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几个随身伺候的人,旁的,就所剩无几了。 只有阿岱玛偶尔会来看他。 外面的锣鼓喧天,热闹声非凡。 甚至还有烟花声,在天空绚烂绽放。 他猛烈咳嗽了好几声,想动,却没有力气。 怪病把他折磨得太惨了,让他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要不了他的命,却让他生不如死。 极其恶毒。 大婚这一日,出乎意料地,阿岱玛来了。 提着一壶酒,大摇大摆。 一进来,就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把贴着囍字的酒壶放在了桌上。 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 “二哥,我来给你道喜了。” “咳咳咳——咳咳咳——” 病榻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阿岱拉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咳嗽。 猛地咳嗽。 一看到他来就咳嗽,似乎是知道,他分明是来气他的。 阿岱玛立刻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诶——” “别误会,我是真的来道喜的。” 说着,他招来了一个人。 “你,去拿个碗来,把这酒倒给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死死地瞪着他,眼白突出,极其吓人。 阿岱玛打开扇子,大冬天的,扇着,也不觉得冷。 煞有其事。 “这是大嫂送给你的礼物,说,怎么也得让你喝一杯喜酒才是。” “二哥,你就不用客气了。” 下人倒了酒,迟疑了一下。 怕有毒。 “去啊。” 三王子踹了他一脚,“傻愣什么?” “……是。” 下人只好照着他的吩咐,端着碗。 慢慢挪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病榻上的阿岱拉胡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 死死地瞪着他,大口喘气,扭曲的关节咔嚓咔嚓响,想用力都不能。 下人扶起了他。 他不张口,就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口。 那碗酒硬生生被灌了下去。 一度辣喉咙。 又冷又辣,就像是毒药一样。 生生从喉咙里灌进去,呛到气管,他猛烈咳嗽。 挣扎都挣扎不了。 阿岱玛翘着二郎腿,扇着扇子,唏嘘。 啧啧唏嘘。 太可怜了。 他看着都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心疼。 一碗酒灌进去,下人这便放下了他。 让他重新躺着。 阿岱拉胡不断咳嗽着,瘦到皮包骨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像是感觉到了极致的寒冷。 “咳——咳咳咳——” “你……我诅咒你们……” 声音一出,阿岱玛扇扇子的动作一停。 下人也是忽然愣住。 这是…… 阿岱拉胡也是忽然不动,声音消失。 他这是…… 好了? 身体的剧痛瞬间消失,力气在恢复。 大漠(57) “咳咳咳咳——” 他又猛烈咳嗽了几声。 喉咙被酒浸泡得火辣辣的,一度刺激着他脆弱的胃。 胃酸反流,冰冷刺骨。 在他的胃部疯狂滚动。 他咳嗽着,不停地咳着,病肺收缩。 像是要把这段时日积攒的病气全部咳出来。 空气中全是那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咳了许久,似乎渐渐有力气挣扎了,动了一下。 像是忽然—— 好了。 毫无征兆。 惨白如纸的脸色,也稍稍有所恢复。 阿岱玛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着。 酒壶里的酒,分给他了一碗,剩下的,就归自己所有。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想尝尝味道。 但下一秒。 喝了口,他扇扇子的动作骤停。 那碗里的酒水清冽透亮,看着无异,很清爽。 就是味道…… 有点奇怪。 比预料中的要辣,就像是用辣椒发酵出来的一样。 他含着那酒,面色变得有些怪异。 喝也不是,吐也不是。 的确是火辣辣的,是那种辣得人血脉爆裂,喉管发烧,仿佛吞了团火。 但奇怪的是,一直含在嘴里,怎么都是冷的。 冰火两重天。 ', ' ')(' 又辣又冷又疼,酒味也甚是奇怪。 有股说不出的臭味。 越品越觉得不对。 完全不像是他们常喝的那种酒。 更像是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加了马尿吧? 阿岱玛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权衡了两秒,他果断把酒吐掉。 不敢喝,怕把自己给弄死了。 病榻上,阿岱拉胡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到后来,声音完全停下。 他睡着了。 自从得了怪病以来,第一次这般,能够如此快地入睡。 疲惫的身体,被放过时,感受到的不是愤怒和羞辱,而是无尽的庆幸和感激。 感激到,一秒都不舍得放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