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礼,自然受得起。” 他归了位,复了神力,拥有了上万年神的记忆。 对于这一段短暂的凡间情缘,似乎真的仅仅只是轻描淡写,草草几句。 随意地赐礼,随意地还恩。 天帝陛下并未言语,只是放下了茶杯,不可置否地呵了一声。 似是信了,又似是没信。 男人离开后,他的视线一转,落在了一旁悬浮在半空的太虚镜上。 沉吟片刻,他拂袖。 太虚镜随即出现出了画面。 缓缓出现…… …… …… …… 苏宸离开的那天,天气很不好。 从晨间开始,乌云就挤满了整片天空,将那明媚的太阳挡住,压抑了所有的空气。 狂风大作,惊雷四起。 那漫天飞舞的暗色树叶里,只有那屋檐的窗下,那一抹明媚热烈的红,是最亮眼的颜色,也是最孤单的颜色。 孤单单,抱着她那已经没了生息的恋人。 她抱着他,没哭,只是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像是早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了般,抱了很久,很久。 久到尸体发冷发僵了,她都没松。 一直到天夜。 …… …… …… 第二天,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暴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温馨的屋子里,那刚刚失去了伴侣的姑娘,极致沉默。 安静地打来热水,找来干净毛巾,为她死去的丈夫沐浴。 将全身都擦拭,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一天,她没有穿往日最爱穿的红衣,而是换了最素最白的丧服。 静静地,在绵延不绝的暴雨中,在冷清的屋子里,挂上白绫,贴上丧字。 孤单单的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冰冷僵硬的尸体,穿入棺的寿衣。 漫长的一天,她一个人,一个家。 …… …… …… 第三天。 暴雨小了些。 但还是很大。 那一身素衣丧服的姑娘,依旧是独自处理着丧事。 自从她的丈夫走后,她就再也说过一句话。 安安静静地,将家里打扫好,将家里养的鸡、鸭,全部放归山林。 她成为了寡妇,却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没事做时,她便变成了一只柔软的小狐狸,一动不动地靠在尸体旁边。 守着他,时不时舔舔。 从未离开。 劫果(9)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 …… …… 第七天时,雨还在下。 下着绵延不绝的小雨,天已经微微放晴。 那守了尸体很久很久的狐狸,依旧是一个人,将棺材下葬。 雨下得不大,但是淋在身上久了,总会湿透。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冷般,埋好坟头,然后立墓碑。 用小刀,在墓碑上认认真真地刻字。 一笔一划,落下。 墓碑的石灰落在了地上。 她披着纯白的丧服,发间不戴半根朱钗。 一身简素,湿哒哒地,雨水打湿了她白皙娇艳的小脸。 朱唇柔软的红,是素色容颜中最艳丽的颜色。 她满手泥泞,泥点溅染了她纯白的裙摆。 …… …… …… 终于刻好墓碑上的字了。 她慢慢地,松开了小刀。 像是轻轻地,舒了口气。 办完所有的后事了,她坐在了泥地间。 漂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她坐在墓碑前,也不嫌地面泥泞。 一身湿哒哒的,丧服素白,长发如墨。 她一个人,依旧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安静守着,像是木头一样。 也不离开。 …… …… …… 不知过了多久。 雨终于停了。 太阳也终于露出了云层,光芒微微穿透。 雨水停下,雨珠晶莹,挂在了竹叶上。 温暖的阳光,穿过湿润的空气,直直地照射下来。 那一身素白的姑娘,像是困了似的,靠在了坟头上。 沾染着泥泞的手,轻轻地搭在腿上。 似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湿润的发,无声地贴着她单薄的脊背。 有温暖的风吹来,吹过她的孤身只影。 ', ' ')(' 她化作了火红的狐狸,像是守墓人般,也渐渐没了生息。 像是,死去了。 一同死去。 …… …… …… 太虚镜的景象终结,随之化作了虚无。 天帝陛下沉吟良久,而后,呵了一声。 “倒算是个痴情的。” 他收了法术,看向了男人方才离开的方向。 这般的镜像,他能看到,那他…… 自然也能看到。 看着昔日的爱人守在那里,迟迟不肯走。 甚至,还要为此而殉葬。 他的心里,当真会无动于衷么? 天帝陛下兴味一笑,什么都没说,却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