀交错横扫,火光瞬间让树木燃烧。与此同时一尊巨大火神当空凝聚,身高百丈,眉眼模糊,一脚踏下。

那道锐光被三股强大的气浪激荡下,化为流光湮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之火,也敢于日月争辉!”葛长庚冷哼一声,衣袍一震,白光冲入云霄,旋风大作,浮云迸卷,夜空中徒然亮起一道闪电,银蛇乱舞,直冲他指尖。

清徽丹法!

葛长庚并指夹住雷蛇,挥臂横扫。

雷蛇猛地化为百丈长,如长鞭般横扫而出,火神第一个被抽散,崩散成万千流火冲入密林,远处不断燃起林火。李妙真的法剑第二个被抽散,步了后尘。最后是楚望纾毕集全力的赤炎离火刀,在这道雷霆下同样脆如纸糊。

红鸾小身板一颤,哇一声喷出鲜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脸煞白。

李妙真拄剑而立,勉强不倒,虎口崩裂,鲜血沿着符剑肆意流淌。

楚望纾最惨,虽然他是最后一个遭受打击,但他几乎吃足了余劲,无垢道体被一鞭子抽的破功,胸口出现深可见骨的焦黑鞭痕。

在失去丹药补给的情况下,赶来支援的三人都短暂失去了战力。这就是葛长庚,被誉为丹鼎派百年来第一人。

这时,山顶忽然传来震动,紧接着整个山体都开始摇晃,落石滚滚,天摇地晃,山脚能明显感受到地动。片刻后,震感消失,短暂的平静后,一道巨大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仿佛擎天柱,夜空中绿云绕着光柱盘旋,半个夜空都染成青蒙色。

葛长庚猛地转头眺望山顶方向,神色异样:“何等强大的压迫感,何等强大的生物。青丘九尾,青丘九尾!!”

葛长青像是受了巨大打击,脸色狰狞,嘶吼道:“葛长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妙真和红鸾呆呆仰望那道光柱,惊骇、恐惧、茫然......神色阴晴不定。

青色光柱由粗转细,最后消失。

一片沉默,众人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唯有夜风依旧,呼啸入林。

几袭白衣从山顶翩然飞下,沿着树梢疾点,飞速而来。为首之人白裙如雪,泼墨般的青丝披散,插一根金步摇,容颜绝美,尤其一双眼睛格外风情万种,叫人看一眼就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几袭白衣都在不远处停下,站在树梢不靠近,人间一等绝色的女子携另一位白衣女子飞来,与葛长庚并肩而立,欢欣道:“远祖狐尾到手,迟恐生变,该走了。”顿了顿,目光瞟一眼葛长青,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小手!”

葛长庚凉薄的唇微微一挑,漫不经心道:“是你们太快了,正准备杀他呢。”

兄弟两人沉默对望,葛长庚指尖聚起一道剑气:“黄泉路上有人伴,下辈子投胎记住“良禽择木而栖,明臣择主而侍”。”

“三姐!”

静谧的夜空下,忽然想起一声凄切的呼唤,声音复杂的叫人动容,有痛苦、有喜悦、有遗憾、有愤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望舒捂着胸口,踉跄走向楚浮玉,在葛长青身边停下,深深望向那头戴帷帽的女子,看不到脸,可楚望舒知道是她,没有原因,就是知道。

自牧野城外一别,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竟是这番境遇,楚望舒一时悲喜交织。可对他呼声,罩在帷帽里的女子无动于衷,好似与己无关。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楚望舒凝视着她,满嘴苦涩:“你怪我也是应该的,那晚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重话。什么道德底线是身为人本该遵守的之类的话,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忽略了你当时的处境。这段时间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们能平心气和的谈一谈,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三姐,你,你跟我走吧。”

很多很多年以后,楚望舒回忆起山谷中的那一晚,常常想,如果当时没与她分别,两人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哎呦,好俊俏的哥儿,是苏星斗吗?”婴姬侧目,一双柔媚欲滴水的眸子风情万种的一瞥,笑吟吟的转头朝身边的女子道:“你认识他吗?哎呀,我忘了你不会说话,啧啧,你现在不过是承载了远祖血脉的鼎炉,再过段时间元神就会被血神蛊吞噬殆尽。”

楚望舒浑身一震,一寸寸的偏移目光,盯着青丘国主:“你说什么!”

婴姬食指绞着鬓边一缕青丝,“血神蛊血神蛊血神蛊。”俏皮的一连说了三遍。

夜风忽然猛烈起来,吹的树枝倾摇,风中夹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楚望舒黑发随风斜斜飘起,遮住了半张脸。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眼睛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悲伤、痛苦、怜惜......像是一锅酸甜苦辣的大杂烩,最终归于死寂。

“毁灭吧!”

他冲天而起,掠向婴姬,葛长青下意识要伸手去拉住他,抓了个空。

“望舒回来!”葛长青大吼一声,神农鼎黄光震颤,将他重新压的跪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高高扬起右臂,嗤一声,火焰冲破掌心,凝聚成一柄巨大气刀。照亮方圆十里。

葛长庚侧跨一步,横身挡在婴姬面前,轻描淡写的一掌就拍碎了赤炎离火刀,掌刀一刺,恰好洞穿直扑过来的楚望舒。

“望舒......”红鸾和李妙真齐声惊呼,红鸾挣扎着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又重新跌坐在地上,疼的俏脸发白,豆大的汗珠滚落。李妙真反而一屁股坐倒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楚望舒像是沙场上被无敌猛将一枪挑起的可怜虫,他垂着头,不断咳血。然而此时此刻,他扬起了头,没有穷途末路的绝望,也没有垂死挣扎的疯狂,他笑了,带着刻骨的怨恨:“尝试过被抽成干尸的滋味吗?”

他双手紧紧握住葛长庚的手臂,夜风撩起他的长发,露出狰狞扭曲的脸庞,歇斯底里的怒吼:“下地狱去吧,你们这群肮脏的臭虫。”

周身洇开一轮轮霓光霞彩,五色交织,煞是缤纷好看。徒然一缩,形成一个滚滚气旋。

葛长庚脸色一变,肉眼可见一道道细线般的金光不断沿着手臂,被楚望纾吸入体内。仅仅三秒,他的右臂便枯萎干瘦。

“雕虫小技。”

葛长庚左手并指,在右臂根部划过,壮士断腕,几乎把右臂齐根斩断。抢在婴姬出手前一掌拍在楚望舒脑门。

“噗!”

楚望舒鲜血狂奔,断线纸鸢似的摔出数十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妙真连滚带爬扑过来,紧紧抱住楚望舒。

“长庚!”

“无妨,我即将踏入大真人境,断臂再生指日可待。”

婴姬心疼的要命,妙目杀机迸射,咯咯笑道:“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不是。竟敢暗算我夫君,臭小子,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这丫头是你很重要的人是吗,不过既然是我狐族半妖,生杀予夺便由我决定。实不相瞒,这丫头生的这般俊俏,又是青眼血脉,族中不知道多少族人觊觎,小哥儿,她的处子落红就是我夫君得了,长庚噢!”

葛长庚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婴姬脸上顿时绽放笑靥,继续道:“也是她性子太硬,不听话,我想打磨打磨她的气焰,就将他赐给族人采补,一旬不到,就疯啦。啧啧,人族向来虚伪,阴阳互补,乃天道至理,有什么想不开的?否则我也不舍得给她种入血神蛊。诶诶,说到这里,本宫倒是很好奇,她究竟是你三姐,还是情人?哎呀,你们,你们......”故作惊恐的模样,拍着胸脯道:“你们不会是对背德恋人吧,本宫要收回刚才的话,咯咯咯!”

“把三姐还给我......”楚望舒紧紧拽住拳头,视线越来越模糊,久违的无力感又涌上了心头,一如当年看着娘亲惨死,看着水玲珑自刎,看着李妙真舍小爱取大爱,看着敖念蓁战死东海。他觉得他改变了楚浮玉的命运,让她避免了香消玉殒的宿命,殊不知亲手将她推下了万丈深渊。这几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在沉沦深渊中时,有没有呼唤过他的名字?祈求他能再次从天而降,拯救自己的命运?在被妖族凌辱时,有没有恨过他,恨他的绝情......

............

“望舒,这是我缝的布娃娃,送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三姐。”

“那三姐和你的玲珑妹子,谁更好?”

“当然三姐好。”

“咯咯,小坏蛋,我跟玲珑说。”

“三姐不要啊,玲珑又得哭。”

......

“十两银子就让你暴露了,你楚望舒以前是废物,现在是强壮点废物,有何区别?隐忍这么多年,为了区区十两银子暴露自身?说你是废物都侮辱了这个词。”

“我做事用你操心?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小心玩火自焚。”

“你说什么!”

“贱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帮我?你自身都难保,怎么帮我?你还能娶我不成?”

“楚望舒!”

............

“是,我就是贱人,不是贱人我会爱上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你要礼义廉耻,不要我是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现在已经不是楚府的三小姐了,天大地大,哪里是我的归宿?我以姐姐的身份能跟你多久?你说给我找个好人家,可我只喜欢你啊。任何男人在我眼里都是将就,跟一个不爱的人白头皆老?你不如现在就一剑杀了我。”

............

枯叶今时落,飞燕向南飞。

冬雪年年有,娘子几时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

春风今年吹,公子归不归?”

“黄叶今年落,一岁又一岁。

秋风明年起,娘子在不在?

青草年年生,春风时时吹,

大雁去复归,游人离未回......

“交换吗?”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交换什么?”

“敞开你的内心,接纳我,我给你力量。”

“有了力量又如何?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吗,能挽救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不能挽救,那就跟我一起毁灭世界吧。”黑暗中,那张脸庞清晰起来,有一双赤红的眸子,狰狞的脸。

“......交换。”

婴姬忽然转头朝林子外望去,柳眉轻蹙:“招惹来了一群虫子。”

震动声隐隐传来,由远及近,那是马蹄声,成千上万的马蹄声聚集在一起,大地都为之震动。

“葛长青,本宫送你和你的小跟班们见道祖。”

婴姬身后幻化出四条狐尾,疯狂暴长,缠向道门众人。

极远处的夜空中有一道光芒亮起,瞬息间跨越上百丈距离,剑光在众人头顶分化成四道,齐齐斩中狐尾。嘭一声闷响,幻光怒爆,狐尾猛地收缩回弹。

苏星斗御风而来,花白的头发狂舞,长剑飞回,绕着他盘旋,再身后,是消失的双胞胎姐妹,以及数千名驾驭龙翼飞兽的飞骑,他带着千军万马而来,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斩龙成的援军,终于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地轰隆隆震动,远处不断有树木倾倒,仿佛有洪水猛兽侵入山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空中龙翼兽咆哮,地面枪戈如林,旌旗漫漫。

苏星斗朗声道:“斩龙城十万大军,死战!”

龙翼兽首领,甲字大姓青年俊彦,源东疆怒吼:“死战!”

“死战!”

“死战!”

十万大军齐声怒吼,声浪如排山倒海,声势惊人。盘旋在空中的龙翼兽骑士,纷纷拔出矛囊中的青铜长矛,一轮长矛投掷。

葛长庚屈指一点,幻化出淡白色光幕,挡住矛雨,轻轻一弹指,数百根长矛倒射而回,把十余名飞兽军连人带坐骑洞穿,惨叫着摔下高空。

飞兽军非但不惧,反而被激发了凶性,驾驭龙兽扑下来,每一名飞兽军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精锐中的精锐,单是膂力就是寻常士卒的数倍,如此才能使得动四十公斤的青铜长枪。他们对阵顶尖高手有些丰厚经验,五千飞兽军,配合九万骑军,足以活活耗死大真人。

婴姬对此非常忌惮,十万大军依然棘手,若是再拖延下去,引来更多的军队,那绝对有可能阴沟里翻船。反正远祖的一截狐尾已经到手,这次任务完成,没必要留下来死磕。当即喝道:“撤退!”

几名白衣御风而起,朝远空遁去。

“撒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兽军身经百战,驾驭坐骑俯冲,分别由六名骑士操控一张网,兜住御风而起的妖族。网丝在月光下闪烁银亮光芒,其材质取自东海龙蛛,这种蜘蛛吐出的丝茧坚韧异常,刀剑难断,水火不侵。本是用来对付禽类妖族的大杀器。

骑军中的神射手弯弓搭箭,一波箭雨飞射。当场就有一名狐族高手被密集的箭雨射成刺猬。

婴姬勃然大怒,尖啸着化出九尾狐身,九条白尾遮天蔽日,将周围的十几飞骑生生撞碎。

尖啸声此起彼伏,妖族高手纷纷化出兽身。握网的骑士被拉拽的动摇西晃,像是大风中飘摇的风筝。

葛长庚操作神农鼎,遇风膨胀,化为高十丈的大鼎,流行似的飞旋撞向空中,把后续从来的百名飞骑撞散,瞬间数十人伤亡。他朝婴姬喝道:“走,我来断后。”

话音方落,一道剑光袭来,葛长庚侧身躲过,长剑贴着他掠过,正中半空中那只巨大九尾白狐的后背。九尾狐凄厉鸣叫,狐尾当空乱舞,把飞剑扫开。四足踏空而走。

苏星斗带领飞兽军从两侧绕过葛长庚,朗声喝道:“留下狐妖!”

五千飞兽军,就好像成群迁徙的鸟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纵然葛长庚有大真人之能,也拦不过来。

婴姬九条狐尾膨胀到近乎百丈长,或横扫,或抽打,将蝗虫般扑来的飞兽军拍碎在空中。飞兽军悍不畏死,如蚁附大象,将手中青铜长矛刺入婴姬兽身,然后自身被狐尾抽碎。

地面骑军的攻势扔在继续,有神射手射出篆刻符文的珍贵箭矢,或投掷长矛。这些攻击虽然对婴姬和葛长庚收效甚微,却让其他狐族高手疲于应付,无法援助婴姬。又有一名小真境的狐妖被专破护体真气的箭矢射出刺猬,哀鸣着摔下,然后被附近几百骑军不顾伤亡的前仆后继,斩下首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力终究有时穷,就算是神帝那个级别的高手,都有被活活耗死的可能,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任何一个乃至几个部族无法承受。沙场有万人敌,甚至有十万人敌,但不存在举世皆敌我无敌的说法。

不然神帝举世无敌,他怎么不干脆单枪匹马灭了妖族?而妖族倾尽举族之力,当然也能耗死神帝,可这代价太大,大到让妖族不敢承受,人族并不只有神帝一人。

因此人妖两族的战争,要么是千军万马疆场拼杀,要么顶尖高手彼此厮杀。陷入大军包围是禁忌,能走则走,不走只有被耗死。

十万蚂蚁足以咬死大象,十万大军还耗不死你们两个大真人?

整个斩龙城的军队储备,也就堪堪二十万。

婴姬喉咙一动,吐出含在嘴里的楚浮玉,从她体内摄出一条白绒绒的狐尾,口吐人言:“请远祖赐法!”

那根狐尾散发出柔和青光,悠悠飘向婴姬,青光涟漪一闪,融入她眉心。

婴姬巨大的兽身仰天长啸,似喜悦,似痛苦。

飞兽军一阵混乱,坐下骑兽惊恐不安,不受控制的后退,一阵阵哀鸣,恐惧之极。

婴姬眸子里青光阵阵,凡是被眸光照到的骑军,连人带马倒地,死的无声无息。青眼九尾的看家本事,勾魂摄魄的瞳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空飞兽军,地面骑军,一片大乱。

苏星斗低头闭眼,避其锋芒。那柄飞剑如有灵性,嗡嗡哀鸣,这柄剑是他转修剑道后,性命交修的飞剑,也是他亲手锻造的第一柄剑器。妙真道问剑峰那名授业老人曾言,他何时锻造出第二柄飞剑,体内暗伤才算痊愈。锻造出第五柄,大真人境无敌手,以此类推,锻造出九柄飞剑,举世无敌。

婴姬并不恋战,狐尾卷起葛长青和仅剩的两名狐族高手,全身而退。

对人族来说,这似乎是一场注定无功而返的战役,己方死伤惨重,而对方除了死了几名小真境高手,不曾给两位主事者造成致命创伤。

“把三姐还给我......”

如怨灵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声音不大,偏偏很清晰,清晰到数万大军都能听见。

有一人自满地尸体里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他在尸堆里缓缓直起身,抬头看向高空,恰好与婴姬青色的狐眼对视。分明向远祖短暂借力后已然无敌的它,没来由的一阵寒意侵入心脾。

那人眼睛一片混沌,淡化了眼白和瞳孔,有一簇簇寻常人看不见的混沌缭绕着他。如神似魔。

“神魔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庚和婴姬同时道出心中的惊骇。

葛长青愣住了,震惊的看着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弟子。

天地间仿佛失去了声音,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那个冲天飞起的少年,他所过之处,龙翼兽无声无息的炸成血雾,有一道可怕的场域笼罩了少年,凡是触碰到场域的生物都会被剥夺生命。

葛长庚手捏掐动,周身白光鼓舞,神农鼎飞旋着驭回,越变越大,在少年头顶时,已经足有二十丈高。当头罩下,将少年盖在地面,轰一声巨响,地面裂开数十条巨大的裂缝。

“当当当!”

神农鼎内发出响彻天地的鸣颤,可想而知里面的人在试图突破鼎的束缚出来。

“快走!”

葛长庚大喝,他的脸庞迅速涨红,额头青筋凸起,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转苍白。

“当!”

刺耳的金鸣中,神农鼎冲天抛飞,砸入大军中,不知压死了多少甲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如神似魔的少年仰起头,眼睛是一片如墨般的漆黑,片刻后,他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婴姬的头顶上空。

婴姬化成的巨大白狐如同收到惊吓的猫儿,浑身毛发炸开,弓着身子尖啸。

不需要婴姬操纵,也由不得她操纵,融入她身体里的远祖虚影昂然抬起了头,从她身体里跨出来,冲着少年的身影发出无声的咆哮。

远祖意志失控了,是什么让它察觉到了威胁吗?世上或许有能够威胁它的存在,但不应该是这个少年。

葛长庚和婴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的恐惧。

双方像是龙虎对峙,在展开激烈搏杀前的冷静。野兽在遭遇体型相差无几的对手时,都会先进行一方对峙,企图用凶恶的外表震慑对方,往往是一方在沉默的对峙走败下阵来,胜者不费吹灰之力赢了对手,极少数会展开搏杀,直到分出生死。

青眼九尾的虚影暴躁起来,它把身子弓成拉完的圆弓,骤然射向楚望舒。青光气浪排山倒海,仿佛发起冲锋的不是一头狐狸,而是数百万的大军、数以亿吨的海啸。

楚望舒平静的看着撞来的狐影,他至始至终都很平静,或者说从他苏醒后,脸庞就只剩下一片木然,恰如一只没有意识的牵线木偶。

他伸出一只手,穿透青光,破开气浪,轻轻抵在狐影的头颅,青眼九尾的虚影像是撞中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头颅先崩开,随后脊椎一截截炸裂,巨大的虚影崩散成青光铺天盖地散向四面八方,好像狂涛巨浪将自己拍碎在礁石上那样壮观。

何等强大的力量,狐族远祖的一尾之力,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巨大的恐惧在婴姬和葛长庚心中炸开,无法匹敌,难以匹敌,这个少年是无敌的。

“把三姐......还给我。”又来了,如怨灵般的低喃,少年漆黑的眸子中看不出神情,他只是喃喃着,像个怀着不甘死去的人化作执念难消的怨灵。

葛长庚当机立断,拽住楚浮玉,就要高高抛出。

婴姬惊呼一声:“不要,远祖狐尾可以舍弃,但这丫头不能丢,她是解开远祖封印的关键。没有她的血脉,我们无法解开其他几处封印之地。”

说完,长啸一声,“二请远祖。”

她一只爪子按在额头,摘出那根毛茸茸,神光内敛后普通至极的狐尾,婴姬脖子猛地一缩,朝狐尾喷出一大口殷红血雾。

血雾丝丝袅袅的涌入狐尾,青光再次升起,照亮穹苍,远祖的虚影重临世间,这是只咆哮世间的怪物,它没有神智,没有意识,只保留了一丁点做为妖兽的野性,当然也就不会施展法术。它发动的攻击简单又粗暴,就是最原始的扑咬,但这一次,同样只剩下暴戾本能的楚望舒没能撕碎它,他被咬住脖子,一人一狐狠狠撞向山壁。

“轰隆隆!”

山峰倾摇起来,暴起蒙蒙尘埃,落石滚滚而下,这座做为封印之地存在数千年的山峰,坍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片末日般的景象,山峰在巨响中迸裂成无数块山体,翻滚着砸下来。山脚下的骑军登时大乱,在这样恐怖的威势下,无法保持纪律,仓惶着朝林子外奔逃。战马撞在一起,骑士被推挤下马,踩踏成烂泥。短短时间内,死伤不计其数。

源东疆骑乘着龙翼兽低空盘旋,喝声不断,指挥着军队撤退。然而眼见数百名骑军被瞬息活埋,不管龙马还是甲士,求生的本能都超越了对军纪的操守。

苏星斗拎着葛长青飞上夜空,双胞胎分别抱着红鸾李妙真,在高空张望。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军队撤到了安全地带,停歇整顿。山体崩塌扬起的尘埃久久不曾散去。

道门中人面面相觑,苏星斗道:“看看。”

双胞胎彼此交换眼神,齐齐摇头,声音整齐划一:“不敢。”

“不敢?”苏星斗眉头一挑。

“好可怕好可怕,天道在震怒。”

“好可怕好可怕,神魔在咆哮。”

“吓死盈盈了,盈盈要回道门。”

“吓死紫烟了,紫烟也要回道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胞胎捧着胸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苏星斗没有头绪,但他感觉到了双胞胎的恐惧,她们两个是补天道的弟子,能感应到冥冥之中高远难测的天意。在道门混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补天道的神神叨叨,都是一群疯子,有时候他们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很久很久以后,你幡然醒悟,明白了他们当时话语中的深意。如果哪天补天道的人正正常常的跟你调教修行,分享经验,那肯定是想骗你的酒喝。

李妙真忽然交换起来,她推开紫烟,摇摇晃晃的御风飞向废墟,众人吃了一惊,凝神望去,渐渐稀薄的尘埃中站着一个人影,他低垂着头,手上紧紧拽住一截狐尾。

苏星斗浑身寒毛炸起,好像一道寒气沿着脊椎冲入大脑,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人的姿态动作,分明是野兽进击前的准备,错不了,因为他从小生长在林莽苍苍的部落。

“李妙真,别过去......”

为时晚矣,李妙真前冲的身体忽然顿住,紧接着高高扬起,她被人一记手刀洞穿了身体,正如楚望舒之前被挑起的姿态。

“望,望舒......”

李妙真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但她洒然一笑,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迷失了神智的少年,她有些悲伤,有些无奈。她伸出手,应该是想触摸她的脸,到了中途无力垂下。

夜风呼啸,楚望舒的脸在散乱的发丝间若隐若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的瞳孔里,黑暗渐渐褪去,眼白凸显出来,黑亮的眸子里倒映出李妙真的凄然的身影。

短暂的平静后,楚望舒宛如受到巨大刺激,身躯颤抖,他仰起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吼声凄厉破云,宛如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声洪钟大吕,又仿佛神魔诞生之初,天地震荡。

远处的龙翼兽哀鸣着簌簌掉落,龙马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甲士兵卒倒还好,只是觉得吼声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吼之后,楚望舒和李妙真双双摔倒,不省人事。

苏星斗再看向双胞胎,紫烟和盈盈说道:“救人呐,瞎看什么。”

苏星斗:“......”

青丘国,一道彗星划过,轰然砸入宫殿中。瓦片迸飞,断木翻滚。

宫中当值的女官提着灯笼跑来查看情况,一个个脸色惊疑不定。

葛长庚挣扎着从残垣断壁中站起身,踉跄站定,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丹药吞服,转头,看向蜷缩在废墟中奄奄一息的白狐。

鲜血污染了她绸缎般光亮的皮毛,九条狐尾无精打采的耸拉。

白狐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一个血色人形。

正是昏迷不醒的楚浮玉。

葛长庚把楚浮玉交给值守女官,然后摆摆手。女官们福了福身子,抱着楚浮玉退去。

夜空微熹,晨星寂寥,仙狐宫灯火漫漫,雕栏玉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庚手掌贴在白狐腹部,真气绵绵涌入,白狐幻化成人形,抱着胸蜷缩,青丝挡住了苍白的俏颜。婴姬吃力的睁开眼,喘息道:“那小子,什么来头?我们险些阴沟里翻船。”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而已,不必担心。”葛长庚抱起她,柔声道:“你承受了太多青眼的妖力,丹田崩裂了,又强使两伤法术,状态很危险,就算能恢复,修为也必然大损。为今之计,只有双修才能弥补你的创伤。”

婴姬在他怀里微微一颤,妙目焕发惊人神采。

“就算我不愿意,你难道就不会找别人了?”葛长庚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冷漠。

婴姬拽紧他的袖子,泪水滚滚,柔声道:“不会,再也不会了。长庚,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了。”

葛长庚“嗯”了一声,“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婴姬嘴角勾起甜蜜的笑,拽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像个小女孩失而复得了心爱的玩具。

彤红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朝霞金灿灿缤纷瑰丽,宫殿金色的瓦片上反射耀眼的阳光。

葛长庚披上外袍,走到窗边,窗外是一丛丛紫红色重瓣紫河花。这种花生长在东海沿岸,喜欢温暖宜人的气候,每日要浇三次水,极是娇贵。这么娇贵的花,在狐仙宫却到处都是,只因为他说过一句喜欢。

他转头看向锦被中安然沉睡的女子,娇艳的脸庞带着云雨后的红晕,睡容沉静安详,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此时的她退去了颠倒众生的媚态,安安静静的像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一如当年大雪山上两人初遇。那时候他还是道门中备受关注的天才弟子,深得师尊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长庚凝视着晨风中摇曳的紫河花,低声道:“楚望舒,你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神魔之力?”

“什么神魔之力?”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飘渺,悠远,分辨不清来自何方。

葛长庚眯眼抬头,蔚蓝的天空中彩光流丽,幻化成一个占据半边天的男子脸容。分明是极英俊的男人,偏偏化着女子的妆容,不伦不类,滑稽搞笑。

“你怎么来了。”葛长庚转头看了眼兀自熟睡的婴姬,轻轻皱眉。

“来看看我的得力干将,有没有顺利完成任务。”不伦不类的男子说。

“很抱歉,并没有。”

对方沉默了一下,“哦?你的语气里似乎并没有歉意。”

“任务失败了,青眼九尾的一条尾巴被道门夺走。”

“看出来了,你的状态很糟糕,我从没见过你受这么重的伤。有兴趣和我说说?”

“被一个道门小辈截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很对这个小辈很有兴趣,能在你和婴姬手底下抢走狐尾,大真人也未必行。”不伦不类的男子“厚厚厚”的怪笑。

“神魔之力。”

画着浓艳妆容的男子猛地敛去笑意,他不笑的时候,脸就像一张脸谱。修剪得细长的眉轻轻皱起:“神魔之力?自女娲圣皇平定神魔之乱,阴阳演化五行,别说神魔之力,阴阳之力都已成历史。那个小辈叫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被一个无名小卒虎口夺食,还被打成重伤,你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

“该反省的是妖皇陛下你才是,道门出了这么个怪胎,情报上竟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说的好有道理,厚厚厚,失败就失败了,暂时不跟道门的那群牛鼻子一般见识,继续解印青眼九尾。迟早我们会跟道门清算。”

“不送。”葛长庚关上窗户。

天空中幻象散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秋雨霏霏,层林尽染,巍峨山门倚着重楼,多少楼台烟雨中。细雨沙沙的打在满山秋叶,九月中旬,正是寒蝉鸣泣时,秋后的蝉儿活不了多久,一番秋雨之后,蝉儿便剩下几声若断若续的哀鸣了。

道尊伫立在屋檐下,看着青蒙蒙的天色,雨水慢慢润湿青石板路,点点滴滴的水花从檐角低落。雨雾像是尘埃流连在山峰。微风撩起他的白须,有一股淡淡的凉意。

“记得当年在昆仑山初见神帝,也是这般秋雨连绵,只是那时我们都是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而那时神帝才两百岁,风华正茂......”

“喂喂,师兄,你把一个两百岁的老头子称作风华盛茂,真的妥当吗。”普普通通的小道观里,身穿朴素道衣的高大老人半倚在酒案上,一杯杯的往嘴里灌酒。

道尊微微一笑,没搭理这个老酒鬼,徐徐道:“转眼三百个春秋,神帝老了,我们也老了。”

“生老病死,昼夜更迭,不是常理吗。”老酒鬼满不在乎,抓起一粒花生抛入嘴中:“要我说师兄你就是瞎操心,既然一切都有定数,那就顺天而为,不要学神帝那老不死,妄想人定胜天。”

道尊从远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后的老道士:“太乙师弟,这是你真实想法?”

“嗯,修道之人可以不敬天,但不能逆天。总有些半吊子囔囔着吾命由吾不由天。殊不知天不网开一面,谁能飞升?女娲道祖也不行呐。”

“你似乎对神帝很不满。”

“当然,那个爱面子的臭老头,不过是刚愎自用的一介武夫。”

“记得当年初次参加瑶池宴,你在酒宴正酣时,借着酒意挑衅神帝。说论文治武功,我不如你,但我比你长的英俊,女子都说我面如冠玉,风流倜傥,而你神帝就是个糟老头子。然后太乙师弟你就被神帝一巴掌拍下昆仑巅,卧床半载才痊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乙真人哼了一声,理所应当道:“我就是比神帝英俊。”

“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不去说,不管你当年是真的英俊,还是你以为的英俊。可现在你已经老了,老的满脸皱纹,须发皆白,你和神帝看起来就像一对老兄弟。”

“时光总是那么无情。”太乙真人耸耸肩,泄气的趴在案上,还不忘灌一口酒。

“可我们不能否认,没有神帝,人族不会得五百年太平。神帝之前的那段岁月我们不曾经历,但师尊曾经与我说过,那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岁月,妖族倾举族之力发动战争,西边一度兵临昆仑山,中州皇宫曾被烧毁三次,人皇被当众斩首。唯有我九老山凭借道祖遗留的力量,尚算完整。可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妖族一帝三皇,顶尖力量并不比人族强,中流砥柱略胜人族,但也强的不算离谱。而当年我道门有九位大真人,两位人仙。妖族是怎么做到的?”道尊走入屋子,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如今我明白了,当年必然有上古妖祖参与了战争,如今妖族又想解印青眼九尾,其心可诛。”

“不是还有神帝吗。”太乙真人坐姿懒散,百无聊赖的看着杯中浊酒。

“行了,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是个敬畏天道的人,道门中再无人比你更亲和天道。但如果天道要人族灭亡,我想你会毫不犹豫的拿剑砍了天道,虽然你并没有这个能力。”道尊矮小的身影站了起来,幽幽道:“神帝大限将至,他已经不能继续为人族保驾护航,五百年了,他太累太累。一旦他化羽,面对人族的是不可想象的灾难。一百多年前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还有什么能拯救人族?放眼古今,唯有伏羲、道祖、儒圣、神帝这寥寥几位能力挽狂澜。伏羲当年领带人族脱离妖族,晚年五雷轰顶而死。道祖已经化羽,他的底蕴我们再清楚不过,不足以改变局势。儒圣一生都在违逆天道,死后灰灰。儒家有后手,但不足抗衡妖族。神帝孑然一身,不敬鬼神,不立宗门,如你所言,只是一介武夫。他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人族底蕴终究太浅。可是......”道尊霍然转身,灼灼地凝视着太乙真人,瞳孔中炽烈的精芒吞吐。

太乙真人下意识的激发护体真气,道衣鼓舞。多少年了,他这个师兄在道门至高宝座上不愠不火了漫长时光,他总给人温和仁慈的形象,他收敛爪牙做了几百年的慈厚长者,以至于太乙都忘记了他曾经是单枪匹马杀穿妖族八百里防线的狠人。他很多年没这么激动了。

太乙真人不自觉的放下了酒盏,与道尊对视。

“我终于看到希望了。”道尊一字一句道:“告诉我,那孩子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东西。他身体里蕴藏着什么秘密。”

“混沌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混沌体并不足以解释神魔之力。”道尊说:“整个道门知道他是混沌体的只有你我二人,我没有透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什么是混沌体吗?往前看尽历史,出现过混沌体吗?我们对混沌体质的认识一片空白,你自身就是水火双灵,但不要以自身的浅见去看混沌体,它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一个东西。”太乙真人暴跳起来,雪白的胡子无风自动。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恐惧,”道尊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在恐惧什么?几百年了,你在山上喝酒睡觉,无所事事,一副了无生趣可以去死死看的散漫态度。你是最接近天道的人,所以你有着居高临下傲视一切的傲气,你很多年没有恐惧了。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吗?这关乎道门未来百年的布局。”

太乙真人脑袋耸拉了下去,显得无精打采,他连续灌了三口酒,他的心确实乱了,需要酒来定神。

“你既然知道天意高远不可触,就应该明白我的苦衷的。天机不可泄露,不说空口白牙随便说。师弟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太乙真人颇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可如今戒律堂正在商议怎么处置那孩子,如果不出意外,他会被废去修行,逐出道门。主持会议的是清徽师妹,她是李妙真的师尊,这次事件让她异常震怒。因为她唯一的弟子差点就死在楚望舒手上,即便是现在仍然昏迷不醒。”道尊说。

太乙真人掏了掏耳朵,哂笑道:“怎么地,这道门至尊不是师兄你吗?最高决定权在你手上。”

“可清徽师妹执意要驱逐楚望舒,我也不好和她撕破脸皮。”

“放屁,男人做事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来指手画脚。一个站着撒尿都做不到的女人,还想做皇帝不成!”

“这话你敢跟昆仑西王母说嘛!”

太乙真人翻了翻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尊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孩子我先保下来,但神魔之力是把双刃剑,如今他心魔深重,随时会走入邪道,不能不重视。”

道尊朝着雨幕跨出一步,瞬间消失。

楚望舒睁开眼,浑身是汗,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可他想不起那个梦是什么。头顶是纵横交错的斗拱和横梁。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使不出力气,头晕目眩,“横梁压顶,迟早把这破道观拆了重建。”

“只要把你的床换一个角落就可以解决。”冷淡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楚望舒侧头,看见苏星斗坐在床边的长椅上,慢条斯理的剥一只橘子。

楚望舒闭上眼睛,再睁开。

“你闭上无数次眼睛,看到的还是我。你是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李妙真,或者是红鸾,总不能是盈盈和紫嫣吧。”

“见到谁我都不吃惊,可师兄你不像是会关爱师弟的人。”

“看来师弟挺了解我,是师尊吩咐我待在这里照看你。”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想问李妙真怎么样吧。”苏星斗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床头:“但你不敢问,你怕得到让你不能接受的答案。”

楚望舒笔挺的躺在床上,望着横梁发呆。

“李师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主要是我抢救及时。”

楚望舒苦笑一声:“师兄,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讲冷笑话。”

苏星斗当然不是会说冷笑话的人,他是想用幽默的语言风格来放松楚望舒的心情,可惜他的幽默在别人听来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冷笑话。

“我并没有说谎,虽然躺在床边不省人事,好像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但她现在确实没有生命危险。”

“师兄你不会安慰人就......不必勉强自己。”

苏星斗点点头:“鉴于你昏迷了七天七夜,我就长话短说了,这次任务超额完成,我们不但手刃了同门被害的元凶,还顺藤摸瓜击破了妖族阴谋,并且将狐族远祖青眼九尾的一条尾巴带回道门,这是极大的功劳。这是好消息,你还有一个坏消息。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在任务中失控了,险些误杀了同门。这件事引起了道门上下的关注。高层们认为你是一个不可控的怪物,有着太大隐患,正商议怎么处置你。”

“他们想怎么处置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无非是两种情况,他们觉得你是个人才,可以加以培养,后期会对你严格把控。另一种情况就是觉得无法驾驭你,把你作为不稳定因素清除。道门对待不稳定因素的方法往往是废除修为,逐出宗门。”苏星斗声线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和楚望舒聊的并不是逐出师门的大事,而是“师弟你最近修为如何”“师弟你吃了吗,吃的什么菜”这类毫无营养的家常。

“别让我娘知道。”

“然而你的两个小跟班已经把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水姨了。”

“小跟班?”楚望舒一愣,旋即明白他指的东竹和夏蝉衣,除了她们没人三天两头跑他这儿。楚望舒怒道:“这两个碎嘴的死丫头。”

“瞒不住的。整个宗门都在讨论这件事,不管是你还是李师叔,都是宗门风云人物。加上有些人特意宣传,炒的沸沸扬扬。”

楚望舒何等聪明的人,眉头一扬,冷笑道:“白云观在整幺蛾子?”

苏星斗却站了起来,轻声道:“好好休养。”他走到门口时,声音再次响起,却不是与楚望舒说话,“水姨,他醒了,没什么大碍。”

水研姬与苏星斗错身而过,疾步走到床榻边坐下,“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误伤妙真?我听说......”

楚望舒摇摇头,“娘,我见到三姐了。”

水研姬一愣:“玉儿她,她不是......”

“她没死,我把她藏起来了。”楚望舒想了想,说:“娘,三姐她的生辰八字你还记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研姬蹙眉:“她的生辰八字我怎么知晓,这你得去问宴姨娘,不过玉儿早产,否则只比你大两岁。”

“宴姨娘怀她时,出过楚府吗?”

水研姬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起楚府的事,自从与楚府决裂后,母子二人对往事讳莫如深,从不提及楚府。

“总该是有的吧。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楚望舒还是摇头。

水研姬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什么,柔声道:“宴姨娘向来崇道,还没怀上玉儿时,经常去道观烧香,有时干脆就在道观里吃斋念经,一两个月不回府也是常有的事。那会儿我还是他的平妻,每次都得向我请求。我见她心诚,也从不为难。”

楚望舒面色如常,手心暗暗拽紧被褥。半晌,低声道:“娘,我想去看看玲珑。”

“好!”

水研姬搀扶着楚望舒出了门,内堂,东竹和夏蝉衣坐在小小秀墩上,托着腮发愣。听到动静,侧头一看,两张小脸立刻绽放惊喜笑容。

楚望舒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东竹心虚的低头,夏蝉衣脸皮厚,仰头假装看风景。

细雨绵绵,滴在脸上有着一股清凉感,楚望舒在小院内停下来,伸出手,感受着湿冷的雨水,直秋雨慢慢润湿了头发,他才在水研姬的搀扶下走向西厢房,始终看着他背影的两个丫头伸长脖子,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丢过去,看看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已是末时,天空阴沉沉,西房有些昏暗,为了驱散房子里的湿气,水研姬烧了一盆炭火,扶着他饶过屏风,走向大床。

床上躺着一个如画般的少女,漆黑的发,细长的眉,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她仿佛睡着了,安详静谧。

楚望舒坐在床榻边,默默凝视床上的女孩,雨水沙沙打在窗沿,不知过了多久,楚望舒低声道:“娘,我想和玲珑呆一会。”

水研姬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娘亲一走,屋子里更安静了,凛凛如寒星的眸子里散去了刻意伪装的坚毅,取而代之是深深的倦意。

“玲珑,我好怕,我怕这一切都是梦,是那该死的命运跟我玩的一个把戏。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做的很好,我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你、娘亲、三姐还有我自己。可我忽然发现也许我并没有改变命运,它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河流改变了河道,但它最终还是会流入大海,最后的最后,结局仍旧一样。”他伸出手抚摸水玲珑的侧脸,手掌在轻轻颤抖,显示出他此刻不安的情绪。

“我没保护好你,我还把三姐弄丢了,还有妙真,我差点失手杀了她。妙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想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我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冲动、暴躁、乖戾......这样的我真是太糟糕了。如果在楚府的时候我能收敛的更好,更隐忍,你就不会出事;如果那晚我不是那么自以为是,三姐就不会赌气离开;如果我能更好的克制自己,妙真也不会受伤。”他猛地抱住脑袋,自言自语:“我好怕,因为我看到了命运朝我露出愚弄的笑容。”

内堂,东竹和夏蝉衣陪着水研姬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夏蝉衣在叽叽喳喳,她活泼的像只燕儿,机灵古怪。东竹偶尔会插几句嘴。水研姬显得心不在焉,目光时而撇向西厢房。眉宇间淡淡的忧愁藏都藏不住。

夏蝉衣悄悄踢了一下东竹,东竹秀气的小脸一阵犹豫,神色很好奇,口气却很不情愿:“水姨呀,那个,那个......我们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

夏蝉衣翻了个白眼,心直口快:“水姨,西厢房里有什么东西吗?整天看你进去,楚师叔还不准我们靠近。”

水研姬回过神来,愣了愣,恍然笑道:“你们前段时间鬼鬼祟祟的朝那边张望,就是好奇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蝉衣脸蛋微红。

“她啊,是我侄女,也是望舒的表妹。本来呢,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她会是未来陪伴望舒走过一生的人......”

水研姬娓娓道来,第一次把她们的往事说给外人听,虽然母子间对过去的事避而不谈,可有些话压在她心底太久太久,久的想找人倾诉。恰好这次担惊受怕了很多天,据说那群道士在商议着把她们母子赶出山去,那么这些话不说,以后就没机会。

她说她们本来生活在东荒边境的牧野城,楚府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族,她十五岁嫁入楚府,次年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叫楚望舒。她儿子从小就机灵可爱,是所有兄弟中最有灵力的。同样出身甲子大族的嫡女水玲珑,某一年来府上做客,那一年人族和妖族出了件大事,碧泽城被妖族攻破,死了近三十万人,水族嫡脉凋零,活下来的只有在姑妈家做客的水玲珑。那一年是她们母子人生中转折点。

就这样水玲珑依靠着楚府生活,她是个漂亮的小女孩,长大后愈发水灵动人,渐渐就惹来了府上嫡子庶子的觊觎。他们渴望得到水玲珑的美色。

随着一年年的过去,机灵可爱的儿子渐渐长大,他长成了孤僻偏激的少年。他们三人在豪门府邸里相依为命,他觉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保护着妹妹不受伤害,自己却天天被兄弟排挤、欺凌,伤痕累累。父亲偏爱嫡子,主母刻薄刁难,府上的仆人也敢对落魄的母子冷嘲热讽。他曾经是楚府的少爷,而今却觉得寄人篱下。母亲被诬陷成放荡****妹子几次差点被侮辱。男孩的笑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孤僻。

在一次差点丧命的受伤中,他终于振作起来,刻苦修炼,努力挣钱。他渴望得到父亲的重视,他想让母亲在府里重新抬起头来做人。可他父亲并不喜欢他,再次以她与外人私通的莫须有罪名侵吞他的产业,那天他流着泪说,娘亲,看在你的份上,我忍了。嫡子认为他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唆使白云观的道子玷污他的妹子,这一次他终于忍受不下去,亲手杀了兄长,与父亲决裂。

水研姬终于说完了,她感觉脸庞冰凉,伸手一摸,早已泪流满面。

东竹把头埋在膝盖里,双肩轻轻颤抖。

夏蝉衣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手背揩去泪痕,哽咽道:“水姨真讨厌,就知道骗人家的眼泪,呜呜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戒律堂主殿,殿门紧闭,烛火明亮,道祖挂像高高在上俯瞰他的后代弟子们,这里几乎汇聚了道门所有真人和辈分高的道士。他们聚在一起的目的只为了讨论一个内门弟子的去留。这是极罕见的个例,这场议事是由白云观陶谦之发起,妙真道响应,随后各自依附两派的道观纷纷出面。按照辩论会的模式,就是所谓的反方。正方则是以丹鼎派为首几个道观,相比起反方一眼望去十数位真人的宏大阵容,正方明显势单力薄。这种尴尬的局势,在陆灵宝领着师兄弟们姗姗来迟,怀着悲悯的心态加入了正方,才算稍稍好转。

其实陆灵宝并不想蹚浑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丹鼎派和妙真道的角力,白云观不过是充当了马前卒。前段时间,葛长青一伙人在救援弟子的保护下狼狈而回,李妙真是抬着回宗门的,小姑娘的生命气息就像风中飘零的残烛,随时熄灭。谁都知道妙真道清徽大真人爱护李妙真就像母鸡爱护鸡仔,当场就提着剑漫山遍野的追杀葛长青,还是道尊出面调和,制止了这场同门相残的惨事。

关于内门弟子的惩戒,虽是戒律堂的事情,但驱逐弟子与否,这是丹鼎派自己的家务事,戒律堂最多给点意见。然而随后几天,楚望舒杀戮同门,凶残成性的传闻在道门流传,愈演愈烈。丹鼎派迫于压力,便有了这场场面宏大的议会。

五大宗门都派代表参与了会议,大多都选择站在反方一边,陆灵宝本意是随波逐流,早早解决这次纷争,他也觉得楚望舒性格太桀骜,杀念太重,只是这种话不能当面说,毕竟他和葛长青关系很好。如果所有人都赞同把楚望舒逐出师门,那么多他一票不多,少他一票不少,不会伤了两人情谊。

但是出发前,他的三位亲传弟子找上了他。

鱼重玄胖墩墩的身体飞扑过来,死死抱住师尊的腿不放开,不流一滴眼泪的嚎啕大哭:“师尊啊,你一定要帮楚师弟啊,弟子在道门就这么个知心朋友,他被逐出师门,弟子会很伤心的。您不能看着弟子茶饭不思吧。”

何等粗糙的演技。

陆灵宝一脚蹬飞小胖子:“滚开。”

大弟子商景元横身拦住去路,面不改色道:“师尊,楚师弟对弟子们有救命之恩,所谓子债父偿,弟子债师尊还。所以还请师尊相助。”

陈年往事休要在提。

陆灵宝一巴掌拍飞首席大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是被视为亲生闺女的楚千翎跳了出来,说师尊啊,我跟那楚望舒没啥交情,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欠我的宝贝徒儿也不要了,师尊财大气粗肯定会补偿我。

陆灵宝老怀甚慰,还来不及说话。只见素来被誉为师尊贴心小棉袄的丫头,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张信笺,脆声声道:“师尊呀,你暗恋云曦师叔的事情徒儿都知道了,每次写了情意绵绵的信函都不敢寄出去,徒儿们感念师尊恩情,不愿见到师尊为情所困......哦,师尊别误会,我们没有要帮你告白的意思,我们就是想把信函呈给道尊老人家,他老人家老说师尊您道心清净,是近十年来最有希望受戒的弟子......”

陆灵宝一把凌空撕碎信函,冷笑着睥睨三个弟子。三块嫩姜还敢跟老姜比辣?

商景元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函:“其实徒儿这里也有,是三年前师尊写给云曦师叔的信,被我偷偷截胡下来。主要是考虑情情爱爱有损道根,都是为了师尊着想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灵宝身体里的小灵魂在咆哮,难怪云曦师妹一直对自己的示爱置之不理,原来是这三个小畜生在给老子使绊子。坏我终身大事。

陆灵宝再次强行撕碎信函,然后警惕的看向伸手在怀里掏东西的鱼小胖。

鱼小胖掏了半天没掏出来,脸上憨憨一笑:“师尊,弟子这里也有一封您四年前的信,但没带在身上,弟子让外门弟子送去道尊师祖的居所去了。”

就这样老姜被三块嫩姜轰杀了。

陆灵宝悲愤欲绝的收回思绪,听见陶顽石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感慨陈词:“关于这次丹鼎派弟子险些残杀同门的事件,我道门已经近十年没有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道祖曾不止一次告诫后辈弟子,修道先修心,练气先练性。贫道觉得,弟子的心性远比天赋重要。当初收楚望舒入门,我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及时补救还不晚,因此我建议将楚望舒废去修为,逐出道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附议声不断响起,十几个真人表示赞同陶顽石的观点。

“年轻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吗,任务报告上说,楚望舒这孩子的姐姐被妖族掳走,他一时控制不住激荡的心情,误伤了同门,这是可以理解的。小惩就行,没必要逐出师门。毕竟这非是出自他的本意。”丹鼎派老道士冲虚淡淡道。

寥寥几声的附和声。

陶顽石冷哼一声:“冲虚师叔莫要与我和稀泥,当时楚望舒此子失控爆发,敌我不分,李师侄前去救援,却受到他的攻击。有斩龙城数千甲士作证。事后我们早已派弟子前去了解详情。此事咱们不妨听听上清派诸位师兄的意见。”

一个花甲之龄的道士抚摸长须,朝望来的众人微微颔首:“这显然是心魔迷惑了心智,所谓正邪之分,不在功法之别,甚至不在族类之差,而在于心。心善则善,心恶则恶。楚师侄偏激桀骜,一念之差就会步入邪道,也许他已经入了魔。贫道代表上清派,恳请严肃处理,以防后患。”

葛长青忽然道:“道门的宗旨是什么。”

众人愣了愣,他们当然清楚道门的宗旨是什么,他们只是不明白葛长青为何有此一问。

葛长青又道:“上清派的宗旨是什么。”

葛长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神格外坚毅,炯炯发亮。

“尊道贵德!道蕴养万物,以德养之。楚望舒乃我道门弟子,他为道门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粉碎了妖族阴谋,将狐族元祖的狐尾送回道门,尔等却只字不提,请问德在哪里?他因顾念亲情而心魔失控,险些犯下大错,身为宗门师长,非但不想着帮助弟子度过难关,反而落井下石,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要废他修为,逐他出师门。请问你们的道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师兄,上清派布善行仁,积功累德。你们能对外人行善积德,不予回报,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宗门的弟子多一些宽容?张师叔若是在宗门,会赞同你们的做法吗?”

上清派几位真人面露尴尬。

陆灵宝啪啪啪鼓掌,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挠挠头,一脸傻笑。

“想不到葛师弟为了维护自己弟子,竟不惜违背本心,睁眼说瞎话。我道门自然不会放弃弟子,但有些本性低劣,冥顽不灵的弟子,又何必挽留?诸位同门,据我所知,楚望舒此人出身牧野城豪门楚府,但其阴毒狠辣,仗着天赋出众,不服管束,做出过杀兄弑父天理难容的行径,此子早已堕入邪道,往日能背弃祖宗,他日也能欺师灭祖。”

众人微微动容。

“一派胡言。”葛长青怒喝。

“有理不在声高,公道自在人心。我说的是真是假,诸位一查便知。葛师弟,我奉劝你一句,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呐。”

“放肆!”丹鼎派辈分最高的冲虚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梨花木椅四分五裂。他道袍鼓舞,长须无风自动,沧桑的脸庞满是威严和盛怒。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缄默。在场的都是道门高层,知晓陶顽石冷嘲热讽,触动了丹鼎派乃至整个道门的禁忌。十三年前,东海扶桑事件,是丹鼎派永远的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喂喂喂,”陆灵宝一阵暴躁,蒲扇似的大手拍打着扶手:“陶师兄,你好意思说别人弟子心术不正?你不瞅瞅你儿子啥德行。真要依你的说法,那我提议趁着这次会议,将你儿子陶谦之一起逐出道门。”

陶顽石冷哼一声,他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屑睁眼说瞎话。索性避开这话题:“一码事归一码事,陆师弟若是看不惯犬子作风,下一次召开会议便是。”他转身朝道祖挂像下,始终沉默不语的清丽绝美道姑深深揖礼:“恳请师叔支持投票,决定丹鼎派弟子楚望舒去留。”

陆灵宝哼哼:“投票就投票。”

清徽大真人声音如冰泉泠泠,颇具质感:“准!”

她挥了挥袖子,一排大红色络子从她袖中飞出,头尾相连,以此漂浮在众真人身前:“同意将楚望舒逐出道门者,摘取身前络子。”

除了上清派真人犹豫不决,反方真人毫不犹豫伸手握住络子。

葛长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结局立刻就见分晓了,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让楚望舒离开,少数服从多数嘛,自古不变的道理。

“已过半数,对于丹鼎派内门弟子的处罚,商议结果是废除修为,逐出道门,即日执行。”清徽大真人平静道:“此次议会结束......”

“道尊法旨!”殿门忽然推开,清冷的秋风呼啸而入,烛火摇曳。一名童子捧着乌木轴,青黄两色绢本的法旨踏入大殿,他龙行虎步,微微昂起头,这是对在座真人的大不敬,但他此刻代表的是道尊,他奉着道尊法旨而来,道门中再无人能让他低头。

真人们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贴在小腹,低头垂眉,道尊很多年没有降下法旨了,但只要道尊法旨出世,任何事情就只能道尊乾纲独断,道门弟子唯命是从。

强权也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无量天尊,丹鼎派弟子楚望舒,天赋出众,骁勇无畏,在斩龙城一役中破除妖族阴谋,勇夺狐尾,功德无量。赐镇灵宝珠一颗,照妖镜一面,含龙分水剑一柄。然其心魔深重,误伤同门,功过不能相抵,罚其三月俸银,杖责六十,前往黄龙峰听经三月,即日执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童子念完法旨,恭恭敬敬呈给辈分最高的清徽大真人,转身而去。

楚望舒孤身一人来到天机峰,一路上受道门弟子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他在一名女弟子的领路下,来到一座道观门前。

“多谢师姐!”楚望舒作揖一笑。俊美的脸庞略微苍白,有一股病态的美。

女弟子连忙摆手,宗门内都在流传楚望舒凶神恶煞,桀骜不驯,传闻果然不可信,真实的楚师弟温文尔雅,笑容亲和,与之交谈令人如沐春风。女弟子瞥了眼皮相好到无法无天的楚师弟,微红着脸疾步离开,在十几丈外偷偷回头,蒙蒙烟雨中,楚望舒面带笑容的目送着她。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跑开了。

楚望舒扣了扣门,开门的是个清秀童子,低头作揖:“师祖老爷等候多时。”

楚望舒微微一笑,也不惊讶,随着童子入了道观。穿过外院,进入内堂,里头烛火明亮,身材高大的老道士坐在窗边自斟自饮,怡然自得。

童子点点头,关门退走。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老道士手指一弹,壶口涌出一条水线,涌入酒杯。他朝对面的位置指了指,“坐!”

楚望舒礼节性的作揖,与老道士相对而坐。

“一壶浊酒喜相逢?”

“我识你,你不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想了想,没参透老道士话里的意思。苏星斗说补天道的道士们都神神叨叨,话里机锋捉摸不透。眼前这老道士可是补天道掌座,太乙真人。与他谈话需要格外认真,也许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其中就蕴含着石破天惊的秘密。

“太乙真人名震东荒,弟子岂会不识?”楚望舒低声道。

老道士呵呵一笑,自然不会被他套话。

“找贫道何事?”

“真人算尽天机,不知我来何意?”

“知否知否?知亦不知,不知亦知。”

楚望舒噎了噎,竟无言以对。难怪道门诸派都不喜欢补天道,跟这些家伙说话又累又烧脑,而对方看你的眼神则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和对牛弹琴的无趣。

楚望舒开门见山道:“我来找真人问命!”

“你信命?”

“我信命,但命不信我。”

“所以你想逆天改命!”这不是问句,老道士很笃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望舒双肩一震。他起身,深深作揖:“请真人教我。”

“命运如因果,不可捉摸,不可参悟。它看似永恒不变,却又不断变化。它如未来,有万千可能,却始终会归于“一”。”

楚望舒呆呆看着他,心说你妹,能好好说话吗。

“你的命运同样有无数种可能,但最终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老道士慢悠悠道,抬起酒杯喝了一口。

楚望舒身子一颤,脸色苍白。

“一个人从出生到寿终,命运早已注定,就像你面对一条岔路口,你觉得自己有两种可能,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不同的命运,但其实最终你只能选择一条路,所以每个人的命运不可能会改变,因为他只有一条路。正如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它无法被改变,这是与生俱来的。”

楚望舒低着头,像是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半晌,他嘶哑着声音:“我想知道我的命格。”

“有些人碌碌无为而生,碌碌无为而死。有些人生来便与众不同,注定不会平凡。你觉得哪一种好?”

当然是后者!

楚望舒没能说出口,他摇摇头。

太乙真人笑道:“前者虽然碌碌无为,但一生安平喜乐,后者与众不同,比如说咱们的道尊,但他这一生都在追寻人族未来之道,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又比如神帝,苦苦支撑五百载,不愿飞升。到底哪一种更好?说不透的,就是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的命运呢?”

“应该问你自己。”太乙真人说。

“好,不问命运,我问命格,我的命格如何?”

“民间传闻,有一种命格叫做天煞孤星,虽然老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命格。民间传的神乎其神,据说是劫煞加孤辰寡宿。其实命格并无好坏之分。方才也说了,碌碌无为却一生平安,与众不同却忧国忧民。中州君王喜欢自称孤家寡人。这一切都说明,天道无私,不会刻意针对苍生。你得到什么,自然会失去什么。比如你得到巅峰的权势,那么你就会变成孤家寡人,命格亦然。”

“如果非要形容你的命格,那你才是古今罕见的天煞孤星。”

楚望舒一脸“你逗我啊”的表情。

“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太乙真人说。

楚望舒瞪着眼睛:“真人不是说,天道无私,不会刻意针对苍生吗?”

“这是针对你吗?贫道巴不得跟你交换命格。”太乙真人翻了个白眼:“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大命格。孤家寡人算什么?你是孑然一身,了却凡尘的命格,古往今来能拥有此命格的,唯有天人!”

“天人无忧,无忧天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黄龙峰是上清派主峰,上清派弟子是道门五宗中人数最少,公认的烂好人团体,这一宗的人都将普渡世人视为己任,怀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圣母心。以积累公德达到天人相感的目的。此道非道门首创,传说妖族女娲大帝平定神魔之乱,炼石补天,晚年凭功德证道飞升。

上清派弟子有一面功德牌,记录弟子功过,过大于功,则逐出师门,因此此派内门弟子常年在外,行善累德。外门弟子则会在道门漫无目的的瞎逛,帮丹鼎派弟子采采灵药,帮符箓派弟子研磨朱砂,帮妙真道弟子诵经观剑,帮补天道......他们一般不跟补天道弟子来往,补天道弟子总能掐准他们何时到来,然后把堆积了半个月的杂活交给他们干。

楚望舒第二天领了赏赐的宝贝,接着立马被杖责六十,第三天才前去黄龙峰听经静修,戒律堂杖责弟子时,会用法器封住弟子丹田,也没疏漏了楚望舒的无垢道体,以银针封住窍穴,破去宝体。然后两个五大三粗的行罚弟子挥舞着木棍啪啪啪!

听了一个月的上清派镇教宝典《太上感应篇》,楚望舒多少明白了道尊的良苦用心。上清派修德修心修性,其次才是修力。此派弟子秉性纯良,不为外魔所惑。道尊是希望将来心魔再次发作,他能有一份抵御的手段。楚望舒至今仍不愿相信,有朝一日他也会为心魔所困,然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心有千千结,终年不得解!

说的不就是他!

这些天楚望舒千方百计想去妙真道找李妙真,苏星斗带话说她已经苏醒,伤势暂时无碍,但体内残留着的神魔之力日夜侵蚀着她,极为痛苦。妙真道掌座清徽大真人把李妙真看护的严严实实,前一次他偷偷溜上碧霄峰,还没找着李妙真的住所,一道剑气从天而降把他打落悬崖。清冷中带着愠怒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再有下次,取你首级。”

楚望舒跟师尊葛长青说了这事,葛长青思虑再三,让他暂时不要踏足碧霄峰,按照师尊大人的说法:那娘们性格孤僻古怪,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山上枫叶由红转黄,渐次凋零,十一月小雪,星星点点的雪花飘下,消散在枯枝乱石之间。

楚望舒三月听经已满,次日,邀请了红鸾、盈盈紫嫣、苏星斗、鱼重玄、楚千翎、商景元几个相熟的同门来家中吃饭。一伙人就着风雪饮酒谈笑,享用美食。

“楚望舒,给我倒酒。”红鸾小脸微微酡红,拍着桌子叫道。

楚望舒无奈放下酒杯,俯身过去就她倒酒。过了一会儿,红鸾又叫道:“楚望舒,给我夹只鹤翅,我够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说楚望舒是被逼无奈,那鱼重玄就是主动献殷勤,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楚千翎。

鱼重玄:“祖宗请用膳。”

楚千翎:“嗯。”

鱼重玄:“祖宗请喝汤。”

楚千翎:“放下吧,哀家暂时不想喝。”

鱼重玄:“祖宗吃鱼。”

楚千翎:“这个可以有。”

差不多就是类似的对话了。

楚望舒和商景元相视一眼,齐齐叹息,楚千翎一双眼睛分明黏在苏星斗身上,这场三角恋的戏码委实老套,同门师兄喜欢师妹,师妹又喜欢别派师兄。若是这位师兄又喜欢别派师妹,那就有意思了,妥妥的虐恋情节。可苏星斗和其他师兄不一样,苏星斗又酷又冷淡,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

酒过三巡,菜吃的差不多,但众人正在兴头,酒却不够了,楚千翎眼珠子一转,笑吟吟道:“喂,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行酒令吗?”楚望舒在中州待过很多年,下意识的想到这里。

“呸,书呆子的游戏谁爱玩?”楚千翎啐了一声,“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谁能让这场雪停下来,谁停的越久,这壶酒归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不可。”盈盈白嫩嫩的小手使劲摆动:“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红鸾在椅子上站起来,刚好和楚千翎齐高,插着小腰:“比就比!”

商景元笑容和煦,“两位师妹兀争,我先来吧。”

他指尖不知何时夹出一张符箓,一抖手抛向高空:“一叶障目!”

符箓在升空的过程中化作耀眼光幕铺开,冷风没了,小雪停了,空中一片流丽幻彩的光华。

“好漂亮。”盈盈紫嫣双胞胎手拉手,仰望。

一炷香左右,商景元脸色发白,额头沁出豆大汗珠。楚望舒在他肩膀用力一拍,商景元身子一抖,光幕立刻消失,冷风呼啸涌来,片刻后,小雪又飘了起来。

商景元幽怨道:“我还可以坚持。”

楚望舒嗤笑道:“差不多就得了,别到时候让鱼重玄抬着回去。”

众女掩嘴轻笑。

楚千翎撑着石桌站起来,风情万种的捋了捋鬓角青丝,可惜苏星斗并没有看他,冰山男神凝视着杯中清酒发愣。悻悻一笑:“看我的。”

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五张符箓,抖手抛符的姿态果然是一脉相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阴阳五行,聚云成雨!”

顷刻间,哗啦啦暴雨如注,劈头盖脑的砸了众人一脸。楚望舒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却抹不去满头黑线。

楚千翎见所有人默默盯着她,有些心虚,小胸脯一挺:“怎么了,只说让雪停,没说不可以下雨啊。”

苏星斗默默倒了杯中最后一份酒。

索性楚千翎真气不够雄厚,大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小雪花不疾不徐飘荡。

红鸾说大家烤一会儿火,然后就从嘴里喷出一簇簇火苗,烧着了鱼重玄的袖子。

然后是鱼重玄,手法方式与商景元如出一辙,不加赘述。

红鸾说我来我来。

刚认识这丫头的时候,成天板着一张小脸,有几分姑射的气质,相识久了才发现只是个普通小女孩,性格蛮跳脱。

红鸾深深吸了一口气,白嫩脸蛋憋的通红,“呼”一声,小嘴里喷涂出一道火柱,她的肺活量可真好,这一口气坚持了半柱香,熊熊烈火在众人头顶烧了半柱香。冷风刺骨的深秋季节里,差点把水研姬热的中暑。楚望舒体谅娘亲,从后面捂住红鸾的嘴。

红鸾一口烈火噎回肚子,呛的直咳嗽,小身板趴在椅子上,眼泪口水咳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绝对不是火灵之体。

楚望舒更坚定自己的猜想,但他看到其他人都一脸习以为常的淡然,也就没多嘴询问。就怕又触到红鸾逆鳞什么的。

红鸾气赳赳的跑过来踢了楚望舒两脚,楚望舒不得不按住她脑袋,任凭她张牙舞爪却碰不到自己。

鱼重玄说:“楚师弟,该你了。我听盈盈说你真气格外精纯,说起来我们踏入练气境的时间相差不大,让我看看咱们的差距。”

商景元说:“楚师弟,我记得你们丹鼎派有一门道法,叫做搬云伏雨,能否让师兄开开眼界?”

楚千翎噘着嘴,哼哼唧唧:“要是没我厉害,就快点还我宝贝。”

真难为她还念念不忘。

这时一道剑光破空而去,在昏暗的天地间,煌煌如流星划过。剑光一路青云直上,漫天阴云被剑气激荡下,纷纷散开,露出一角湛蓝天空。

苏星斗拎起最后一壶酒潇洒而去:“多谢款待,告辞!”

楚望舒茫然看着他背影,这是吃醋了吧,这决定是吃醋了。堂堂道门冰山男神,竟然也会有遭人冷落被抢风头的一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道门中人都是怪物,某日,楚望舒忽发感慨。这种感想在拜入道门后就有了,在得知鱼重玄竟是土灵之身后就更加清晰了。而万中无一的土灵之身,在楚望舒的感想里只能是垫底。

比如你在道门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千万不要以为她是新入门的小师妹,没准她会吐一口火把你烧的外焦里嫩。楚望舒把她叫做小妖女,当事人并不知情,否则那口火肯定会吐在他身上。

又比如你看到一个行将就木,随时会去见道祖的扫地老人,千万不要以为他真的只是普通老人,没准他会把你拎小鸡似的拎起来甩到山下。楚望舒就曾经见到这样一个老人,某天他在问剑峰后山,一座临湖而建,背倚竹海的小土屋里,看见了光着膀子,在火炉边挥汗如雨的苏星斗,苏师兄身材匀称健硕,比例完美的肌肉随着挥锤的动作起伏,有着秒杀女冠们的魅力......呸呸,苏师兄的身体不是重点,重点是苏师兄在打铁,楚望舒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正想仔细观察,这时候一个握着扫帚的糟老头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楚望舒心说,哪来的糟老头子,可别连累我被发现,忽然觉得这老头我哪里见过。

“老人家,你看起来很面熟。”

老人点点头,礼貌回应:“小伙子看起来很面生。”

楚望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老人伸手搭在他后领,轻轻一抖手,把他顺下山。楚望舒像一只展翅的雄鹰直冲云霄,然后又像扑击猎物的雄鹰,从天上掉下来,恰好摔在山脚一座水潭。如果这不是巧合,那老人对力量的控制力简直可以用“恐怖如斯”四个字形容。

那天,楚望舒回到小观,仍然一阵阵惊悸。

商景元、鱼重玄、楚千翎师兄妹三人跟着师尊路灵宝下山做任务,红鸾也跟着一起去了。走之前,小妖女当了一回信使,带着李妙真偷偷写给他的信。那天小妖女穿着一声火红色罗裙,头发梳成密密麻麻的小辫子,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千金。但一点也不可爱,小脸上满是讥笑:“啧啧,胆子真大,清徽师祖知道你勾搭她的得意弟子,不知会不会拿剑捅你一窟窿。”

楚望舒心情好,伸手摸摸她脑袋,温柔道:“你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做食色性也,饮食男女。等过几年你碰上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人就明白了......啊不,最好不要碰上,能看上一个十岁小姑娘的人渣,师弟我会忍不住把他做掉。”

如果不是当时水研姬在场,一场大火说来就来。

李妙真的信中,谈及自己伤势渐有好转,如今已能下地行走,暂时无法运气。并代表师尊向他表达了歉意。剩下的都是一个平凡女孩和在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男孩的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和羞怯,信尾提到,师尊在半个月后会闭关。

楚望舒当然看的出这是李妙真无法说出口的暗示。清徽大真人闭关后,他可以自由出入妙真道。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必须得努力修炼,楚望舒修炼一直很刻苦,但这次不一样,入门后对他采取放养政策的葛长青,突然表示要尽一尽师尊的义务,亲自督促他的修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天,葛长青和楚望舒师徒,端坐在丹鹤峰顶,苍劲古松之下,时值初冬,万物凋敝,唯有这不惧严寒的老松,依旧亭亭如盖,松针深绿,云海涛涛,远处传来一声鹤鸣,几只仙鹤从云边擦过。

楚望舒望着远方发呆。

葛长青敲了敲身边的岩石,“每次随我修行,你都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是觉得跟我一起太无趣?”

楚望舒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想李师叔了。

“你天资是极好的,不能骄傲,毕竟在道门中这样的天资很普遍。而且入门时间浅,没有系统的了解道门的修炼结构。为师详细的给你普及一下。”

真谢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教导我这个天资普遍的弟子。

葛长青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同门师兄苏星斗就是个天才,李妙真更是剑心通明,鱼重玄土灵之身,盈盈紫嫣心灵相通,千年一遇的补天道奇才。红鸾不提,小妖女是个怪胎。其他稍逊一筹的人才更是数不胜数。楚望舒在展露他混沌体的獠牙之前,确实是天资“普遍”。

“世间万法出道门,道祖是人族修行之道的开辟者。如今道门法术万万千,但你可知最初的核心道法是什么吗?”

楚望舒毫不犹豫:“符咒!”

“何为符咒?”

“符箓与咒术!”

葛长青有些吃惊,点点头:“符箓派是道门第一大派,不是全无道理的,五千年前,曾经有一个咒术大派,玉清派。早早湮灭在战乱中。但咒术一直流传了下来。为师今日传你一门咒术:净心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大神咒之首!”楚望舒惊喜。

葛长青点点头:“这门咒术传承在上清派,道一师叔下山前,托我将此咒传授于你。”

道一大真人?!

楚望舒略感差异,他与那位大真人素未谋面,素不相识。委实有些吃惊那位老人家竟然惦念自己。

“道一师叔仁慈心善,你这孽徒搅风搅雨,惹出一连串祸事,道一师叔不忍良材,你要心怀感恩知道吗。”葛长青看穿了他的惊讶。

我这孽徒......

楚望舒哦了一声。

“咒术在施法过程中,需辅以符、诀、印、罡,已身修炼,可以不需要画符,我先传你口诀、手印,心法罡气非一日之功,日后在说。”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楚望舒闭上眼,咒语如雷霆响在耳边,震耳发聩,很快口诀就烙印于心,他低声诵出,起初细如蚊吟,渐渐洪亮起来,与葛长青交相辉映。

葛长青停下来,神情异样的看着沉迷其中的楚望舒,他这个弟子的悟性确实惊人,是极好的修道胚子。假以时日,道门再出一位大真人轻而易举,甚至他可以冲击更高层次的人仙境。即便是苏星斗李妙真,都没有让他产生过这种念头。楚望舒确实很特别,从牧野城第一次见到他,葛长青就这么认为。他的眼神坚毅锐利,从不迷茫,他杀伐果断,宁折不弯。这让他想起孪生哥哥,两人身上有太多相似之处,自信、桀骜、有主见......但两人又有很大不同,葛长庚更像个浪子,他身上那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性格,在葛长青逐渐有自保能力后,愈发明显。而楚望舒是有牵挂的,娘亲水研姬,这或许也是他唯一的弱点。葛长青相信,只要水研姬仍在,楚望舒就不会堕入邪道。

但他心魔确实很重,他不知道,其实在他昏迷的过程中,道一真人曾经亲自观察过他,而那位幻术九州第一的大真人,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心魔这东西,外界帮助有限,主要还是依靠自身。倘若楚望舒是个心无牵挂的游侠,道一真人直言,会一掌拍死他。

可见他这个徒弟心魔之重。

是什么让他耿耿于怀?他在牧野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葛长青一时思绪飞扬。

这时候,楚望舒从入定中睁开眼,见到师尊痴痴望着自己。

葛长青咳嗽一声:“我再传你手印,你回去多参详。”

几遍演示后,楚望舒将手印记在脑子里。葛长青挥挥手,赶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意渐深,漫山遍野一片萧条,转眼过了半个月,楚望舒新修的静心咒堪堪入门,道门咒术博大精深,非是懂得掐手印和几句咒语就能学会,不然修炼就没难度可言了,大家都轻轻松松掌握八大神咒,神霄五雷。九州也没妖族什么事了,赶紧跪下来唱征服才是王道。

除了口诀手印外,还得体内气机相辅,单这一点就很困难,还有施展咒术时,意念需要极度贴合静心咒真意,这是最难的,每个人领悟出来的真意都不一样,静心咒的效果也就不一样。就好比丹鼎派镇教宝典大黄庭,同样的经文,有的人就修炼成功了,有的人白首经文,一无所获。

这天,楚望舒做好功课,在夏蝉衣和冬竹眼巴巴的目光中,把讲经的时间推后到明天,穿上水研姬入冬后新做的衣衫,御风直奔碧霄峰。

碧霄峰山势没有丹鹤峰高耸,也没有相邻的黄龙峰险峻,但它厚重巍峨,气势磅礴。

李妙真的居所当然不会像楚望舒两进两出的小道观那般寒碜,她住的地方庭院森森,有外门弟子一百人,杂役弟子三百人,俨然是一座小型豪门。由此可见李妙真在妙真道的地位,派中弟子暗中叫她小掌座,预示着她将是下一任妙真道当家人。

楚望舒在脸上覆了一张猴皮面具,掩盖住那张惹人注目的俊脸,护犊子的妙真道大真人把他列入黑名单,面对一位大真人的恶感,楚望舒不得不谨慎一些。他今天明目张胆的来私会妙真道小公主,信不信明天清徽大真人就提着剑杀上丹鹤峰,葛长青都拦不住。

楚望舒一眼就看见李妙真抱着剑,坐在高高的屋脊上,檐角飞翘,黛瓦层层叠叠如鳞甲,背景是蔚蓝的天空,阳光和煦,冷风刮起她的裙角,飞扬的青丝中,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俏丽难言。

楚望舒飞上屋脊,抓住耳边撕下面具,李妙真立即察觉,翩然转头,恰好见他将那张刻画的极其普通的面具摘下,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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