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收拾得很干净,但是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却还是遮掩不住屋里隐隐散发的异味。
这种异味,沈天舒十分熟悉。
那是常年卧床病人身上经常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瑞亲王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脸颊十分消瘦,但是周身打理得十分干净,也没有生过褥疮,可见照顾得十分精心。
郭氏上前将瑞亲王的手从被子中拿出,轻轻放在旁边,方便沈天舒诊脉。
因为昏迷时间太久,瑞亲王的脉搏迟缓切微弱,不怎么好分辨,沈天舒几根手指不断弹动,努力感受指尖传回来的跳动。
诊脉之后,沈天舒告了声罪,上前翻看了一下瑞亲王的眼皮、轻掰下颚查看舌头颜色,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瑞亲王颅内淤血蕴蓄的情况有些严重,寻常方法怕是很难奏效,只有姜家金针能够试上一试。
但是瑞亲王如今的问题,却不仅仅是淤血蕴蓄、身体虚弱这么简单,他体内有着很严重的毒素堆积,如今已经对脏器产生了影响,肝、肾的情况都颇为严重。
而且奇怪的是,按照脉象来看,应该早就有相应的表现了才对,但瑞亲王虽然看着苍白消瘦,却并没有肝肾受损的表证。
“不知瑞亲王这几年吃过的药方府上可都还有留档?”沈天舒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询问。
不料厉子安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道:“有!我这就叫人去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下人捧了一个多层抽屉的木匣进来,每一年的药方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放在一个抽屉里。
三年多的时间,足够积累下来厚厚的一叠药方。
沈天舒先粗略翻看了一下,大部分都刘旭琨的字迹,还有少部分其他陌生的笔迹。越到后面,陌生的笔迹就越少,基本就只剩下刘旭琨开的调养身体的药方。
她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所有的药方看了一遍,给亲王开药,连刘旭琨在内,所有人都十分谨慎,沈天舒并未找到有可能引起瑞亲王体内毒素堆积的药材。
“瑞亲王近一年来是否有过二便排出困难,小腿浮肿,面色发黄等症状?”
“对的,有!”郭氏听沈天舒讲得分毫不差,越发激动道:“不过后来刘御医给开了两副药,吃了几次之后渐渐才有了好转。”
沈天舒闻言一怔,重新翻看起手中的药方,但是最近一年的药方内,却并没有如郭氏所说,可以调理这些情况的药方。
而且如果已经出现了这些症状,刘旭琨身为祖父的得意门生,难道都没有发现瑞亲王的异常么?
“王妃可还记得当时的大概日子?”沈天舒问。
“这……刘大夫给老爷开方子开的太多了,具体我还真记不住了,只知道应该是今年三四月份的事儿吧。”
沈天舒按照郭氏给出的时间范围,重新翻找了一遍药方,还是没有。
厉子安此时已经看出不对劲来,站在郭氏身后,冲沈天舒比划了一个不要说的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瑞亲王的情况特殊,究竟要如何医治,我还需要回去好生考虑一下。”
郭氏也没指望沈天舒来一次就能妙手回春,把昏迷了三年多的人一招唤醒,只听她说还有能治的办法,就已经欢喜得不行,嘱咐厉子安一定好好将人送回去。
从正殿出来后,厉子安将沈天舒带到自己院子的花厅,落座后才问:“刚才见沈姑娘似有许多未尽之言,此时可以跟我说了。”
“王爷的问题如今已经并不单单是脑内淤血,体内还有许多毒素淤积,但是我查看了王爷三年多来用过的所有药方,却都没有能够引起这样情况的药剂。
“这些毒素常年堆积,从今年开始已经慢慢开始侵蚀王爷的肝肾等脏器。我刚刚向王妃询问的,便是肝肾受损的表证,当出现这些表证的时候,就说明……”
“体内的情况已经有些严重了……”厉子安沉着脸接话,“母亲说当时刘御医给开了药,吃了几次就有所好转,但是你诊脉却发现,父亲体内堆积的毒素仍在,那就说明,刘御医开药只是解了表证,并未治其根本。”
“而且按照王妃所说,我并未找到相应的药方。”
“你的意思是,刘御医可能有问题?”
沈天舒却摇头道:“那倒未必,以王爷如今的身体情况来说,因治疗而使用过多汤药,对他的身体来说,也是很大的负担,在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只治标不治本,并非不想治本,而是没有办法治。
“我只是觉得,王府中应该有内鬼,这个人不但可以接触到瑞亲王,还能接触到药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药方。
“怎么,难道世子爷早就对刘御医有所怀疑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没有,刘御医为祖母看病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祖母的身体也十分康健,我怎么可能怀疑刘御医。”
厉子安心里一凛,没想到沈天舒竟然这样敏锐。
厉子安刚要开口在说什么,突然伸手按住自己心口,表情颇为痛苦,但是很快就有所缓解,表情也慢慢舒展开来。
“世子爷这是?”沈天舒见厉子安的病情已经发作,心里涌起一丝报仇的快感。
“没什么,最近睡得少偶尔就会有些不舒服。”厉子安说罢起身道,“王府内鬼之事我会彻查,还望沈大姑娘能尽快开始为父亲医治,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只要瑞亲王府能做到的,我都能应你。”
“按理来说,王爷刚刚坠马之时,通过针灸,辅以药物,应该可以做到化瘀的效果,为何竟然拖了这么多年?”
“父亲受伤的位置比较凶险,连刘御医都不敢轻易施针,说怕是只有姜家金针可以一试。”
一听厉子安提到姜家,沈天舒的心登时就提起来了。
“当年我带着刘御医写的信,亲自带人去姜家求助,只可惜那场无妄之灾,让唯二两位会用姜家金针的神医都死于非命,你让我再去哪儿找第三位会姜家金针的人呢!”
“你三年前,去过姜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声音中带出明显的颤抖,但是一颗心早就抖得不成样子。
“是,只可惜去得太晚了,我们只来得及阻止那些贼人放火烧宅,将姜家众人的尸首收殓安葬。”
沈天舒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凉透,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刚才细细检查了瑞亲王的情况,他脑部淤血的确比较严重,虽然不敢说普天之下只有姜家神针可救,但是以瑞亲王的身份,想找到其他敢施针救人的大夫可以说难如登天。
厉子安如果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孝顺,就不可能出手灭姜家满门,因为这几乎等于断了瑞亲王的活路。
祖父一直对瑞亲王赞许有加,厉子安当时还带着刘旭琨的亲笔信登门求救,祖父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所以厉子安更不该存在恼羞成怒,继而杀人泄愤的情况。
如此想来,厉子安似乎当真没有杀姜家满门的动机。
这岂不是说明,自己下毒毒错了人?
想到厉子安此时已经开始有发作的症状了,沈天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上辈子一直治病救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若非死前亲眼看到厉子安,十分肯定他是自家灭门的仇敌之一,她之前也不可能下这个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如今却突然发现,极有可能是自己搞错了?
沈天舒脑子里绞如乱麻,她甚至都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会不会根本不是真实发生的,只是自己濒死时的幻觉?
亦或真如厉子安所说,他当时只是去求医的,没想到正赶上姜家出事。
“沈姑娘,你没事吧?”厉子安见沈天舒的状态不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对方也没有反应,只得开口询问。
沈天舒猛地回过神来,遮掩道:“没事,只是世子爷突然提到姜家,让我忍不住想起姜潼姜大夫,心里一时间有些纷乱。”
“沈大姑娘当真与姜潼姜神医有故?”自从得知潼娘子是沈天舒之后,厉子安就自动将她之前说的,姜潼扭伤借住她家的事儿当做是她扯的谎,没想到她竟然对姜家的事儿反应这么大。
“是,我勉强算是姜大夫的半个徒弟吧。”沈天舒道,“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是曾经得到过姜大夫的指点,只是没想到,姜家人一直治病救人,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当真令人于心不忍。”
“原来你当真跟姜潼神医有私交,难怪你会化名为潼娘子,而且年纪轻轻医术就这样精湛。”
厉子安虽然对沈天舒还心存怀疑,但也明白她一身医术定然也不是凭空来的,如果当真是跟姜潼一脉相承,父亲说不定还有希望转醒。
沈天舒此时心中纷乱,实在没有继续跟厉子安闲聊的心情,起身道:“世子爷,王爷的病症,我会努力想办法的,今日时候不早,再不回去,家里该担心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走吧,我送你。”厉子安起身,陪着沈天舒往外走,却迎面撞上过来找他的厉子菡。
“大哥!”厉子菡扑到厉子安腿上,搂着他的腿,一双大眼睛却忍不住看向沈天舒,“这个姐姐好漂亮,比那日来的黄姑娘好看多了,我不喜欢那个黄姑娘,不想要她做嫂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厉子安闻言失笑,抬手点点她的鼻尖道:“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就乱说话。”
厉子菡有点害羞似的将大半个身子躲到厉子安身后,吐吐舌头道:“我只知道这个姐姐生得好看,比大哥还好看。”
“大哥不是说过,夸男人不能用好看……”厉子安虽然板着脸,但明显对这个妹妹没辙,“你不好好陪着祖母,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就是祖母让我来问问。”厉子菡歪头看着沈天舒道,“祖母说,大哥既然都把人带回家了,能不能请沈姑娘过去帮她诊诊脉。”
厉子安却没有立刻答应,反倒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天舒。
见沈天舒露出不解的神色,厉子安开口解释道:“祖母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很好,昨个儿刘御医才刚给诊过脉,估计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想叫你过去说话儿罢了,你若是急着回家,不去也没关系。”
厉子安这话听起来是替沈天舒着想,尊重她的决定。
但是沈天舒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人该不会又是在试探自己吧?
“承蒙太妃信任,不该推辞,但……”
“那就过去看看吧!”厉子安打断道。
沈天舒没想到,自己刚客气了一句,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厉子安硬生生给堵回去了,听起来倒像是自己同意了一般。
厉子菡不懂这些,只以为沈天舒同意过去,开心地蹦跳着过来,伸手拉住沈天舒道:“姐姐,我带你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厉子菡小小软软的手抓住的瞬间,沈天舒的心瞬间就软了,婉拒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毕竟,谁能忍心拒绝这样的小可爱?
但是到了太妃宫中,沈天舒就开始后悔。
她给太妃诊脉之后,便一直被太妃拉着说话,根本找不到告辞的时机,一直留下用过午膳,这才终于在厉子安的帮忙解围下告辞出来。
回家的路上,沈天舒身心俱疲地靠坐在车里,隔着窗帘,可以清楚地看见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车旁的厉子安,连侧脸都如精心雕琢般完美。
她前世跟随祖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以为在看透人心这件事上,还是有些心得。
可眼前这个人,却着实让她无从下手。
他周身似乎裹着一层厚厚的壳,将真实的自己深深地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穿。
行事不拘小节、不讲礼数,但是他投向丰荣太妃、瑞王妃和厉子菡的眼神,却又是那么温柔,充满了暖意。
沈天舒盯着车外的人,喃喃自语道:“你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我到底能信你几分?”
思前想后,想要搞清楚这件事,她还是该找机会回一次姜家老宅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瑞亲王府当年是先帝下旨令人修建的,一应标准都是亲王的最高规格,连夹道都可以容两驾骡车并排行走。
沈天舒带着沈云蕙坐车来到王府西角门,门口侍卫核验过请柬,检查过骡车和随行人员后,很快就放行入内。
骡车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处垂花门口停下,有王府的下人上前伺候两位姑娘下车,让二人换乘仆妇抬的小轿。
沈云蕙不由看向沈天舒,这些规矩,跟昨晚沈天舒给她讲的一模一样,可她这不也是头一次来亲王府,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坐上轿子才发现,里面十分暖和,不但脚下放了暖笼,连座位都是热乎乎的。
而且轿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不会因为四下不透风而感觉憋闷。
坐着小轿一路进去,不用自己顶着寒风走路,自然舒适许多。
小轿最后停在一处院子门口,早有丫鬟在门口候着,见有小轿落地,立刻上前,打帘子的,扶人下轿的,纹丝不乱。
院门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荥沭苑。
别人家设宴是出去租个园子,瑞亲王府则是为了设宴,在自家建了个园子。
这就是亲王府的气派,远比沈云蕙想象中还要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云蕙忍不住挪动脚步,不露痕迹地朝沈天舒靠近了一些。
沈天舒刚准备跟着引路的丫鬟入内,就见荥沭苑中走出一位身着姜黄色长袄,石青色比甲的丫鬟。
“芳馥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世子爷在前院招待客人脱不开身,叫我来替他迎一下贵客。”
此言一出,周围丫鬟和仆妇们的面色都不免有了变化。
荥沭苑这边接待的都是女眷,又有谁值得被世子爷当做贵客,还特意把贴身丫鬟派出来迎接。
芳馥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着走向沈天舒,屈膝行礼道:“沈大姑娘,沈三姑娘,请随奴婢入园。”
沈云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自家大姐什么时候竟然搭上了瑞亲王府的路子?还被王世子称作贵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疑惑,沈天舒如果真有这么硬的靠山,当初为何还会一直被沈云瑶和她欺负?
不过最近沈天舒在家的态度可是强势了许多,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了亲王府这个大靠山。
一想到自己当初跟在沈云瑶身后也没少欺负沈天舒,沈云蕙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完全没有如众人所想一般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只是淡淡对芳馥点了点头,随着她朝园中走去。
“沈大姑娘,世子爷让奴婢今日跟着姑娘,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芳馥对沈天舒十分客气,一边向内走,一边还向她介绍了一下今日到访的客人的情况。
荥沭苑占地面积极大,姐妹二人跟着芳馥走了半晌,才隐隐听到说笑的喧哗声。
芳馥道:“这会儿各府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在后头的莘来阁,奴婢这就带二位姑娘过去。”
莘来阁,一半建在岸上,一半建在湖上。
按理来说,南方冬天阴冷,这样的季节,一般是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待客。
但是莘来阁内却温暖如春,没有丝毫阴寒之感。
最难得的是,阁内竟没有浓郁的香味,这让沈天舒敏|感的鼻子舒服不少。
要知道,之前在永州府赴宴,屋内大多燃着香饼或是香片,再加上女眷们身上的熏香,一屋子味道浓烈得对沈天舒来说宛如上刑。
阁内此时早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放眼望去,衣香鬓影。
世家夫人们仪态端庄,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们更是尽态极妍,珠围翠绕,努力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门帘被挑起,又有客人到了,阁内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口。
待看清门口之人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室内出现了瞬间的寂静。
沈天舒今日难得穿了件蜜合色绣兰草的交领袄,下着银红挑绣马面裙。
银红色四合如意镂空云肩,将她白得发光的皮肤衬得多了几分红晕,显得气色极好。
红珊瑚的头面与衣裳交相辉映,一对儿宝葫芦形状的红珊瑚耳线垂在脸颊两侧,格外凸显她纤长的美颈。
阁内在一瞬间的安静后,很快出现交头接耳的窸窣响动。
大家都在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生得这样好看。
沈天舒刚向内多走了几步,就见一位夫人起身迎了上来。
芳馥低声在沈天舒耳旁道:“这位是荆州黄家的大房长媳元氏。”
沈天舒前世对湖广的世家了解不多,这次赴宴之前特意恶补了一阵子。
但是荆州黄氏,却是大名鼎鼎,正是当朝贵妃的母族,皇长子厉雍铎的外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呦,这位姑娘看着脸生。”元氏伸手拉住沈天舒,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得拿腔作调地说,“生得这样好看,若是见过,我肯定忘不了。”
她说着伸手就要来捏沈天舒的脸颊。
沈天舒不动神色地抬手半掩面,微微垂头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沈天舒见过黄夫人。”
一听来人自报家门姓沈,诸位夫人立刻明白了她的出身。
“这应该就是沈家二房的大姑娘了吧?几年没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元氏闻言道:“沈夫人怎么没来?我们年初还见过,约好下次见面一起摸牌,怕不是上次输了,这次不敢来见我了吧?”
“今年永州府雪灾成患,天气忽冷忽热,母亲年前病倒,直到我们姐妹出发时尚未痊愈,既怕过了病气给诸位夫人姑娘,也实在是无法舟车劳顿,所以只能留在家中,无法前来赴宴,还望黄夫人见谅。”
“原来是病了啊,那是我想左了。”元氏依旧抓着沈天舒的手不肯放,拉着她往桌边走,嘴上还不住地说,“沈夫人也真是的,家里藏着这么漂亮的女儿,竟然半点儿风声都不往外露,合着是想今日吓咱们一跳呢!”
走到桌边,元氏佯装无意地一个转身,大袖扫落桌上一个茶盏,眼瞅就要跌在沈天舒的裙子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对元氏早有防备,毕竟这种伎俩,前世她可都是坐在太后身边,看着下面那些个世家夫人们玩儿的。
而且人家玩儿的可比元氏高明许多。
沈天舒在元氏袖子扫过茶盏的时候,就飞快地转身,与她背对背,同站在自己斜后方的一位认识的夫人见礼。
“见过刘夫人。”
她这一动不要紧,元氏下意识地也跟着回头,就没能注意到茶盏的落点。
“哐当——”
茶盏落地,半盏残茶一点儿都没浪费地全摔在元氏的曳地长裙上。
“啊——”元氏发出一声尖叫,“我的裙子。”
“哎呀!”沈天舒也跟着一声惊呼,“黄夫人当心,莫要乱动,当心踩到碎瓷片伤了脚。”
立刻有小丫鬟上前收拾,但是元氏的裙子已经被打湿了一片。
元氏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这可是她为了这次宴请,特意找了十几个绣娘到家里赶工做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刚到不久,还没见到太妃和王妃,就被弄成这样,上面还挂着几片泡过头了的茶叶,简直惨不忍睹。
偏生她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毕竟周围人都看得清楚,是她自己碰掉的茶盏,跟沈天舒没有半点儿关系。
早就有看她不顺眼的人,之前不敢说什么,此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口道:“黄夫人快去换身衣裳吧,这大冬天的,湿着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太妃和王妃就要来了,这样衣着狼狈也着实太失礼了。”
元氏听着前面还想说点什么,听到后半句顿时也不敢耽搁,忙跟着王府下人出去找地方更衣去了。
她这边前脚刚走,黄姑娘就跟几个妙龄少女一起从二楼下来。
“沈大姑娘,那位穿水红色袄子的姑娘,就是元氏唯一的女儿黄婷珊。”芳馥在沈天舒耳边轻声告知。
沈天舒懒得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只想找个清静的角落安安稳稳待一会儿。
只可惜,总有人不想让她安生。
黄婷珊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天舒。
她今日衣裳的主色调是水红色,刚好跟沈天舒撞了颜色。
如果沈天舒生得平平无奇倒也罢了,偏生好看得有些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婷珊一边往下走一边心里嘀咕,这又是哪家的姑娘,自己怎么全无印象?
她下得楼来,准备找元氏询问一下,谁知视线在一层逡巡了几遍,都没有看到母亲和她的贴身丫鬟。
“黄姑娘是在找黄夫人吧?”一位身穿鹅黄色袄子的姑娘上前,对黄婷珊道,“令堂大人刚才不小心弄湿了裙子,去更衣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黄婷珊闻言一愣,她可是知道元氏在那条裙子上花了多少工夫,这怎么刚来没多久就弄湿了?
“弄湿了裙子?”
“是啊,刚才黄夫人跟沈大姑娘说话说得太专注,没想到已经走到桌边,袖子一扫就不小心带摔了个茶盏,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半盏茶都洒在黄夫人身上了。”鹅黄色袄子的姑娘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看向沈天舒示意,“不过也幸亏没弄到沈大姑娘身上,不然黄夫人怕是更要自责了。”
黄婷珊对元氏的手段清楚得很,听人这么一说,便知道她是想弄沈天舒没弄成,反倒自受其害。
她抬眼看向已经走到角落处准备落座的沈天舒,心里暗暗给她记下一笔。
黄婷珊紧接着将视线转回面前之人身上,冷笑一声道:“你也犯不着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就你这种水平,当我是傻子么?”
鹅黄色袄子的姑娘闻言俏脸一白,道:“我好心说与黄姑娘知道,谁知竟是好心没好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元氏对沈天舒出手,到沈天舒不动声色地化解,再到黄婷珊下来,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被周围诸位夫人看在眼中。
几个平素相好的都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色。
黄家是什么心思,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元氏就这么一位掌上明珠,一直留到十七岁尚未说亲,就是因为眼光太高。
如今更是将择婿的目标直接锁定在厉子安身上,仗着小姑子是公中贵妃,三天两头地往瑞亲王府跑。
为了让黄婷珊在亲王府的宴席上最出风头,这样不入流的招数,元氏可是没少用。
“不过就是仗着一家子皮囊生得好看,出了个贵妃,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尾巴底下的屁股都露在外面了。”有人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一旁的人赶紧冲她使眼色道:“小声些,这种话可不敢乱说。”
如今宫中,贵妃正得宠,皇后无所出,今后哪块云彩下雨还未可知,可不敢轻易得罪。
黄婷珊带了身后几个跟班儿似的姑娘,特意穿过大半个房间,坐到了离沈天舒最近的桌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立刻有王府的下人过来奉茶。
黄婷珊掀开碗盖看了一眼,笑着说:“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今日上的一定是安化黑茶。太妃她老人家最重养生,顺应时令,所以亲王府一年四季喝的茶都不一样,冬天经常喝的就是安化黑茶和苍梧六堡茶。
“但是今年苍梧年份不好,产出的茶叶质量大不如往年,所以王府宴客,定然会用安化黑茶。”
旁边一位姑娘立刻捧场道:“婷珊,你经常来王府做客,自然是最清楚这些的,我们一年半载都来不了一次,可不懂这里头的门道,你得多说给我们知道才行。”
“这黑茶性温,有助御寒,这个时节喝最为合适。”黄婷珊道,“你们看茶碗里,茶汤透明洁净,叶底形质轻新,一看就是今年进贡的天尖茶,也就是今年最好的一批黑茶。你们品品看,这黑茶香气浓郁清正,不但悠远沁心,茶香中还夹杂着药香、果香、草木香,格外特别。”
“婷珊你可真厉害,知道这么多。”
“那可不么,婷珊的姑姑如今在宫中,这种贡茶,她难道还能喝得少了?”
“以后等婷珊进了王府,还不是想喝多少有多少了,哪里还用指望宫里的姑姑。”
“哎呀,你们乱说什么呢!”黄婷珊假意害羞,眼神却暗暗瞟向沈天舒那桌,“人家好好地跟你们讲茶品茶,你们说得这都是什么浑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我可没脸见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只听黄婷珊说了开头几句话,就把这对母女的套路看得明明白白了。
元氏借着自己是长辈,想方设法让对她女儿有威胁的姑娘出丑。
黄婷珊则是通过夸大自己与王府女眷关系极好,来打击她锁定的潜在竞争者。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就是在湖广这种地方,若是放在京城,早就要被人在背后笑话死了。
她们也不过是仗着宫中贵妃和皇长子这一层关系,所以才有些肆无忌惮了。
隔壁桌的表演根本没入得了沈天舒的眼,却把从未参加过这种场合的沈云蕙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凑近沈天舒低声道:“大姐,这位黄姑娘,说不定就是太妃和王妃看中的世子妃了吧?”
沈天舒却忍不住想起那日厉子菡的话,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看厉子安那副宠爱妹妹的模样,如果得不到厉子菡的认可,黄姑娘想做世子妃的野心,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实现。
“大姐你笑什么啊……”沈云蕙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无措地问。
“世子妃是谁,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只管老老实实待着就是了。”沈天舒说着将面前的果盒推到沈云蕙面前道,“你不是爱吃瓜子糖么,尝尝看。”
沈云蕙到底还是年纪小,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能跟亲王府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很快就被沈天舒转移了注意力,拈起一块瓜子糖放入口中,吃得眼睛一亮。
“姐,这个跟外面卖的瓜子糖味道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宫里的方子,肯定是王府后厨自个儿做的。”沈天舒这话可不是信口胡说,太后喜食瓜子糖、花生糖这类零嘴儿,又怕吃多了虚火旺,有一次她入宫给太后诊脉说起此事,便写了这个方子给御膳房,她刚才一吃就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