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非但没有露出异样,反倒还细细闻了一下味道,然后抬头朝屋内看去。
这是间空屋子,只有一个椅子,此时已经倒地,椅子上绑缚着一个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周迎此时跟椅子一起,横躺在地上,头侧还有一滩呕吐物,身后地面上也有秽|物,兴许是临死前失禁导致的。
屋里的异味想必就是因此而来的。
厉子安和范昱如还在犹豫的时候,沈天舒已经迈步进屋了。
他俩对视一眼,不甘示弱地一起迈步进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前世从小跟着祖父学医,各种尸体也接触的不少,有时候还会去义庄分解无名尸体,眼前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
她查看了尸体的情况,又查看了他的呕吐物,起身道:“应该是砒|霜中毒,并不是因为毒木耳。”
“把人关进来之前可搜过身?”厉子安立刻回头责问看管周迎的侍卫。
“回禀世子爷,开始将人单独关起来,是因为他偷吃东西并且中毒,怕引起其他人慌乱走漏了消息,并未想到这次的事情竟与他有关,所以只是将人关押起来,并未搜身。
“之所以捆缚他的手脚,也是怕他抓挠自己的面颊,还等着叫大夫来帮他看看,没想到大夫来了我们一开门,却见人已经死了。”
沈天舒此时已经用手帕垫着,掰开死者的嘴查看过了,起身对厉子安道:“这人应该是将装了砒|霜的蜡丸藏在嘴里,齿缝间还有蜡丸的碎末。”
范昱如道:“出事后,周迎也许以为自己能借着中毒洗脱嫌疑,不料却被单独关押起来,之后世子爷更是亲自过来调查。他想必是以为自己露馅儿了,所以干脆咬破蜡丸自杀。”
厉子安也觉得范昱如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断在周迎这里,没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不过后续的事情,就都是王府的事儿了,不用再劳烦沈天舒了。
厉子安将善后的事情交给范昱如,自己陪着沈天舒回太妃那边。
“不知沈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姜家?”
“如果世子爷这边方便安排的话,我想明日便出发。”沈天舒当真是归心似箭,一天都不想耽搁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我会吩咐人准备的。”厉子安说罢又道,“这算是今日沈姑娘帮忙的谢礼。回来之后给我父亲治病,我会另外酬谢沈姑娘的。”
沈天舒开始被他说得一愣,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之前厉子安问她给瑞亲王治病有什么要求,她当时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打一套金针,一个是要去姜府看一眼。
而今日自己帮了王府,他便将送自己去姜家作为谢礼,给王爷治病的话就另算了。
沈天舒想明白后倒不免有些好笑,这位世子爷生得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没想到做起事来还挺死板。
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厉子安眼底对她的防备的确减少了几分。
厉子安说完话,没听到沈天舒的回应,下意识地偏头去看,正好看到她唇角含笑的模样,不由就看愣了神儿。
沈天舒没有察觉,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不知姜家的医书医案保存下来多少,若是可以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对王爷病情有所帮助的内容。”
她之前轻易将自己要去姜家之事告诉厉子安,固然有瞒不住不如坦白的意思在其中,其实还存了想要厉子安帮忙的意思。
以她的身份,贸贸然去姜府,说不定还没找到东西就被人当了贼,少不得要借住瑞亲王府的势力。
厉子安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沈天舒的脚步,道:“姜府如今有朝廷的人专门看管,还单独辟出一处院落供访客祭拜,府中的一应事务全都按照原样保存着,有专人打理。”
沈天舒闻言心头一喜,转身看向厉子安问:“世子爷,那臣女可以进去查看医书医案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厉子安如此近距离地跟她四目相接,被她一双黑眸看得呼吸一窒。
沈天舒平时在人前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但厉子安却总觉得她眼底常有遮掩不住的哀伤之色,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神采飞扬的模样。
沈天舒一回身才发现自己居然跟厉子安离得这么近,赶紧后退两步,垂眸道:“臣女失礼了。”
“不妨事,安排你入府没有问题,只是府内所有东西都不允许带出,你需要什么,只能誊抄出来。”厉子安说罢又十分体贴地说,“我会帮你多安排些人,到时候需要誊抄什么,你直接交给他们便是。”
“多谢世子爷。”
沈天舒嘴上道谢,可其实她惦记的根本不是那些医书医案,而是姜濉书房暗格内的东西,如果姜府的东西都没动,那祖父的手记很有可能还在远处,其中说不定就藏着自家灭门的线索。
至于能不能拿出来,就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实在不行只能自己硬背下来,回来之后再慢慢默写出来。
二人说完正事儿,后面便一路无话了。
从后门回到太妃所在的殿内,却见瑞亲王妃并不在殿内,丰荣太妃面色也有些发暗。
“祖母,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父亲……”厉子安的心一瞬间就揪起来了,都顾不得礼数了,快走几步上前询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是,别急,你父亲那边一切都好,是客人里面有人出了点事,你母亲已经过去处理了。”丰荣太妃回过神来,“你们那边查的怎么样?”
厉子安简单将刚才的情况告知丰荣太妃。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这次宴请给咱们泼脏水啊。”
果然,丰荣太妃也跟厉子安的想法一样。
想到这里,她看向沈天舒的眼神越发慈爱,道:“这次真是多亏了沈丫头。”
“客人那边出什么事了?”厉子安这才想起来问。
“就是黄家丫头,刚才突然开始脸唇肿胀,说是疼得很。”丰荣太妃原本就不喜黄家母女,不过碍着宫里那位的面子才应酬一下,可她们今日折腾出来的这些事儿,着实让她连面子上的和气都快要保持不住了。
“听说那丫头之前就在莘来阁晕倒了,说让她们去看大夫也不去,醒了之后还非要去参加午宴,这下可好,别人都没事儿,偏她体弱,吃上两口就发作了。”丰荣太妃越说越是不悦,“好在只有她一个人这般,不然都不知该如何收场,差点儿白费了沈丫头这一番周旋遮掩。”
丰荣太妃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厉子安道:“我这边没事儿了,你过去看看你母亲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沈天舒闻言心道,看来丰荣太妃这是要彻底绝了黄婷珊想嫁入王府的念头了。
吃了毒木耳之后,脸会肿如猪头,嘴唇外翻,太妃娘娘此时却突然让厉子安去,到时候黄婷珊这般不堪的一幕被世子爷看到,以后她绕着走都来不及,还有什么脸面再往上贴?
不过厉子安显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意思,他甚至连黄婷珊这个人,都还是听厉子菡说起才知道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偏殿内大夫还没有来,黄婷珊原本挺漂亮的一张脸肿得大了一圈儿,樱桃小口肿得微微外翻,原本白里透红的脸颊此时又红又肿,皮肤还隐隐有些半透明的感觉,似乎眼瞅着就要起水泡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只觉得整个儿脸都胀痛难忍,间或还有些瘙痒的感觉,但是又不敢伸手去挠。
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划过脸颊的时候又引起一阵刺痛。
“娘,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黄婷珊看不到自己的情况,心里慌得不行,“镜子,我要镜子!让我看看!”
元氏哪里敢拿镜子给她看,只能无力地宽慰道:“别着急,一会儿大夫来看过了再说。”
一说到这个,她心里也不是很痛快。
刚才众人过来的时候,她分明听到厉子安说刘御医已经在殿内给太妃看病了,如今自家女儿出了问题,怎么请个大夫还要花这么长时间?
直接让刘御医过来给看看不就得了?
黄家姑奶奶可是宫中的贵妃,难道自家闺女还不配让太医给看个病么?
黄婷珊此时已经无力思考这些了,她全部精神都放在自己是不是毁容了这件事上面,不断哭着问周围所有的人:“我的脸到底怎么了,谁告诉我一下,我的脸好痛,呜呜……”
瑞亲王妃对元氏道:“不如先让令嫒到内间稍作休息,大夫马上就来。”
元氏却根本不同意让女儿去内室,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着,瑞亲王府这边是如何怠慢她女儿的,请个大夫居然这么久还没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见大夫还不到,瑞亲王妃还一门心思想遮掩这件事,元氏终于忍不住道:“王妃娘娘,不是我挑理,刚才世子爷不是说了,陈御医就在正殿,为何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过来?还是说我们的身份地位,不配劳动御医?”
瑞亲王妃险些被她这话气了个仰倒,自己好心好意不想让她女儿在众人面前丢脸,结果她这个亲娘倒是豁得出去。
还不等瑞亲王妃开口解释,侧殿的门就被推开,厉子安迈步进屋,身后还跟着拎着药箱的刘旭琨。
“因为刘御医刚刚在替祖母施针,不能临时中断,所以来晚了片刻,还望黄夫人海涵!”
厉子安这话说得看似客气,其实却已经表达出了十分的不满。
不过是家里有个生了儿子的贵妃在宫中,又有什么了不起?
如今就拽成这样,以后万一真成了皇帝的外家,到时候整个儿湖广怕是都装不下他们黄家了。
厉子安说完,一抬头就正看见黄婷珊那张已经肿得完全变形的脸,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黄婷珊的情绪本来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此时突然跟倾慕依旧的厉子安四目相对,原本想象中应该格外唯美娇羞的画面,此时自己却满脸狼狈,根本无法见人。
“啊——”她突然双手捂脸,尖声喊叫,“不要看,不要看我的脸啊——”
瑞亲王妃也没想到厉子安会突然进来,皱眉道:“你怎么不陪着太妃,过来做什么。”
厉子安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沈姑娘在陪着祖母,祖母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明白人就都清楚了丰荣太妃的用意。
偏生黄家母女自我感觉良好,还以为这是丰荣太妃对黄婷珊的关心。
瑞亲王妃也不好说什么,清了清嗓子道:“劳烦刘御医帮忙给黄姑娘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厉子安虽然看见了母亲冲自己使眼色,但是他最近对刘旭琨有所怀疑,所以装作不懂的硬是留下来,打算观察一下刘旭琨有没有什么异样。
刘旭琨紧接着收到瑞亲王妃的眼神示意,于是道:“这里人太多了,还是请黄夫人和黄姑娘挪步内室,这样才不受打扰。”
“有劳刘御医了。”元氏说着扶起女儿往屋里走。
可巧这边内室是布置给客人更衣所用,所以内室屋内摆着一面极大的铜镜。
黄婷珊迈步进屋就从镜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要不是衣服首饰一模一样,她简直不敢相信镜中那个肿成猪头的“怪物”居然是自己。
而且自己这副模样还全被厉子安看在眼中,难怪他刚才猛地停住了脚步。
也就是世子爷教养好,才没有直接被她吓跑。
黄婷珊越想越是伤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刺激得原本就肿胀的脸颊越发红得透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旭琨并不知道毒木耳的事情,所以给黄婷珊检查之后,又细细询问了半晌才道:“黄姑娘这应该是风热入血,一般情况来说,多是因着风吃鱼虾蟹所致,不过偶也有见食用菌菇所致。
“想来应该是黄姑娘本就体虚,食用菌菇后又着风,导致风热入血,上攻头面所致,所以开方以祛风止痒,凉血解毒为主。”
刘旭琨又询问了黄婷珊的经期,听说葵水将至,下笔的时候又稍微斟酌了一下,然后将方子交给下人道:“去按方抓药煎药吧,每日1剂,水煎2次,合兑分服,黄姑娘这几日要忌食油腻和发物,要多喝水。在面颊消肿恢复之前,不可再用胭脂水粉,洁面也只能用清水,不可用澡豆等清洁之物。”
他是宫中御医出身,又在王府照顾丰荣太妃多年,在整个儿湖广地区都十分有名。
所以他说什么,元氏自然没有不信的,还连声道谢。
瑞亲王妃身旁的丫鬟接过药方出门,按照主子早就吩咐过的,并未直接去抓药,而是直奔丰荣太妃所在之处,将刘旭琨的药方交给沈天舒看。
虽说将御医的药方交给一名年轻姑娘家过目,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刘旭琨并不知道毒木耳之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瑞亲王妃还是决定让沈天舒看一看药方,她实在不想今日的宴会上再出什么意外了。
沈天舒接过药方细看,连连点头。
刘旭琨不愧是祖父最得意的大弟子,基本功十分扎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不知道毒木耳的情况下,仅凭表象和脉象,就能够准确辨证,开方以祛风止痒,凉血解毒为主,佐以活血利尿的芦根、连翘和地肤子,导热毒排出体外,使邪有出路,配合治疗。
而且兴许是因为黄婷珊葵水将至,所以还特意将原方中的干地黄改为凉血活血的牡丹皮和赤芍药,再佐以活血调|经又能解毒利尿的益母草,
清凉与行散并施,使血凉而不滞,血活而利于风消。
“方子没问题。”沈天舒将药方交给丫鬟。
丫鬟接方子的时候,忍不住悄悄偷瞄沈天舒,也不知道这位沈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不但被太妃和王妃看中,似乎跟世子爷关系也很好,如今更是连刘御医开的方子都要经她过目,简直让人太好奇了。
不过王府内的丫鬟到底还是训练有素,尤其还是王妃身边得用的人。
丫鬟的好奇几乎要把心都给撑破了,表面上却只是轻抬眼皮看似无意地瞟了一眼,便拿着药方告退出去了。
黄婷珊闹出这么一出来,又让王府的午宴不得不推后了半个多时辰,所有人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将黄婷珊安顿好,瑞亲王妃带着众人回到吃饭的大殿,桌上的饭菜早已经换了新的上来,还冒着热气儿。
众人此时也顾不得客套,待王妃落座动筷之后,大家就都在保持礼仪的前提下,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大家都差不多吃得半饱了,瑞亲王妃举杯提酒。
两杯酒水下肚,殿内这才渐渐热闹起来。
靠近主桌的人自然不敢随便说话,但是坐得靠边一些的人,就忍不住凑在一处说起小话来。
“之前只是听说黄家人有些上不得台面,却也没想到竟是这般程度,如今看来,鸡窝里也真是能飞出金凤凰的。”
“黄家那位当初之所以被选入宫,还不是因为生得好看,当初谁又想到会有这样的造化。”
“黄家如今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只可惜就算升了天,也还是鸡犬,上不得台面。”
其他人都忍不住发出几声嗤笑。
“黄姑娘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为了穿衣服好看,说不定从昨晚就开始饿着了,午膳不过着急多吃了几口,还肿成这幅模样,也真是运气不好。”
“大家都没事儿就她肿得跟猪头似的,真不知道吃了多少才给吃成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刚才站得近,听刘御医说,黄姑娘是吃了菌菇之后不小心受了风,就跟有些人吃了海鲜又受风一样,很容易就肿起来的。不过除了难看点儿,这病也没什么大碍的。”
“王府各处都温暖如春,好端端的怎么还受了风?”
“还不是人家黄姑娘非要迎风站在窗口,还坚持不肯戴风帽,怕是希望世子爷来看太妃娘娘的时候,能一眼看见她的脸吧!只可惜啊,最后看是看见了,看见的却是……”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全都捂着嘴笑起来。
自打前几年太后娘娘过世,黄氏终于升为贵妃之后,黄家人就耍起威风来了。
不仅是元氏和黄婷珊,从上头的黄家老爷子、老太太,一直到下面的家丁下人,丫鬟小厮,几乎就没有省油的灯。
黄婷珊出门一趟的阵仗,比身为丹阳郡主的厉子菡还要威风奢华,更不要说日常相处中的各种张扬跋扈。
碍着贵妃的面子,大家不敢直接出头,但是早就不知道在心里骂过黄家多少次了。
如今见黄婷珊在瑞亲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丑,大家心里都别提多痛快了。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私下里说说,回头再面对黄婷珊,却依旧还是强打起笑脸相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谁倒是说说看,那位沈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王府里谁都对她另眼相看?”
这话一问出来,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半晌才有人小声道:“我倒是知道她外家……”
“你可真能忍,憋了这么久才说。”
“快说快说!”
“其实也就是普通,沈大姑娘的外祖父曾经是御医,家里人口单薄,如今只剩外祖母和娘舅一家,不过最近听说刘大人新补了杭州知府的缺儿,比起他的家世和履历来说,算是高升了,却也不值当王府上下都对她这般。”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得出任何结论,略有些无聊地结束了议论。
沉默半晌,之前一直没开口的一位年轻姑娘,忍不住感慨道:“沈姑娘年纪轻轻,形容举止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在王妃身边都看不出什么逊色,比黄姑娘强出百倍!说不定,人家就是凭自个儿的本事才被看重的呢!”
这话一出,桌上几位贵妇人怔楞一瞬后,全都笑出声来。
连她自个儿的母亲都忍不住笑着对其他人道:“我家这丫头,读书读迂了,总说些痴话,大家莫要睬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月十五自然是要赏花灯的,用过午膳,瑞亲王妃派人安排众人下去休息,唯有王府下人在园子里进进出出忙得不停脚。
沈天舒和沈云蕙跟着芳馥,被安排在一处单独的套间,周围也没有其他客人,清清静静的。
待芳馥一走,沈云蕙就忍不住拉住沈天舒的袖子,自打进了王府,她就积攒了太多的问题,此时张开嘴,却突然不知该从何问起。
反倒是沈天舒先开口道:“太妃娘娘想留我在王府住上一段时间,你若是想回家,王府会派人送你先回去,若是想等我一起回去,那就得自个儿在这边宅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啊?”沈云蕙登时把自己想问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第一反应就是,“大姐,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沈天舒也早就料到她会这样,点头道:“你若是要等我,就只能先一个人回宅子住了,怕不怕?”
沈云蕙其实是怕的,沈家在武昌府的宅子,已经买了有些年头了,平时一直空关着,偌大个宅子只留几个下人看房子。
这次因着她们要来住,才将大面儿上打扫了一下,其实后宅许多院子都还上着锁,花园什么更是荒废着。
沈云蕙自从入住,睡得就不是很安稳。
若是沈天舒也离开,只剩她自己的话……
沈云蕙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永州府家里虽然人多,却有沈云瑶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
之前她让歹徒杀死其他人的恐怖嘴脸,至今都还经常出现在沈云蕙的噩梦中。
尤其沈云瑶这次到底没能跟着一起来瑞亲王府,肯定更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两个人一起回去,大姐还能罩着自己。
要是一个人回去的话,岂不是正好儿成了沈云瑶出气的靶子。
沈云蕙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两边的恐怖程度,毅然决然地说:“大姐,你放心吧,我不怕!”
“既然说不怕了,那可不许哭鼻子。”沈天舒伸手点点她的鼻尖道。
沈云蕙被她这突然有些亲昵的举动弄得一愣,她虽然是家里的幼女,但是因为庶出,即便跟沈云瑶从小相伴长大,关系比起姐妹却更似主仆。
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姐姐的关爱。
沈云蕙抬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沈天舒,黑黝黝水汪汪的,像只小狗似的凑上来,在她的指尖上又蹭了几下,心满意足地说:“就算哭,我也会藏在被子里偷偷哭的。”
沈天舒刚才不过是无意之举,没想到却换来沈云蕙突然的亲近,一直也有些怔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前世只有哥哥,没有弟弟妹妹,从小到大,除了祖父在学医上要求严厉,父母兄长对她都只有宠爱,后来哥哥娶过门的嫂子,更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
所以沈云蕙这段时日逐渐的亲近和依赖,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你又不用太担心,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打发人来王府,叫人给我传个话。”沈天舒安慰地拍拍沈云蕙的肩膀,既然她选择留在武昌府,少不得要麻烦厉子安帮忙照看一下。
沈云蕙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大姐,你怎么跟太妃娘娘这么熟啊?”
虽然屋里只有姐妹二人,她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沈天舒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当初从府里离开,过了十多天才回来么?”
“记得,不是说你去庙里祈福了么……”沈云蕙虽然年纪小,但也并不傻。
说,还不是许氏说的。
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总之,那次遇到些危险,幸亏太妃娘娘的车队经过救了我和明玉,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太妃娘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妃娘娘觉得这是缘分,跟我又意外聊得来,所以想让我留下来陪她礼佛说话儿。
“我想着,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造化,不管对我自个儿还是对沈家,都是有好处的事儿,自然没有不应的。”
“太妃娘娘都开口了,你不应也得应啊!”沈云蕙闻言吐吐舌头道,“我今天都没敢抬头看她,她脾气好么?该不会一生气就叫人砍了你的脑袋吧?”
“你这小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天舒笑道,“咱们家虽说没有累世功勋,当年却也从龙有功,是跟着太祖皇帝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实打实的功劳毋庸置疑,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可还在宗祠里供着呢!”
虽说丹书铁券是赐给先祖的,只惠及自身,对子孙后代并无免死之功,却也是沈家祖上有功的铁证。
除非沈家想不开要谋逆造反,否则基本可保子孙富贵无忧。
别的不说,单说沈仲磊。
他虽然如今看着算是能臣,治下有功,但是以他当年科举的名次,若非身为沈家人,永州府这般富庶安稳的好地方,哪里轮得到他来做知府?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沈云蕙细说了。
果然,一提到丹书铁券,沈云蕙的神色登时放松下来,笑着道:“还有那位世子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不等她话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几声轻叩。
沈天舒立刻示意沈云蕙闭嘴,道:“请进。”
“抱歉,打扰二位姑娘休息了。”芳馥一脸歉意地进屋,看向沈天舒道,“沈大姑娘,我们爷请您借一步叙话。”
“啊……”沈云蕙刚想问怎么王世子也跟大姐很熟悉的样子,一句话还没问完,世子爷就又找来了。
沈云蕙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看看芳馥恭敬的态度,再看看沈天舒姣好的面容,心里不免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是,大姐这样的容貌人品,即便放在今日贵女云集的宴席上,也是稳稳地压别人一头的,那王世子但凡有点儿眼光,都不会错过的。
一想到这个,沈云蕙的小脸儿腾就红了。
她默默垂下头,双手捂住自己已经有些发热的脸颊。
沈天舒知道厉子安找自己,不是为了王府的投毒事件,就是为了去姜家之事,所以丝毫没有意外,更不知道沈云蕙的思绪早如脱缰的野马般,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芳馥将沈天舒引到一处花厅,厉子安已经在内等她了。
“不知沈姑娘打算何时动身?”厉子安上来就直奔主题。
“于臣女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沈天舒早就急不可待,恨不得能够立刻出发。
“好,既然如此,沈姑娘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出发。”厉子安也十分痛快,“我安排范昱如陪你一起去应天府帮忙打点,你们已经打过交道,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说即可。”
“多谢世子爷,那这一趟就麻烦范公子了。”
厉子安又问:“不知沈姑娘此番打算以什么身份前往应天府?”
“沈天舒留在王府陪太妃娘娘礼佛解闷,能去应天府的自然只有潼娘子了。”沈天舒听说明天就能成行之后,心情好转许多,说话也不再似之前那般一板一眼,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厉子安闻言道:“既然如此,还望沈姑娘能在乔装上多用些心。”
他对沈天舒之前的乔装简直嗤之以鼻,破绽太多,遇到有心人很快就能被识破。
厉子安说着,将桌上的一个木匣推到沈天舒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沈天舒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一张能够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具乍一看通体银白,但是在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浅粉珠光。
凑近看才会发现,面具表面并非是光滑的,而是有着细密的纹路,做工格外精致。
这若是戴上,未免太过招摇了吧?
沈天舒想着,抬头看向厉子安。
厉子安下巴微抬道:“比你用胭脂涂的胎记好多了。”
沈天舒被说得脸上一讪色,第一次见面时的乔装的确太过匆忙,估计当天就已经被厉子安看穿了。
这面具是当年有个边陲部族送给太妃娘娘的寿礼之一,用的是他们当地独有的材料和工艺,做出来的面具不仅好看,而且轻软贴服。
不过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却没什么用处,一直放在库房内落灰。
这次被厉子安想起来,派人翻找出来送给沈天舒。
他觉得这面具戴在沈天舒脸上,应该会很好看。
“戴上试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将面具扣在脸上,抬手准备将缎带系在脑后,但是今日为了来王府赴宴,发饰太过繁复,珠花珠钗更是很容易将缎带挂住,折腾了半天没能顺利系好。
厉子安等得有些不耐烦,欠身从沈天舒手中夺过面具。
他先将面具扣在沈天舒脸上,然后双手捋着缎带绕过去,在她脑后系了一个活扣儿,口中还问:“松紧如何?”
厉子安专心于佩戴面具,毫无察觉。
沈天舒却依然发觉不对,这个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她上半身简直像是被厉子安虚抱在怀中一般。
而且二人离得太近,厉子安身上那股香木的味道在沈天舒的鼻端瞬间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熏得她眼尾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厉子安系好面具,退后两步,低头查看效果。
沈天舒皮肤白皙细嫩,此时浮起淡淡红晕,乍一看竟好像跟面具浑然一体了似的。
这面具的大小十分合适,上面露出沈天舒一双微微有些泛红的杏眼,下端正好盖住她的鼻尖,露出小巧微翘的红|唇。
厉子安的喉结上下滚动,轻咳一声道:“这面具便送给沈姑娘了。”
“多谢世子爷。”沈天舒连客气的话都忘了,一开口竟直接收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的气氛莫名尴尬,好在很快就被人打破。
“世子爷,范公子回来了。”
“周迎家里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范昱如进屋就被沈天舒戴着面具的模样震撼住,直到被厉子安询问才回过神来。
“回世子爷的话,周家人口还算简单,老母亲尚在,他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
“姐姐早已嫁人,不在本地,弟弟被家里惯坏了,性情乖戾,而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家里的钱都不够填他这个无底洞。
“之前倒也罢了,前些日子周母突然病倒,急需用钱看病抓药,想来这应该就是周迎做这种事的动机,为了银钱。只可惜线索在他死后就断了,他背后的人肯定早就龟缩回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范昱如一口气把自己查到的消息全部说完,才腾出空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厉子安的面色还是忍不住阴沉了一下。
随着瑞亲王昏迷的时间越久,这种针对王府的暗中搞鬼就越来越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的事故都基本控制在了王府之外,如今竟然突破防线直接在吃的里面做了手脚。
万幸对方只是将木耳换成了毒木耳,毒性不是很大,倘若换成其他毒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心里盘算着,不如趁此机会,将府中上下再重新排查梳理一遍。
沈天舒却突然道:“既然周家那边差不出什么名堂,不如叫人追查一下毒木耳的来源。这东西并不常见,总归是要有来处,才会被人用在菜中。”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范昱如闻言连连点头,准备起身道,“我这就去安排人排查。”
却听厉子安道:“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今晚早点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陪沈姑娘去应天府一趟。”
范昱如闻言有些意外,再抬起头看向沈天舒的时候,眼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笑意。
“这么高兴?”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厉子安对范昱如太熟悉了,知道他这般表情,才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模样。
“能出去散散心还不高兴?”范昱如避重就轻地说,“上次去应天府已经是差不多两年前的事儿了,也不知那边变化大不大。”
“这一去少则半月,多则月余,你可要将沈姑娘照顾好了,否则回来我唯你是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自然,世子爷只管放心。”
厉子安表面虽然这样说,但是待沈天舒告辞离开之后,他沉默半晌后,还是交代范昱如道:“这次一路你盯紧沈天舒,免得有什么疏漏。”
范昱如闻言不免心下诧异,经过毒木耳这件事,他原以为厉子安已经开始信任沈天舒了。
厉子安看出他的想法,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解释。
范昱如也有些无奈,他觉得厉子安的疑心病如今越发严重了。
但是一想到瑞亲王出事那年,厉子安尚不满十五岁。
前一日还是在父母庇护下的少年,眨眼间支撑整个儿王府的担子就突然压上肩头。
没被压得渣都不剩,还彻底扛下了这副担子,支撑起了偌大一个王府的事物,厉子安付出了多少,他从旁看得清清楚楚。
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危机和暗算,如今只要涉及到王府的事情,他都格外敏感和谨慎,更不可能轻信一个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怀庆府,许宅。
正月十五,许夫人一大早就将家里几个下人指使得团团转,家里各处张灯结彩,十分有节日的气氛。
许老太太在房里,听着儿媳在外面张罗得热火朝天,不由得撇嘴道:“天天就知道花钱瞎折腾,那么多劲儿也不往正地方用。”
许老爷子揉着手里的核桃,眼皮要睁不睁地耷拉着,道:“又不用你忙活,管那么多累不累。”
“我不管能行么?家里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进项,咱家的钱得攒着给炳荣捐官,给毅豪娶媳妇用呢!”许老太太不乐意道,“正事儿上半点也指望不上她,连自个儿男人的心都抓不住,搞得炳荣天天往外跑不愿意着家。要不看在她生了毅豪,我早把她撵回娘家去了!
“还有,玉柔也是,往年过年少说也得给家里拿上一千多两银子,今年就只给了五百,连封信都没写,还莫名其妙让毅豪带回来好几个丫鬟,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怕不是嫌弃我把毅豪送过去吃她的喝她的了,故意气我的吧?”
一提到这个,许老爷子就不吭气了。
其实说起来,往前数个六七年,许家一年到头有几十两银子就过得很是滋润了。
还是打从女婿沈仲磊当上永州府的知府,许玉柔手里的钱才渐渐多起来,给娘家的钱也一年多过一年,从一开始的几百两到后来的一千多两银子。
人都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腊月里的时候,许老太太还盼着今年许玉柔能给娘家送两千两银子呢,没想到许毅豪最后只带回来五百两,气得她整个儿年都没过痛快。
“回头等天儿暖和了,让她带着云瑶和元麟回来住些日子。”许老太太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许玉柔每次归宁都不会空手,总不会亏了家里,正好也能问问她为何今年的银子这样少。
许老爷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这都日上三竿了,毅豪怎么还没起来?”
许老太太立刻护犊子道:“小孩子都贪觉,家里也没什么事儿,让他多睡会儿又怎么了。”
许老爷子起身道:“罢了罢了,我出去活动活动。”
二人根本不知道,许毅豪头天晚上根本就没回家,这会儿正枕着百花楼姑娘的玉臂睡得流口水呢!
当初在永州府吃药治病的时候,他就时常觉得心里燥热难忍。
但是碍着医嘱说吃药的时候不能行云|雨之事,他生怕自己今后当真不举,所以只能强忍着。
等到吃完药一解禁,许毅豪就跟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似的,路上在马车里就忍不住开始不安分。
不得不说,刘御医真不愧为御医,就是有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药方不但治好了许毅豪的不举,还让他比之前更加持久,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路上只能跟从许氏手里要来的几个丫鬟胡搞乱搞,所以一回到怀庆府,许毅豪就在家待不住了,经常在百花楼留宿,枕边人更是天天不重样儿。
治好了不举的毛病之后,许毅豪自觉雄风远胜从前,百花楼的姑娘们自然也都捧着哄着他说,越发让他得意的快要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许公子,醒醒吧,今个儿是上元节,眼瞅都要到中午了,您得赶紧回家去了。”
许毅豪睡得迷迷糊糊被唤醒,根本没细听姑娘说了什么,伸手就把人搂进怀里,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不老实地摸进姑娘的肚兜里去。
“哎呀……”姑娘娇嗔一声,但还是放软了身子任他动作,“许、许公子,你出门这些日子,怕不是去偷偷进补了吧,真、真是越来越勇猛了……”
“说什么傻话呢!就凭爷这身体,这年纪,还需要进补?”许毅豪说完,越发卖力起来。
等他终于发泄出来,懒洋洋地歇了一会儿,再沐浴更衣,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辰。
许毅豪干脆在百花楼叫了一桌酒菜,叫了两个平时最中意的姑娘陪着,舒舒服服地吃吃喝喝,直磨蹭到快天擦黑才回家。
虽然一整天都没着家,全家老小还都在等着他吃晚饭,但是许家没有人责怪他半句,许老太太还满脸堆笑地问:“毅豪回来了,今天的饭菜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做的,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叫厨子现给你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毅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怎么在意地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饿。”
许炳荣皱眉问:“大过节的,你上哪儿去了?让全家等着你吃饭!”
许老太太登时不悦道:“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一吃饭就训孩子你是什么毛病?再说了,毅豪这不是回来了么,好像你比他回来的早多少似的!”
晚饭吵吵闹闹地吃过,大家各回各屋,院子里挂的灯笼根本无人欣赏。
许夫人给自己个儿加了件披风,带着丫鬟自个儿在院子里散步。
“夫人,老爷好不容易回来,您还不去跟老爷说说话儿,在外面吹冷风看这些个死物做什么。”
许夫人闻言在一株红梅旁站定,树下有她特意着人摆的一盏琉璃灯,照得树上红梅格外娇俏。
“你看着花开得多好,虽然外面冷,叫人看了心里就高兴。屋里是暖和,可惜让人心里不舒服。”
“夫人……”丫鬟还想再劝,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快来人啊——死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惨叫正是从许毅豪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许夫人心猛地往下一沉,拔脚就往儿子院子里跑。
许毅豪院中的丫鬟已经慌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却又都没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不时还跟别人撞个正着。
“滚开!”许夫人奋力推开她们,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屋内,只见许毅豪光着身子趴伏在床上,面色赤红,掌布红圈,情形格外骇人。
他身下还压着个浑身赤|裸的丫鬟,此时面色青白,早就吓晕过去了。
“毅豪,毅豪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去请大夫啊!”许夫人疯狂大喊,嗓子直接喊劈了。
她连滚带爬地冲到床边,将颤抖的手指放在许毅豪鼻下。
冰冷的手指没有感受到半点儿气息,许夫人禁不住放声哀嚎:“我的儿啊——”
闻讯赶来的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还未看清屋内情形,一听许夫人这句,双双眼前一黑,当场晕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月十六一大早,范昱如带头的车队,便低调地从武昌府出发前往应天府了。
瑞亲王府用的是马车,比起沈府的骡车速度更快,车厢是用上好的楠木做成,四壁还精心雕刻着花纹,车厢内四壁都贴着厚厚的毛毡,半点儿寒风都透不进来。
车厢内铺着极具异域风情的波斯提花毛毯,不但厚实而且柔软。
几个攒金丝弹花软枕和苏绣弹花五福锦被都整齐的放在一侧以供使用,在车内无论想躺想坐都十分舒适。
车厢内还有多处暗格,日常用的茶具餐具、解闷儿用的棋具一应俱全。
最难得的是,车厢下面不知加了什么机括,减震效果比一般马车强出不知多少倍,在官道上行驶的时候格外平稳,几乎感觉不出太大的震动。
从武昌府出发前,沈天舒还不忘替陈老封君写好了下一阶段的药方交给厉子安,让他代为转交。
“沈姑娘说,原以为能给老夫人复诊,但是临时决定出行,只得先将药方写下来,老夫人如今这副药吃上六日,如果的确有所好转,便说明药方对证,紧接着再用这个方子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大有好转的。”
丰荣太妃闻言,扭头对陈老封君道:“我就跟你说那孩子心细吧?”
“太妃娘娘在宫里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可是比我们强多了,您看好的人,肯定没错儿。”陈老封君今天早晨才刚开始吃沈天舒开的药方,还没觉出什么改善来,但是也对沈天舒的细心十分受用。
“我听说沈家另外一位姑娘暂时留在武昌府?你派人好生照看着,别出了什么岔子。”丰荣太妃只知道沈天舒去应天府姜家,是为了寻找治疗瑞亲王的办法,所以忍不住关心道。
“祖母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厉子安道,“母亲也已经派人去沈府送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州府的知府衙门后宅,自打沈天舒带着沈云蕙出发去武昌府之后,虽然只少了两个人,但却好像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尤其正月十五吃饭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围坐在偌大个餐桌边上,似乎连过节的喜庆气氛都比往年淡了许多。
“天舒和云蕙过两天差不多就该启程回来了,好在最近天气都挺好,路上应该会比较顺利。”
沈云瑶闻言忍不住犯了个白眼,一想到那两个平日里她根本都看不上的人去了王府,她却只能留在家里被禁足,还要罚抄女诫,她就觉得心里头特别委屈。
好不容易等到上元节,在许氏的说情之下,沈仲磊免了她今日的罚抄,让她的心情稍稍好转,结果刚坐下准备吃饭,沈仲磊就这样一副想念沈天舒和沈云蕙的模样,真是太倒胃口了。
“爹,有娘,我和元麟陪着您过节,难道不好么?”这才是沈云瑶心目中真正的一家人。
至于沈天舒和沈云蕙,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才好。
沈仲磊闻言点头道:“有你们陪着当然好,但如果全家人都在不是更好么,也更热闹一些。”
沈云瑶刚想再说什么,但是想到最近许氏一直教她凡事三思再开口,而且她也怕再惹得沈仲磊不高兴,于是努力把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
沈仲磊原本盘算着,过个五六日,两个女儿怎么也该回来了,正月二这日还不见有下人快马回来报信,不由得心下担心,特意派人出城往武昌府的方向迎上一迎。
第二天,派出城的窦七便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过老爷。”窦七一大早进城回府,给沈仲磊磕了个头道,“小的按照老爷说的骑马出城去迎,没遇到二位姑娘,但是碰到瑞亲王府派来送信之人。”
沈仲磊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下惴惴,人没回来,只有王府送信之人过来,难不成两个孩子在王府闯了什么货?
“人在哪里?先将人请到花厅喝茶,我这就过去。”沈仲磊着急地说,“来人啊,赶紧的梳洗更衣。”
许氏从内间出来,听闻此事也不由皱眉。
虽说去赴宴的两个都不是她亲生的,但万一真闹出什么丑事来,外人可不管出丑的人是从谁肚子里生出来的,最后还不是都要扣在沈府的头上。
万一影响了沈仲磊的仕途或是自家闺女今后的择婿,那可真真儿是无妄之灾了。
所以她也放心不下,打算跟着沈仲磊一道过去看看。
沈仲磊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停当,脚步匆匆地去往花厅,果然见一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厅内饮茶。
“沈大人。”来人见沈仲磊进屋,急忙起身,拱手行礼。
沈仲磊注意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和语气,感觉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于是心下稍安,道:“不知王府派人前来,可是因为小女去王府赴宴做错了什么事?”
“沈大人多虑了,两位沈姑娘都知书达理,举止得当,怎么会做错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元节当晚,瑞亲王府上下就都传开了,谁不知道有一位从永州府来的沈姑娘十分了得,非但得了太后的喜爱,王妃和世子爷也都对她另眼相看。
所以此时侍卫说起沈天舒的语气十分尊敬。
“沈大人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沈大姑娘深得太妃娘娘喜爱,上元节宴席过后,娘娘还特意将沈大姑娘留在身边,说让沈大姑娘陪她老人家说话解闷儿,要多留些日子再让沈大姑娘回家。所以王妃娘娘此番派小人前来,为的就是给沈大人送个信儿,免得大人担心。”
沈仲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根本就没睡醒,这会儿还是在梦中呢!
一直跟在沈仲磊身后、此时躲在花厅屏风后面偷听的许氏也听傻了眼。
沈天舒?丰荣太妃?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去?
那人还说什么,说太妃娘娘让沈天舒陪伴左右,这简直不可思议。
就沈天舒那种性格,连她自个儿的亲祖母对她都喜欢不起来,怎么好好儿的就被太妃娘娘相中了?
瑞亲王府这次给王世子挑人,该不会单单只看脸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双棠院内,明玉自打听说沈仲磊派人出城去迎接两位姑娘,便开始带着丫鬟们忙活。
将正房几间屋子都打开通风,被褥挂出去晾晒,屋内角角落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连沈天舒以前爱用的熏香都被翻出来燃上熏屋子。
沈天舒这一走都十几日了,身边虽说带了杨嬷嬷,但是明卉和明绣都是新采买回来不久的丫鬟,明玉早就担心的不行,生怕她们照顾不好姑娘,如今是巴不得沈天舒早些回来。
结果她这边折腾了大半天,傍晚却从含巧口中得到消息,沈天舒被太妃娘娘留下小住,暂时还回不来。
明玉登时就有些急了,道:“含巧姐姐,我们姑娘身边两个丫鬟都是新手,哪里照应得过来,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怠慢了姑娘不说,犯了王府的禁忌可就不好了。
“再说了,原本只是按着连来带去半个月的时日给姑娘准备的行李,如今留下小住是要住多久?到时候衣裳用物怕是都不足了可怎么好!
“哎呀,我当初就该求姑娘带我去的,如今在家里真是干着急也使不上劲儿!”
含巧被明玉一连串急促的话堵得嘴都张不开,不得不把她拉到桌边坐下道:“我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事儿!老爷叫你帮大姑娘收拾出一些衣服和日常用物,好叫人给大姑娘送过去。”
明玉一听立刻跳起来道:“含巧姐姐,我去跟老爷说,我的伤早就好了,我要跟着过去伺候姑娘。”
沈仲磊今日心情极好,自家女儿在同龄人中拔得头筹,得到了丰荣太妃的青眼,让他脸上真是大大地有光。
因为明玉年前救了沈云瑶一命,所以沈仲磊对她还留有印象。
此时见她这般一心为主,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非但将她大肆夸赞一番,还爽快地又赏了她十两银子。
明玉得了沈仲磊的首肯,高兴得不行,立刻回房连夜整理好要带的东西,第二天便出发前往武昌府了。
原以为到了武昌府就能立刻见到沈天舒,谁知她经过几天的颠簸,到了武昌府的宅子才知道,沈天舒去瑞亲王府小住,竟只带了明卉一个丫鬟,杨嬷嬷和明绣都被留在了宅子里。
“嬷嬷,您怎么没跟着去啊?只明卉一个人能照顾得好姑娘么?又是在王府那种地方,处处都讲规矩,怕不是还得姑娘处处照顾提点她吧?”明玉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嘟囔,“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听姑娘的话,坚持跟过来就好了……”
杨嬷嬷这几日本就心情不是太好,听她说个没完更是烦躁。
她之前虽说一直积极地帮沈天舒准备,但也从来都没敢往瑞亲王府身上去想,只希望沈天舒能在前去赴宴的诸位夫人面前露个脸儿,留下个好印象,对她今后说亲有所帮助。
但是这印象是不是也留得太好了点儿,竟然直接越过那么多夫人,被丰荣太妃给看上了?
沈天舒之前就说得语焉不详,只说是陪着太妃娘娘礼佛说话儿。
但是贵为太妃,若真想找人陪着礼佛说话,排队的人恨不能从武昌府一路排到永州府来,怎么好端端的就看中沈天舒了?
而且好几天了,非但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前两日杨嬷嬷想见沈天舒,竟也被王府的人婉拒回来,说沈天舒陪着太妃去寺中礼佛去了,并不在王府。
杨嬷嬷不是明玉。
明玉满脑子关心的都是沈天舒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心情好不好,杨嬷嬷却不得不为沈天舒的前途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倘若真能嫁入瑞亲王府,其实倒也不是为一个好去处,毕竟瑞亲王府一直都有宽宥厚道的好名声。
但是以沈天舒的身份地位,怕是很难坐上世子妃的位置,倘若只是个侧妃之位,那可就不是什么上佳的选择了。
而且丰荣太妃留下沈天舒的时机也很微妙。
虽然瑞亲王府从未说此番上元节设宴是为了相看世子妃,但是前去赴宴的人却都是这样想的。
沈天舒偏生在这个时候被留在王府小住,即便对外说是陪丰荣太妃,但也保不齐会有人往别处想。
哪家不长眼会去跟王世子争女人?
岂不等于直接断了沈天舒其他的姻缘。
杨嬷嬷越想越是烦心,偏生明玉还在旁边絮叨个没完。
她忍不住道:“行了,姑娘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心里有成算,王府还会没有下人用么,你就别瞎操心了。”
明玉被杨嬷嬷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说了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对方,眼睛里满是不解和无辜。
她自打入府就是杨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然后放在沈天舒身边的,所以杨嬷嬷对她的脾气秉性最了解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杨嬷嬷之所以在一批丫鬟中独独最看重明玉,也是因为她生性纯良憨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而之前沈天舒差点儿被许毅豪奸污之时,明玉的表现也证明杨嬷嬷没有看错人。
但是杨嬷嬷自个儿心里这些担忧,跟明玉却是说不清楚的。
“罢了,我也是有些担心姑娘,不是冲你发火。”杨嬷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明玉不由腹诽,王府下人再多又如何,她们又不了解姑娘,怎么能伺候得好!
“正好你送了东西过来,明个儿我陪你再去王府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姑娘。”也不知怎么的,杨嬷嬷心里总有些不太踏实。
次日,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瑞亲王府收下了沈府送去的东西,却并没有安排杨嬷嬷跟明玉与沈天舒见面,说辞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王府下人交给杨嬷嬷一封沈天舒的亲笔信,信中表示自己陪同丰荣太妃在寺中礼佛,一切都好,让家中不用担心。
杨嬷嬷看过,确认是沈天舒的笔迹没错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此时,众人以为正跟随丰荣太妃一起在寺中礼佛的沈天舒,却已经离开湖广,进入南直隶境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昱如是个很细心且靠谱的人。
这是接连赶路几日后,沈天舒对范昱如的印象。
一路上都十分顺利,各种所需用物永远都不用沈天舒操心,早早儿就会有人给准备好。
最难得的是,从来没有错过宿头。
这件事说起来很容易,但是沈天舒前世一直东奔西跑,知道其实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路上经常会出现意外情况,一旦耽搁了行程,就很容易错过宿头,最后不得不在车上委屈一晚。
但很显然,范昱如在这件事上安排得极好,每天晚上都有温暖舒适的住处,给众人缓解一天赶路的辛苦,也让拉车的马匹能有一个遮风挡雨吃草料的休息之处。
此时车队已经进入了南直隶境内,今晚投宿的便是安庆府的驿站。
沈天舒按照之前每日赶路的进度估算,大概再有两日,就能到姜府了。
这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明卉见沈天舒情绪有些低沉,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最近赶路累着了,于是赶紧兑了热水给她泡脚去乏。
泡过脚后,沈天舒刚收拾停当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间传来扣门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啊?”明卉问。
“是我!”范昱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搅扰潼娘子,只是想跟潼娘子说一声,前去探路的人回来说,前面有段山路塌方,官府正在组织人抢修,暂时不能通行,咱们怕是要在驿站多住一日了。明日不必早起,潼娘子可以安心休息。”
沈天舒听说行程又要往后拖,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但她知道,这又不是范昱如的错,于是应了一声道:“多谢范公子告知。”
沈天舒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外间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忍不住问:“明卉,你干什么呢?”
明卉被她吓了一跳,忙进来问:“姑娘还没睡呢?奴婢给您做衣裳呢,吵到您了?”
“不是,我想点事情,还没睡着,你也别忙了,左右明个儿不能赶路,白天再做,早点歇着吧。”
明卉怕影响沈天舒睡觉,不敢再弄,很快就在外间小榻上睡着了。
沈天舒听着明卉平稳的呼吸声,眼皮渐渐发沉,终于进入了梦乡。
虽说第二天不用赶路,但是之前早起已经养成了习惯,沈天舒还是早早就醒了。
明卉伺候她洗漱之后,主仆二人用过早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窝在内间看书打发时间,明卉继续做衣裳。
她的女红虽比不上明绣,但是做这种不需要绣花的衣裳还是没问题的。
如今一身素服已经做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将领口、袖口和滚边缝好就可以上身儿了。
虽然不明白沈天舒为何非要做一身儿素服,但是她还是谨记出门前明玉叮嘱过的话,主子办事心里有成算,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别的事儿明卉不清楚,但她知道沈天舒这次出来,是不但瞒着外人,也瞒着家里,唯一只到了她。
这是主子对她的信任,所以她打定主意一定好好伺候主子,绝不多嘴多事。
日上三竿,外面渐渐被太阳晒得有了些暖意,不似早晨那般阴冷的时候,范昱如过来邀请沈天舒一道出门散心。
“潼娘子应该还没来过安庆府吧?难得在这里停脚,不如出去逛逛,吃过午饭再回来。”
沈天舒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与其闷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倒不如出去逛逛。
“多谢范公子,我收拾一下便来。”
“咱们今日时间充足,潼娘子不用着急。”范昱如没想到自己只是来碰碰运气,沈天舒竟然就真答应了,不由得露出喜色,下楼等候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换了身出门的衣裳,简单梳起发髻,戴上厉子安送的面具,又觉得这样出去太扎眼了,又在外面戴了帷帽。
好在如今天气寒冷,她这样打扮倒也不奇怪。
安庆府地处要津,城内商贾云集,酒楼茶馆林立,十分热闹。
一路走来,竟还遇到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
范昱如一边走一边跟沈天舒介绍道:“安庆府襟江带淮,毗邻长江,从前朝起就是重要的津渡,本朝不似前朝那般一味重农轻商,所以这里就越发富庶热闹了。
“安庆府如今单有一条街,两侧都是商铺,有许多新奇的西洋玩意儿,我带你过去逛逛。一会儿逛累了饿了就直接去广德楼吃饭,我已经差人订好了位置。
“广德楼是安庆府最有名的酒楼了,据说店里的大师傅是御厨的关门弟子,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味道却是一顶一的好。既然老天爷都留咱们在安庆多待一天,不去尝一尝就太说不过去了。”
安庆府这条街倒也直白,名字直接就叫“西洋街”。
街上两侧果然都是商铺,吆喝声不绝于耳。
逛街的人也多得很,像范昱如跟沈天舒这样带着丫鬟侍卫好多人的也不在少数,他们两个随着人群走进西洋街之后,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不似之前那般显眼了。
路边的摊子上摆着的都是西洋玩意儿,有各色精巧的座钟,带有异国风情的摆件,给小孩子的玩具,看得人眼花缭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看中一块怀表,想买下来回去看个时辰方便。
她刚准备问价钱,就觉得自己腰间被人摸了一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范昱如带的护卫就已经钳住一名十来岁孩子的手。
那孩子手里还抓着沈天舒腰间的玉佩。
范昱如皱眉,上前将玉佩从小偷手中取走,只见挂玉佩的绦子已经被割断。
侍卫见玉佩已经平安,手中再一个用力。
“哎呦——”小偷痛呼一声,指缝间掉下一截细窄却锋利的刀片。
“将人扭送官府。”
范昱如手里捏着玉佩,却没有立刻还给沈天舒,总觉得已经被不知来路的人摸过的东西,还回去都是脏了她的手。
谁知小偷一听这话,却先叫嚣道:“被你们抓住算我学艺不精,东西还你们就是了,还要扭送官府?你们也别欺人太甚!免得出不去这安庆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昱如心里明白,许多大城市,这种小偷小摸之人的背后,都是有组织的。
像是安庆府西洋街这种有钱人多、人流量更多、好下手的地方,绝对属于最好的地盘儿,相对应的,其背后的组织,肯定也是安庆府内势力最大,靠山最硬的。
尤其安庆府属于南直隶境内,这些小偷的上头,保不齐就是哪个不成器的皇亲国戚,所以几名护卫全都扭头去看范昱如。
被抓住的小偷更是一脸得意的模样,似乎笃定自己肯定没事儿。
范昱如也有些踟蹰,虽说瑞亲王府不怕他们,但是到底不是自己地盘儿,反倒有手太长、管得太宽的嫌疑。
最重要的是,这一趟行程的目的是护送沈天舒去姜家,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遇到了还不管,他又着实做不到。
却听沈天舒突然开口对那小偷道:“怎么,你们北斗帮的曹帮主的旧疾又复发了么?底下的人竟然都开始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了么?”
闻言,范昱如跟小偷都惊讶地扭头看向沈天舒,她居然认识北斗帮的帮主?
而且更让小偷惊讶的是,这话说得居然还真对。
差不多一年前,曹帮主旧疾复发,没有精力再管帮中事务,如今下头的几个档口被几位副帮主分别把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负责安庆府这边的是副帮主姚一尘,素来是个混不吝的主,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敢做。
当初曹帮主尚有精力管事儿的时候,勉强还算有人能约束着他。
如今曹帮主已经彻底撒手不管,姚一尘就如被松了笼头的野马,再怎么肆意妄为也没人管得了了。
谁知这位小娘子竟然一口道破了这件事,而且还跟曹帮主很熟的口吻。
这小偷立刻没了之前的嘚瑟样儿,立刻换上一副可怜相,连声讨饶道:“小的不知这位娘子竟与我家帮主是旧相识,刚才不过是小的一时手痒,脑子犯抽,还望娘子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若不是两边侍卫还扣着他的胳膊,他还想当场给沈天舒表演一个原地下跪,自抽十几个耳光的戏码。
曹帮主虽然大半年不管帮中之事了,但是余威尚存,倘若被他知道了姚副帮主的所作所为,估计帮里又要有一番大震动了。
“曹帮主如今还住在三伏潭水榭?”沈天舒又问。
这回小偷可真是吓得浑身发抖了。
曹成奕的确住在三伏潭水榭,但是外面的人都只管那处叫北斗水榭,只有帮内少数人才知道三伏潭这个名字。
若非他机灵,拜了姚一尘手下一员干将为干爹,以他如今的年纪和在帮中的地位,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面前这位小娘子却能脱口而出,想来是真与曹帮主是旧识,不可能是随口胡编的。
“这位娘子既然跟我们帮主这么熟,就放小的一马吧!”小偷心里主意转得飞快,“小的真是一时糊涂,以后万万不敢了。若是被帮主知道,少不得要动气发火,小的贱命一条不值得什么,可若是因为小的让帮主气坏了身子,那小的可就真没活路了……”
“放了你回去给你上头的人通风报信么?”沈天舒冷哼一声。
“呵呵,小的虽然只是个街头混混,好歹也在北斗帮待了些日子了,还是知道规矩的。被娘子手下的人抓着,是小的学艺不精,只求娘子高抬贵手,您就跟放了条野狗似的把我放了,小的一辈子都感念娘子的大恩大德……”
“你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难怪小小年纪就连三伏潭都知道。”沈天舒却一语将他点破。
“我……”小偷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刚才只想着,三伏潭这名字只有内部高层知道,这位娘子居然也知道,身份肯定不一般。
却独独没想到,正常情况下,以自己的身份,也不该知道才对。
范昱如过来询问:“怎么,潼娘子认识曹帮主?”
“没有,但是机缘巧合看过他的病案。”
沈天舒当然不认识北斗帮的帮主曹成奕,但姜潼却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年前,正是姜潼给曹成奕看的病,当时还曾告诫过他,要好生修养,否则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会复发。
曹成奕当时还说:“若是复发,就只能劳烦姜神医再帮我看一次了。”
当时谁也没想到,曹成奕的病还未复发,姜家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范昱如对曹成奕这人倒是有些了解,此人乃仁亲王妃的一位远房表亲,靠着仁亲王府建立了北斗帮。
虽然北斗帮也是靠收保护费为生,但都是在来往船只商家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收了保护费,也确确实实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而且曹成奕,是个很讲道义的人,之前他掌管北斗帮的时候,南直隶长江两岸一直十分太平,往来商船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没想到如今曹成奕有病还不到一年,下面的人就把安庆府弄成这个样子了。
“那潼娘子的意思?”范昱如有点拿不准沈天舒的态度。
“不知可否劳烦范公子陪我走一趟?”
沈天舒虽然急着回家,但是她前世毕竟给曹成奕看过病,姜府的一些药材生意,曹成奕也一直十分关照。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那咱们吃过午饭便去。”范昱如一口答应下来。
沈天舒却又有些犹豫起来,范昱如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毕竟是瑞亲王府的人,跟着自己去见北斗帮帮主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如果不方便的话……”沈天舒话音未落,他们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一群人团团围住。
领头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脸络腮胡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好大的胆子,敢在安庆府动我们北斗帮的人,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几名护卫见状立刻抽出随身兵刃,将范昱如跟沈天舒护在中间。
小偷趁机挣脱开护卫的钳制,钻出人群跑到那名壮汉身边喊了声:“干爹!”
然后他踮起脚,凑到壮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壮汉闻言,眼神立刻一变,抬头直直看向被护在中间的沈天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壮汉眼神犀利,却依旧无法穿透沈天舒帷帽上的面纱。
他皱眉拱手道:“在下北斗帮康锐,敢问这位娘子是何来历,如何得知我们帮主的情况?”
范昱如将沈天舒挡在自己身后,负手而立道:“是何来历也不是你们能过问的,如果想救你们帮主,便头前带路,否则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帮主是什么身份,岂是你们一句话想见就见的。爷不怕告诉你们,这一年里,像你这样或是主动登门,或是故弄玄虚的多了去了,但是没一个有真本事的。”康锐身后的一名男子冲出来叫嚣道,“你可知道这些人如今都如何了?如今都在三伏潭底下沉着了!如今我们三伏潭的潭水都比一年前高出一大截了!”
沈天舒自然知道这话是假的,且不说那么多尸体沉潭之后会不会污染水质,就她了解,曹成奕也不是这样的人品。
但是这话里却也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一年多曹成奕肯定也是四处求医问药,甚至可能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看来他如今的情况应该很不乐观。
不过沈天舒并不打算在这里多解释什么,只要能到三伏潭,她就有把握能让曹成奕见她,此时在这里跟这些人扯皮纯属耽误工夫。
而且她还要对这些人多加提防,可未必所有北斗帮的人都希望曹成奕好起来。
说不定下面这些副帮主,早就有取而代之的念头了。
“你们既然不信,那就算了。”沈天舒装作萌生退意的样子,不想跟他们硬碰硬,“范公子,咱们先回去吧!”
“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康锐身后的一群人以为沈天舒被吓住了,哄然大笑。
“小娘子,你要真想见我们帮主,不如把帷帽取下来给兄弟们看看,若是生得国色天香的话,说不定我们帮主还能破例见你一见。”
“帮主哪里是那么容易见的,怎么也得先把我们康爷伺候舒服了,才好帮你引见引见,你说是不是?”
“放肆!闭上你们的脏嘴!”
范昱如虽然不知道沈天舒刚才为何退让,但是原本也打算顺着她的意思,尽量不跟对方起冲突。
但是北斗帮这群混混嘴里越发不干不净起来,他着实听不下去。
“呦,这小白脸儿居然还敢说话!”
“放四,爷还放五放六呢!”
“康爷,您看,咱们可有阵子没遇到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了,正好让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怎么样?”
沈天舒一看,对方足有二十几个人,己方这边只有六名护卫,还要护着范昱如跟自己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摆明了寡不敌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生范昱如却浑然不惧,一副要跟对方死磕到底的架势,根本没有亮明身份的打算。
康锐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能混成姚一尘的亲信,绝对不是个蠢人,他一直在悄悄观察对面一行人。
且不说二人的衣服用料都是极其讲究的,单说护在他们周围的六名青壮,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
大齐对兵刃的管控没有前朝那般严苛,平时行走江湖或是押镖护镖,只需在官府登记,便可以购买兵器以作防身之用。
但是这种兵器,质量却跟官府的配给相差甚远,对付一般宵小可以,跟官兵碰上基本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可眼前这几名护卫,手中拿的可是明晃晃的钢刀,一看便知绝对都是吹毛利刃。
康锐的目光又扫过他们鼓鼓囊囊的腰间和有些不太平整的衣袖,十分怀疑里面还藏有袖箭甚至是手|弩之类的暗器。
能用得起这样的护卫,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寻常的客商富户。
所以康锐犹豫片刻,还是拦住了跃跃欲试的手下们。
“今日是我手下学艺不精,犯在二位手中,你们也没什么损失,不如互不追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康锐还没说完,他身后的一帮小弟就不乐意了。
他们可早就看上几名护卫手里的钢刀了,这可是有钱都难买的好玩意儿。
就算对方兵刃更利又如何,自己这边人多啊!
“都闭嘴!怎么,我如今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康锐板起脸来,才终于压制住了身后众人。
沈天舒看着有些讶异,因为同在南直隶境内,她前世对北斗帮还是有些了解的。
北斗帮帮规极严,上下尊卑分明。
但是康锐这边,却明显有些压不住手下的感觉。
沈天舒忍不住在心下感慨,没有曹成奕的约束,这北斗帮果然是越来越不成样子。
看来三伏潭水榭,自己是必须要走一趟了。
好在最终在康锐的努力之下,双方没有当街动起手来,各自掉头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开西洋街后,范昱如才对沈天舒道:“沈姑娘不必太委屈自己,王府的护卫都是能以一敌十的精兵,世子爷还给安排了暗卫随行保护,面对那些乌合之众,绝对不会吃亏的。”
“没想到世子爷这样细心,居然还安排了暗卫,若是早知如此……”
沈天舒的话还没说完,负责断后的一名护卫突然快步上前禀报:“范公子,那个康锐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咱们!已经跟了几条街了,绝对不是巧合了。”
范昱如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自己好不容易约沈天舒出来散散心吃个饭,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谁知竟被北斗帮的人搅和得七零八落。
他板着脸,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意道:“刚才已经放他一马,居然还不依不饶,看来是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再不给他些颜色看看,真当咱们瑞亲王府怕了他不成!”
康锐刚才把手下都打发走了,自个儿又折返回来,不远不近地在范昱如和沈天舒后面缀着,主要是想看看二人的落脚点在哪里。
眼见前面的人拐弯了,他怕自己跟得太紧被发现,脚下稍稍放缓,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跟上去。
不料刚一转过街角,两柄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康爷,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康锐却丝毫没有反抗,反倒看着沈天舒道:“不知这位娘子与我们帮主有何渊源,当真能救我们帮主么?”
“你是曹帮主的人?”沈天舒眯起眼睛问。
康锐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急切地说:“这位娘子,我们帮主的病情这一年多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娘子有办法的话,北斗帮上下都会对您感恩于心的。”
“我看也不见得吧!”沈天舒闻言一哂,“至少安庆府的这帮人,都恨不得曹帮主赶紧退位让贤吧?”
康锐被说得无言以对,即便半张脸都被络腮胡子掩盖,却还是盖不住涨红的面皮。
“帮主如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已经不敢用帮里的事儿去搅扰他了。”康锐垂下头道,“今日之事,真是让二位见笑了,以前曹帮主身体康健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沈天舒也算是明白,为何刚才觉得下面那些人对康锐并不十分信服,想必是他还在某些方面固执地按照曹帮主以前的帮规行事,无形之中挡了别人的财路的缘故吧。
沈天舒环顾一圈,到路旁给了替人写信的老翁几文钱,借了纸笔,飞快写下几行字,又买了个信封封好,交给康锐。
“你将这封信带回去交给曹帮主,倘若他肯信,我就去一趟三伏潭,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必要去自讨没趣了。”
康锐拿着手里轻飘飘的信封,眼睁睁看着范昱如跟沈天舒在护卫的护持下走远,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虽然没看到刚才那位小娘子写了什么,但是从她落笔到写好的时间推算,总共也不会超过五十个字。
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三言两语,就拿着这封根本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的信去搅扰帮主不成?
有那么一瞬间,康锐简直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恨不得把手里的信团吧团吧扔了拉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转念想到上个月自己抽空去看曹帮主,看着他病痛缠身的模样,想着大夫说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他就觉得一阵锥心之痛。
曹帮主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将他拉扯长大,待他如子,不管能不能帮得上忙,总归要去试一试,大不了被骂一顿撵出来。
康锐下定决心之后,便也不再耽搁,回去牵了匹马出城。
三伏潭地处安庆府西南面不远处的半山腰,当年曹成奕喜欢这块地方,最后还是动用了跟仁亲王府的关系,又多花了不少银子才成功拿下。
之后他断断续续用了差不多五年时间,清理扩充山腰处的水潭,修路建府,打算将此作为自己年老金盆洗手后的隐居之处。
只是当初他自己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不到五十岁就住进了这里。
从山脚一直到三伏潭水榭需要过好几道关卡,好在康锐并非外人,所以很快就来到曹宅门口。
接待康锐的是曹成奕的长子曹旭辉。
“小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小心别被姚一尘知道,到时候他又要给你穿小鞋了。”
“旭辉哥,放心吧,没事儿。”康锐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一旁的下人,道,“帮主这些日子身体怎么样?”
一听到他问这个,曹旭辉登时红了眼圈。
“还是那个样子,请医问药却总也不见好转,大夫都说、说怕是熬不到开春儿了……”他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你最近若是得空,多回来几趟也是好的,这次怕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旭辉哥,你别这么想,帮主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让他这么短寿的。”
康锐听到曹旭辉这样说,也顾不得路上遇到的娘子到底可不可信了,左右把信交给帮主,让他自个儿决断。
“我今天回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看帮主,还因为要帮人转送一封信,对方说是跟帮主有旧,但是不便贸然前来拜访,所以让我帮忙送信,看帮主想不想见她。”
曹旭辉闻言也并未觉得奇怪,曹成奕在北斗帮做帮主这些年,五湖四海的朋友不知凡几。听说他有病要来探望也实属正常。
他看了眼大厅角落的座钟,估摸着时间道:“你来得倒是巧,这个时辰,爹差不多也应该醒了,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穿过回廊,直奔后面的正房。
门帘一挑起来,康锐就闻到一股药味,比月余前来的时候更浓重了。
正房屋内很昏暗,前后窗帘都拉着,只堂屋点着一盏油灯。
二人从走近院子就开始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进屋更是蹑手蹑脚,生怕发出声音来。
但是屋内还是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问:“你去看看,外头是谁来了?”
里间帘子一挑,走出来一位年纪三十上下的妇人。
“云姨娘,爹起身了么?康锐过来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姨娘冲康锐微微点头,然后道:“老爷已经醒了,只是身上困乏,不愿起来,还在床上歪着呢。不过你们进去也无妨,康锐不是外人,老爷看见他来,肯定高兴。”
曹旭辉跟康锐一前一后|进屋,果然,靠在床头的曹成奕看到康锐果然提起些精神来。
寒暄了几句之后,曹成奕到底还是忍不住道:“小锐,你来了,安庆府那边最近怎么样啊?如今冬天船只来往的少,但是这一年下来,收的钱也该足够大家过个好年了,你要记得跟一尘说,一定要约束好手下,不能砸了咱们北斗帮的招牌。”
还不等康锐说话,曹旭辉就已经先故意板起脸道:“爹,大夫说了您不能操心,这些事情下面自然会有人盯着,您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养好身子。”
曹成奕闻言长叹一声,靠在背后的大靠枕上,道:“我自个儿的身子,心里有数,我只是不想交给你一个乌烟瘴气的北斗帮。”
“爹,要管你赶紧好起来自个儿管,我可不想做帮主。”
康锐见曹旭辉说话的声调都变了,眼瞅就要控制不住哭出来了,忙把怀里的信取出来,交给曹成奕道:“帮主,我今个儿是来当信使,帮您送信来了。”
曹成奕对信并没什么兴趣,但儿子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他可不想在康锐面前把人给招哭了,于是一把接过信封,拆开细看里面的内容。
果然不出康锐所料,信里只有窄窄一条信纸,上面写了两三行字。
还不等康锐道明信的来历,曹成奕就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康锐的胳膊,急着相互问什么。
但是话还未出口,曹成奕就立刻张口大喘粗气,头面憋得紫红,眼珠都被挤得向外突出,格外骇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旭辉猛地冲上去,一把扶住曹成奕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抓桌上的药瓶。
康锐第一次当面看到曹成奕的心疾发作,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上前帮曹旭辉打开要瓶盖子,倒出药丸。
曹旭辉将药丸塞进曹成奕嘴里让他含着,然后让他平躺在床上。
药丸还算有效,曹成奕很快就平复下来。
曹旭辉见曹成奕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头就给了康锐一拳。
“你他妈的拿来的什么东西,你是想害死我爹么!”
康锐也没想到一张字条居然会引得曹成奕发作,也觉得自己今天的做法太过唐突,默默挨了曹旭辉一拳,然后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字条。
曹旭辉也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一把抢过字条先看。
康锐悄悄凑过去,在他身后伸着脑袋垫着脚看。
曹旭辉知道康锐不可能是故意要还曹成奕,刚才一拳打完,气也消了大半,没有理会他的举动。
字条一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凡事戒骄戒躁,少忧少劳,否则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定复发,凶险倍增,轻则缠绵病榻,重则短命损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这是什么故人,分明是仇人!”曹旭辉一看到字条上的字,瞬间就怒了,抬手就把字条给撕了。
“别……”曹成奕开口拦晚了,看着一地的碎纸片,只得无奈扭头去问康锐,“给你这封信的是何人?”
康锐摇头道:“只知道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
曹旭辉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再揍康锐几拳。
“小锐,你这事儿办得可太不地道了吧?大街上遇到个来历不明的人给你一封信,你就巴巴儿地送过来个我爹看?幸亏我爹没事,不然咱俩兄弟都没得做了!”
“旭辉,你闭嘴!”曹成奕大喘了几口气,喝住儿子,抬手招呼康锐,“小蕊,你过来,仔细跟我说说。”
康锐无奈,只能战战兢兢从开头说起,半晌才把发生的事儿讲完。
出乎他的意料,曹成奕的关注点却并没有在北斗帮如今越来越不像话上面,反倒细细地询问着那位戴帷帽的小娘子,恨不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康锐复述一遍。
康锐只得努力回忆着对方的每一句话,尽可能一字不差地说给曹成奕听。
“难道是她,不,不可能,她明明已经……”曹成奕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但若不是她,这纸条上的字迹,还有当年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别人知道……”
终于,曹旭辉忍不住问:“爹,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成奕又重复问:“你刚才说,那位娘子最后说了什么?”
康锐无奈,只得再重复一遍道:“她说倘若您肯信,她就来一趟三伏潭,若是不信,那她也没必要去自讨没趣了。”
“像,太像了!”曹成奕猛地撑起身子道,“旭辉,你赶紧带人去,把这位娘子请到府上来。”
“啊?”曹旭辉一下子傻眼了,“去请人啊?不是去打人?”
“打你娘个腿儿!记住,态度一定要恭敬,你爹还能活多久,说不定就着落在这位娘子身上了。”
“这么要紧么?”曹旭辉闻言挠挠后脑勺,但是他素来听他爹的话,所以扭头看向康锐问,“那位娘子如今人在何处啊?”
康锐这才反映过来,一拍脑门道:“坏了,我忘问了!”
“你……”这回不仅曹旭辉想揍康锐,就连曹成奕也恨不得踹这蠢货一脚了。
不过北斗帮在安庆府势力庞大,三教九流都有交情,康锐很快就从打听到了范昱如跟沈天舒的住处。
一听说是住在官府驿站的,康瑞跟曹旭辉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对方难不成有什么官家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为了曹成奕的病,两个人也不敢耽搁,急忙去驿站找人。
沈天舒似乎笃定对方会找来,所以回到驿站之后,连衣裳都没换,只除掉了帷帽和面具。
此时听说北斗帮来人了,她只需重新戴好面具,戴上帷帽,就可以直接出门。
“既然你们曹帮主想见我,那咱们就别耽搁时辰了,有什么话到了再说吧。”
沈天舒一句话把曹旭辉跟康锐满肚子的疑问都给堵回去了。
尤其他们城里城外来回跑,在加上找人的时间,耽搁到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渐晚,若是再啰嗦下去,说不定真就得摸黑上山了。
虽然沈天舒说没事儿,但是范昱如怎么可能放心大晚上的,让她一个姑娘家跟着两个大男人出城上山。
他非但要陪着去,还坚持要带护卫。
带着范昱如倒没有什么,但是还要带护卫的话,曹旭辉就有点儿为难了。
曹成奕之所以在山里建水榭,此地易守难攻也是原因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在帷帽里翻了个白眼,对曹旭辉道:“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了,做事怎么这般磨叽,真是连你爹当年十分之一的气魄都不及。你信不信,就算你不带路,我也能找到三伏潭水榭!”
曹旭辉被说得黑脸涨红,都快要渗出血来。
但是一想到他爹说,自己的性命就要着落在人家手里了,登时一咬牙一跺脚道:“带护卫就带护卫,我们北斗帮还怕了你们不成。”
一行人匆匆出城,直奔三伏潭水榭。
曹旭辉完全不知道,自打他从三伏潭水榭回城之后,就已经有人悄悄盯上他们了。
从他们打听范昱如和沈天舒,再到他们一起出城赶回三伏潭水榭,全都被人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如今负责安庆府的副帮主姚一尘。
“没想到,曹帮主都病成这样了,还是不舍得放手啊!”姚一尘揉着手里一对儿闷尖狮子头,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人,“你说,他这又是想做什么?”
“爷,属下听人说,那位娘子跟康锐提到了曹帮主的病。”
姚一尘闻言哑然失笑:“曹成奕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看来任凭是谁,得知自己快死了,都一个样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着曹旭辉和康锐一路进山,范昱如也在偷偷打量三伏潭水榭的位置。
这座山三面陡峭,只有一面好走,半山腰的曹宅建在潭水中央,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沈天舒却是一路皱眉,南方冬天本就阴冷,还要住在山中潭水之上,好好的人都得住出毛病来,更何况是个病人。
当年她就对曹成奕说过,夏天倒也罢了,平时最好不要长时间住在水榭,否则对身体并无好处。
如今看来,他是半点儿都没听进去。
这种不遵医嘱的病人,真是让她恨不得甩手不管算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三伏潭边,经过木吊桥进入曹宅。
曹旭辉不敢耽搁,直接将沈天舒带到曹成奕的病榻前。
此时床前不仅有云姨娘,还有一位年近花甲的老翁。
“郭大夫,您也过来了。”曹成奕急忙跟老翁打招呼。
“我听说曹帮主今日又发心疾,所以过来看看。”
“真是劳烦您了,父亲今日心疾发作,还是多亏了您给配的丸药。”曹旭辉说着走到床边对曹成奕道,“爹,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娘子如何称呼,曹某病重不便起身,真是失礼了。”曹成奕打量着沈天舒,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到什么熟悉的地方。
与此同时,沈天舒也在细细打量着曹成奕。
跟五年前相比,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面色苍白浮肿,嘴唇紫绀,双眼无华,说话有气无力,即便靠坐着不动也时不时地气喘。
“曹帮主叫我潼娘子即可。”沈天舒说着取下帷帽,露出戴着面具的脸。
曹成奕听到潼娘子三个字,猛地紧张起来,甚至带了些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但是当看到沈天舒的容貌时,他登时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虽然在面具的遮挡下,沈天舒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唇下巴,但还是能确定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曹成奕不禁苦笑,心道自己真是病糊涂了,明明知道那人已经过世三年多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不靠谱的期待。
“看来曹帮主是完全没把姜大夫的叮嘱放在心上。”
沈天舒一句话如同惊雷,震得曹成奕面色大变。
“潼娘子与姜神医……”他忍不住问道。
“亦师亦友吧。”沈天舒微微叹了口气道,“五年前,她给我看过你的医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郭大夫闻言一愣,开口询问:“姜神医?哪位姜神医?”
曹成奕道:“郭大夫可还记得,曹某说过,姜潼姜神医五年前曾为在下治过心疾。”
郭大夫喃喃道:“原来是高阳郡主。”
曹旭辉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此时也突然想起来了,大喊一声:“高阳郡主,你认识高阳郡主!”
他还记得五年前,正是高阳郡主给曹成奕治好的心疾。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康锐拿回来的字条,上面写的几行字,可不就是当年高阳郡主说过的原话么!
三年前姜家满门被屠,当时曹成奕接到消息还曾带人赶去滁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当一年前曹成奕心疾复发的时候,一家人都绝望极了。
一来是因为心疾复发的时间,恰好就在姜潼当年说的三至五年期间,复发后病情较之上次更加严重。
二来是因为,姜家出事,姜潼已故,不知上哪儿能找到可以跟姜潼媲美的神医来给曹成奕看病了。
而曹成奕的病情也果然不出姜潼所料,不但来势凶猛,而且发展得极其迅速,曹家四处遍访名医也不见什么好转。
如今这位郭大夫,还是仁亲王府帮着找的,虽说也没能让曹成奕的病情有多大的好转,但至少勉强拖住了迅速恶化的脚步,而且他自制的养心丸,也的确在几次发作凶险的时候救了曹成奕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如今曹家上下都对郭大夫十分尊重,奉为上宾。
可如果这位潼娘子所言属实的话,说不定她能治好父亲的病!
曹旭辉看向沈天舒的表情登时热烈起来。
“如果曹帮主信得过我,就让我给你把把脉吧。”沈天舒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脉枕。
有了之前高阳郡主之事做铺垫,郭大夫虽然觉得沈天舒只是个年轻小娘子,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就好像高阳郡主那般,是旁人拍马都追不上的,这也是嫉妒不来的。
沈天舒越诊脉面色越是阴沉,又叫他伸出舌头细看。
曹成奕脉沉弦、结代,舌质暗红,边有淤点,舌苔光红少津,正是心血瘀阻、脉络不通。
“平时感觉如何?二便情况如何?”
一旁的云姨娘忙道:“我们老爷平时就心悸气短,稍微一活动就气喘不止,时常胸闷不适,偶有情绪激动,更是痛彻胸背,必须要吃郭大夫特制的养心丹方可缓解。”
曹成奕和曹旭辉父子俩都眼巴巴地看着沈天舒。
沈天舒收回脉枕,叹了口气道:“姜大夫当年嘱咐你,少操劳,少饮酒,看来你是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成奕面上一赧,他当时正值壮年,而且当年心疾也不似如今这般严重,吃过姜潼给开的药之后,更是自觉如好人一个,所以也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加之他身为北斗帮的帮主,操心的事儿永远都少不了,酒瘾更是难戒。
如今病情复发,眼瞅着命都不保了,这才知道害怕,却也追悔莫及了。
曹旭辉按捺不住地问:“潼娘子,您看我爹这个病,可还有什么法子给治上一治?”
“我开个方子吃吃看吧!”
“多谢您了!”曹旭辉赶紧叫人准备笔墨纸砚。
沈天舒很快写好方子,又检查了一遍,交给曹旭辉道:“叫人按方抓药熬药吧。”
一旁的郭大夫却突然横插一杠,从曹旭辉手里拿过药方去看。
不看则已,看过直接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郭大夫一把将药方拍在桌上,怒道:“胡闹!你这是治病?我看你根本就是来害人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郭大夫,怎么,这药有什么问题么?”云姨娘担心地问。
她本来就对沈天舒不怎么放心,高阳郡主那样的人有一个就已经很难得了,不然怎么能被皇上破格封为郡主。
哪里那么容易就再出一个!
即便是高阳郡主,名声大噪也是二十岁之后的事儿了。
这位潼娘子才几岁?
虽然看不见全部容貌,但是凭她的身形,说话的声音和皮肤状态来看,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样小小年纪,医书怕是都没看过几本,能懂什么看病?
肯定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老爷几年前看病的事儿,就过来招摇撞骗。
但是刚才这位潼娘子诊脉开方是得到曹成奕允许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比起来历不明的潼娘子,她自然还是更相信郭大夫的。
毕竟老爷几次心疾发作,可都是郭大夫的药救回来的。
“当然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问题!”郭大夫被气得不轻,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这方子里,光是反药就有三对,附子与瓜蒌、贝母、半夏相反,敢问这位小娘子,你连十八反都不知道,就敢出来给人诊脉开方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错,我这药中的确有反药。”沈天舒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还反问道,“那又如何?”
云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上前两步挡在曹成奕的床前,冲着曹旭辉道:“大爷弄这么个人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嫌老爷活得太长了么?”
“云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我要害我爹不成?”
曹旭辉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件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他爹让他去接来的人,他之前连潼娘子是谁都不知道好么!
“药方里都有十八反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云姨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曹旭辉。
一旁的沈天舒突然道:“这位姨娘,你也不想想,如果曹旭辉真的要毒害曹帮主,悄悄下药岂不更快,何必还要叫我过来,把反药白纸黑字地给你写在纸上再害人?再说了,你是懂医还是懂药?不懂就还是不要随便搀和的好。”
云姨娘道:“我就算再不懂,也知道反药不能一起用!”
“只要对症,计量合适,没有什么不能的。”沈天舒简直是语出惊人。
郭大夫气得几乎要厥过去了,嘴里也只会说:“胡闹,真是胡闹,太胡闹了!”
“郭大夫,以曹帮主心疾的程度,您开的药方能让他有所缓解,甚至几次救了他的命,就说明您对心疾还是颇有研究和心得的。再看您的年纪,也是有经验的老大夫了,怎么还会这般谈反色变?”沈天舒道,“当年姜濉姜神医结集出的姜氏医书中,就有对于反药可不可用,如何用这样问题的探讨,您就算没看过,难道也没在同行口中听说过么?”
“姜神医是姜神医,你是你,怎可同日而语?”郭大夫一脸不屑地说,“老夫行医几十年,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你才看过几本医书,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沈天舒前世也遇到过许多质疑,直到被皇上破例封为高阳郡主之后,质疑声才渐渐平息,没想到如今又要重头再来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帮主病乃是心血瘀阻,脉络不通,治疗当以活血通络、理气宽胸,滋阴复脉为首要任务,不知我说的可对?”
郭大夫听罢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潼娘子的确辨证准确,治疗思路也十分清晰对路,这样的本事,肯定不仅仅是看几本医术就能学会的,但是……
“那又如何,你说得对又不代表你开的方子就对。”
“好,那咱们就来说说这药方。”
沈天舒对有真本事的大夫,还是颇有耐心的。
至于说话直来直去,固执己见之类的毛病,她前世在家面对的长辈和师兄弟们,比这可严重多了。
只要就事论事,哪怕大吵一架,最后还是有理者胜,大家心服口服,也不会留下什么嫌隙。
所以她干脆在桌边坐下,细细跟郭大夫分析起自己的药方来。
“郭大夫应该能看出来,我这方是以金匮要略中的瓜蒌薤白桂枝汤为基础变化而来的,方中各药,大致可以分为温阳和化痰两部分。
“用附子、桂枝,搭配甘草,辛与甘合,既能振奋阳气,又能温通阳气。因为曹帮主气虚严重,所以又配加人参以助甘草之力。
“接下来说化痰,化痰是曹帮主此病的重点,化痰散结顺气,才能开通阳中之痹阻。
“瓜蒌有化痰散结、开胸顺气之功,贝母化痰散结,半夏化痰降气,牡蛎软坚散结,枳壳、川厚朴顺气降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用反药三对,但也是为了激越药性,冲击病邪,以驱除锢结之寒水痰饮瘀浊。再特意配用和缓安正之党参、甘草,可防反药激越过分、有损正气。不知我这样解释,郭大夫能否认可?还望不吝赐教。”
沈天舒一番话把郭大夫彻底说蒙圈了,每句话好像都有道理,但是夹在其中的这三对反药,又着实让郭大夫提心吊胆。
退一万步说,就算使用反药,是真能起到激越药性,冲击病邪的作用。
可是以曹成奕如今的心脏和身体,还能受得住么?
郭大夫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道:“即便药理上是通的,但还是太过冒进,曹帮主心疾这般严重,还是应该温养微调,不可上来就用猛药啊!”
沈天舒无奈,只得看向曹成奕道:“不如我们还是让曹帮主自己决断吧。”
云姨娘转身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地说:“老爷,您可要想清楚啊,如今一家子都指望着您,您若是有个好歹,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真是没法活了。”
曹成奕自己也很犹豫,打心眼儿里说,他是真想要信任沈天舒,不需要她能达到姜潼的水平,哪怕只有一半也足够了。
但是另一方面,理智又不断地提醒他,这世上姜潼只有一个,千万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曹成奕纠结良久,刚要开口,门子突然跑进来报:“老爷,姚副帮主求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怎么来了?”曹成奕皱眉道。
康锐登时微微变了脸色,左顾右盼似乎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似的。
曹成奕摆手道:“你先去后头避一避吧,不然在这儿碰了面也尴尬。”
康锐脚步匆匆地刚走,姚一尘就跟着下人进屋来了。
姚一尘完全不像是个帮派中的副帮主,他身量高挑瘦削,面白无须,一双眯眯眼总像是带着笑,脸上更是一团和气,乍一看倒像是哪家私塾的先生。
他进屋后毫不见外地一撩衣摆坐下,好整以暇道:“今天听下面的人说,旭辉跟康锐出城进城的折腾了好几趟,我担心是帮主病情有变,所以特意过来看看。郭大夫,我们帮主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曹成奕咳了两声道:“还不就是老样子,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帮主怎么能这么说你,帮里的兄弟们可都还盼着您身体好起来再回来掌舵呢!就像康锐,那可是一有空就往水榭跑啊!”姚一尘说着,故作惊讶地左右看看,“咦,康锐人呢?”
“怎么,你特意过来,就是找小锐的么?”
“我当然是来看帮主的,只是听说他今天来了,寻思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回城罢了。”姚一尘笑眯眯地说。
“我就还是这样,你不是已经看到了?”曹成奕道,“今个儿家里来客人了,我就也不多留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客人?”姚一尘装作此时才刚看到沈天舒和范昱如的样子,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道,“那我可真是失礼了。”
沈天舒道:“姚副帮主真是客气了,不失礼,今天上午在西洋街,已经承蒙过款待了。”
姚一尘闻言眸光一闪,终于扭头正眼看向沈天舒。
“上午的事儿我的确听说了,手下的小孩子不懂事,没想到竟冲撞到帮主的客人了,你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姚一尘道,“说起这件事,希望帮主也能说说康锐,他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有时候说话他面儿上应着,其实根本就不往心里去。
“他当年命好,被帮主收养长大,如今自个儿长大了就也想学着帮主一样收养流浪儿,可是收养归收养,咱也不能香的臭的盛到碗里都是肉吧?总得找个秉性好的,不然今个儿这样的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听着姚一尘这样倒打一耙的说法,曹成奕忍不住大喘了几口气。
明明是他把北斗帮在安庆府的人带得早就不管道上的规矩了,如今却还要把屎盆子扣在康锐身上。
曹成奕虽说因为心疾,这一年基本都对帮里的事儿放手了,也越来越控制自己的脾气和情绪,但是听了姚一尘的话,还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
“姚一尘,你别以为我病了,就对帮里的事儿毫不知情,什么都可以任由你胡说八道了。”曹成奕道,“安庆府这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还不都是你带头破坏帮规,纵容手下导致的?如今还想一推三六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哎呦,帮主,别生气啊!”姚一尘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您要是一生气,突然心疾发作,我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啊!”
“你今天来不就是故意刺激我,想看我犯病的么!”曹成奕彻底沉下脸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成奕虽然不管事儿了,但是帮里还有不少对他死心塌地的老人,帮里的各种消息也都会汇总到他手里。
姚一尘之前对他尊重,听他安排,并非是信服他的管理,而是因为他背后有仁亲王府做靠山。
但是几个月前曹成奕就得到消息,姚一尘正在想办法接触和亲王府,为此还花了不少银子送礼打点。
“你如今勾搭上和亲王府了,我对你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反倒成了你肆意妄为的束缚,我就该早点儿死了给你让位才对,是不是?”
姚一尘没想到曹成奕竟突然翻脸,而且竟然连自己搭上和亲王府这条线的事儿都知道了。
他终于收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假笑,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知是真是假的忿忿。
“帮主,虽然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很多不满,但我一直顾念着咱们兄弟一场,十几年的交情了,实在不想在最后撕破脸。
“北斗帮虽然是你创建的,但是当初咱们大家歃血为盟的时候也说过,不搞父传子家天下那一套,能者居之。
“有些话我以前不想说,但今天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难道就不想一想,等以后你没了,仁亲王府还能管我们多久?北斗帮今后想要继续发展下去,总归还是需要靠山的。
“难道我东奔西跑、低三下四地找人托关系,给人送钱送礼就都是为了自己么?我也是为了手底下跟我过命的兄弟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好好在家养病不好么,非要跟以前一样,把什么都抓在自己手里不累么?”
不得不说,若是不看姚一尘背后做的那些腌臜事儿,他这番话说的还真是挺有道理,也挺打动人的。
但是就像姚一尘说得那样,两个人十几年的交情了,曹成奕如何不了解他是什么性格。
曹成奕抬手指着姚一尘道:“谁做帮主也轮不到你来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会同意的!”
姚一尘闻言,脸上重新挂起假笑道:“帮主,您只管放心,你不但是咱们北斗帮的创始人,这些年也为帮里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沉疴难起,兄弟们怎么能趁你还在的时候商量下一任的帮主人选呢,那不是太残忍了!”
曹成奕如何不明白姚一尘这话的意思,看来帮中其他几位副帮主,他肯定早已经拉拢过去大半了。
“你……”曹成奕气得抬手指着姚一尘,却喘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姚一尘觉得自己前来探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不耽误帮主养病了。”
曹成奕看着姚一尘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气得差点儿又犯了病,最后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立刻对沈天舒道:“潼娘子,我信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曹家用过晚饭之后,药也熬好了。
曹旭辉亲自来请沈天舒过去。
沈天舒重新回到曹成奕的房间,发现屋里不仅有云姨娘和郭大夫,还多了许多人。
曹成奕的几个儿子,从三十出头的老大曹旭辉,到还不满十岁的幺儿,全都围在了病床前。
旁边还站着两个身着褙子,表情拘谨的年轻女人,应该也是曹成奕的小妾。
下人一将药碗端上来,旁边的两位年轻女人就控制不出地开始发出抽噎声。
云姨娘也一脸担忧地劝道:“老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这、这实在太冒险了。”
郭大夫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个死疙瘩,嘴唇蠕动,几次欲言又止。
沈天舒看他们一群人把曹成奕围在中间,简直就像是要给他送终似的,就差给人换上寿衣了。
端着药碗的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离床好几步远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该把药碗交给谁。
沈天舒上前接过药碗,端到床边交到曹成奕手中。
“老爷——”云姨娘眼圈儿瞬间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爹——”最小的幺儿也跟着喊。
房间内瞬间响起各种喊老爷和喊爹的声音,女人们已经开始抹眼泪,几个儿子也都是勉强忍着。
唯有沈天舒一副冷清冷血的模样道:“一副药下去,就知道效果如何了,后面的方子视你用药后的情况再做添减。”
曹成奕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个家里人乱成一片的时候,自己倒还算镇定。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他也细细想了,自己左右就是这幅德行了,与其一直缠|绵病榻,连起身都十分费劲,还不如赌一把。
就算真是毒药,好歹也死个痛快。
可万一赌赢了,那就等于赚了一条命!
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接过药碗就仰头一饮而尽。
原本还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众人瞬间寂静,都睁大眼睛看着曹成奕,担心他下一刻就会突然吐血而亡。
沈天舒看着曹成奕喝完药,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临走前道:“明天早晨再喝一碗,我上午来给你诊脉。”
她回房之后一夜好眠,曹家人却提心吊胆地在床前守了整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郭大夫都没有被放回去,而是被安置在外间榻上委屈了一晚上,以防曹成奕有个什么好歹。
曹成奕药喝都喝了,反倒懒得去想那么多,晚上自顾自地睡了,难得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晨似醒非醒的时候,听到云姨娘担忧地说:“郭大夫,我家老爷该不会是吃药吃坏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醒?”
“曹帮主呼吸比较平稳,看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再等等看。”
曹成奕闻言睁开眼睛,抬手轻抚胸口道:“我没事,还觉得身子比往常松快了不少,这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也不那么气短了。”
“老爷,真的么?”云姨娘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位潼娘子真这么有本事?太好了!”
这一年时间,曹家压力最大的可以说就是云姨娘了。
曹成奕的原配夫人前几年就病逝了,他没有续弦,家里只有三个姨娘。
原配夫人为他剩下两儿一女,都早已成家。
三个姨娘中,一个没有生养,一个生的是女儿,去年也已经嫁出门了。
唯有云姨娘生了个儿子,如今还不满十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曹家还算有些家底儿,可一旦曹成奕去了,上面两个兄长都不是一母同胞,到时候她带着儿子,岂不是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所以此时听说曹成奕自觉有所好转,简直要喜极而泣。
曹成奕也十分惊喜,刚喝了一碗药,这效果可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半夜被胸闷憋醒一觉睡到天亮了,甚至觉得自己身上还恢复了一些力气。
郭大夫问:“曹帮主,可否让老夫诊脉看看?”
“当然可以。”曹成奕伸出自己的胳膊。
郭大夫将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几根手指轻轻弹动,面上表情更是各种变化,嘴里还不时发出些无意义的拟声词。
云姨娘刚稍稍放下的心又再次被提起来,屏气凝神地盯着郭大夫,生怕错过他说话。
“唉——”郭大夫收回诊脉的手,长叹一声。
“郭大夫,怎么了?”云姨娘急切地问。
“真没想到,这位潼娘子当真是有几分本事的,老夫之前真是太小瞧人了。”郭大夫一脸懊悔地说,“曹帮主的心疾是否有所好转还要再看看,但是从脉象上看,的确是极有效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正说着话,只听外面的下人报:“潼娘子到。”
云姨娘听到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动作比一旁的丫鬟还快,她亲自开门将沈天舒迎进来道:“潼娘子,您可真是神医啊,我们老爷昨晚睡得比往常好了许多,说觉得已经不那么胸闷气短了。”
沈天舒上前诊脉之后点点头道:“一会儿用过早晚把药喝了,我下午再来诊脉,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更换药方了。”
云姨娘忍不住问:“潼娘子,我家老爷的身体能恢复以前的几成啊?”
沈天舒收起脉枕道:“情况好的话,基本上一个月后能恢复之前的六成左右,继续调理半年左右,基本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真的?”这下不仅云姨娘不淡定了,连曹成奕和曹旭辉都跟着激动起来。
他们原以为只要能让曹成奕不再那么难受,能够多活几年就是好的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惊喜。
“你们先别急着高兴,我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下。而且也是有条件的。首先要换住处,不能继续住在水榭了,这里湿气太重,不利于你的病情恢复。其次,病情好转之后也要注意保养,不能饮酒熬夜,不能过度操劳,避免情绪太过激动。
“当年高阳郡主就曾说过,你的病一旦复发,肯定比上次要严重,你如今也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我今日再告诫你一次,这次病情缓解之后,你若是还不上心,再次复发的话,就算高阳郡主还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医者,为患者祛病疗疾,除了需要辨证无误,还应知药善用。
王道之药,中庸之剂,固然能补虚赢,但峻猛之剂,毒猛之方,才是破积聚、除寒拒邪气所必须。
正如这次沈天舒方中的反药,虽因有毒性而被许多人谈之色变,但其实只要搭配合理,剂量精准,就能因其性迅药猛而效果显著。
结脉皆因气血凝,而曹成奕的心疾主要是因为血瘀气滞。
沈天舒在方中使用反药,目的就是冲击血瘀,调畅气机,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改善曹成奕胸闷气短的症状。
是以早晨的第二碗药喝完之后,曹成奕只觉自己的身体是近一年来最轻快的。
好似胸口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突然被人搬走了,不但身子轻松了,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明明平时连起身方便都会喘得不行,而今日吃过午饭,他甚至还自己下地走了几圈,简直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所以当沈天舒晚饭后过来复诊的时候,曹家人的态度比起早晨更加热切。
之前一直反对沈天舒的云姨娘更是恨不得把沈天舒尊为神医。
“潼娘子,您看,我家老爷刚吃了两次药,效果就已经这么好了,是不是再吃几天就能像您说的,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我之前所说的,跟正常人一样,指的是可以正常自理,活动,并非是什么都可以做的意思。”沈天舒一边给曹成奕诊脉一边道,“而且这样的猛药虽然效果好,却也只能作为临时冲击病灶所用,不能长期服用。好在曹帮主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这一剂药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一些,接下来还是要细水长流地慢慢调养才行。”
云姨娘忙道:“是,是,咱们都听您的,调养的方子您直管捡好药用,只要对老爷的身体有好处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帮主心阴虚损的情况有些严重,所以平时会有心烦、心悸、失眠等状况出现,久病不愈本就十分损耗体内阴|液,容易导致心失所养,虚热内扰。思虑过度的话更是会损失心血,
“心阴虚损越严重,心疾就相对的越严重,而心疾严重又会加速体内阴|液不足,可以说是恶性循环。如果家中银钱方面宽裕的话,用些上等的人参,能够大补元气,生津安神,还是会有不错的效果的。”
曹成奕闻言点头道:“潼娘子只管开药,曹某虽然没什么大才,但是在道上混了半辈子,家底儿还是存下了点儿的。”
既然曹成奕也这样说,沈天舒就没什么顾虑了,开好药方交给曹成奕道:“按方抓药,早晚各一次,先吃上十剂,等我从滁州回来途径安庆府再复诊。”
“潼娘子要去滁州?”曹成奕闻言一愣,“可是去……”
“正是。”沈天舒收起自己的东西,咽下满口苦涩道:“当初姜家出事,我因故一直未曾得知消息,竟直到三年祭之后才听闻此事,所以特意前来坟前祭拜。”
“老天不长眼啊!”一说起姜家,曹成奕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听说姜家出事,我还曾带人赶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可惜去的太晚了。”
沈天舒闻言心头一跳,本来都打算走了,此时又重新坐下来问:“曹帮主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初的情形?”
曹成奕如今身子松快不少,也不会说几句话就气喘不止了,再加上沈天舒几乎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对她这样简单的要求自然不可能不满足。
他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靠着,眼神微微有些发散,回忆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三年前,刚刚入冬,天儿还不算太冷。出事那天,我是夜里接到消息的,当即没有耽搁,连夜带人直奔滁州,第二天一早进城到的姜府……
“即便已经过了一夜,但还未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唉,惨,真是太惨了!”
沈天舒听得简直锥心刺骨地痛,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渐渐攥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她此时戴着面具,遮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表情,但眼圈儿还是控制不住地红起来,下唇更是已经被咬出血来。
“从门口一路到正厅、后院、跨院、花园,地上、墙上、当真到处都是血。”即便在道上混了大半辈子,曹成奕也从未见过那样血腥的场景,虽然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但是一想起来,还是让他脸色发白,“我到的时候,盖着白布的尸首在前院摆了满满一地。因为案情太过严重,不仅滁州的官员们都在,连应天府都来人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是瑞亲王府的王世子在姜家主持大局。”
曹成奕的每句话都像钢刀一样戳|入沈天舒的心口,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浑身更是绷紧僵硬,努力压制着自己心底翻腾的恨意。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做出更失态的举动了,否则很容易被人怀疑她与姜家的关系。
沈天舒嘴唇颤抖着问:“当年,姜家当真被灭门了?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么?”
曹成奕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伙歹徒真是太狠了,姜家人一个都没能幸免,甚至连下人和孩子都没放过。
“当时这个案子简直震惊了朝野,尤其姜潼姜神医还是皇上亲封的高阳郡主。消息传入京城之后,皇上震怒,还特意派人前来彻查此事。
“当时我也通过自己一些道上的关系暗中打探此事,想找出些线索来。
“但是这事儿也真是怪了,那伙黑衣人就像是从天而降,事后又凭空消失了一般。事到如今,三年过去了,这件事依旧是悬案一件……”
“潼娘子,您没事儿吧?”曹成奕见沈天舒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忍不住开解道,“唉,当初出事的时候我也难受了许久,许多受过姜家恩惠的人都赶去滁州吊唁,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里,滁州姜府和姜家墓地天天都是哭声一片。但终归人死不能复生,潼娘子也要多多保重自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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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安县本就不是什么大地方,虽然以县为名,却也没有一些大县那种坚固的城墙和护城河,只有一圈儿十几年前在知县的牵头下,各家各户出人建起来的半高土墙。
沈天舒抬手轻轻推开车窗,看到三三两两从所谓的“城门”进出的百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城门”沈天舒熟悉的很,她前世从来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每年差不多有一多半的时间在外四处奔走,每次都是从这里进出。
这种形同虚设的“城墙”,基本是个成年男子就可以直接攀爬翻越过去。
这兴许也是姜家莫名遭遇毒手的原因之一。
范昱如今日不知为何没坐马车,骑着马跟在沈天舒的车旁。
见沈天舒开窗便道:“潼娘子,咱们已经到来安县了,我已经派人提前来打点好了住处,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安置下来,明日去姜家祭拜,拜用的香烛纸钱已经都着人去买了,至于进姜府的事儿,我还需要去联络一下。”
“有劳范公子了。”沈天舒关上车窗,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又攥紧了拳头。
明卉见状忙道:“姑娘,手心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可别又伤着!”
她前日在曹家,拳头攥得太紧,指甲深深抠入了掌心都不知道,回房洗手的时候才发现掌心早已被自己抠得血迹斑斑。
此时听了明卉的话,沈天舒努力放松身子靠在引枕中,将手也摊开搁在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卉趁机给她掌心上了点药,低声道:“奴婢知道姑娘心里不舒服,可是也不能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沈天舒却有些魂不守舍,良久才道:“一会儿你出去帮我买些东西。”
来安县地方小,只有一个客栈,条件也不是很好,寻常也没什么客人。
而客栈之所以一直开着还没关门大吉,竟也跟姜家有几分关系,毕竟客栈绝大部分的客人,都是当年受过姜家恩惠,过来祭拜的人。
范昱如则干脆叫人租了一个三进的宅子,收拾出来倒是比客栈住着宽敞舒服多了。
沈天舒被安排在第二进的正房住,进屋后她先写了张单子,让明卉照着单子去买东西。
明卉接过来一看,只见单子上写着,东四斋的绿豆糕和蟹壳黄烧饼,孙氏羊馆的羊肉烧麦,老成饼店的奶馒头,王二嫂卤肉铺的猪肘……竟都是些吃食,甚至还都要指定店铺。
可是看沈天舒这几日的情绪,也不像是突然想要大吃大喝的样子。
难道是想买来给范公子和随行的人吃?
“姑娘,这是……”明卉小心地问。
“你去每样买一份回来,明日上供带着。”
“是,奴婢这就去。”明卉一听是上供用的,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心里的猜测说出口,忙带着银子出去采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几个店铺都在不同的街上,但是好在来安县本来就不大,明卉找了几个人问路,很快就将东西都买齐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姜宅,虽然大门紧闭,但明卉还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姜宅可以说是来安县最大的一处宅子了,院墙一眼都看不到头。
可一想到三年前的血案,明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似乎空气中都多了一丝血腥味。
她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范昱如带人护送沈天舒出城,去姜家坟前祭奠。
范昱如一见沈天舒就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穿了一身孝衣。
沈天舒却没有心情解释,默默地上了马车。
范昱如见状也没多问,挥手示意出发。
出城往南走,姜家祖坟便在南边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姜家从前朝就是本地的大户人家了,这么多年以来,祖坟也是一扩再扩。
沈天舒还记得前世每到过年,祖父就要带着全家来祖坟祭拜先祖,每次都需要大半日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山腰上又多了十几座坟茔,以后却再也不用担心地方不够用了,因为姜家已经不会再有后人了……
马车停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此处离着姜家祖坟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前面马车过不去,就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沈天舒下车之后才发现,如今姜家祖坟已经跟前世自己还能来祭祖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山路不但被重新休整过来,还用碎石铺得十分平整。
姜家祖坟更是直接被圈了起来,建了低矮的围墙,里面也根本不似她想象中杂草丛生的模样。
站在墓园入口处,沈天舒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进入。
前世每年都要前来祭扫,所以沈天舒对这里十分熟悉,进去之后,一眼就发现了新起的十几座坟茔。
一座座伫立的石碑上,刻着祖父、父母、兄嫂、甚至她自己的名字……
沈天舒只觉一颗心都已经痛到麻木,迈着沉重的脚步,先走到了祖父的坟前。
她跪在坟前,伸手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灰尘,看着上面姜濉二字,心痛如绞,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喉咙却死死地哽住,连声祖父都不敢唤出口。
沈天舒在坟前哭得撕心裂肺,但偏生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反倒更叫人看得揪心。连在墓园外面等候的护卫都觉得于心不忍,转过身去不再多看。
范昱如也没有跟着进园,在墓园入口处负手而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沈天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她亲手将一座座墓碑擦拭干净,将昨日差明卉买的东西奉在坟前。
祖父爱吃的蟹壳黄烧饼,父亲喜欢的羊肉烧麦,母亲最爱的绿豆糕,大哥百吃不厌的王二嫂猪肘,嫂子隔三差五就差人去买的奶馒头……
最后,沈天舒跪在一众坟茔前烧着香烛纸钱。
满腹的话和追思,没有一句能够宣之于口,只能在心底默念。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让我能够查出当年真相,让家人能够死得瞑目。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我都绝不会放弃的……
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将所有香烛纸钱都烧完,沈天舒的腿已经跪得没了知觉。
明卉上前去扶她起身,她身子一晃,直接晕倒在明卉怀里。
“姑娘——”
“沈——潼娘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悲忧皆由肺精、肺气所化生,过度悲伤损伤肺气,使肺气失宣。长期悲伤无法化解的话,还会导致金不能克木,肝火上炎,耗伤肺阴。
“而且若肺气虚弱或壅塞,不能助心行血,则可导致心血运行不畅,血脉瘀滞,引发心疾,还会影响到肝、脾、肾……”
沈天舒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然后被床边的说话声吵醒。
她费力地睁开自己因流泪过多而红肿的眼睛,发现床帐是放下来的,自己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于是费力地开口问:“明卉,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十分嘶哑,嗓子火烧火燎地疼。
“姑娘!”明卉快步走过来,一脸惊喜地掀开床帐,“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么?”沈天舒此时也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似乎还有些发热。
“可不是么,您都昏睡两天没醒了。”
这两天里明卉都要被吓死了,沈天舒本来就是瞒着家里出来的,若是一切平安倒也罢了,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她如何担待得起啊!
“再让大夫给您诊诊脉吧?”明卉道。“就是刚刚在外间说话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是范公子特意着人去应天府给您请的大夫。”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沈天舒摇摇头拒绝了。
刚才那位大夫说的话虽然没错,但是难免有些夸大其词。
她不过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加上越靠近滁州越心绪难平,一连几日都没睡好,去坟前祭拜的时候又过度悲伤,身体和精神上一时间都难以承受罢了。
如今连续睡了两日,把该补的觉都补上了,其实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范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去姜家老宅?”沈天舒醒过来之后,就惦记着想回家。
“说是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等姑娘身子好了随时都可以去。”
“我没事!”沈天舒说着就翻身起床,但是下地的时候却双膝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
若不是明卉接得及时,她就得直接摔到地上去。
不得已又歇了两日,范昱如才终于允许沈天舒去姜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打三年前姜家出事,姜宅就由朝廷接管了,还派了人专门打理。”去的路上,范昱如跟沈天舒介绍道,“但是因为姜家有许多医书和医案,这些可都是宝贝,后来才放开一些,允许有人进去抄写医书,毕竟是造福百姓的事儿,想当年姜濉姜神医就定期结集印刷自己的医案,为的就是让更多的人能够得到救治,如今朝廷这样安排,想来姜老神医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是啊!”沈天舒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声音十分地轻,“老爷子曾经说过,天下人之多,凭我一己之力,如何能都顾得周全。所以他不但广收徒弟,还定期将自己的医案公布出去,只是希望天下好大夫越来越多,百姓不必再跋山涉水地跑到滁州来求医问药。能有人愿意过来抄书,学习他的医案和经验,他一定会开心的……”
“姜老神医的确是仁心仁术,心怀天下之人。”范昱如也感慨了一句,“也难怪皇上不仅特意下旨要求当地官员保护好姜家和姜家祖坟,还派专人来这里管理,想必也是同样的心情。”
沈天舒垂下头,心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祖父一辈子治病救人,最后还不是好人不得善终。
住处离姜宅并不算远,二人不过闲聊了几句就已经到了地方。
明卉扶着沈天舒下车,发现之前大门紧闭的姜宅今日大门敞开,一名四十多岁管事模样的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范公子,您来了!”管事已经知道范昱如的身份,所以态度十分恭敬。
“潼娘子,这位便是朝廷派来照看姜府的王元九王管事。”
沈天舒一看就看出王元九应该是宫中出来的内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内侍,被派到这里守宅子,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在是这里远离争斗,还不必伺候主子,而且因为是皇上亲自指派过来的,连地方官员也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敬。
但是凡事都有两面,这里清净倒是清净,可也就是个养老的地方了,也不会再有什么晋升或是平步青云的机会了。
沈天舒上前轻施一礼道:“接下来几日都要叨扰王总管了。”
范昱如称呼王元九为王管事,沈天舒却叫了声总管。
反正如今姜宅的事情都是他全权负责,这称呼倒也不算僭越,听得王元九瞬间乐开了花。
“潼娘子客气了,咱家做的就是这个差事,皇上早有交代,来姜宅誊抄医书是好事儿。既然是好事儿,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咱家恨不得天天有人上门叨扰呢!更何况您还是范公子引荐来的,那就更不是外人了。”
王元九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明卉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上前塞给王元九道:“这大冷天的,还要劳动大家,我们娘子心里属实过意不去,这是一点儿小心意,您拿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也好。”
荷包入手沉甸甸的,王元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嘴里一边道谢,一边引着人往里走道:“知道范公子和潼娘子今日要来,所以咱家早就派人把轻扫过书房,还在书房内放了火盆儿,这会儿应该已经暖和起来了,这样大家抄书就不会冻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进姜家之后,沈天舒就再也听不进王元九说了什么。
一进门的宽敞院子,便是之前曹成奕说过,最后摆放蒋家人尸首的地方。
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虽然被刷洗过多次,但是角落缝隙处依旧能看到当年留下的血迹。
只是此时已经变成黑红色,若是不知情的人,乍一看根本想不到是血迹,只会误认为是地面的污渍。
但是沈天舒心里清楚,那都是被她的骨肉亲人,甚至是她自己的血染成的。
看着眼前的院子,沈天舒根本迈不开腿,不得不开始在脑中默背医书。
唯有放空大脑,她才能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地走过去。
否则每一脚都像是踏在自家人的尸首上,也踏在她自己的心口上。
从大门口到正厅门口,短短一段路,沈天舒硬是走得满头是汗,几乎要虚脱般瘫倒在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家宅子很大,但也是一代代慢慢扩建起来的。
到了姜濉这一辈,姜家祖宅已经扩建到九个大院落,几十个小院落的规模。
姜宅进门后先是一个宽敞平坦的大院子,平时上下马车、轿子都在这里,两侧分别是马厩和车轿处。
穿过院子便是接待客人的正厅,从正厅的南门出去后,是一条宽敞的甬道,将姜宅分为东西两部分。
东边是四个大院并一个花园,住着姜氏本家的人。
西边五个大院,第一个三进的大院,前院是书房的所在地,后面两进是家里的药园。
中间三个院子,大部分时间都住着姜濉的徒弟以及前来找他讨教的各种客人。
最后一个院子则是杂役和下人们的住处。
沈天舒跟在王元九,走在自己走过千百遍的回廊中,目光还贪婪地四下看着。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满满都是回忆,坠得沈天舒一颗心直往下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看过千百遍早就烂熟于心的景色,此时却看得她不舍得眨眼。
沈天舒四下张望,眼角余光扫过前方回廊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闪过。
看背影好像是个女子,那种熟悉感十分清晰,不像是看错。
难不成姜家还有下人活着?如今留在这里做事了?
但是待她扭头仔细去看,那边却已经空无一人。
“王总管,如今在姜宅里面做事的人,也都是宫中派来的人么?没有姜家原本的下人了么?”
王元九之前收了她的荷包,掂量着怕是得有二十两,心里本就高兴得很,加上姜宅这边也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儿,自然也乐得解答。
“潼娘子,如今姜府只有咱家是宫里来的,其他人其实也就是些打扫院子的杂役,都是从来安县本地雇的。至于说姜家原本的仆役,那是真真儿一个都没剩下。
“要说这姜家,当年真是济世救人的活菩萨,人生在世,谁能无病无灾地活到死?少不得都得寻医问药。
“所以整个儿来安县的人家,谁家都来找姜大夫看过病,听说平时到了什么换季易生病或是冬天天太冷的时候,姜家还会免费熬煮汤药分给县里众人防病强身。
“您说说看,像这样的好人家,县里那些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怎么可能不感恩在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口中满是苦涩,应道:“是啊!我也听说,来安县的百姓都很感激姜家,过年过节都争着抢着到府上送东西,不管是自家包的粽子还是新收的小米,都是大家的心意。”
“可不是么!”王元九一拍手道,“所以当初咱家干脆贴出告示,说要请本地人来打扫姜宅,也用不着全天待在这儿,定时定点儿来做事就行,既不耽误家里的活计,也能给她们贴补贴补家用。
“哎呦,当时来的人那叫一个多,恨不得不要钱也愿意来打扫,而且她们心怀感恩,做起事来就格外用心,根本不用咱家多操心,这宅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们都比自个儿家的东西还爱惜呢!”
“原来是这样,王总管不愧是皇上派来的人,做事想得就是周全。”沈天舒听了这话,稍稍有些失落。
心想自己刚才看到的熟悉身影,想必应该是县里来打扫做事的人。
毕竟她前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县城本身也不大,许多人即便不认识也都能混个眼熟。
她原以为家里说不定会有下人活下来,留在府中做事,如今这条路被王元九一句话堵得死死的,看来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书房就在西边第一个大院内,所以没走多远就到了。
说是书房,其实第一进内正房是一栋门面五间的二层小楼,东西两边还有几间厢房,存放的都是药材。
一楼正儿八经是书房,二楼则是姜家的藏书阁。
一楼正房是祖父经常给徒弟们上课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面两间是姜濉和姜潼的书房,西边两间则是家中众徒弟共用的地方。
如今东边两间都基本保持着三年前的原样,西边两间的家具摆设稍稍做了些变动,供前来抄书之人使用。
厉子安一共给沈天舒带了二十个人,以供帮她抄书之用。
好在姜家书房建得宽敞,不然一下子还很难装下这么多人。
王元九将人领到地方道:“潼娘子,楼上楼下的医书都可以取阅和誊抄,不过咱家先跟您交代一声,小楼内一切东西,除了誊抄好的纸张,其余一律不许带出去。”
“多谢王总管。”沈天舒自然点头应诺。
“不用客气,您看完用完的书,只管放在堂屋这里的条案上即可,事后会有人收拾的。”
也不知是他本身就不用在这里看着,还是范昱如打点过的缘故,王元九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沈天舒先去了姜濉的书房,找到出事前最新的医案和他自己的心得,拿出去交给对面房间的二十个人,叫他们分别开始誊抄。
给他们找到事情做之后,沈天舒才慢慢地拾级而上。
二楼没有隔断,是整个儿贯通的大房间,一排排书架整齐地矗立,连书架上书籍的摆放都跟前世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手指划过书架上一排排的书脊。
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她儿时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这个小楼里度过的。
永远背不完的医书病案,永远抄不完的罚写,年幼时自然也有过不解和抱怨,后来渐渐变成了喜爱。
那些无论当时觉得难捱还是愉快的回忆,入京都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幸福。
坐在窗边熟悉的摇椅上,手边的小几上甚至还放着一本医书。
在这样熟悉的场景和环境里,沈天舒不由得一阵恍惚。
她甚至幻想,之前那些事会不会只是一个冗长的噩梦。
自己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外出归家,下一刻就能听到祖父在楼下声如洪钟地给大家讲课,或是听到他笑着唤自己潼儿。
沈天舒疲惫地闭上双眼,整个人窝进摇椅中,好像回到了父母的怀抱。
摇椅轻轻晃动,晃落了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在躺椅上待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她还记得自己这次来的目的,除了祭拜家人之外,便是要找祖父平时的手札。
写手札是姜濉的习惯,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不管有什么想法、感悟或是心得,他都会立刻记下来,家里的手札已经积攒了好几箱子,此时就在二楼书房里靠墙堆放着。
但是沈天舒要找的,自然不是这些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的手札。
她记得祖父有一个很旧的木匣,也不是很大,据说是祖辈传下来的。
他有些不能给别人看的手札就都放在那个匣子里,然后藏在书房的暗格内。
沈天舒要找的便是这个,她总觉得姜家的祸事肯定早有预兆,不可能就这么凭空而来。
万一祖父当初察觉过什么,或是接触过什么人,很有可能会在匣子里留下线索。
姜家书房内有好几处暗格,沈天舒凭借记忆一一寻找过去。
这一找却发现大事不妙。
二楼一共四处暗格,竟然全都空空如也。
可沈天舒分明记得,其中有一处暗格内装的是姜家几道丸药的秘方,还有一处暗格内是姜家历代积累下来的全部毒药秘方和部分解毒药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给厉子安下的毒,就是早年间不小心在这里看到的药方。
但是此时这些东西都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暗格没有遭到任何破坏,但是里面却都不翼而飞了。
虽说姜家的暗格倒也不至于做得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但是四个不同位置,不同破解方法的暗格,全都被人分毫无损地打开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天舒觉得可能性基本为零。
尤其最后一个暗格在地板下面,需要从特定的位置撬开地板,不知道位置的人,想要找到,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屋里的地板。
如今书房内的地板都完好无损,而且她敢保证都是原装的,毕竟连她小时候淘气乱画的痕迹都还在。
但是书房内的暗格,一直都是姜老爷子自己把持着,就连沈天舒都是在被封为高阳郡主、老爷子认为她能够继承姜家的衣钵之后,才将所有暗格的位置和开启方法告诉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会知道这些秘密?
有可能知道的人,都早已长埋地下,变成一抔白骨。
沈天舒坐在地板上,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她之前一直笃定能在姜府找到线索,却独独没有想过,如果她要找的东西都不在了,该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者,她只是下意思地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把一切情况都往好的地方想。
沈天舒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才好了。
突然,楼梯那头传来了脚步声。
沈天舒急忙将暗格重新塞回去,将地板恢复原状,起身后才出声询问:“谁啊?”
“我!”
熟悉的声音在层层书架后响起,却让沈天舒禁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应该只是下面抄书的人有事上来询问。
但是当她从书架后面走出来,便看见厉子安站在窗边,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越发凸显出他面部线条的完美。
“世、世子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说好十几日就能回程,你自己算算这都多久了?范昱如那小子,也不知道派人捎个信儿回去。”厉子安眉心微蹙,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刚好我要来应天府办事,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他也不明白自己心底的焦躁从何而来,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找了个借口,轻装简行,带着几个护卫就骑马追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看到沈天舒平安无事,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不是范公子的错,都怪我不好,路上在安庆府耽搁了两日,到了来安县又病倒了,所以耽误了时辰。”沈天舒对厉子安的说辞信以为真,十分抱歉地解释道,“让世子爷跟着操心了。”
厉子安没有说话,突然上前两步,走到沈天舒面前,伸手捏住她似乎又瘦了一些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道:“你刚哭过?”
沈天舒慌忙后退,想从厉子安的手中脱身,却失败了。
她只得扯出帕子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痕,飞快地给自己找了个说辞道:“以前就经常在信里看到姜潼大夫提起姜家的书房,我一直十分心驰神往,想着也许以后能有机会看上一看。
“可当时何曾想到,当我真的站在姜家书房的时候,就已经跟她天人永隔了。所以刚刚一时感怀,忍不住就掉了几滴眼泪。”
厉子安伸手轻轻触摸着沈天舒红肿的眼尾,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只掉了几滴眼泪,就能把眼睛哭得这样红肿?”
还不等沈天舒反应过来,他另一只手就已经绕到后面,一把扯开她系在脑后的缎带。
面具掉落,被厉子安一把接住,藏到身后。
沈天舒猝不及防地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露在厉子安面前。
双眼红肿如被蜜蜂蜇过一般,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脸颊因为反复拭泪而变得干燥粗糙,甚至有点儿轻微的起皮,上唇边还起了个一碰就痛的火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让范昱如好好照顾你,他就是这么照顾的?”厉子安捏着沈天舒下巴的手指突然加大了力道。
“不是范公子的错,他一路都安排的很好,是我自己太任性了,控制不住情绪。”
“是么?”厉子安心里明白,范昱如不可能怠慢沈天舒。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如今他似乎对沈天舒还怀有别样的情愫,突然有这样的相处机会,自然更要鞍前马后照顾妥当。
但也不知为何,一听到沈天舒开口替范昱如说话,他心里的火气就不减反增。
“爷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厉子安沉声道,“当初在王府,爷可是把一个好端端的人交到他手上的,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爷还不能责问几句了么?”
二人只顾说话,完全没听到有人上楼。
直到楼梯口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道:“潼娘子,您分给我的部分已经全部誊抄完毕,不知可还有其他……”
沈天舒下意识地想要转身,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真实面容。
厉子安的反应却更快一步,伸手揽住沈天舒,让她埋首在自己怀中,直接隔绝了来自楼梯口的好奇目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下负责抄书的年轻学子们,原本就是厉子安安排的,临行前还在王府见过,自然都能认得出他。
来人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上来问句话,竟然看到了王世子跟潼娘子……
他此时全然没有了之前提前完成任务的得意,反倒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干嘛要比别人抄得快?
显你厉害是么!
这下好了,上来看到这么一幕,还傻呵呵地开口说话。
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
“下去!”厉子安见那人呆在当场,动也不动,忍不住一声断喝。
“是,是——”年轻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下楼去了。
待人离开,沈天舒立刻挣脱厉子安的怀抱,二人尴尬地相对而立。
厉子安突然抬手,沈天舒立刻连退数步,直到后背贴到墙上才不得不停住,一双红肿憔悴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把面具还给你。”厉子安拿着面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