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高秀儿从章沐秋口中得到沈天舒的吩咐之后,便开始考虑该如何给自己创造打探的机会。
蒋雨龄共有四个贴身大丫鬟,她只与其中之一秋桃的关系不错。
但这也是建立在她懂分寸,识进退的基础上。
如果一味缠着对方打探私事,这关系也很难维系。
该怎么让对方主动说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却又不觉得她在有意打探,这才是最难的。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创造机会凑在一起说话才行。
于是当天下午,高秀儿就约上秋桃一起去巷子口的井边洗衣服。
蒋雨龄最近病情有所反复,所以要洗的东西又多了起来。
高秀儿在家里划拉了半天才勉强凑了大半盆衣裳,而秋桃盆里的衣服却满得上尖儿。
下午井边的人并不算多,除了她们两个,只有几个家住在巷子里的妇人,正扯着大嗓门聊着天。
一个容长脸的妇人一边搓洗着手里的衣服一边笑道“刘嫂子,上午我在市场看见你割肉来着,提着那么一大块肉就走,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难得看你这么大方,天上掉银子,正好儿掉在你家院子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刘嫂子笑啐道,“这不快到中秋了么,我家那几个馋小子,脖子都伸长了盼着呢!
“我想着,最近两个月家里日子的确过得紧巴了些,大家肚子里也没什么油水,准备买块肉给那几个小子解解馋。
“可若是中秋当天去买,肯定是要涨价的,我干脆今天就直接去了,反正都是肉,哪天吃不是吃,省点儿是点儿!”
“要不说刘嫂子家的日子过得就是比我家强,看看这会过日子的劲儿。你们可不知道,我家那位早早就撂下话,说中秋要吃桂福祥的点心。一大半年纪的人了,比半大小子都馋,还竟挑那贵的吃,有那钱干点儿什么不哄”
“嗨,中秋一年也就一回,吃点儿好的也行啊!下次再想解馋,可就得等过年了。”
“这话说得没错儿,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几个人嘻嘻哈哈、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话题很快就从中秋过节聊到最近菜价上涨、家里孩子不听话等生活琐事之中去了。
秋桃在旁边听边洗衣服,听到后面却渐渐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幽幽地叹了口气。
“出来多日想家了吧?”高秀儿见状趁机道,“看样子你们今年中秋怕是回不去蒋家,得留在永州府过了。”
“我爹娘和兄弟都在南边的庄子上做事,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回不回得去过节倒也没什么要紧。”秋桃说着羡慕地看了高秀儿一眼,“像你这般能跟爹娘兄嫂在一处的实在太少了,我这边走不开,他们没有差事又不能随便回府,所以一年也难见上一回面,算来已经有好几年没跟家人一起过中秋了。”
“他们来不了,那你就去庄子上过节呗!”高秀儿道,“这些天我在旁边看着,感觉蒋夫人和蒋姑娘都是挺和气的人,你想去看爹娘,难道还能不准你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自打姑娘得了这病,身边便离不开人伺候。她又不肯用外人,只用我们四个从小陪在身边长大的。
“四个人轮值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请得出假去看爹娘。”
高秀儿安慰道“没事儿,等我家娘子把你们姑娘的病彻底治好了,你就能抽出空回家看看了。”
秋桃却摇摇头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等姑娘的病好了,就该忙着成亲的事儿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跟着姑娘一道嫁过去,以后想见家人就更难了。”
“难怪那日看蒋夫人收到的礼单里头有一个特别厚实,当时我还想呢,谁家送礼这样大方,不过是中秋,又不是过年,居然送这么多东西,原来就是蒋姑娘的夫家啊?”
“可不是么,亲家老太太打从今年年初身子骨就不怎么好,总念叨得看着孙儿成亲才能咽气。
“刚开始大家听到这话只是劝慰,总不能因为老太太这么一说就赶紧张罗成亲,反倒像是盼着老太太快走似的。
“谁成想老太太的病竟拖了大半年,非但不见好转,竟还越发严重起来,找了不少大夫去看,都说不太乐观,估摸着最多也就还有一年光景。
“那边这才急了,催着想要尽快完婚。有这样的缘故在,任谁也找不出拖延的借口来,姑娘才总算同意出来看病。”
“原来是这样啊!”高秀儿闻言恍然大悟,难怪蒋夫人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最近几日蒋姑娘的病情有所反复,她更是见天儿地愁容满面,不见展颜。
“所以说甭管是夫人还是姑娘,心里都急得很。偏偏潼娘子又外出赶不回来,我们夫人急得嘴里都起泡了,吃不下喝不下的。”秋桃压低声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秀儿自然能听出秋桃话里的埋怨,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沈家正在办白事,沈天舒就算心里再不待见许氏,也不能不重视她的身后事。
“这也是赶得不凑巧了,在外头耽搁了些许时日,过两天肯定就回来了。
“再说,章大夫的医术也是很不错的。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既然我们娘子说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
“哦?你家娘子就这么大本事?敢把话说得这样满?”
高秀儿话音刚落,秋桃还没说话,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之近,仿佛贴在两个人耳边说的一般。
高秀儿和秋桃都被吓了一跳,齐齐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正弯腰背手地站在她们身后,竟是明目张胆地在偷听。
“你这人怎么回事?”高秀儿眉毛挑起质问道,“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模样斯斯文文的,怎么能做出这种偷听别人说话的事儿!”
那人直起腰站定,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在巷子口大庭广众之下说话,我离得近些便听见了,怎么能算是偷听?”
“你这是离得近些么?根本是故意凑上来听的吧!”高秀儿气得弯腰端起木盆对秋桃道,“走,咱们回去!你可记住了,若是以后一个人出门在外,千万要离这种没皮没脸的人远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被她说了也不气恼,只笑眯眯地看着她俩收拾衣裳。
此时,又有人走进巷口,看到男人立刻调转方向迎上来道“主子,小的回来了。”
高秀儿眯起眼睛,总觉得后来这人有几分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秀儿,快点儿走呀!”
“诶,来了。”秋桃的催促打断了高秀儿的回忆,她急忙答应着,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看那人眼熟,偏又想不起来了。”
“嗐,大家都在一个巷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看谁都面熟么!”
高秀儿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不满地嘀咕道“跟这样的人住一个巷子,可真是倒了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章沐秋也在,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人正是之前去医馆假装生病的男人,也就是徐启荣的家仆。
徐启荣目送高秀儿走远后才问:“事儿办妥了么?”
男人闻言蹙眉,警觉地左右看看,见井边还有人在,于是压低声音道:“老爷,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恩。”徐启荣也发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太容易被别人听到。
他自己刚才就听了半天高秀儿和秋桃的闲聊。
二人回到住处,男人犹豫良久,还是鼓起勇气道:“老爷,小的以为,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应该从长计议为好。”
徐启荣闻言皱眉道:“岳淳,这些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多说无用。你只需要告诉我,我交代你的事儿办妥没有。”
岳淳闻言,肩膀微不可查地一塌,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努把力。
徐启荣不耐烦地轻哼了一声。
岳淳忙定定神儿道:“小的已经找葛福谈过了,跟他说得很清楚,如果他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咱们就依照约定给他二十两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他不幸丢了性命,还会额外给他儿子五两银子作为安葬费。
“葛福对这个价钱很满意,说他这条命就任凭老爷您处置了!
“所以小的给了他五两银子作为定金,他已经在契书上按了手印,如若反悔,就要翻倍退还。
“葛家别说五两银子,五钱银子都拿不出来,所以他决计不敢反悔。”
岳淳虽然对徐启荣的做法不能认同,但是该做的事儿却半点儿都没含糊。
徐启荣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道:“说清楚了就好,我这边也只差一味药就齐活儿了。”
岳淳抬头看向徐启荣,一脸纠结地欲言又止。
“行了。”徐启荣不等他开口,脸就猛地一沉,不悦道,“这本就是你情我愿、钱货两讫的事儿,怎么到你嘴里就像是我要恶意害人性命一般?
“你家老爷我找这么个合适的人容易么?啊?你非要给我搅合黄了才甘心是么?”
他说罢,看着岳淳一脸郁闷的样子,突然轻笑出声问:“你今日应该已经劝葛福了吧?只可惜人家非但不领你的情,还觉得你是在阻人财路?”
岳淳脸色更臭,显然是被徐启荣给说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福虽然才四十岁出头,但因为年轻时生过一场大病,所以身子骨便一直不好,家里但凡有点余钱,几乎都给他看病吃药用掉了。
如今他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儿子却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
家里拿不出给儿子说亲娶妻的银子,自己还是个给儿子拖后腿的病痨鬼,葛福早就恨不得一死了之了。
但是尚未看到接辈人的遗憾,勉强缠住了他寻死的脚步。
那日他正沿街乞讨乞讨,也不知怎么那么巧,便遇上了一直在街上踅摸合适人选的徐启荣。
二人攀谈了半天,在徐启荣对他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徐启荣希望葛福服下自己提供的药,然后去医馆找潼娘子看病,诊金和药费自然全由他来支付,无论生死,都会给他二十两银子作为酬劳。
如果葛福最终因此丧命,徐启荣还会额外再多给五两银子作为他的安葬费。
葛福一听这话,简直可以说是喜从天降。
他这辈子只在梦里见过二十两银子,万万想不到,自己这条烂命居然能值这么多钱。
若真能有这么多银两,非但儿子能风风光光地娶个媳妇回家,说不定还能剩下十两八两银子压箱底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以后小两口过日子、生孩子、养孩子,如果家里能有几两银子傍身,心里总归是要踏实不少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徐启荣是个骗子,他最多也不过就是拿不到钱,白死了。
但他其实早已萌生去意,又何惧一死。
他死了还正好给儿子减轻负担。
所以葛福根本没有考虑徐启荣是不是骗子,便十分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人选既然找到了,本该立刻实施计划的,但是徐启荣这边却又出了点岔子。
有一味关键的药材比较少见,转遍了永州府的药铺居然没有买到。
徐启荣不得不写信回家让徒儿送过来。
这样一来一回,难免耽搁时间。
徐启荣担心葛福反悔,才特意派岳淳赶紧送了定金过去,还让葛福在契书上按了手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拿钱买命这种事儿,是做得却说不得的。
这张所谓的契书,说白了就是一张卖身契,即便葛福在上头按了手印,徐启荣也没有取他性命的权利。
可葛福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知道这契书其实专门就是用来唬他的。
看着这样一个老实巴交、满心都只为了儿子的庄稼汉,岳淳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劝葛福不要想不开,做人应该惜命,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葛福听了这些话却根本不以为然。
“希望?若是倒退十年,你跟我说希望,我说不定还能信上几分。
“可我如今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活着非但赚不到钱,还要多一张嘴吃饭,儿子还要花钱给我看病抓药。
“至于什么活着就是希望,这些虚头巴脑的话,都是说给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听的。
“要我说,你家老爷才是真正的大善人。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值二十五两银子?
“他不过是换个法子帮我,希望我能没有负担地接受这份帮助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岳淳知道徐启荣的真实目的是给潼娘子找麻烦,他简直都要被葛福这完全能够自洽的逻辑给说服了。
但是晚上回房之后,岳淳躺在床上,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件事儿,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声音一直在辩论。
一个说,老爷跟葛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又何苦操这份心?
另一个说,这终究是错事,难道真要看着老爷一错再错下去么?
一夜辗转难眠,天还没亮岳淳就爬起来,借着熹微的晨光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内,封口后在信封正面写下“季含薇亲启”五个字。
他写完信直接出门,去商行雇了个跑腿儿的人,给他双倍价钱,交代一定要尽快将信送到新化县城的元宅。
看着跑腿儿的青年怀揣着信匆匆上马离开的背影,岳淳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
他知道自己是决计劝不动徐启荣了。
但如果是季含薇说的话,老爷无论如何也会多听进去几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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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庆府,许宅。
自从许毅豪马上风过世之后,许家的氛围跟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像是被人抽掉了魂儿似的,成日里不是对坐相顾无言就是默默垂泪,整日里唉声叹气,满腹愁苦无处宣泄。
许夫人更是成受不了打击,直接一病不起。
许炳荣虽然也难过,但却丝毫不耽误他出去花天酒地。
只是在儿子死后,他越发变本加厉,三四天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儿。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如今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冢,处处都被凄凉和怨气所笼罩。
为了许家能够后继有人,许老太太在许毅豪死后不久就给许炳荣张罗着添了好几房妾室。
刚开始,倒还真吸引住了许炳荣,有段时间没怎么出去鬼混。
不过家花终究没有野花香,等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他又重新开始了流连于烟花柳巷的生活。
许老太太见状便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话说得好,一精十血。
家里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姨娘都还没开怀,儿子有种却不往自家地里播,全都浪费在外头那些个风|尘女子身上岂不是浪费了。
于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许炳荣东躲西藏、跟家里人斗智斗勇的戏码简直成了全城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许老太太渐渐也折腾不动了。
许老爷子更是认命地跟她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老许家素来都是单传,千顷地里一根苗儿,往上数几辈儿都没有生两个儿子的。
“你与其天天跟炳荣较劲,倒不如抽空踅摸看看谁家的孩子好,回头给炳荣过继到膝下,好歹能给他传承香火。
“不然以后等咱俩都死了,留炳荣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连个摔丧驾灵的人都没有,那才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许老太太听了这话,生生哭了一夜,第二天顶着肿得跟烂桃儿似的眼睛,咬着牙道“过继不是小事儿,孩子的品行必须得好。
“我看不如这样,你先在同宗的远亲里头踅摸一下,看看有没有年纪和其他外在条件都合适的。
“最后咱们叫上炳荣一起,跟孩子接触一下,若是真有缘分,过继一个也好。”
“虽说是给炳荣过继儿子,却也是我孙子,我自然要选个最合适的。”许老爷子一听妻子答应了,顿觉这桩心事算是落地了大半。
他四处联系宗亲族人,一连找了好几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孩子过来,却都被许老太太吹毛求疵地以各种理由否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次下来,许老爷子也算看明白了,妻子嘴上虽然答应了,心里其实压根儿就还没迈过去这个坎儿。
“罢了,同宗里头各方面合适、家里也同意的几个孩子我都带来给你看过了。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你也别折腾我了。”
许老太太低头抹眼泪,语带哀求道“炳荣还年轻呢,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了。
“过继的就算有千般好,终究还是比不上亲生的。
“要不,过继这事儿就先放一放,过两年再说。”
许老爷子看到老妻含着泪光的乞求眼神,也只能长叹一声。
于是乎,折腾了一个多月的过继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许家的日子,就这样半死不活地继续过着。
直到有一天早晨,老两口才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洗漱,看门的小六子就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老、老太爷,老、老夫人,出、出大事了……”小六子并不结巴,但是跑得太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许老太太见状脑袋嗡地一下,瞬间回忆起许毅豪出事的那天,心慌得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猛地起身,一个没站稳扭到了脚,却连疼都没觉出来,上前几步尖声质问“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快说啊!是不是炳荣……不,不可能是炳荣,我们炳荣福大命大,我天天给菩萨上香求他平安,他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你是要急死我么!”
一旁的婆子见许老太太身子抖如筛糠,眼瞅着就要抽过去了似的,赶紧大声道“老太太别急,老爷今天天不亮就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在柳姨娘的房里睡下了。”
一听不是儿子出事,许老太太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这才惊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瞧你那慌脚鸡似的没出息样儿,喘口气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要儿子平安,其他都不是大事儿,许老太太完全忘了之前自己的惊恐慌乱,还不忘数落小六子几句。
“老太爷,老夫人,永州府沈家派人来送……”
“啪!”
小六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老爷子一拍桌子给打断了。
“送什么送!送什么都不要!”许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小六子,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许家跟沈家已经断绝关系,永不往来了,你是听不懂还是记不住?把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不是,老太爷,小的……”
“你甭跟我这个那个大的小的,现在!立刻!马上!把人给我撵走!别让我再跟你说第二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临近中秋,一听小六子说沈家来人,老两口想当然地以为是许玉柔派人来送节礼,想趁机试探娘家的态度,以求能够重归于好。
但只要一想到孙儿的死和这大半年来家里的惨状,许老爷子就还是恨得牙根儿痒痒,真是把许玉柔掰成几段拿来磨牙都尤不解恨。
许老太太心里还是有点想女儿的,说一千道一万,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更何况许玉柔素来孝顺。
许家祖宅是她出钱出人给翻建的。
许炳荣如今空挂着的差事也是她找沈仲磊帮忙找的。
如今家里这些田产、银两,哪个不是许氏给的。
每年三节两寿的礼也备得很厚。
断绝关系之类的狠话,偶尔说一次没什么,闹上一阵也属正常。
但千万得把握好这个度,短时间是拉锯,长时间僵着,那说不定可就真成死结了。
许氏既然已经主动给铺了台阶,该下还是要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否则若真跟那边断得一干二净,再不往来,许家以后岂不是就擎等着坐吃山空?
不得不说,许家老两口在这种事儿上,总是出奇地默契。
正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时候。
只需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就有了数。
许老爷子已经把白脸唱了,老太太自然要说几句转圜开解的话,这样才好不失面子地把这个台阶下了。
“老头子,你先消消气,好歹听小六子把话说完。
“玉柔到底也是咱们亲生亲养的,哪儿能就真一辈子不来往了……
许老太太嘴里往圆全着说,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盘算,许玉柔这次既然是主动来求和的,节礼必定会备得更加丰厚。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心道若是节礼能比往年厚上三分,便原谅她这一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六子这会儿终于把气喘匀了,按捺不住地大喊:“老爷子,老太太,沈家人是来报丧的!”
老两口子闻言都是一愣,脸上几不可查的笑容也缓缓收敛。
“报丧?谁没了?沈老太太?”许老太太说罢见小六子摇头,登时略有些紧张地问,“总不能是姑爷吧?”
许老太太说着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仲磊死了的话,许氏就成寡妇了,带着好几个孩子不说,还得回沈家老宅继续过以前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
到时候别说是跟着她沾光了,不求娘家贴补她就是好的了。
“不应该啊,姑爷年富力强,身体也一直很好,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是姑老爷,是、是姑奶奶跟两个小主子去了!”小六子说罢,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老两口闻言面面相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究竟是听岔了话还是理解错了意思?
但是小六子还趴在下头哭得跟死了亲爹一样……
许老爷子的嘴唇终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上下牙磕得嘚嘚作响。
虽然他的确有些埋怨许玉柔,但也从未希望她遭此厄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什么?玉柔?还有元麟和云瑶?”许老太太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们难道不该好端端地待在知府府中,做他们的官夫人、大小姐、小少爷,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么?
这是三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蚂蚁蜜蜂,哪儿能说没就都没了呢?
“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快说!”许老爷子催促道。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人咚咚砸门,小的开门一看,就见一个披麻戴孝的人进门便拜,说自己是永州府沈家的,奉命前来报丧。
“小的刚问清楚死者是何人,就吓得赶紧进来给二老报信儿了!”
许老爷子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没想到小六子也是一问三不知,气得又拍桌子道:“不知道你还说个屁,赶紧叫个能说清楚的人进来!”
除了沈家来报信的人,还有谁能说得清楚?
小六子低头偷着撇嘴,心想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老爷子竟还不忘置气,绝对不能从自己口中先说出让沈家来人进屋的话。
他转身出门,很快便带了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人进来。
年轻人进屋倒头便拜,给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磕头之后,才带着哭腔说:“小的卓航给亲家老爷、亲家太太磕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二姑娘和少爷意外殒命,老爷让小的前来报丧。
“还望亲家老爷,亲家太太千万节哀,保重身体。”
许老太太看着卓航的嘴飞快地一张一合,他说得每一个字也都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但她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消化自己所听到的内容。
什么叫意外殒命?
母子三人一起意外殒命?
这得是什么样的意外?
许老爷子整个儿脑袋都开始发木,费力地开口问:“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是什么意外能一下子死三个人?”
卓航哭着道:“亲家老爷、亲家太太,这不是临近中秋,我们夫人实在是思家心切,禀报过家里老太太和老爷之后,便带着二姑娘和少爷,还有准备好的中秋节礼,打算回娘家看望二老和哥嫂亲友。
“但也不知是礼备得太厚惹人眼红,还是不巧被老爷的仇家给盯上了……路过一片荒郊野岭的时候竟遇到劫匪,非但钱财节礼都被人抢夺一空,夫人和两位小主子也不幸遇难,带着的随从更是尽皆殒命。
“唯独车夫闪避得快,原该刺入心脏的刀只刺中了肩膀,他顺势滚落车底,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当时才侥幸得以幸免。
“待匪徒撤退之后,车夫带伤驾车将夫人和少爷的尸首送回永州府,但是因为一路奔波加上伤势严重,第二天也因伤重不治身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合着就是一个活口都没有?”许老爷子的声音都在抖。
“是,这伙匪徒实在太过凶残,一开始动手就是奔着不留活口去的,刀刀致命……”卓航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就在屋里气氛越发凝重,压得所有人都透不过起来的时候,许老太太身后的一个丫鬟突然道:“诶,不对啊!”
她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大,但是在一片沉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尖利。
许老太太被她吓得差点儿没当场厥过去。
丫鬟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惊慌失措地赶紧抬手紧紧捂住嘴巴。
“你要死啊!鬼叫什么!”许老太太的心跳乱了半天,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下来,便忍不住开口斥责。
许老爷子却突然指着那丫鬟问:“你说说,有什么不对?”
丫鬟紧张地看看许老爷子,又扭头看向许老太太。
“让你说你就说,这会儿偏又扭捏起来,刚才鬼叫的时候不是挺有能耐的么!”
丫鬟赶紧道:“他之前说,姑奶奶、表姑娘和表少爷都遇难了,但是刚刚又说车夫把姑奶奶和表少爷的尸首带回永州府,那表姑娘哪儿去了?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真是的!
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漏洞,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到卓航身上。
只见卓航脸上的悲痛之色越发浓重,抹了把眼泪才声音沉痛地说:“小的怕二老太受打击,本来不打算细说此事,但既然亲家老爷问起……
“唉,据回来的车夫所说,当时夫人拼死拦住匪徒,想为二姑娘和少爷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少爷年幼,受到惊吓没能抓住机会,二姑娘却侥幸趁机跑出了车厢。
“可是二姑娘身娇体贵,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匪徒,很快就被追上,一刀刺穿胸膛,尸首滚落江中,无处寻踪。
“我家老爷已派人去江中打捞,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二姑娘的尸身,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卓航越说越是哽咽,最后更是伏地恸哭。
“我的老天爷——你怎能如此狠心——频频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许老太太哭嚎一声,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整个人从椅子翻倒下来,“咕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突如其来的噩耗和许老太太的晕厥,让许家整个乱了套。
刚睡下不久的许炳荣得到消息,也赶紧从姨娘的被窝里爬出来,衣衫不整地赶到正房屋里查看情况。
下人很快请来了大夫,好在许老太太只是悲伤过度导致的昏厥,并没有什么其它问题。
开了几副纾解的药,建议要静心修养,避免情绪起伏过大。
大夫给许老太太诊脉的时候,许炳荣就一直低声在跟丫鬟询问着情况,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夫离开后,徐炳荣就立刻打发走屋里所有下人,凑到许老爷子身边,神秘兮兮的问“爹,你说,元麟可是沈仲磊唯一的儿子,我姐如今意外身亡,连元麟也跟着一并去了,家里连个庶子都没有,等到出殡那日,谁来给我姐摔丧驾灵?”
许老爷子全副心思都还在女儿外孙惨死,妻子昏厥上头,一时间没能意会儿子话里的含义。
他头也不抬地说“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不管是谁摔丧驾灵,那都是沈家自己的事儿,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许炳荣一拍大腿,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夸张道“爹啊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突然糊涂起来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你娘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可没心思跟你在这儿猜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炳荣凑近了一些。贴在许老爷子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爹,你想想看,如今大姐没了,元麟也走了,沈家想必要从同宗里找人来给大姐摔盆儿。
“但是这个盆儿有白摔的么?你不给人家东西,人家能干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给也是沈家给,跟咱们老许家有什么关系?你姐嫁入沈家十几年,上孝老人、下养孩子,没有半点儿对不起他家的,这些都是沈家该做!”
许炳荣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老爷子竟然还没领会到他的意思。
“哎呀我的爹啊!”他拍着大腿道,“你就非得让我挑明了说么?
“大姐跟孩子都没了,按理说咱们应该能去沈家把大姐当年的嫁妆要回来啊!
“可若是沈家随便找个孩子来给大姐摔丧驾灵,然后非要从大姐嫁妆里分一部分给人家,那咱们不就亏了么!”
“你小子,你姐尸骨未寒,你就开始打这个主意!”
许老爷子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饶是他算计了一辈子,此时也被儿子此时无耻的嘴脸给惊呆了。
许炳荣连忙道“爹,不是我这人没良心,有一说一,这次若只有姐姐出事,或者两个孩子哪怕有一个活下来了,我都不能做这样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非但不能做,还得替大姐好生关照孩子,毕竟我可是亲娘舅。
“可如今大姐、云瑶跟元麟全都出了事。说句不好听的话,咱家如今在沈府里头已经没有自己人了!
“若不去把大姐的嫁妆要回来,以后便宜谁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对咱家是没有半点儿好处。”
“这……”许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儿子这话说得的确有几份道理,“可,就怕沈家不肯啊!咱们小门小户的,以前有你姐在,你姐夫对咱家还算多有照顾,如今人都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肯不肯的却也未必就由他们做主!”许炳荣的语气陡然一变,“这次出事儿里头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呢,沈仲磊若是老老实实将大姐的嫁妆双手奉上还则罢了。
“若是不退?我便去大姐坟前闹上一闹,看到时候丢人现眼的是他这个知府还是我。”
许老爷子闻言一凛,正色道“炳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许多不清不楚的事儿?”
“大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她自小就好强,要面子,当上知府夫人之后更甚。
“虽说她给钱给东西是越来越大方了,可每次回来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恨不得咱们众星捧月般围着她、供着她才行。
“而且她是最知道您的脾气的,您这次生气说要跟她断绝关系,即便时间久了消了气,也不可能轻易让她进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说,大姐就算有心想要跟家里缓和关系,也只会派人过来试探,怎么可能冒着被您关在门外当众丢脸的风险亲自登门?更别说还带着两个孩子了!
“让孩子看着她被您骂个狗血淋头,被拒之门外?这种丢脸的事儿,您觉得是我大姐能做出来的?”
许老爷子的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了,拧眉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沈家在玉柔和两个孩子的事儿上撒了谎?”
“这种没证据的话我可不敢瞎说,可我总觉得整件事儿都透着蹊跷。”
许老爷子思忖半晌,最后还是颓然叹了口气道“唉,即便真如你说又能如何。下手这么狠,一个活口都没留,说明动手的人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死死捂住永远也不揭开的,咱们就算叫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爹,说您糊涂您怎么还真糊涂上了。”许炳荣道,“咱们想调查真相自然是无从下手,因为一个活口没有,但是沈仲磊想要自证清白,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
“但凡有那么点儿风声透出去,其他人会怎么想?官场民间会如何在背后议论他?
“您就放心吧,沈仲磊是个聪明人,只需点他一下,他肯定明白该怎么做的。
“前头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他,没必要为了那点儿身外之物弄臭了自己的名声。”
“这……这能行么?”许老爷子被儿子说得有那么几分动心,却还是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此时,床上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老头子,炳荣这话说得在理。
“玉柔的嫁妆,当年可是全家人勒紧裤腰带置办的,不能便宜了别人……”
“你可算醒了。”
“娘,您没事儿吧?”
发现许老太太醒了,父子俩立刻围了上去。
许老太太却抬手推着许炳荣道“我没事儿,炳荣,你就别在这儿守着了,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去给你姐奔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仲磊完全不知道许家人如今在算计什么。
家中的丧事他完全交给了沈老太太负责,自己整天泡在衙门里,一门心思要尽快抓到老刀及其同伙。
大家对他这样的行为倒是十分理解,妻儿无辜惨死,换做是谁都恨不得立刻抓住凶手报仇雪恨。
后院灵堂灯火通明,前面的衙门也是昼夜不歇,所有人都打点起精神,集全衙门之力进行搜捕。
衙门这边众志成城,老刀的日子可就着实不好过了。
干这行十几年了,大大小小也经历过不少次的搜捕,以前他都能轻松躲过,这次却着实感受到了压力。
被官兵追得东躲西藏不说,外头还到处传是他杀了沈知府的妻儿三口,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多日来的着急上火再加上憋屈,让老刀起了一嘴的燎泡。
喝水都疼得咧嘴,吃东西更甚,一嘴的血腥味,简直像是在生嚼自己的血肉。
这也让他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如今还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只剩下几个有过命交情的老伙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他吃饭像上刑的模样,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道:“刀哥,难道咱们今后就要这样躲躲藏藏,与其像老鼠似的过一辈子,我宁愿出去真刀真枪的跟他们拼上一场。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三个血赚!哥几个在一起风风雨雨十几年,最后杀他个酣畅淋漓,岂不痛快。”
其他几个人闻言连声附和!
“就是的,刀哥,大家刀口舔血大半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男儿好汉活得轰轰烈烈,死也不能死得悄无声息!”
“大不了咱们跟那狗官同归于尽!”
老刀被几个兄弟这么一说,也久违地热血涌上心头,把手里的饭碗一摔道:“大家说的太对了,我老刀就算是死,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我行走江湖多年,这双手早已沾满了血,但我干的我认,没干过的事儿,想强按在我脑袋上,那我便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对,拼他个鱼死网破!”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哥儿几个都还是英雄好汉!”
“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大家兴奋了半天,这才重新坐下开始商量对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突然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库里还有些以前无意中弄的火药,咱们找个地方把火药布置上,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火药?那玩意儿可厉害啊!听说如果够多的话,城墙都能给炸出洞来!”
“真的假的?有多少?都给他们弄上!”
“有好几筐呢,别说是人了,来一群牛都能给炸成肉泥!”
屋里几个人越聊越兴奋,浑然不知房顶上趴着人,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在耳中。
谢延早就对老刀和他手下几个人的动向了如指掌,每个人都有专门的暗卫远远缀着监视。
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则是因为厉子安的要求——抓捕老刀的这份功劳,必须要清清楚楚、不能让人有半点儿质疑地记在沈仲磊头上才行。
谢延如今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让手下盯紧老刀团伙,万万不能让人跑了;二是贴身保护沈仲磊,在必要的时候将线索以合适的方式送到他手中。
如今老刀和手下都聚在一起,几名暗卫自然也就汇总到了一处,听到屋里说要动用火药,几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身为王府的暗卫,他们自然也是接触过火药和火炮的,也十分清楚那东西的威力。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便决定分出一个人去给谢延报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真像他们所说,一共有好几筐火药,那可真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得住的。
万一沈仲磊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这趟任务可就算彻底失败了。
好巧不巧,暗卫前脚刚给谢延报了信儿,老刀这边后脚就派人去给衙门送信。
“他送信来做什么?”谢延也被老刀这举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打开信一看更是哭笑不得。
信里的内容十分简单,说有些话要跟沈仲磊当面讲清楚,时间就定在明日巳时,地点是城隍庙后的树林里。
谢延知道,碰面地点肯定是他们虚晃一枪,但是为了配合将这出戏演下去,还是及时将此事告知沈仲磊。
沈仲磊连夜派出衙役,将城隍庙后的树林里里外外排查了一遍。
天亮之前,暗卫那边的消息就汇总了上来。
老刀和手下果然没有去城隍庙,而是将火药分作几份,分别埋在府衙通往城隍庙的几条必经之路上。
其中一条埋的火药量最多,其余几条路想必都是幌子,为了将沈仲磊一行人逼得只能走他安排的那条不归路。
搞清楚老刀的全部计划之后,谢延才松了口气,一边安排人手增加今晚城中的巡夜,一边派暗卫去破坏几处埋火药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沈仲磊就将府衙的捕快、差役全都召集到一起,给他们看了老刀送来的信,然后痛心疾首地说:“咱们围捕老刀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你们看看,这些匪徒非但没有龟缩回他们见不得人的角落里,反倒还敢明目张胆来府衙送信!
“他这分明是不把我这个知府放在眼里,更不把衙门这么多捕快官差放在眼里!
“如今敌人的挑战书已经送上门来,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究竟是英雄还是狗熊,就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了!”
沈仲磊一通慷慨激昂的动员,把下面众人说得群情激愤。
临走前,他甚至还去灵堂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眼圈发红,眼角泛着点点泪花。
他将一个痛失爱妻、爱女、爱子的父亲形象塑造得十分到位,惹得一众差役同情心暴涨,恨不得立刻手刃老刀,以慰知府夫人和儿女的在天之灵。
谢延今日也做官差打扮,站在沈仲磊身旁一步远的距离。
虽然地下埋的火药已经被悉数清除干净,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除了跟踪老刀几个人行踪的暗卫之外,谢延将其余人都调了过来,务必全力保护沈仲磊的安全。
毕竟老刀多年来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谁也不敢说这样的人在穷途末路之时,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州府的城隍庙位置并不偏僻,按理说该是城中寸土寸金的地方,后面却留有一大片空地。
因为一直无人经管,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灌木林。
沈仲磊上任之后也对此表示不解,但是听衙门里的老人儿说,早年间城里几个富户原本是想凑钱扩建城隍庙,所以才将后面一块地空了出来。
但是就在工人都请好了,即将去买材料的时候,却出了些意外。
出钱的几户人家接连出事,大家都说这是城隍老爷给的警示,不让动土施工。
后来似乎还特意找人来掐算,得到的结果依然是不宜动工。
于是扩建的事儿就这样搁下了,这块地也受到牵连,成了谁也不愿意沾边儿的不祥之地,一荒废就是十来年。
沈仲磊从衙门带人出发,来到城隍庙后的小树林。
这里已经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排查过了。
因为老刀等人放出去了消息,所以等沈仲磊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沈仲磊下了马车,冲着小树林里扬声道:“本官已经来了,你们还不现身么?”
不多时,林中走出一名身着黑衣黑裤,脸上也蒙着黑布的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围观的老百姓登时一片哗然,窸窸窣窣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就是老刀啊?”
“看着也不是很凶的样子嘛!”
“他捂得这样严实你看得出什么来!”
“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我听说像这种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人,都不是那种长得凶神恶煞的,反倒看起来都普普通通的。”
不论老百姓怎么议论,谢延却一眼就看出,来人虽然与老刀个头身形都十分相似,却绝非老刀本人。
谢延微微偏头,对身后的手下低声吩咐道:“老刀不在这里,传令下去,按第二套计划行动。”
“是!”手下领命离开。
谢延也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假老刀身上的时候,带着一把弓箭李悄悄离开。
沈仲磊谨慎地与假老刀保持着距离,扬声道:“老刀,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根本无路可走,不如直接放下兵刃投降……”
“我老刀的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直做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勾当,但是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出多少钱,我们都绝不会对孩子下手。”
沈仲磊沉着脸道:“这些话,你大可以留着到了衙门再说。”
“去衙门?被你屈打成招么?”假老刀闻言扯起一侧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逼近两步道,“就算我这些年的罪行罄竹难书,做过的我认,没做过的,死也别想安在我头……上……”
话没说完,他突然觉得心口一凉,紧接着剧痛袭来。
假老刀缓缓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口不知何时竟多出来的一簇箭羽。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前方,甚至连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都不清楚。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假老刀去想明白这一切了。
这一箭正中他的心脏,鲜血争先恐后地喷涌出来,很快就浸透了衣衫。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假老刀身子一晃,轰然倒地,激起烟尘无数,围观的人群才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其中还夹杂着少部分人拍手叫好的声音。
而最后在假老刀脸上定格的,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圆睁的双目,隐隐诉说着他还么把话说完的不甘……
“大人,属下莽撞,看他逼近大人,便立刻拉弓射箭了。”谢延背着弓箭,会到沈仲磊面前,单膝跪地请罪道。
沈仲磊叹了口气道:“虽说我交代过你们,要尽量捉活的,但这贼人毫无悔过之心,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推卸罪责,你及时出手,何罪之有。”
此时上前准备收拾尸体的人却突然大喊:“大人,他带着手|弩!”
“居然带着手|弩,他刚才突然上前几步,就是想刺杀沈大人吧?”
“幸亏刚才那个差役出手及时果断,不然沈大人可就危险了。”
“你刚才还说这个老刀看着不凶,现在知道人不可貌相了吧?”
“大人,咱们也回去吧!”
谢延护着沈仲磊往外走,低声在他耳边禀告了几句。
沈仲磊神色一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府衙的马车就停在城隍庙门口,沈仲磊在许多老百姓的注视中上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偏身坐在车辕上,抬手扯动缰绳。
“驾!”
马车缓缓起步,还不等走到路口,就听到前方不远处嘭地一声巨响。
路上登时灰尘弥漫、砖石乱飞,老百姓们吓得四散躲藏。
谢延却一脸镇定,这些路上火药量的多少他心里有数,也就是听着吓人,其实最多也就是炸开路面,崩坏两边院墙的程度。
而且借着沈仲磊前来面见老刀的借口,府衙的差役们也早就将这几条路封得严严实实,根本不会误伤百姓。
所以他抬手一勒缰绳,直接让马调转方向,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
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当马车刚刚驶到路口,里面在才发生了爆炸。
谢延这次懒得跟老刀继续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直接驾车驶上了老刀希望的那条路。
果然,这次马车十分顺利地驶入,没有再遇到爆炸。
谢延用马鞭轻敲马的屁股,催促它们加快速度,仿佛想要尽快将沈仲磊平安送回府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马车快要来到这条路的中间的时候,路上突然弹起一条绊马索。
谢延猛地一扯缰绳,将两匹马扯得前蹄抬起,发出嘶鸣。
马车骤然停在路中央,谢延也被晃得差点儿掉下马车。
所有的差役都抽出长刀,默契地两两结对,面朝不同的方向,护着彼此的背心,戒备地看着周围。
在路边一堆破烂儿里藏着的人,狞笑着打开了火折子,看着点燃的引信越少越短,他心里也有了点儿害怕,悄悄伏着身子想要趁着爆炸前撤离出去。
但是他刚一挪动,一把钢刀便直直刺入体内。
拉绊马索的二人也紧随他而去。
老刀伏在不远处一间久无人住的旧房里,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纸看着这边。
等了半天还不见火药爆炸,心里便知定是出了问题。
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套上一旁早已灌满火药的坎肩儿,再披上罩衣,手里紧紧攥着火折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所以选这条街,是因为老刀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熟到闭着眼都能摸清街上所有地方。
哪里可以藏身,哪里可以躲避,他全都烂熟于心。
此时老刀身着一件灰色罩衣,身子紧贴着院墙,充分利用各家院墙参差不齐形成的各种藏身之处,如鬼魅般隐藏着身形,慢慢接近着沈仲磊乘坐的马车。
原本他还有几分担心,怕身上的火药让会影响自己的身手。
但事实证明,他似乎有些多虑了。
因为一路都十分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也没有被差役发现。
看来自己年轻时的功底还在。
老刀心里正想着,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三个兄弟冰冷的尸体,被一字排开摆在马车前的路面上。
三个人胸口都有一个很大的血窟窿,一看就是老手做的。
老刀一眼就看出,这是被人一刀贯穿身子,然后对方还将刀旋转了大半圈才拔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刀贯胸依然有人能命大活下来,但如果这把刀在体内这么一转,腔子里瞬间就被绞烂了。
除非是大罗金仙转世,否则绝不可能生还。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咬牙在心里道,兄弟们,在黄泉路上等哥哥一会儿,待我炸死那狗官,然后咱们一起去阴曹地府。
马车已经近在眼前,受了刺激的老刀也懒得再隐藏身形,直接现身冲了过去。
谢延听到声音,立刻转身看过来,然后抬起胳膊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并且大声道:“什么人?这里封路了不知道么?怎么进来的?不要再靠近了!”
老刀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把自己当做平民百姓了?
想到自己如今臃肿的身形,看起来应该就是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老刀顺势装作误入般大声道:“封路?封什么路?我家就住在这边,我要回家啊!你们这么多人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呢?”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慢慢挪动脚步,尽量让那个自己更靠近沈仲磊的马车。
“停!不要再靠近了!不然我们可对你不客气了!”谢延说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尖儿对准了老刀。
老刀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马车已经基本进入了火药的爆炸范围,突然一把扯掉罩衫,露出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的坎肩儿。
他高举手里的火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都不要靠近,怕死的都给我躲开,告诉你们,我身上都是火药,离得太近就等着给你们主子陪葬吧!
“火药,知不知道?就是刚才你们已经遇到过的,嘭地一声就爆炸的那个,连砖石院墙都能炸得四分五裂,想想你们不过是肉|体凡胎,能不能经受得住!”
似乎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差役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们面面相觑之后,虽然动作缓慢,但还是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
就连谢延都开始面露难色,扭头看看马车,又看看身缠火药的老刀,手中举着的刀都比之前垂下了几分。
老刀的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出谢延在这伙人里应该是身手最好的。
他也不是不想多炸死几个差役,但是以他此时的位置,一旦引燃火药,威力虽然能够波及到马车和周围的差役,但是有车厢做保护,沈仲磊很有可能捡回一条命。
跟几个差役比起来,自然还是拉着一个朝廷命官共赴黄泉更为划算。
所以他继续循循善诱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们也都是听命行事,我跟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没必要也让你们搭上性命,你说是不是?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跟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为了这狗官的命让自己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值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究竟那句话触动了谢延,他终于也露出怯色,缓缓挪动了脚步。
见他都心生退意,其他人登时跑得更快了。
谢延开始还面对着老刀步步后退,待拉开距离之后,也转身快步跑了开去。
“哈哈哈哈!”老刀见状仰天大笑,冲着马车内道,“沈大人,看来您混得也不怎么样么!一听说要死,平时围在你身边的这些走狗就都有多远跑多远了!
“你看我,好歹还有几个兄弟,肯陪我一起走那黄泉路。”
他说着抬脚踩上车辕,一把拉开车门。
待看到车厢内十分宽敞,居然还有纱幔遮挡,纱幔后面隐约能看到沈仲磊的身形。
老刀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道:“啧,还是你们当官儿的会享受。
“不过你也是最后一次享受了,你不是冤枉我杀你妻儿么,正好咱俩一起上路,到那阴曹地府找到他们问一问,看凶手究竟是谁!”
老刀自说自话,车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想来应该已经被吓傻了。
他不免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突然一矮身钻进车厢内,抬手去掀纱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前怎么也得看一看沈仲磊惊慌失措的表情才够本儿。
但就在他指尖刚碰到纱幔的时候,背后不知被谁狠狠踹了一脚。
老刀抓着纱幔扑倒在车内,还不等他爬起来,车门就在身后砰地关闭,外面传来落锁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老刀手里抓着被自己扯下来的纱幔,此时才觉出不对劲儿来。
他猛地抬头一看,刚才在纱幔后的人影哪里是什么沈仲磊,竟是个穿着衣裳的假人!
这叫什么事儿,他用人假冒自己去见沈仲磊,如今沈仲磊也给他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老刀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打算破开窗户逃跑。
此时他才发现,这辆马车居然是特制的,车厢壁和窗棂竟根本不是木头,而是铁制的。
他伸手摸索车厢壁想要找个出路的时候,更警觉四壁已经被涂满了透明的油脂。
老刀瞬间冒了一身冷汗,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以为天衣无缝、一环套一环的计划,原来早都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非但没能把沈仲磊拖下水,如今自己还落得个身陷囹圄、无法脱身的下场。
就在老刀深陷绝望之际,外面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一支火箭穿过窗棂,射入车厢。
老刀脸色骤变,但是涂了油脂的内壁已经瞬间烧成了火海。
还不等他想到任何补救方法,身上的火药就被引燃。
“嘭!”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马车瞬间被烟尘淹没。
半晌过后,尘归尘、土归土,一众衙役这才围拢上来。
马车炸到变形,两匹马被炸得血肉横飞。
老刀更是直接化作一滩碎骨和血肉,如假包换的死无全尸,拼都拼不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就绕路回到府衙的沈仲磊,得到老刀及其同伙已经全部毙命的消息之后,忍不住泪洒当场。
“玉柔,云瑶,麟儿,爹终于杀了恶人,给你们报仇了——”
众人忙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劝慰。
“还请大人节哀,您最近为了追查凶手,熬得都不成样子了,夫人和姑娘少爷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肯定会心疼的!”
“是啊,大人日夜不休,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恶匪老刀及其手下一网打尽,足见您为夫人和两个孩子报仇心切,如今贼人已死,大人心里应该觉得安慰才是。”
“如今大仇得报,大人终于可以告慰逝者了。”
“我只希望她们都还好端端地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沈仲磊说着,身子晃动了几下,差点儿站立不稳。
谢延本还心下暗道沈仲磊不但官做得不错,演技也是了得。
紧接着沈仲磊就整个儿人靠在他身上晕过去了。
谢延一把扶住身子往下出溜的沈仲磊,大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沈仲磊这次还真不是装出来的了,他最近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追捕老刀等人,如今终于全部死无对证了,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骤然一松,之前积累压抑的疲劳瞬间如雪崩般爆发出来,让他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子再也无力承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见状也是连连惊呼,赶紧抬起沈仲磊,将人送回后宅。
待沈仲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头天都已经黑透了,屋里也一片昏暗,只有他床头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很快,几支蜡烛被相继点燃,屋里立刻亮堂多了。
沈仲磊这才发现,沈老太太、沈天舒、沈云蕙、平娘、含巧……全家人都守在他的床边。
沈云蕙趴在床沿儿旁,再三确定他真的醒了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爹,吓死我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呜——”
平娘和含巧也站在一旁抹眼泪。
沈老太太眼底的心疼和后怕浓重得化都化不开,半晌才开口训斥道:“老二,今天的事情也太危险了,都动用到火药了,听说城里好几条街都被炸得面目全非。
“你说说这多危险,万一那些人在城隍庙也放了火药可如何是好?你这是要把娘吓死么?”
被家人围着嘘寒问暖的感觉很好,将沈仲磊心里的烦闷驱散了不少,但又总像是少了点儿什么。
他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沈天舒站得离床稍远,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非但没有凑上前来,连句关心的话也没有,甚至仔细一看就发现,她居然在走神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仲磊沉着脸唤道:“舒儿,想什么呢?”
沈天舒正想得出神,突然被叫到名字,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道:“爹,我刚刚在想一件事,不知不觉竟有些走神了。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大夫还在外间候着没走,我叫大夫来给您再诊诊脉吧?”
沈仲磊心底的不悦更甚,摆摆手道:“不着急,只是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想得这样认真。”
“爹刚刚转醒,不该拿这些琐事来扰您休息的……”
沈天舒微微有些犹豫,似乎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当讲的。”沈仲磊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您刚刚昏倒这期间,许家来人回信,说已经接到报丧,许老爷已经出发前来奔丧。”
“许炳荣要来奔丧?”沈仲磊闻言一愣,“许家不是已经说跟许玉柔断绝关系了么?还来奔什么丧?”
虽然报丧的确是打发人去报了,但是从沈仲磊说只需停灵七日就不难看出,他压根儿就不认为许家会有人过来奔丧,也没预备出等他们来的时间。
沈老太太虽然没见过许炳荣几次,但是对许氏那贪得无厌娘家人都没什么好感,闻言皱眉道:“既然亲家要来人,咱们就不能只停灵七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私底下关系再怎么不好,总归是人死为大,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要做周全的,不然传出去少不得要受人诟病。”
沈仲磊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娘,您有所不知,这个许炳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之前许家就因为许毅豪之死迁怒于咱家,甚至跟许玉柔都断绝了联系。
“如今许玉柔和两个孩子一起离世,许炳荣不幸灾乐祸就罢了,居然还主动出发前来吊唁,我看他是来者不善啊!”
沈老太太十分强势道:“不善又能如何?这儿是永州府,是沈家!
“到时候我亲自坐镇,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许家一个晚辈过来还能翻上天不成?”
沈仲磊没接沈老太太这个话茬儿,倒是叹了口气说:“原本下葬的日子和时辰都找人算过订好了,如今娘家突然来人,又得重新再挑时日了。”
沈天舒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知道出殡的日子肯定会被延后了。
按照大齐的风俗习惯,停灵的天数必须是七的倍数,并且必须是单数倍,也就是最少停七日,之后二十一日,三十五日,直到最高礼节的四十九日。
一般来说,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
只有皇上驾崩或是皇太后、皇后殡天才会停灵这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民百姓家没钱大操大办,一般停满七日便赶紧抬出城去下葬了。
而像许氏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过世,一般会停二十一日,如果过世的是家中长辈,有些条件的人家都会停满三十五日再行出殡。
所以许玉柔只停灵七日,其实是挺反常的事儿。
如果被许炳荣知道,少不得要借题发挥。
于是沈仲磊想了一会儿道:“吩咐下去,停灵改做二十一日,叫人再请先生过府算个时辰。”
沈云瑶一听说原本七天的守灵变成了二十一天,整个人都惊呆了,一双已经哭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得滚圆。
如今守了六天灵就已经让她去了半条命。
二十一天,是要把人活活熬死么?
沈天舒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确切地从沈仲磊口中听到的时候,却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多熬十几日辛不辛苦倒还是其次,守灵期间不能出门,无法兼顾医馆那边,才最让她心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沈天舒同样心焦的,还有章沐秋和蒋夫人。
得知潼娘子还要在外耽搁一段时日才能回来,蒋夫人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章沐秋忙解释道:“这次属实是出了点意外,所以才在外头耽搁了,我们娘子说了,一定会争取尽快赶回来的。
“而且有关蒋姑娘病情反复的问题,我可能也需要找您聊一聊。”
其实之前高秀儿跟秋桃分开后,立刻就把自己打听到的的事情都告诉给章沐秋了。
章沐秋都不用去问沈天舒了,自己就已经有了判断。
蒋雨龄原本就是会在受到惊吓、情绪紧张的时候病情加重,如今收到夫家这么丰厚的中秋节礼,明白对方是在变相地催婚,在紧张和担忧之下,病情有所反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病情反复的原因虽然已经找到了,但是如何与蒋夫人沟通这件事情,却成为摆在章沐秋面前的另外一道难题。
原想着许氏马上就要出殡,不如把这件事留给沈天舒忙完回来亲自说更好。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许氏停灵时间被延长,沈天舒出不了门,章沐秋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夫人听到这个原因后的抗拒反应,其实都在章沐秋的预想之中。
但是对方的顽固程度,却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只见蒋夫人换了个坐姿,不疾不徐地开口道:“章大夫,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家龄儿跟她未婚夫,可不是别人家那种盲婚哑嫁的乱点鸳鸯谱,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那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虽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两地,可人虽然分开了,两个孩子却一直有通信往来。
“这么多年下来,感情一直十分深厚,龄儿也一直十分盼着能嫁给她的小哥哥。
“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龄儿肯定不会因为对方家里送了节礼过来,就过于紧张害怕的。”
章沐秋听她的语气,便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立刻换了个说辞道:“蒋夫人,您可能有所误会,我所说的紧张和担忧,并不是说蒋姑娘因为不想嫁人而产生的情绪。
“正如您刚才所说,蒋姑娘对未婚夫的感情十分深厚,一直期盼着成为他的妻子。
“那么肯定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如今病情尚未痊愈就突然收到节礼,蒋姑娘自然就会产生紧张的情绪,导致病情有所反复。”
蒋夫人听她这样解释,才终于迟疑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认同了章沐秋的观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她紧接着就问:“那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总不能让龄儿一辈子都要控制情绪,不能紧张吧?”
“这个,不但要继续靠药物调理,解决病因,也要先办法多跟蒋姑娘沟通,让她放下心里的包袱,双管齐下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你不是说潼娘子会尽快赶回来的么?我看还是等她回来,再听听她的意见比较好。”
蒋夫人就差没把不信任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章沐秋露出一个苦笑,心道沈天舒至少还得半个月才能出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如此强势的蒋夫人。
蒋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章沐秋那一瞬间情绪的波动,抿了抿嘴唇不悦地问:“怎么,潼娘子的行程又有什么变化了不成?”
章沐秋只得硬着头皮道:“如今娘子在外头,我们之间的信息传递也不是很方便,我着实很难给您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是请您放心,我们娘子对蒋姑娘的病情十分重视,她一定会尽可能快赶回来的。”
蒋夫人对章沐秋给出的这个答案十分不满。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大老远带着女儿过来,冲的便是潼娘子的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如今潼娘子反倒像个甩手掌柜一般,把自家闺女完全丢给章沐秋负责。
蒋夫人的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已经涌上来的脾气压了下去。
其实蒋雨龄生病这几年来,身为母亲,怎么可能就真的就顺着女儿的性子乱来。
她明里暗里找了不少所谓的偏方能人,钱也没少花,但是至今能让蒋雨龄的病情有所好转的,却只有潼娘子一人。
既然人在屋檐下,头总归还是要象征性地低一下的。
女儿治病还要靠潼娘子,跟章沐秋把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毕竟话说不口就收不回去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跟蒋夫人的对话,章沐秋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蒋夫人手里握着的医案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安抚住才行。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还是该找机会跟蒋姑娘私下谈一次比较好。
她的心结一天不解开,这毛病怕是就很难痊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沐秋这边一连几日都没找到机会去见蒋雨龄,岳淳雇佣的送信之人已经日夜兼程赶到了新化县城。
刘姓虽然常见,但是在新化县,若说谁家敢自称刘宅,却也只有元心凝的夫家了。
送信之人到了县城稍微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并刚巧遇上刚去药田除过草回来的元心凝。
“请问此处可有一位叫季含薇的在?这里有一封她的信,是从永州府寄过来的。”送信之人十分客气地问。
元心凝原本听说有季含薇的信,还以为是长沙府那边催她回去呢,毕竟她过来也住了不少日子了,家里一摊子事儿都丢下不管也不是常事儿。
但是身为师父,这话她也不好说,不然显得她是要撵徒儿离开似的。
后来一听信是从永州府寄来的,她就不免有些纳闷,没听说季含薇在那边有熟人,难不成还是潼娘子寄来的不成?
送信之人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季含薇已经不在此地,又道:“寄信之人说了,若是季含薇不在,便将信交给一位叫元心凝的。”
“哦,我就是元心凝,你交给我就好了。”元心凝谢过送信之人,接过信,犹豫了一下没有拆开,而是完好无损地交到季含薇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州府来的信,是谁啊?”元心凝将信交给季含薇,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只是给季含薇的信倒也罢了,但是从送信人的话里能听出,对方居然还认识自己,这就让元心凝不免好奇了。
“永州府?”季含薇也有些奇怪,看了眼信上的字迹也很眼生,疑惑地拆开信封,看到内容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过很快,她的心情很快就从震惊变成了纠结。
她没想到徐启荣会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儿,但是细想之后,又觉得这个法子似乎也不赖。
既能给潼娘子找麻烦,又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如果人死了,那也是潼娘子医术不精,怪不到自己头上。
但正如岳淳所说,这好歹是一条人命,若是这样置之不理……
就在季含薇陷入矛盾之中的时候,忽听元心凝在一旁问:“瞧你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谁来的信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就,就是……”
季含薇心里还没想好自己该阻拦还是装作不之情,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让师父知道,否则师兄就摊上大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她在永州府根本没有熟人,仓促间也编不出个合适的谎话。
元心凝是看着季含薇长大的,此时见她这副表情,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她直接朝季含薇伸出手,不容置疑道:“拿来,我看看!”
“师父,这、这是我的信……”季含薇下意识地背起手,把信藏在背后。
“刚才送信那人说了,若是你不在就把信交给我,证明写信之人认识咱们两个人,那还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元心凝收起了平时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季含薇被她看得心里发慌,暗自埋怨岳淳多管闲事。
如果岳淳不写这封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等师兄动手后即便得知此事,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纠结。
这封信一写,却相当于把矛盾抛给了自己,让她该如何回应?
如今更是连师父都牵扯进来,即便这事儿不是自己做的,少不得也要跟着吃一顿挂落。
看着元心凝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季含薇终究没能顶住压力,磨磨蹭蹭地把信从身后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
元心凝飞快地将信的内容扫了一遍,脸色越发阴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把将信摔在季含薇脸上,怒道:“这么大的事,你还想替他遮掩不成?还是说你也巴不得让他帮你找潼娘子的麻烦?
“一个个儿翅膀都硬了是不是?还是说觉得我老了,已经隐退,管不到你们了?”
“师父,不是的!”季含薇急忙解释,“师兄肯定也只是一时生气才会想做这样的事儿,我是怕您知道了生气,所以才不想给您看的。
“我这就立刻给师兄写信,定然不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行了,你们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们一挑眉毛一撇嘴我都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虽然不像启荣那般偏执,但是看着他用这样的馊主意帮你解气,心里也不是像你自己说得那么坚定吧?”
元心凝说完见季含薇垂头不敢跟自己对视,冷哼一声道:“我先打发人去永州府拦着他,你立刻回去收拾东西……”
“师父,您要撵我走?”季含薇没想到元心凝的怒气最终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我跟你一起走,去永州府走一趟。再没人管一管他,以后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很快,元心凝就写了封亲笔信交给家仆,吩咐他快马加鞭尽快赶去永州府拦着徐启荣。
她自己虽然已经隐退了几年,但是以前做大夫的时候,也经常会去外地出诊,收拾起东西来毫不拖泥带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过午饭,元心凝指挥着家丁把东西全都装上马车,很快就带着季含薇出发直奔永州府了。
与此同时,许炳荣也正一门心思、昼夜兼程地往永州府赶。
虽说一路上他都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但是道路颠簸,又没有温柔乡给他解乏,多日下来人也显得憔悴了许多,倒是正符合去给亲姐姐奔丧的样子。
许家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口,许炳荣下车,看到眼前挂着白布和白灯笼的高门大院,直接不管不顾地扑倒在门前的台阶上,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捶着台阶,放声大哭:“姐啊,我的姐姐啊,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还把我一双外甥也都带走了——
“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家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啊——
“我的亲姐姐啊——你到底是怎么走的,若是有什么冤屈,你就给弟弟我托个梦,弟弟一定给你报仇雪恨啊我的姐姐——
“还有我外甥外甥女啊,他们都还是孩子,他们招谁惹谁了要遭此横祸啊!
“我只恨家里离得远,不能第一时间过来送你啊姐姐——”
许炳荣在门口扯着破锣嗓子这么一哭,很快就引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有人觉得他哭得可怜,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位老弟,听你这话,你是沈夫人的娘家弟弟吧?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别说是亲人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听说这件事之后心里头都不得劲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日子以来,沈大人不眠不休地追查凶手,已经给沈夫人和府上的小姐公子报了仇,也算是告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报仇了?”许炳荣闻言一愣,抬起头问,“凶手是谁?”
“还不就是老刀一伙人!”
一提起这个,围观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那个老刀就是个穷凶极恶的匪徒,不但杀了沈夫人和两个孩子,还想用火药炸死沈大人!”
“可不是么!那天他手下的几个人,炸了好几条街呢!”
“多亏沈大人早就识破他们的计划,老刀害人不成反害己,把自己炸得死无全尸。”
“他那是罪有应得!让他死得那么痛快都便宜他了……”
许炳荣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也有点儿蒙圈,难不成自己想多了,许氏和两个孩子的死当真是意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不等他细想,府中便有人出来迎接他入府。
许炳荣打眼一看,出来的只有管家和几个下人,根本没有沈仲磊的影子,心下登时不悦。
“我姐和两个孩子惨死,我大老远过来奔丧,姐夫却连个面都不露,只派几个下人出来迎我,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管家一脸悲痛道:“舅老爷有所不知,夫人、二姑娘和少爷出事之后,我们老爷不眠不休地追捕凶手,还差点儿被当街炸死。
“好不容易替夫人和二位小主子报仇之后,老爷就再也撑不住了,一病不起,如今还卧病在床呢!
“如今老太太接手家里的白事操办,两位姑娘在灵堂守灵,全都分身乏术,所以只能打发小的过来迎舅老爷。”
管家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听得连连感慨,对许炳荣投来了不怎么友好的目光。
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位娘家人,嘴上说是来奔丧,但是到了之后这一系列的做派,可都不像是好好来奔丧的样子。
上来就在门口哭不说,还这么挑理。
他是想让沈大人拖着病体出来迎他,还是让沈家老太太出来迎他这个晚辈?
许炳荣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周围人的目光和态度他还是能够感受到的,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什么话还是应该进去跟沈仲磊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那你头前带路吧。”
管家早就知道这位舅老爷是个混不吝,见他这会儿没有再闹事,心里也松了口气。
许炳荣进府后,好歹还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先去灵堂拜祭了许氏,假模假式地哭了一场,然后去起身问管家:“你带我去看看姐夫。”
沈仲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之前晕倒也只不过是因为过度疲劳、体力透支,心力耗损过重罢了。
之所以一直告病,一来是不想继续演戏应酬那些个外人,二来也是想,等许炳荣来了,总不好跟他一个病人提太过分的要求。
但许炳荣是那种知道替别人考虑的人么?
自然不是,他从灵堂出来就直奔沈仲磊的住处而来。
看着管家一路把自己引到跨院,许炳荣又皱眉道:“难不成我姐停灵期间,姐夫还宿在姨娘房里不成?”
管家无语,又不能惹他,只得耐心解释道:“老爷住在正房屋里,睁眼闭眼都会想起夫人和两个小主子,日夜以泪洗面,根本无法休息,所以才叫人收拾了一个跨院出来暂住。”
许炳荣闻言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一路上打算得挺好,但是到了永州府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
沈家这个管家更是个滑不留手的老泥鳅,说话周全得叫他抓不到半点儿毛病。
跟着管家进屋来到沈仲磊的床边,见他的确是一脸病容,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炳荣来了。”沈仲磊欠了欠身子,最后又无力地倒了回去。
他已经有些年没见过这个妻弟了,当初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如今看见许家人更是心下烦躁,但是面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姐夫身体怎么样?没请大夫过来看看么?”许炳荣一边说话,眼珠子一边骨碌碌乱转,在屋里四处打量。
沈家老宅他是去过的,但是永州府这边,却还是第一次来。
真不愧是知府宅邸,这不过才是个跨院,就比他家正房屋里看着还要气派。
博古架上摆着的东西看起来也都不是便宜货。
许炳荣原以为自家靠着许氏,过得就已经是很奢华的日子了,至少在老家那边,连县太爷都比不上他家日子滋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如今来到沈府,看着人家的大宅院,还有屋里的铺陈摆设。
许炳荣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拼了命地读书想要做官,原来就是为了过上这样的日子啊!
转念再一想到许氏的意外过世,他此时当真是悲从心头起了。
原本是细水长流的长期帮衬,随着姐姐的过世,就只剩下这一锤子买卖了,可真是亏大了。
心里又忍不住暗叹,爹娘要是多生几个女儿,一个个嫁出去,自己岂不是什么都不干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胡乱想一下,在沈仲磊面前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沈仲磊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大夫来看过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悲痛过度再加上前些日子累着了。”
他歇了一会儿又道:“你能过来奔丧,你姐的在天之灵一定十分安慰。
“她生前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弟弟,当年为了给你谋个好差事,真是没少操心劳力。
“如今她人没了,咱们到底还是亲戚,我回头找人去打个招呼,那差事你就还继续做着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仲磊的态度着实出乎许炳荣的意料,把他原本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下即便有怀疑,一时也寻不着破绽。
别看许炳荣在家跟许老爷子说得一套一套的,其实他也并未觉得此事真跟沈仲磊有什么关系。
就算夫妻关系不和睦,也没必要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
想到这里,只听沈仲磊又道:“我已经叫人给你安排了住处,你这几日没事就多去灵堂陪陪你姐吧,过些日子出殡之后,就要将她送回老家葬入祖坟了,你以后再想祭拜就没那么方便了。”
沈仲磊自然不愿将许氏葬入自家祖坟,但沈老太太说自己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将许氏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祖坟内只葬个空棺,立个碑做做样子便是。
沈仲磊虽然依旧觉得堵心,却也不得不同意这样的做法,毕竟为了自己戴绿帽子、给别人养儿子的丑事不败露,对外就不得不做出样子来。
许炳荣觉得自己昼夜兼程赶路实在累坏了,脑子都有点儿转不动了,暂时还是不要多说什么,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从长计议为好。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沈府上下早就排演过的说辞,为的就是让他挑不出毛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得知许炳荣要来,沈老太太就将全家人都叫到一起训过话了,谁敢在他面前说错话、做错事,让他有机会借题发挥的话决不轻饶。
所以自打许炳荣进门开始,沈家上下全都高度警惕,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引火上身。
到时候扣月钱打板子怕都是小事儿,万一直接被发卖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当许炳荣高床软枕地睡了一晚上,终于精神抖擞地起床四处溜达的时候,便发现沈府所有的下人对自己都毕恭毕敬,让他心里好不舒坦。
许炳荣越走越得意,背着手腆着肚子进了灵堂。
沈天舒跟沈云蕙急忙行礼问安。
“舅舅这么早就过来了。”沈天舒道,“昨晚休息得还好么?下人若是有什么怠慢,舅舅不要不要不好意思,只管说,万不要自己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
许炳荣闻言看向沈天舒,眼神儿不由得就直了。
昨天过来的时候,他一双眼睛被帕子上的辣椒辣得红肿,不住流眼泪,还要大声哭嚎,根本没顾上细看,
此时看清楚沈天舒的容貌,心里顿时就跟有几百只猫儿上蹿下跳在抓挠一般。
“呦,这是天舒吧?”许炳荣说着上前几步,越看越是心痒难耐,“我记得上回见你,还是你爹高中的时候,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
沈天舒本就生得极好,最近因为守灵熬得小脸儿瘦削,越发将一双大眼睛凸显出来,怎么看怎么楚楚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云蕙虽然也是小美女一枚,但一来年纪小还没长开,二来有沈天舒这个珠玉在前,她登时便不够看了。
“是,自打跟着父母来永州府,就没再找到机会拜见舅舅。”
沈天舒看到他眼神里肮脏的欲|望,右手习惯性地搭上左手腕,摸着自己腕间的镯子,手已经按在了暗扣上。
倘若许炳荣敢在灵堂就有什么过分之举,沈天舒也不介意让他落得跟许毅豪一样的下场。
到时候父子二人泉下相见,谁也别笑话谁。
“可不是么,主要是我太忙了,不然该常过来走动才是。”几句话的功夫,许炳荣心里已经转过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他之前就听许氏说过,说沈天舒越长越像她亲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以为许氏只是拈酸吃醋。
如今见了真人才知道,难怪沈仲磊对原配念念不忘。
生得这样花容月貌,又是在最如胶似漆的时候病逝,那往后余生得遇到什么样的绝色才能抹去当年的美好记忆啊!
紧接着他又想到,沈天舒出落成这样,难怪儿子只见了一面就被她勾了魂儿,闹死闹活就要娶她。
如今看来,还真怪不得许毅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想到已经过世的儿子,许炳荣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那些个龌龊的心思也跟着歇了。
沈天舒不知道究竟想了什么,让许炳荣赤|裸裸的眼神突然变得意兴阑珊,但还是悄悄松了口气,右手却依旧搭在左手腕上防备着。
毕竟许毅豪素来都是一副色鬼投胎的样子,想来这个做爹的也好不到那儿去。
许炳荣在灵堂待了一上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天舒说着话。
他问的都是许氏在世时候的事儿,沈天舒也不好不答,只能忍着厌恶有问有答。
好在许炳荣早晨没吃完,还没到午膳时间,就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噜乱叫。
沈天舒忙道:“这帮人是怎么做事的,早饭难道没让舅舅吃饱么?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看我怎么收拾她!
“舅舅,您赶紧回去吃饭吧!我这就叫人传饭到舅舅房里,这里有我和妹妹守着不会有事的,母亲若是知道舅舅不吃不喝守在她灵前,肯定会心疼到不行的。”
许炳荣也有些尴尬,偏生是真的饿了,肚子乱叫他也控制不住,只得起身道:“用不着责怪下人,是我早晨起晚了没叫人传早饭,本想着先过来看看姐姐回去再吃,谁知道跟你聊着聊着都快到中午了。”
沈天舒起身走到灵堂外面,抬手叫了个小厮过来道:“你快去后厨说一声,以后万不能再像今天这样。
“舅舅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肯定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他不传膳难道后厨就不知道主动送去?
“若是把舅舅饿出个什么好歹来,你们负得起责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厮闻言忙道:“小的记住了,这就去跟后厨的管事说。”
“对了,告诉他们,赶紧先准备一桌饭菜,让舅舅先吃上饭再说其他。”沈天舒说罢,摆摆手,“快去吧!”
听着沈天舒一口一个舅舅地叫,许炳荣难得对自己之前的那些心思生出几分廉耻之心,连声道:“你们两个孩子守灵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替我|操心了,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么!
“行了,好孩子,赶紧回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许炳荣,沈天舒回到灵堂,低声叮嘱沈云蕙道:“这些天身边不许不带丫鬟婆子,见到他只需客客气气的,别跟他走得太近,听到没?”
沈云蕙刚才也觉得许炳荣的眼神让她心里毛毛的,但对方到底是长辈,她就也没多想。
此时听到沈天舒这话才后知后觉地张大了嘴,自己又十分乖觉地抬手捂住,把到了嘴边的惊叫吞了回去,压低声音才问:“大姐你是说他……不会吧,他好歹也是做舅舅的……”
“他是你姨娘的亲兄弟?”沈天舒反问。
见沈云蕙摇头又道:“那他算你哪门子的舅舅!”
沈云蕙这回是真被吓到了,连连点头道:“大姐,我知道了,我、我离他远远的。”
她身后的婆子丫头也都是一脸骇然,似乎不相信许炳荣会是这么无耻的人,但是事关自家姑娘的清白,大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们哪里敢怠慢,也都连声道:“大姑娘放心,咱们时刻都有人跟着姑娘,绝不能让姑娘落单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章沐秋还没找到机会跟蒋雨龄谈一谈,蒋夫人却按捺不住了。
那日她在章沐秋面前虽然嘴硬,但是对方说的话,她还是往心里去了。
这件事在她心里盘旋了好几日,最后终于忍不住,屏退了所有下人,打算找女儿好生聊一聊。
谁也不知道母女在里头聊了什么,但是不多久屋里就传出蒋雨龄的嚎啕大哭,蒋夫人大声喊:“快来人啊!”
夏荷跟秋桃急忙进去,就见蒋雨龄双手死死抓着被子,崩溃地冲大喊:“你出去,出去啊!”
二人一看这样,立刻明白了出了什么事,赶紧上前去帮着收拾。
蒋夫人本来也想上前,但是看着女儿抗拒的表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蒋雨龄再次尿床,紧接着后面一天也是一样。
蒋夫人这下终于忍不住了,找到章沐秋大发雷霆。
“潼娘子还回不回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这本医案她根本就不想要了吧?
“我们是奔着潼娘子的本事来的,结果她露了几面就把我们丢在这里,若是这样,我们还不如回去算了!”
“蒋夫人,您先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联系我们娘子了。”章沐秋好不容易安抚住蒋夫人,然后找人去给邱家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邱军晚上回家接到消息不敢耽搁,又忙回了趟沈府,借着给妹子送东西的机会,把医馆那边的消息告诉明玉。
“章大夫那边很是着急,你赶紧去跟姑娘说一声吧。”
明玉皱眉低声道:“跟姑娘说又有什么用,这个时候难道姑娘还能出门不成?”
“那也得说一声啊!”邱军叹气,“若不是蒋夫人手里有姑娘想要的医案,咱们也不怵她不是!”
明玉一听这话顿时瘪茄子了,接过东西回了灵堂,趁着没有外人的时候,小声把事儿跟沈天舒说了一遍。
沈天舒知道章沐秋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人,明知道沈府在办白事,还叫人来送消息,想必是自己真的无法处理了。
当天晚上,沈天舒跟沈云蕙交代了几句,然后在谢延的帮忙和掩护下悄悄出了府。
沈天舒出现在章沐秋面前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子,您怎么出来的?家里那边不会有问题么?”紧接着她又担心道,“蒋夫人白天刚闹过,您晚上就回来了,紧接着还要离开,这样的话,她会不会多想啊?”
“放心,我有办法。”沈天舒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戴好面具,来到蒋家母女如今住的跨院。
蒋夫人这边早就听到外头有门响和车轮声,但没想到竟真是潼娘子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沈天舒迈步进屋的时候,蒋雨龄的眼神瑟缩,不敢与她对视,
蒋夫人则一下子站起身来
她心里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想到什么,沉下了脸,语气不善地道:“潼娘子还真是贵人事多啊!这么多天总算回来了,若不是我今日跟章大夫发火,怕是还回不来吧?”
章沐秋闻言登时心急起来,她就知道蒋夫人肯定会抓着这个不放的。
“蒋夫人。”沈天舒不紧不慢地说,“我从武昌府日夜兼程地赶回来给令嫒复诊,还要再连夜赶回去。
“您如果觉得我是故意在跟您玩儿捉迷藏的话,不好意思,我还真没那个闲心。”
“你还要再走?”蒋夫人第一时间关注到了这个信息,眉毛一竖就要发作,但是眼神突然扫过站在门外的谢延和几名黑衣人,看着不似寻常家丁。
刚巧谢延此时突然微微侧身与旁边的人说话,动作间露出了腰间刻着“瑞”字的腰牌。
蒋夫人心里咚地一跳,想到潼娘子口中所说的武昌府,突然想起之前的确听郭老夫人说过,潼娘子在给昏迷了好几年的瑞亲王看病。
想到这里,她登时起了一身冷汗。
蒋夫人悄悄打量了一下沈天舒,见她虽然戴着面具,但明显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双眼透着深深的疲惫,露出的皮肤虽然不多,却十分苍白,绝不是装出来的,对她连夜赶回来的说法终于信了几分,自行脑补出了对方没说出口的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潼娘子这次想必是去武昌府给瑞亲王看病的,但是因为瑞亲王病情有所变化,所以才耽搁了时间一直无法回来。
如今被章沐秋催着日夜兼程赶回来给女儿复诊,外头还有王府的人跟着,怕是给蒋雨龄看完病就得立刻带她回去……
蒋夫人登时陷入纠结之中。
能让瑞亲王府看上并且给瑞亲王治病的大夫,肯定是有本事的。
但若是一心都扑在那边,自家女儿这边岂不耽误?
要不干脆带着女儿去武昌府找个地方住下看病?
还不等她理清思绪,沈天舒已经走到蒋雨龄面前,倒也没急着取出脉枕,而是跟她闲聊起来。
先问问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又问饭菜可还吃得惯?
蒋雨龄开始还有点紧张,生怕沈天舒询问自己尿床的事儿。
后面听来听去都是些生活琐事,才渐渐放松了一些。
沈天舒虽然嘴里说着些没什么用的闲话,眼睛却没有闲着,一直在观察蒋雨龄的神色和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中大概有数之后,她才取出脉枕,笑着说:“我大老远回来一趟不容易,总得给你诊诊脉再走,你说是吧?”
“嗯……”蒋雨龄有些迟疑地将手搁在脉枕上,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沈天舒微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腕间,轻轻按压弹动几下,收回手又要求查看她的舌苔和眼底,最后收回脉枕,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蒋雨龄看着她,心下有些紧张,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只听沈天舒冷声问:“最近是谁伺候姑娘用药的?”
蒋夫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蒋雨龄的脸却唰地一下白了。
屋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大的春英出来道:“回潼娘子的话,平日里奴婢们都是谁当值谁便伺候姑娘用药。”
“都是亲眼看着她喝完的么?”沈天舒面色没有半分缓和。
蒋夫人终于明白了沈天舒的意思,骤然扭头看向女儿。
蒋雨龄面色涨红,双手死死抓着衣摆,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蒋夫人看到女儿这样的表现,心已经凉了大半。
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没有选择直接对女儿发作,扭头看向几个丫头,怒问:“还不快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伺候姑娘吃药的?”
几个丫鬟也是一脸惊慌,面面相觑之后,也都察觉到了不对。
春英率先跪下道:“高秀儿姑娘每次将熬好的药送到房中,交给奴婢之后,奴婢端进屋伺候姑娘吃药。
“姑娘每次都说药太烫了,先在桌上放一下,然后要么打发奴婢去拿糖果或是蜜饯,要么就是让奴婢去找什么东西,等奴婢回来之后,药碗就已经空了……”
其他三个丫鬟也都跟着春英跪了下去,闻言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都是大同小异的招数,但是因为谁都没想到蒋雨龄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半个来月竟都没人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若不是病情有所反复,沈天舒冒险出来复诊,医馆怕是还要继续背着治病不力的这个黑锅呢!
蒋夫人将视线缓缓转向女儿,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失望。
她难得连名带姓地道:“蒋雨龄,你……”
沈天舒却抬手制止住了她的话,道:“烦请蒋夫人跟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蒋姑娘谈谈可以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夫人略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然后一甩袖子,率先走出房间。
丫鬟婆子们跟着她鱼贯而出。
章沐秋跟沈天舒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心下安定,最后走出房间,还不忘回身关好房门。
蒋夫人站在院中,看到章沐秋出来,想到自己之前冲人家一顿发作,最后却证明是自家的问题,面色难免有些尴尬。
章沐秋却温言安慰道:“蒋夫人不必太过担心,事后也不要太过苛责蒋姑娘。
“生病之人,很多时候想法跟我们并不一样,尤其像蒋姑娘这样生病时间久了的,难免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蒋夫人可能觉得无法理解,但是我们做大夫的,见的就比较多了。
“我家娘子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一定会尽力帮蒋姑娘解开心结的。”
一番话说得蒋夫人越发羞愧,好在天色晚了,也看不清她的面色,只连声向章沐秋道谢。
看到母亲出去了之后,蒋雨龄着实松了口气,但是一扭头跟沈天舒对上视线之后,却又默默地垂下了头。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沈天舒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不肯好好吃药,而是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娘已经出去了,我又不会训你,放松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雨龄看到沈天舒说完还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露出个羞涩的笑容。
她其实生得挺好看,这几年因为病情闷在家里,估计都很少能见到太阳,整个儿人白皙得像个瓷娃娃一般。
如今突然展颜一笑,也有了几分她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样子。
见沈天舒一直不问,蒋雨龄反倒按捺不住,垂眸道:“潼娘子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吃药么?”
“肯定不是因为怕苦对不对?”沈天舒见她自己开口了,这才顺着往下说道,“我行医的年头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接触过很多病人,也看过很多本医案,也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其实你很想把病治好,但是又会忍不住担心,一旦病治好了,就要嫁做人妇了对不对?”
蒋雨龄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上头突然间开出花了一般。
她沉默许久才道:“我、我是不是很坏?霖哥的祖母身子骨不好,大夫都说已经快不行了。
“霖哥家里盼着我能尽快嫁过去,圆老太太临死前能看到孙儿成亲的心愿。
“我家里人也都希望我能尽快把病治好,能够跟霖哥成亲。
“但是我……我心里头却怕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雨龄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桌面上。
沈天舒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道:“你若是个坏姑娘,此时根本就不会觉得心里愧疚。
“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你病了这么长时间,很难接受治好病立刻就要成亲的冲击。”沈天舒没说出口的是,尤其她之前还遇到过那种品行不端的大夫,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也让她好几年被这个病情所困。
在这样双重的压力之下,一点调整的时间都不给她,就直接安排她病好之后成亲,完全是在逼她崩溃。
“你别担心,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好不好?”沈天舒一直柔声安抚着蒋雨龄。
“没办法的,除非我退婚,否则我……”蒋雨龄抽抽噎噎地说不下去了。
她跟霖哥的确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如果她这边退婚,且不说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还能不能保住,她也无法接受看着霖哥另娶别人的事实。
沈天舒绕开这个话题,跟她问了些霖哥家里的情况。
蒋雨龄倒是没什么戒心,一五一十说得清楚。
“我这儿倒有个法子。”沈天舒心生一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法子?”蒋雨龄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儿。
沈天舒一边抽出帕子给蒋雨龄擦拭着眼泪,一边道:“那你得先答应我,要按时吃药,不能再这样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了。”
蒋雨龄胡乱点点头,着急想听沈天舒的法子。
反正以她娘的性格,今后肯定会亲自不错眼儿地盯着她吃药,根本不会再给她偷着把药倒掉的机会了。
“你觉得我的医术如何?”
“你医术很好啊!”蒋雨龄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道,“我娘其实给我找过很多大夫看病,但都没什么用,你是第一个有成效的。”
“蒋夫人若是肯举荐我去给你霖哥的祖母看病,一旦老太太的病治好了,岂不就不用再提前成亲,你也有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到时候做个高高兴兴的新娘子了?”
蒋雨龄听得眼前一亮,这说不定还真是个好法子。
沈天舒这边想到办法,心情十分畅快,却不知沈府已经因为她不见的事儿闹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蒋夫人听了沈天舒提出的解决办法,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潼娘子还真是会钻营,自家女儿的病还没治好,就已经想通过自家做跳板了?
但是转念一想,潼娘子既然已经在给瑞亲王看病了,似乎也没必要非得扒上自家不放。
最重要的是,蒋雨龄如今病情不稳定,对成亲也颇为抵触,万一嫁过去再出意外,还不如先采纳潼娘子的提议试试看。
沈天舒偷着出来一趟,好在把蒋家母女都安抚好了算是没白折腾。
“我还要先回武昌府,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行商议。”沈天舒不敢再多耽搁,跟蒋夫人交代了几句就急忙走了。
此时,许氏的灵堂内,许炳荣已经把早已睡下的沈老太太和沈仲磊全都折腾过来了。
“若不是我半夜突然想念姐姐过来看看,还不知道你们许家所谓的守灵就是这样守的。”许炳荣正愁没借口借题发挥,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其实许炳荣跟许玉柔哪里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只不过他在沈府住了好几日,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沈府的丫鬟都对他敬而远之,不假言辞,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寻花问柳。
平时总是玩儿的后半夜才睡,一时间早睡也睡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漫漫长夜无人陪伴,无聊难耐得很。
所以他今晚也不知怎么寻思的,想着还不如来灵堂待会儿,这样还能跟沈天舒说会儿话。
哪怕看得着摸不着,也好过自己孤枕难眠。
谁成想到了灵堂却发现沈天舒踪影全无,沈云蕙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便立刻闹将开来。
沈老太太岁数大了,大半夜被吵醒本就烦躁,闻言看向沈云蕙,皱眉问:“云蕙,你说说看,你大姐去哪儿了?”
沈云蕙照着沈天舒交代的摇头道:“回祖母的话,我也不知道大姐去哪儿了,但是应该没有离开多久,舅舅来之前不久大姐还跟我说过话,后来我一直在灵前跪着烧纸,根本不知道大姐出去了,兴许是去净房或是去换衣裳了吧?”
“从我过来到现在都有小半个时辰了,换什么衣裳还换不回来?”许炳荣不依不饶,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我苦命的姐姐啊!你怎么就跟外甥和外甥女一起去了呢!你看看你这一走,沈家人都不把你当回事儿了,连守灵都不好好给你守啊——”
沈仲磊抬手揉捏着自己的眉心,被他吵得烦躁不已,最后终于忍不住道:“来人,去双棠院看看,把大姑娘房里的人都带过来,我亲自询问。”
不多时,杨嬷嬷和双棠院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带到灵堂,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慌和莫名。
沈仲磊问:“你们今晚看见舒儿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头的人全都摇头,只有杨嬷嬷道:“老奴晚上来送饭的时候见过姑娘。”
“那你知道舒儿去哪儿了么?”沈仲磊问。
“去哪儿了?”杨嬷嬷一脸惊诧地抬头,看向沈仲磊,反问道,“姑娘不在灵堂么?”
沈仲磊气得一拍桌子道:“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杨嬷嬷赶紧跪下道:“老奴伺候姑娘吃过晚饭就回去了,姑娘应该一直在灵堂守灵才对啊!
“对了,今晚是明玉当值,明玉呢?”
杨嬷嬷说着左右看去,大家这才发现,明玉也没在灵堂。
许炳荣闻言更加闹腾起来:“好啊,不在灵堂也不在自己房里,这大半夜的,你们沈家大姑娘难道还凭空消失了不成?该不会是带着丫鬟出去私会男人了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登时勾起了沈仲磊不好的联想。
沈仲磊飞快上前几步,抬手就给了许炳荣一耳光,怒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舒儿不是那种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老许家办事龌龊,就觉得天底下的人都这样?”
许炳荣一下子被打蒙了,倒没往深了想,只以为沈仲磊说得龌龊是指许毅豪马上风的事儿,登时就恼了。
他这会儿姐夫也不叫了,直呼其名道:“沈仲磊,你别欺人太甚,在我姐灵位面前,你就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这里到底是沈家,沈仲磊动手的时候没人阻拦,可许炳荣想要还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呼啦围上来一群人将他跟沈仲磊隔开。
许炳荣气得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却直接被人给架起来,放到院里沈仲磊的地方。
沈老太太被闹得烦心,又怕沈仲磊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许炳荣如今虽然没听出什么,但难保回去之后仔细琢磨,会不会让他琢磨出点儿不该知道的事儿来。
于是她开口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样子!”
她给沈仲磊使了个眼色之后,又扭头问许炳荣道:“那不知她舅舅觉得,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炳荣看见许老太太这般态度,立刻又拽了起来,甩开一直架着自己的家丁,道:“这还不好办,叫人搜府,赶紧把人找到,也好还大姑娘一个清白不是?”
沈老太太原本想着息事宁人,但是听了许炳荣的要求,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家里如今还搭着灵棚,这个时候闹出搜府的事儿,传出去叫人听到算怎么回事儿?
指不定要以为沈家出什么丑事了!
“怎么,老太太不敢叫人搜府么?该不会真叫我说中了……”
许炳荣的话音未落,灵堂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祖母,爹爹,怎么这、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灵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只见沈天舒一身孝服,一边往里走一边还搓着手,被夜风吹红的小脸儿上满是惊讶之色。
沈老太太见她带着明玉回来,心登时踏实了大半,但还是把脸一板,语气严厉地问:“你还好意思问,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守灵,上哪儿去了?把全家人都折腾起来找你!”
许炳荣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盯着沈天舒,不住地上下扫视,恨不得立刻抓住她的破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闻言有些迟疑,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许炳荣立刻道:“去哪儿了就实话实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想着欺瞒长辈不成?”
“舅舅莫要着急。”沈天舒闻言却毫无惊慌之色,反倒面露无奈,“其实我是去平姨娘房里了!原本不想惊扰祖母和父亲,没想到最后非但惊动了您二位,还惊动了舅舅……”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许炳荣更是不信,道:“你身为嫡长女,大半夜去个姨娘房里做什么?她既没生你也没养你!”
沈老太太闻言真是恨不得翻个白眼,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竟给儿子结了这么一门闹心的亲事。
不过她一直提着的心还是放了下来,面对沈天舒时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只要去处能有个交代,让许炳荣闹不起来就好,至于到底干什么去了,她倒并不怎么关心。
两个孩子在这儿给许氏守灵,点灯熬油的,早就累得不行,只要没出府去惹是生非,找个地方歇会儿又能怎样?
当然,这话不可能自然不能当着许炳荣说,还是要问清楚去向给他一个交代,让他没办法再借题发挥。
“你大半夜的去平娘房里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祖母的话,之前平姨娘房里的忆梅过来找我,说平姨娘肚子不舒服。
“当时妹妹正在灵前烧纸,我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想着祖母上了年纪,父亲还在病中,就暂时没惊扰二位,打算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怎么不舒服了?现在怎么样了?你这孩子,就算不叫我们,也该赶紧请大夫才是啊!”沈老太太一听登时紧张起来,等着沈天舒的回答。
沈仲磊也猛地坐直身子,一叠声地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肚子疼?请大夫了么?现在怎么样了?”
沈云蕙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敢说话,但是也身子微微前倾,一脸紧张地看向沈天舒。
“还请祖母和父亲放心,平姨娘现在已经没事了。
“之前章大夫留下了一瓶安胎药,我过去的时候,平姨娘已经吃了药觉得好多了,她说府里正在办白事,若是大半夜地出去请大夫,明日城里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话来,所以坚持不肯让我请大夫。
“我看平姨娘的脸色还可以,她自己也说肚子不怎么疼了,便没有坚持。
“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就多待了些时候,直等到平姨娘肚子不疼,人睡着了才回来,没想到竟惊动了这么多人。”
沈家众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沈老太太微微颔首道:“虽然如今是你管着后宅的事儿,平姨娘那边有事找你也是应该的,但是离开前还是该交代一声,不然你看看,大半夜的还以为你失踪了,闹得全家人都跟着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怪孙女考虑不周,当时心急,怕跟云蕙说了让她心里记挂,不能安心守灵,便没做声就离开了。
“如今想来却是关心则乱,何必非要告诉云蕙,跟她身边的丫鬟婆子说一声不就是了。
“孙女果然还是没有经验,缺乏历练,以后一定吸取教训。”
沈老太太对沈天舒的态度十分满意,点头道:“你才多大,莫说是你,就是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事事周全。
“你这些日子又要守灵,又要管着后宅的事儿,已经累得不轻,有所疏忽也怪不得你。”
沈老太太说完,扭头看向许炳荣,问:“如今天舒也找到了,不知舅老爷可还有什么要教导的?”
身为长辈说出这样的话,许炳荣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只得道:“我今晚也是关心则乱了,看到外甥女不在就担心出了什么事,把全家都折腾起来了。
“最不该是把老太太也搅扰起来,实在是我的不对,这厢给老太太赔罪了。”
他说着起身,倒还算规矩地给沈老太太行了个礼。
沈老太太没想到他这么郑重,虽然自己是长辈,但毕竟人家是来奔丧的客人,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沈天舒却趁许炳荣起身的时候,立刻俯身行礼道:“今日一切都因我的不周到而起,如何怪得了舅舅,还望舅舅原谅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时机抓得很好,不但给沈老太太解了尴尬,也把许炳荣后面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沈老太太十分满意地扶着姜嬷嬷的胳膊起身道:“时候不早了,都别堆在这儿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姜嬷嬷道:“你替我想着点儿,天亮赶紧打发人去请章大夫过来看看,顺便给郭姨娘也诊个脉,事关子嗣,可不能怠慢。”
许炳荣被弄了个没脸,等沈仲磊出门之后,也跟着往外走去。
他边走边琢磨,平娘是许氏以前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这个郭姨娘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以前都没听说过。
他扭头询问一旁的下人道:“这个郭姨娘是姐夫新收的?”
“回舅老爷的话,郭姨娘就是以前夫人身边的含巧,老太太来了之后才抬的姨娘。”
许炳荣闻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许氏仗着自己生了一儿一女,来到永州之后,也一直不肯再给沈仲磊身边添人。
沈老太太来了,自然是心疼儿子,又希望家里能多开枝散叶,便让许氏不情不愿地把含巧给沈仲磊做了房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头有沈老太太压着,平娘有孕,又不情不愿地把含巧抬了姨娘,许氏肯定心情憋闷。
如此说来,她突然带着孩子回娘家想要修复关系,似乎倒也说得通了。
许炳荣感觉自己之前似乎是想错了,但是细想想也是,就算夫妻有矛盾,沈仲磊想要除掉许氏,也没有连自个儿孩子也赶尽杀绝的道理。
他不由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
来之前想的挺好,到了才知道,想闹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沈仲磊直到现在都还称病,搞得他想提许氏嫁妆的事儿都找不到机会。
今天本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结果还没等他闹起来就被按下去了。
沈府从老到小,都特么是修炼千年的狐狸么?
滑不留手,让人抓不住把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葛福虽然身体不好,但却是个勤快的人,天天起早贪黑,就为了能多给儿子攒点钱。
这一天,他起得比平时还要早,窗外还黑漆漆的见不到半点儿亮光。
他轻手轻脚地披上衣服起身,没有惊动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
他来到外间,难得大方地点燃了油灯,将媳妇的牌位拿下来细细擦拭干净,低声道:“老婆子,你再等等,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下去找你了。
“我拖累了你半辈子,后来又拖累着儿子,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不过人活久了,真说不准能遇上什么。竟然有人出二十两银子买我这条老命,跟你说你都不敢信吧?”
说到这儿,葛福突然沉默下来,双手摩挲着媳妇的牌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老婆子,我不怕死,死了还能给孩子多赚五两银子呢!
“就是如果真死了,就看不见根生娶妻生子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怪遗憾的……”
不过他很快又振奋起来,笑着说:“你瞧瞧我说得这是什么话,人就是容易贪心。赚不到钱的时候想弄钱,如今能赚到钱了,又想多活几年,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儿呢!
“行了,不跟你说多了,一会儿根生该起来了。等我到了底下,咱俩有的是时间慢慢说话!”
这会儿,外面已经渐渐亮起来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福拿出家里仅剩的一小捧白面,大方地挖了一大勺猪油,做了一锅喷香的面片儿汤。
根生睡梦中闻到香味儿,馋得直吧嗒嘴,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了。
此时已经到了该起身的时辰,但是他以为这香气是在做梦,所以朦朦胧胧地想再眯一会儿,在梦里多享受一下。
“根生,起来吃饭了,吃完还得去干活儿呢!”葛福过来叫儿子起床。
根生这下被彻底吵醒了,有些遗憾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一骨碌爬起来刚准备叠被,整个人就定住了。
他抽着鼻子使劲儿闻了闻,自己都醒了怎么还这么香啊,甚至闻着好像比刚才梦里还要香。
“爹,谁家做好吃的了,这香味也太霸道了,都飘咱家来了!”
葛福有些心疼地摸摸儿子的脑袋,这孩子从小亏嘴亏得太厉害,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
不过只要自己今个儿去找那位官人,吃了他给的药,以后孙儿的日子就不会过得像儿子这么苦了。
想到这里,葛福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根生穿好衣服一回头,忍不住问:“爹,有什么好事儿啊,这么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福没有正面回答,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赶紧出来吃饭,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直到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的片儿汤,根生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么香的味道,竟然真是自家的早饭。
看着碗里白莹莹的面片儿,上面还卧着一个圆滚滚的荷包蛋,根生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回忆了半天问:“今天不年不节也不是谁的生辰,怎么……”
“你最近干活太累了,给你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家里就咱们爷俩,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何必非要等到过年过节。”葛福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假装低头吃饭,避开了他的视线。
根生觉得老爹说得也没错,高兴地端起碗,呼噜噜吃得香甜。
爷俩吃过早饭,根生就准备去上工了。
他如今在城里一个酱菜园子做学徒,说是学徒,其实目前还处于卖力气干活的阶段,每天不是搬酱缸就是洗洗刷刷,学不到东西不说,连月钱也没有。
至少要再过一年,才能开始跟在师父身边打下手,学本事。
一般像根生这个年纪,只要肯吃苦,去码头装货卸货赚得还是不少的。
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年纪大了就干不动了不说,还要落下一身的毛病。
他如今在酱菜园里,虽然又累又没钱,但只要咬牙熬几年,出徒之后就能过上稳中有升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到中年之后就有徒弟可以使唤了,有经验的老师傅更是吃香得很,不用担心晚景凄凉。
这是去年葛福厚着脸皮求人托关系好不容易才给弄进去的。
只要儿子不犯打错,安安稳稳在酱菜园做下去,后半辈子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根生埋头吃着片儿汤,完全不知道葛福早已放下碗筷,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根生,你知道咱家的钱都放在什么地方不?”葛福突然问。
“不就在你床头下头埋着么!”根生奇怪地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爹你不舒服要去看病么?”
“没,我好得很,就是问问,看你还记得不!”
“你自己放的,你知道就行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根生从小就懂事,从来像外头那些混小子,就知道从家里偷钱去外面耍。
葛福看着儿子,心里有些感伤,但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床头下面埋着的三钱银子就会变成二十多两,他又有些兴奋道:“对了,你还记得张婆子么?”
“谁啊?”根生一脸茫然地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之前给你说过亲的那个媒婆。”葛福道,“她家就住在隔壁巷子,使劲儿往里头走,左手边倒数第二家便是。”
之前说亲的经历并不怎么愉快,对方对葛家挑三拣四,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根生一听他爹说媒婆,立刻就没了兴趣,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你可得记住了!”葛福不放心地叮嘱道,“张婆子是个好人,以前你娘子在世的时候,她俩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以后你若是说亲,可别乱出去找媒婆,就找张婆子,她肯定不能坑你!”
根生端起碗,呼噜噜把碗底儿的面汤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道:“爹,好端端的说这干啥,过两年等我成了正式学徒再说亲也不迟。
“好了,不说了,我该走了,去晚了要挨骂的。”
根生说完快步走出家门。
“诶……”葛福不舍地跟在后面,最后咬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看着儿子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葛福呆立半晌才心情复杂地转身回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目送儿子去上工之后,葛福回去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之后,才换了身儿专门留着过年过节走亲戚才穿的衣裳,把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的,走到大门口,回身缓缓将这个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小家环顾了一周,这才锁好门离开。
前几日岳淳来找过他,说徐大夫已经凑齐了药材,开始炮制药丸了,让他三日后过去。
今日,正是说好的日子。
走到巷子口,迎面遇到一个老邻居。
“呦,根生爹,怎么打扮得这么体面,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怕不是要再讨婆娘了?”
“净瞎说,我都多大年纪了,讨什么婆娘。”葛福扯扯衣襟,笑眯眯地说。
“看你这样就像是有什么好事儿一般,说出来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能赚钱,你说是不是好事儿?”
老邻居眼神里透着不信,脸上却还挂着笑问:“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能不能带我一个?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要发财大家一起发嘛!”
“这差事你做不来。”葛福说完快步离开。
“切!就你?还赚钱?”老邻居看着葛福的背影,不悦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如回家做白日梦来的更快吧!”
葛福没理会身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是个大晴天,晴得透亮,天空都显得比往常高了许多。
难得的好天气让他的心情很好,脚步轻快地朝目的地走去。
一直走到仁和大街路口,葛福的脚步才渐渐放缓,却没有停下来。
他一路找到岳淳说的地址,准备敲门的时候,抬起的手却迟疑地停在半空。
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你来了。”岳淳神色复杂地道。
他没等到季含薇的回信,却先等到了最后一味药材和葛福。
人既然都来了,再多说也无用。
岳淳没有让人进门,而是直接交给他一个药瓶道:“里面一共有两颗药,你现在吃一颗,明早再吃一颗,觉得不舒服了就赶紧去医馆看病。
“知道潼娘子的医馆在哪儿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葛福接过药瓶,笑着点头道:“知道知道,就在这条街上,我前两天还专门过来看过。”
岳淳盯着葛福手里的药瓶,想着徐启荣之前的交代,说让他必须看着对方吃下第一颗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嘴唇蠕动几下,却还是没能将这话说出口。
他跟在徐启荣身边多年,见多了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
很多人到了临死关头,会突然爆发出特别强烈的求生欲。
所以即便葛福一直表现得十分从容赴死,岳淳也还是希望他能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
所以他又一次违背了徐启荣的交代,没有将催促的话说出口。
葛福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拔掉瓶塞,倒出一枚棕褐色的药丸,抬手就丢进嘴里,也没用水就直接吞了下去。
他吃完药,将瓶塞塞好,把药瓶揣进怀里,然后笑着对面露吃惊神色的岳淳道:“我就是个药罐子,从十几岁开始吃药吃到现在,早就习惯了。”
岳淳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行了,你回家吧,今天晚上可能会不太好过,如果实在坚持不住,也不必非要等到明天吃完第二粒药在去看大夫。
“这里是二两银子,你先拿着,看病总是要用钱的。”
这钱不是徐启荣交代的,而是岳淳觉得葛福可怜,自掏腰包拿的。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只抬手拍拍葛福的肩膀道:“有什么想吃的就买点儿,也别太苛待自己了。”
葛福攥着银子,有些意外地看向岳淳,终于卸下了脸上的假笑,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道:“我家那小子总说天天吃得没油水,干活都没力气,一会儿我去切两斤肉,再打一壶酒,我们爷俩晚上好好吃一顿。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淳目送葛福走远,直到看不见他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才心情复杂地关上院门。
还不等他走回屋里跟徐启荣回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岳淳还以为是葛福有什么事儿去而复返,转身回去开门。
“怎么,还有什么事……”
谁知门外竟停着一辆马车,敲门的正是车夫。
马车的车帘一掀,季含薇从里面下来。
岳淳刚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见季含薇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回身看向车厢内,伸手做出要扶着谁的样子。
紧接着,岳淳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元心凝被季含薇扶着下了马车。
真是命运弄人,前后脚相差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如果葛福能晚来一回儿,或是元心凝能早到一点,事情的走向也许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他瞬间心绪万千,喉头甚至都有些哽住,都没第一时间上前打招呼问好。
元心凝上了年纪,许久不出远门了,尽管路上已经尽可能找时间休息了,却还是觉得颇为疲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含薇看到岳淳站在门口发呆,微微蹙眉问:“师哥在家么?”
“老爷在家,二位快请进。”岳淳这才缓过神来,“我给二位带路。”
元心凝顾不得疲惫,着急地问:“你信里说的那件事儿……”
岳淳闻言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元心凝见状心里一凉,道:“我们来晚了?我不是叫人先送信过来了么?”
岳淳依旧低头不语,虽然他对徐启荣的做法也不赞同,但是徐启荣不仅是老爷,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可以在徐启荣面前表达自己的不赞同,却不能在元心凝面前说自家老爷的不是。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自己去问那混小子!”元心凝说着快步往院子里走。
“师父,您别着急,身体要紧!”季含薇一直扶着元心凝的胳膊,能感受到她整个身子都在轻颤,忧心不已,“咱们先找师哥问问清楚,事情还不一定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元心凝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却异常坚定道:“能不能挽回那都是后话了,若他真做了这样的事,那我今日就不得不清理门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元心凝在季含薇的搀扶下往里走,岳淳赶紧快走几步上前,佯装是给带路,其实是想先去给徐启荣报个信,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但其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他前脚刚跟徐启荣说完,元心凝后脚就跟着进了门。
“师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徐启荣压根儿没想到岳淳会背着自己写信“告密”,也没有收到元心凝派人送来的人,所以对她的来意浑然不知。
此时看到师父和自己最疼爱的师妹一起过来,脸上挂满了惊喜的笑容,立刻从书桌后面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你别叫我师父,我没你这样的徒弟!”元心凝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徐启荣直接被打懵了。
虽说他以前跟在元心凝身边学徒多年,但是一来他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上手;二来元心凝本就是个和善的人,对徒弟最大的惩罚也就是用戒尺打手板,或者是到院子里罚站。只有犯了大错的,才会被罚去祖师爷画像前面罚跪。
徐启荣平时连手板都没挨过几次,更不要说是耳光了。
元心凝却顾不得他是什么反应,着急地问:“人呢?药吃下去多久了?现在催吐还来不来得及?”
徐启荣一听这话,总算明白了元心凝的来意,眼神一下子扫向已经早早把头低下去的岳淳。
元心凝见他不说话,又急又气道:“你现在赶紧补救还来得及,非要等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么?
“启荣啊,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难道我当年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连人的性命都不尊重、不敬畏,你还有什么资格行医救人!”
徐启荣张张嘴,貌似想要解释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就被元心凝打断,再次追问:“我问你话呢!人呢?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要把人藏着么?”
岳淳闻言忙道:“元大夫,不是老爷有意隐瞒,那人已经回家去了,老爷也不知他在何处。”
他说完左右看看脸色,又犹犹豫豫地道:“那、那我现在就去把人找回来。”
“找什么找!找到再把人折腾过来是么?”元心凝一摆手,“马车还在门外停着,你前头带路,咱们直接去家里找人。”
救人如救火,若非刚才岳淳不肯开口,元心凝都懒得进来找徐启荣。
元心凝要去葛福家,岳淳要去带路,季含薇自然也要跟着。
徐启荣捂着脸犹豫片刻,最后也还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葛福家的时候,却撞上了铁将军把门。
葛福住的虽说不是西南角贫民区,却也都是穷人扎堆儿的地方。
难得有辆马车过来,登时吸引了许多邻居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马车停在葛福家门口,邻居们就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隔壁老邻居听到外面的响动也出来看热闹,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穿着打扮都不像是穷人,忍不住上去搭话道:“几位贵人该不会是来找葛福的吧?”
岳淳忙问:“你知道葛福去哪儿了么?”
“嗨,谁知道呢!”老邻居两手往袖子里一揣,撇撇嘴道,“一大早穿了身干净体面的衣裳走的,问他干嘛去也不说,只说是去挣大钱了,神秘兮兮的。”
说到这儿,老邻居心思一转,把目光重新落回到元心凝几个人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道:“葛福该不会上外头骗人去了吧?”
元心凝摆摆手道:“我以前给他看过病,这次正好路过永州府,所以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一听是这个,老邻居登时就没兴趣了。
葛福那个药罐子,从小到大不知看过多少大夫,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负责的人。
“若是没事儿的话你们就在门口等着吧,晌午之前他肯定回来,他可舍不得在外头吃饭,当然,想在外头吃也没钱不是!”
岳淳听了却在心里叫苦不迭,葛福以前是没钱,可如今手里却是攥着银子的,还是他亲自给的,甚至还说让他去吃点儿好吃的。
这下可好,人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大夫,你们现在车里等一会儿,我去周围找找看……”
“城里这么大,你知道他能上哪儿去你就找啊?”元心凝闻言皱眉。
“他平时总在集市那边转悠,我过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就碰上了。”
岳淳一来的确想尽快找到葛福,二来也实在快要扛不住徐启荣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趁机赶紧先抽身出去,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事实证明,人的确都比较习惯在自己熟悉的区域内活动,尤其是葛福这样,觉得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
岳淳来到集市上逛了一圈儿,很快就在一家面摊儿上找到了葛福。
虽说是来改善伙食,他也没舍得吃太好的东西。
要了一大碗肉丝面,一碟花生米,一小壶劣质的烧酒,自己坐在桌边自饮自酌,竟还有几分惬意。
“总算找着你了!”岳淳上前两步,一屁股坐到葛福对面。
葛福被他吓了一跳,刚入口的酒都呛得喷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葛福顾不得心疼酒,紧张地盯着岳淳道,“那、那二两银子我已经花、花了,是您让我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