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璟朝烟云> 第178章 乌袍百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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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乌袍百目(2)(1 / 2)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就在那条挂着红灯的船上,我与宋为见到了谢小端师弟。宋为下意识掸了掸适才踏水过舟时溅在雪色衣襟上的水渍,笑道:“这回你倒没误了。幸亏我在岛上与你约的时间准呢。不过,你推掉去见查文徽将军的差事,天机师尊不曾恼你?”

谢小端眨了眨眼,摇头道:“这件事没有用了!周首尊他们正要去见查将军,谁知查文徽不知受了何人蛊惑,竟然已向皇上上表请战。皇上高兴得不得了,如今朝上谁要是敢说不取福州的,一定会坏事!哎!碰碰运气吧。门中取消了此事,我就借机溜了出来赶上你们,师祖根本不知道呢!”

我闻言大感不安,看来我派揽桂送的书信并没有奏效。此时我心里有个大问题难解,问道:“谢小师弟,你是怎么知道你师姐在这儿的?”

那谢小端正要开口,宋为笑着截口道:“小师弟是神算子,向来有名,师妹不必细问他,破了他的法儿,下回就不灵了!”

我恼道:“你还说呢,为何你要装什么李公子,骗得我好惨!”

宋为劝道:“师妹莫恼。我原打量他在江北过不来,又知道他俊美无匹,又怕师傅知道我并不养病,偷溜出来要不高兴,故而装了李公子,一来骗你,一来好蒙师傅。”

“你……”我不知怎么的,想要责他几句,一时也寻不着他的错处了。便换个话题道:“既不能上他漕帮的船,我们要如何才能去庐州呢?”

宋为眼风扫了谢小端一下,朗声道:“师妹,你那身形隐了,我们且自陆路绕道吧。”

“唉!”我瞧了宋为与小端,叹口气道:“我这只风筝,牵在你们手中,随你吧。”

宋为和谢小端轻身功夫甚好,我的三脚猫的功夫一下就给比下去了。宋师兄拽了我的左衣袖,领着我登岸,方对谢小师弟道:“查文徽贸然出兵,这回一定会中了吴越儒将吴程的计。兵祸一起,我们天机门,也不会安于事外。小谢,我看,你不如现在就回去,万一门中有事,你也可以照应。”

“师兄好不晓事。我虽说是跑来找你的,其实我想,我的心意,师祖早就猜到了。师祖是有意放我来随着你和师姐的。师祖见到范长老的猫,早就猜到你要干什么了。那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师弟!你不走就罢了。庐州距此遥远,咱们现在又要绕远道,你也不要贫嘴了,走吧!”

宋师兄一边说着谢师弟,一边却扶了我一把,笑道:“你这人的轻功,不知练到哪里去了!真要认真起来,就你这样的,恐怕要被师傅罚死了……”宋为一手按了胸口,脸色又有些发青,喘了一阵子,肃然道:“云师妹,方才那欧阳毓也是冲你来的。你到哪里结下了这门仇家?”

我没好气扫了他一眼:“什么欧阳毓、东阳毓的,我往日根本不认识!如何与他结仇?”

“师妹不知道。欧阳毓的顶头上司本是周宗大人,可如今周宗改任了,远离了朝廷,欧阳毓也早已暗中改了宋家门庭。你不曾招他,却有人恨你入骨啊。”

我也急了,恨声道:“那宋齐丘…我与他无仇无怨,他如何苦苦害我?!”

宋为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也别恨,朝里的事,三言两语,哪能明白?师傅他把你远调庐州,正是要你远离是非之地啊。我猜,师傅必会亲自护着你的从慧,否则凭你的本事,哪里护得他周全?”

我心里着实害怕,深悔撇了从慧儿出来。若李璟派人来找,师祖怎么敢拦着?若来找的不是李璟,而是我的甚么仇家……

我想了想额头生汗,语声也打颤了,对宋为道:“万一…万一我的仇家寻到太湖,该怎么好……”

宋师兄面色沉静,似一泓水把我心火浇灭了,淡淡道:“你该知师傅性子,当年他弄偷谭国师之子,深为痛悔。如今,只要你不松口,他断然不会向任何人交出从慧的。你若不放心,早到庐州,完了事,早些回去就是了。”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便嗯了一声,随着宋、谢二位上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与宋师兄、谢师弟正在行路,路上也听了许多朝中之事。原来查文徽听闻李仁达留下的建州之地现在空虚,原来驻守的吴程人马也撤离了,心中大喜,连夜与剑州太守陈海一同发兵建州。风向正好,行船甚快,吴越虽是诈退,还是大输一场。查将军十分得意,谁知对方吴程也不好对付,暂撇了建州,主力去攻原属我军的福州。同时又派人渡海来援建州,查文徽迅速由陆路回援,建州不得,福州也危在旦夕。好在陈诲用兵谨慎,保住他的剑州之地。但混战中,查文徽落马被吴越所俘,这一战败得十分狼狈!

等我们到达庐州之时,街面上都在传说,李璟为了换回查文徽,亲手下诏,与吴越约定,我军先放他国的俘虏马先令,只求吴越王全身全影地放回查文徽。

李璟的事,我才不管呢!我们三人到达庐州,入住薛师姐的水月观,细查之下,才知门中卷进的贩婴案,原来是个惊天阴谋!

这事说来话长,宋为自从送了我来,心疾总不见好,还要强撑着,半步不肯离了我。那晚,我骗他说早早睡下,却离了水月观,想到街上与他打点药材。谁知见个美貌姑娘,自街边一所“净心观”哭啼着出来,竟欲投碧谭湖寻短!我动了侠念,拉腰抱住她,她哭了一会子,口口声声要我救她一救!

我心一软,将她背回水月观,问她道,姑娘如何称呼,有甚冤屈可速告我,小道汇湖朋友甚多,足可为你解忧。

那女子梨花带雨,向我细述一番,原来她爹侯亮,拆散她与恋人姻缘,逼她嫁了一个恶夫,名叫陆观友,那人不仅不怜她,反而还怀疑她的儿子并非亲生,打得她身上,再没一块好肉。

如此恶人我最见不得!想起我听说李璟又盖新楼、宠新妃,过往与我说的话,竟没一句真的!我心里恨得不行,当下取了锡丸在手,瞒了宋师兄和谢师弟、薛冰师姐,同那女子道:“姑娘,可知那陆观友现在何处?待小道去找找他的晦气!”

那女子晶晶道:“小女子不该平白让仙姑见笑,那陆观友的表妹,是德妃娘娘,女侠虽有神功,也奈何他不得!”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当年保的小官!我不由得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却不要紧,小道的师姐,正是当今国师定云仙师,甚得圣宠。是哪个也不需怕的。姑娘只需告我,那恶汉何在便是了。”

那侯晶晶抽泣一回,说道:“如此,女侠便到会仙楼去,只见腰上围着七彩鸟翟玉带的,便是了。”

七彩鸟翟带,自是李璟赐的宝物,常人哪里有?他于珍玩宝器,从来也不吝啬的,自然肯给陆紊了。哎!我闻言,提了长剑、拿了拂尘,袖中锡丸藏好,便夜行数里,来到会仙楼。果然在一间房中,见一个围着宝带的人起夜解手。我大怒,只一剑就刺破他的华服,又一剑上去,他的头发被我挑得乱七八糟,头皮也流下血来。

那陆观友哭道:“女侠是何处朋友?……下官买下属地婴儿,都是宫里娘娘指示,我安敢违拗?实在不是下官……”

我紫绡蒙面,与他面对面,剑锋指了他的鼻子:“陆观友,你亏心事做多了吧。我给你个机会,你说得清楚,我便放了你,否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观友道:“下官是小角色,虽与皇上沾亲,不过仗着表妹。连表妹都怕那个主,下官又怎敢不照做呢?至于嫁祸你水月观,也是那位的意思啊。”

我心里好笑,原本瞒过众人是来打不平的,可如今竟然,牵出贩婴案的事来!我把剑锋逼了一逼,直指他的脖子,问道:“庐州丢了这些孩子,竟都是你牵线贩卖!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何嫁祸我天机门?快说!”

陆观友身在酒楼客房的廊下,身子却软趴下来,结结巴巴道:“下官只知道,上头派了个什么杨仁,每十日,用快船来接五岁左右孩子,由漕帮的船运到泰州……下官什么法子,这是上头……”

“你的上头,是哪一个?”

“说起来你不信,别个焉能使得动我这皇亲!是,是…钟皇后……”

我冷冷将他踢了一下,说道:“滚吧。今后需记得,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欺的!”

陆观友眼睛一转,回过神来,声音倒不颤了,反而高了几分,变了脸道:“原来你竟是那侯氏请的?不为那桩事?哼!贼道人,你殴伤命官,与我等着吧!”

我怒气难抑,挑了那人身上纨裤,那人才站起身,无奈裤子向下垂,好不狼狈!我见状咬牙破口骂道:“陆观友,你这猪狗一般的蠢才,以后若再敢放肆,我要你狗命!”

说着我便腾起身形回水月观去了,哪知尚未进门,就听宋为长笑一阵:“女侠端的好义气!被你三言两语,那陆观友已说出真情了。如此一来,明日一早,我们便可返程了。”

我知宋为定是使了隐身术暗中跟着我呢,方才的事,他也都明白。哎!由秋入冬,他那身子,仔细冻坏了!

“宋师兄说笑了,那些孩子不曾救回,我们怎能回去?”

宋为秋波盈盈,眸中已现泪意,低低咳了一声,道:“师妹。那些孩子运去泰州,又是五岁左右,可怜他们断难活了!”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为神色不动,月下看来冷峻如冰,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今上李璟留着昪元旧制,要为杨氏五岁男童加官,而后立即鸩死。这法子一直没变,这批孩子,恐怕是被人弄进了永宁宫,替杨家的孩子死呢!”

我心里一寒,胃里翻腾了一阵子,当年他说过要善待杨氏族人,如今看来,他的话果然半句也信不得。

“依我看来,这宫中指使之人,绝非开国功臣之女钟氏,而是杨氏之人!云儿,你可知,除你之外,宫中还有谁是杨氏之女?”

我当然知道了。水清,没想到,她还是要与李氏为敌!也难怪她,杨氏于我只是个符号,我尚且不忍,何况于她?!

我瞧瞧宋为,摇摇头道:“小妹却不知还有哪个姓杨的。”

宋为不动声色,也不知信不信我,良久,叹了一声道:“知道了此事,也不必上报师傅。否则他若按先帝遗旨,入宫上奏皇上,恐怕死的人更多。我们只派门中弟兄,截下欧阳毓伙同杨氏运人的船,救下那批孩子,再多留些人手在此,时时提防着便好了!至于薛师姐的冤屈,我回来后,已飞书向师傅言明,你也不用急了。”

我见他唇色泛紫,脸色发白,那双筋骨尽现的手死力按住自己心口,显然身子又不济了,心里一软,脱口道:“隐身术最伤内力,你又是修书又是奔忙,自己是什么底子,望师兄莫要忘了!”

宋为亮若秋水的眼陡然黯了一黯,忙转身向内,沉声答道:“我心里知道,就去歇着的。”

他离去时那雪色的背影,纤弱而笔挺,渐渐隐没在乌木房门之内,我心里落寞中带着些莫名的悲凉。不由地怔在原地,却见谢小师弟穿一袭藏蓝道袍,衣袂随着凉夜的轻风飘举起来,“掌门师姐,我有一句话对想你说。不知师姐……”

我呆呆地望着宋师兄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小师弟,师姐也正有话问你呢。一会儿,你便来我屋里吧。”

小师弟默默点了点头,行了个道家揖首礼,便先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水月观我的云房中,一灯如豆,红褐茶汤热气氤氲,我与师弟对坐一时,也没寒暄,小谢便开口道:“师姐,你不知道,宋师兄他……”

我听了小师弟的半句话,心里却揪痛了一下,忙道:“谢师弟,你可是知道什么?快快告诉我!”

谢小端稚气未脱的脸上,神色却是那样沉郁,他语含哽咽,深深叹口气道:“师姐,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想来你也知道,我这条命,自小到今,宋师兄救过我两回。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除了师祖,只有宋师兄了。”

师姐,你知道,你离开塍玉岛后,师兄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到你的吗?他一早就向范文芷长老借了那只“香瓜”。你知道,天机门祖师无尘子是从机要上起家的。而这只猫的嗅觉经过特殊的训练。它闻过你身上“丁香醉”的香气,便可以循迹找到你了。可是,你走以后,宋师兄他的心疾愈发严重,天机师祖强关了他十几天,最后他……他偷服了秘药“修元丹”。他在师祖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是我一时没忍住,把“修元丹”一事告诉了师祖。可谁知,师祖一听就急了。他说此丹是他师弟谭国师所创,当年潘易师兄结交史守一,从守一处习得此丹制法,意欲叛出师门,只有宋为鼓励他离岛。潘易在感动之下,将此丹的制法告诉了宋为。但天机子明白告诉我,修元丹虽能吊住人的精气,可内里对人伤害极大,这药其实有害无益!若是健康人,体质强壮,可能并未觉出什么妨碍,可若是宋师兄……若是他强行运动内力,一旦反噬,他纵是神仙,也必损寿数!你试想想,当年的潘师兄,火灼毁容,以偷天丹改换样貌,身中烟毒,又不得不以修元丹保命。可如此一来,内力反噬,他将大部内力传给了史师兄,可他留下保命的内功,最后却还是害了他!如今宋师兄为了师姐,吞下大量的“修元丹”,又几次为你拼命,只怕……

“我与他相识不足一年,他何以为我如此?!”

小师弟的眼泪如断线之珠,一颗颗撒落在面前的茶中,“师姐你并不知晓,其实,其实宋师兄他是……唉!他是不想再错一次了!唉,师姐,我也只能说到如此了!师姐!你自从在塍玉岛遇见宋为,难道就没半点似曾相识之感么?宋为确实不是潘易,可是,潘易却已经活在了宋师兄身上了!”

“小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宋为他……”

“当年潘易一死,各方争夺他的尸首,好在政事上大做文章。可这件事真正的真相,却只有宋为和我最清楚!当时潘易临终之际,也曾留书给许多人,其中也包括宋师兄。但宋师兄赶到金陵之时,正是潘易大敛之日,灵堂之中,仅有个女子守灵,却早已睡去。而当今皇帝,当年的太子景通,也来过潘师兄的灵堂。待他走后,宋师兄用天机师祖所传的隐身术,遁入潘师兄的灵堂。本来他想以医术回天,搭救与他相交甚厚的潘师兄,可是他发现潘易的确不是假死。为了传承本门秘技锡丸剑,宋师兄瞒过各路人的眼目,秘密按照潘易的意思,以本门开山祖师无尘子得之于神人的读魂秘术将潘易原先的记忆收存,置于本门秘宝大桃木令中——本门桃木令上面,有块八卦玉,此玉据传是商时吕望所制,有通灵之能,宋师兄以绝世之功,将潘师兄的记忆承载在玉中,而后常佩此令,潘师兄的记忆就会渐渐进入宋师兄的神识之中。原是潘师兄怕锡丸剑秘技失传,故而如此为之。可因为宋为并非掌门,回塍玉岛后,便被周正清和丁觉生抓住此事大作文章,关在药庐之内,思过百日。桃木令虽被众人拿走,可从此潘易与宋为,便已合为一人。宋师兄从药庐思过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有心的,反正他便开始留心你的一切!师姐!我只告诉你,潘易的骨殖,最后确实到了马道元师兄手上,可他的魂,其实却到了宋师兄身上!宋师兄继承了潘师兄所有的记忆,可是他毕竟还是他自己!潘师兄最终爱不爱你,我并不知道,可是宋师兄他……可是,师姐,你虽没名份,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你可不能糊涂,一步错,误了自己,害了他呀!”

我不觉蹙起双眉,嗔怪他道:“小师弟,你还小,不晓事,你莫胡说,不然师姐可要恼了!宋师兄他为我如此,不值得。再说,就算你所说前情属实,宋师兄内心隐微,你又如何能知道?不过,宋师兄于我为知己,他的事,我不能不管!等明日,我自会去与他说。”

宋为用读魂术,可以通过桃木令知道潘易的一切,那么,他一定了解,潘大哥之死的真相了!这么多年来,我心中的一个谜,终于可以彻底解开了!

但我走到宋师兄的房门口时,心里的想法便改了。潘大哥故去多时,我再纠结也是无益,而且,我相信,等到宋为愿意说出一切的时候,我一定可以解开所有的疑惑。

而眼下,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我已经决定要去金陵。为了这些孩子,也为了给我的从慧积福,我要去金陵,最后向李璟请求一次求他派人彻查贩婴案、严查陆观友还有,放了永宁宫的那些孩子!

然而,没等我自己改道去金陵,我却遇上了来水月观拘捕我的公差——陆观友被人杀了。公差怀疑我就是凶手,指使我的是陆观友的小妾,那个向我诉过苦的侯氏。奇怪的是,他们似乎没打算问我,直接就要逮了我。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拒捕。虽然我的武艺差,可对付几个一般公差,并不在话下。可是我仔细一想,不对!如果我动了手,人家只会以为我心虚,我身正不怕影斜,可侯晶晶就说不清楚了!我一时意气用事,也不支会宋为和谢小端,连观主薛师姐也没问过,直接就随公差走了。

我以为我只是将陆干办打了一顿,他虽受轻伤,断不致死。这几句话很容易说得请楚。谁知李璟的朝廷,昏得出奇,主理此案的庐州太守,竟然要拿出半套刑具来对付我,并且扬言,如果我不老实,就拿出剩下的半套来,叫我一一尝过,生不如死。

为了保命,我拿出了一样东西——一张麦光素笺。那是李璟在庐山给我写的一首小词《浣溪纱.风压轻云贴水飞》,看着他那带丈夫气的拔镫书,我实实对他爱恨交加。我承认在庐山时,对他有一瞬极为动心,但凡有一丝别的办法,我也不想以我和他曾经的关系,来保住我的性命。果然,当太守看见李璟惯用的私印的时候,他没有继续上刑,而是把我移交给了大理寺的萧大人。

然而,就在这天,宋师兄和薛师姐及谢小师弟都找到了我。宋为对我说,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开罪这许多人?他只知道,乱世的江湖和朝堂一样,都不适合我这个野道人。他要我立即隐身离开,而他自己可以易容留在牢里替我。

我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怎样?可是我知道,宋为不需要为我这么做。从慧由天机师祖和汐萍她们照顾,我并没有后顾之忧,而我自己,这牢房其实困不住我,我已经打定主意,要从庐州被押到金陵——我要看看,李伯玉,要给我一副什么样的面孔。他欠我一个交代,如果不问清,我死不暝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做梦也不曾想到再回金陵的时候,我竟坐着庐州太守亲封的囚车。漫漫长路,有好几段荒草泥道,根本就不曾开通。我没吃没喝,含着怒意坐在木栅车里,意识里已经将李璟浑身打出了几十个透明眼儿——我才出来几天?就在庐州地盘莫名遭了冤案,唐国上下的冤案,还能少吗?!

这个深夜,我与侯晶晶、澄珠等涉案之人留宿在一个普通的驿站:柳林驿。

我想到了这场荒唐的牢狱之灾:太守说,有证人证明,我是陆观友回家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且我会武又与侯氏有勾结,绝对就是凶手侯晶晶心里恨毒了陆观友,她和丫鬟澄珠都有投毒嫌疑。澄珠曾被死者羞辱,也有动机。

我知道,进了公堂,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可能因为我递的那张诗笺,也可能是宋师兄等人用了些门路,我从庐州到金陵,不曾用刑,太守也没让我戴刑具,还许我坐在香车之中,竟然是作为证人前往萧大人的大理寺。可我性子倔,偏要和晶晶、澄珠一起坐进木栅车,就是存心要给李璟丢人。

然而我不知道,就在今夜,柳林驿渡口的水面上,宋为用他的判官笔,杀死了欧阳毓。和欧阳毓的尸首一起被蒋太守找到的,还有一个叫杨仁的人的尸首——杨仁,不是宋为杀的。

此刻的我,连日劳累。根本不知道这场死战的过程,但是后来,我平安到了大理寺,萧俨查出案件的部分真相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认识欧阳毓与我的故人史守一,竟然都深涉此案之中,而且,此时,真正的杨仁也并没有死。这个化名叫杨仁的人,真身竟然就是史守一!

我知道史守一是申渐高乐师的儿子,是史太医的干儿子,可是他为什么改姓杨呢?为什么卷进庐州贩婴案,又为什么和欧阳毓一起,被宋师兄给杀死了呢?

这些,我很晚才了解,而现在,在柳林驿被征用的客栈里,我见到了宋为——他面色如纸,额上细细的筋络根根分明,简直瘦得可怜,仿佛一缕烟,只一吹也就散了。他那一袭米白衣裳,好像沾了些外头的露水,湿漉漉的,紧紧贴裹在他身上,冬寒入骨,他又穿得单薄,却好像不太介意,开口就问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去金陵?从身到心,苦苦折磨你自个儿?

我劝他说,师兄别忘了,我是个卷进冤案的犯人。可是陆观友那个负心汉,同时又是贩婴的帮凶,实在该死!不管他是谁杀的,那个人都是大侠!而且,庐州太守虽然糊涂,可是清正廉洁的萧大人,一定可以查出此事的真相。我只是去大理寺协助查案,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他自己,还是闲事莫理,回太湖静谧处养病。我早已安排了晖之在那里帮你保命。等了了大理寺的事儿,我还要回来陪儿子呢。可别到时候……

说着我便噎住了,含义颇深地瞧了宋为一眼,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又带着某种深情,叹了一声,说道:“师妹,大理寺不是好去的?且就算不为了你,我也要去金陵的。师父在金陵又给我派了任务,这回,还只有我亲自出手了。刚接了师父飞书,查文徽被吴越钱宏俶下了慢药,天下没几个人能解。师父要我去试试呢。”

我知道他是不肯丢下我回去的。现在他这个样子,我一瞧就知道他的心疾一定缠得他好苦。他一旦发作,纵然他医术通天,又如何自救呢?所以,我就算为他当个医者,也不好在这时与他分手。我犹豫了一时,才道:“师兄若怜念小妹凄惨,便护着小妹去金陵吧。小妹,其实也很怕……怕江湖险恶呢!”

其实我知道,当年我偷偷爱上潘易,等我想清楚的时候,却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谁能明白我心里永远抹不去的憾恨?如今呢?我一定要留住宋为的性命,哪怕他与我并无深情,哪怕只是为了潘大哥记忆的延续!毕竟,只有我知道,潘易令我爱慕的品质,正是他对碧痕的执迷。他是个干净的君子,宋为也是,而拥有唐国又对我信誓旦旦的景通,他却不是!我爱不起他,却也恨不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我身已不在原来那家公事客栈的下房之中,却是已被人挪到了一间上房里。庐州蒋太守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帘后,颤颤巍巍地道:“云仙师千万息怒!下官见了御笔,却误认仙师与陆皇亲遇刺一事有关。因此,还是有失恭敬,下官死罪!请云仙师上云鸾车,由下官护送返回金陵!”

我问道:“是谁将我挪来此处的?”

“是…与仙师一起的那位宋公子!昨…昨夜下官接到冯相钧旨,命下官务必礼待仙师。恰…恰好那位宋公子,又对下官亮明了仙师你天机门主的身份。下官就是再糊涂,也知道些江湖规矩。天机门祖师无尘子盛无名,享有昇元先帝赦封,永不受刑狱之苦。下官…呜呜……”蒋太守垂泪道:“下官一心想博些实迹,免得被小人下官的位子,谁知道皇上派来的皇亲陆干办竟死在下官的任上。下…下官前程是不敢奢望的了!还望云仙师在圣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下官就感激不尽了!”

我将身欠起,懒懒对太守道:“大人,天机门人虽受恩封,免受寒狱累绁之苦,但小道是此案知情之人,也牵涉案中,不敢袖手旁观,独享安乐。依我看来,小道那夜在醉月楼敲打陆观友,而陆即于是夜回家遇鸩,毒源不明。试问,若侯氏要下毒,为何会在房中留下红砒?既然决意谋死陆皇亲,侯氏又何必事前到水月观拜会于我,使多一个旁人知道她与夫君不和之事呢?陆观友究竟何时中毒?下毒之人与他有何仇隙?陆皇亲,除了买通侯父,逼娶侯氏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仇家呢?”

“这…陆观友仗他陆德妃娘娘表哥,以为自己大材小用,平时从不把下官放在眼里。每日也没什么正经公务,镇日里不在街暑,下官也不常见他。至于他的人缘,一向极好。多与各路官员来往。那日在醉月楼,他便是与庐州名流单公子、刘公子喝酒呢。所有案由,下官早已全部记在卷宗里,因如今侯氏、澄珠为最大疑犯,这案有疑点。下官将人解到大理寺,也好由萧大人再审定谳,给陆皇亲及娘娘一个交待。”

“太守若真想给小道一个薄面,”我顺着蒋太守的话头,想着帮帮可怜的侯晶晶主仆,“便请您善待侯氏主仆,使其安然见到萧大人。则小道,感念大人之德,必将鼎力襄助大人,早日查清此案,成就大人威名!”

蒋太守看了看我这个涉案之人,那张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昨日来的两个不速之客,现在…现在已伏天诛,下官也已知晓,仙师和陆皇亲之死无关。如今下官已经派了人手守护定云仙师,还请仙师勿忧。”

昨夜?昨夜宋师兄到下房访我,接着我心事重重地和衣入睡,接着我到了上房,中间发生了什么呢?

', '')('柳林驿客栈中的那一睌,我在窄小的房中别了宋为,却不知那一个漫长的初冬之夜,离开我的视线不到一个时辰,宋师兄就用他那绝世的武学,做出了一件大事。

这一夜的冷,不是轻寒薄冷,然而宋为身上穿得单薄,他站在客栈外的木道边,伸出手来,有一只鸽子,落在他的掌心。

一张小笺。

今夜二更,柳林渡口。奉秘旨,诛运儿者。

宋为如约去了渡口。果然见到了那条大船。

大船很是神秘,但是隐去身形的宋为,还是在船舱中见到了欧阳毓——没了前几日锦衣华服的派头,有的是有如奴仆一般的谦卑。

“主人,童男已备,俱用药饼迷了,乖着呢。大部分都是穷人,甘愿献子去过好日子,有几户怀疑、不愿意,属下已用陆大人和蒋太守的名义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很好。蒋峻奇这个人不贪财、不贪色,刘大人早就看他不顺眼。陆观友敢向我提条件,按上面的意思,此人现已死了。接下来,你要尽快散出九华之事,宋相自会出手。只要刘大人可以接任,定亏待不了你!”

说话的这位玄衣蒙面之人究竟是谁,宋师兄此时也不知道。但是,送孩子的欧阳毓,已经上了天机门的必杀名单。欧阳苦心经营,只为了在岳父百年之后,继续把持一条漫长水道的漕运。可是,这一切,即将结束在宋为的“水影针”下了。

宋为是在暗夜的轻雾中,站在一条小舟上,将欧阳毓堵在满装孩子的大船上。

其实欧阳毓的武艺平常。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早就抹去了他求援杀贼时的果敢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手捂向胸口,那里刚刚中了那细得几乎难辨的水影针,此针是有解药的,除了宋师兄本人,他的好友范长老手中也有解药。可是欧阳毓却没有机会了,他自然不会开口求宋为,而在五天内,他自然也去不了太湖,所以自然拿不到解药。眼下他只有作最后的矝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宋为…你身为宋相的族侄,舍命帮着李家也就罢了,可你还要袒护让皇后人,你以后,一定比我惨呐!我欧阳毓今日向天起誓,我阴魂,必见你求而不得,葬身水中!”

接着欧阳毓带伤投水而去。第二日,蒋太守的人在江中打捞出了欧阳毓的尸首,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蒋太守派人将船上5岁左右孩童送还给他们的家人,而据这些孩儿的家人辨认,另一个人是人牙子杨仁。

当然,据门中收到的消息,在此之前庐州地界,丢的都是婴儿,大多不满周岁。以往是婴儿,这回是孩子,不是贼人黔驴计穷偷不到小的,就是这两者之间有联系。贼人之所以苦心嫁祸薛师姐和天机门,显然是别有用心:

薛师姐与史太医有关,与天机门也有关,天机门又与朝廷相关,孩儿失窃,民议四起,加上贼人有意盎惑,大家也许会认为是朝廷暗使天机门为祸,利用这些孩子,暗中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朝廷为官,天机在野,贼人分明想令天机门与朝廷相猜忌,进而使江湖不宁。果然是一盘好棋!但这背后下棋的那人,显然败给了我师祖姚端。他早在秘档室里,就把贼人的这些心思,全向我透了底。我来庐州,就是为了把贼人揪出来,给自己及儿子还有汐萍等旧人们,在门中找个存身的地儿。这样,我的后半生,便不用指着他了!

第二天,我在停尸的棚子里见到了“欧阳毓”和“杨仁”的尸首。

脸都是假的。

有高人改进了偷天丹。

我用内力改换了两人的容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是欧阳毓的那具尸首,容貌是“杨仁”,而本是杨仁的那一具尸首,容貌竟然是史守一。

但是那具尸首不是史守一。史守一的容貌,在保大元年,也就是我入宫的昇元七年那时候就毁了。在天机门人才凋零的时候,有本事改制偷天丹,使人死容颜不复原的,想来并没几个人。

死者容貌,还是假的。史守一的容颜后面,藏着另一张陌生的脸。

宋为叹了一口气,“欧阳毓和他的主人,都跑了。师父的指令,我并没有完成。阿云,眼下,只有押着这两具尸棺,去上报萧大人了!冯相批了杀侯氏后,圣上又下旨再审,蒋大人会负责押送尸棺及疑犯上金陵。我们也别无他法,我虽用了些手段,不让蒋峻奇把你扣了,可我们还是要去金陵大理寺作证的。我杀杨仁等二人的事,已由谢师弟报给了皇上。虽然那第二个人不是我杀的,可我这样也算是涉案了,不管你乐不乐意,我只能与你同去金陵了。”

我瞧了宋为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数月的奔波,我与宋师兄、谢师弟来到了金陵大理寺。

刚到的头一天,正是中毒的查文徽将军从吴越钱塘送回金陵的头一天。谢小端代表天机门,向李璟送上了宋为研制的“凝霜丹”。

据宋为所说,查文徽服下此药,可以保命十年,但再不能开口说话了。谢师弟按照我的吩咐,没对李璟提起我。可是,不务正业的李璟坐在他的清晖殿寝宫里,对着我仿的《庐山图》,弦外有音地对谢师弟说:“回去告诉你师姐,从慧,朕已让萧沉玉抱回来了。”

他果然摸准了我的命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俨这人,可能并没有我预先想的那么开明。他得知了我们三人天机门人的身份之后,依然不依不饶。直到他看见了宋为递给他的小笺——笺上的字是天机子写的,萧俨显然认出了姚师祖的笔迹,因为上面写着奉旨的字样,又也许是萧俨特别信任姚端,所以萧大人很快换了一副放任的脸色,将我们留在大理寺衙后的客馆之中。同案的侯晶晶、澄珠,就没那么幸运了,全都羁押在狱中,生死只在萧俨一念之间。

然而今夜,小小的客馆我是不呆的。我要去找从慧!

我在塍玉岛呆的那几个月真没白费。在师祖天机子和宋师兄的轮番教导下,我对天机门的武学有了些兴致,不动声色潜入唐宫,上宿卫营寻见萧沉玉,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我冒险见到萧阙的时候,他正在整理行装。原来查文徽吃了败仗,新近才被吴越主钱弘俶下令放归。李璟一面迎查将军回国,一面要萧阙去和对方吴程将军商议建州易主的事。说是商议,其实多余。说到底,李璟不甘失败,只是叫我的这位同门去替他保面子而已。

我见他,可不为这个。“沉玉,我儿子呢?”

面对我单刀直入的追问,萧阙愣了一愣,随即俊脸上神情莫测,想了一时,他沉声道:“我去太湖传旨,把张汐萍等人请回宫来,从慧,是皇上命我务必接回的。姚道长,又能说什么呢?”

“你为何帮他,却不帮我?从慧不适合宫里!你可知道,李璟年龄稍大的儿子,除了老二弘茂之外,肖存的老大、老六,全是钟凝烟所出!从慧……其实应该是第七子,是我不让他记入玉牒的…沉玉!你知道我这是为什么吗?”

“师侄…我知道!可是…现在连弘茂也不在了!你知道吗?就在你去太湖的数月之间……建州这么一丢,这天下灵根所钟的大唐国,恐怕太平不了多久了!皇上先前,只是听了冯大人的话放权休养,想放松一阵子,可不想又遭了老二的变故,他自己也大病一场,可没想到,数月光景,冯延巳把国事弄得一塌糊涂,查文徽又大败被俘,你想想,他此刻心情如何?我本想替你说话留从慧在江湖中,可是……”

“二皇子…竟也去世了?”我听了这话,心潮不觉波澜难定,颤声问道:“你可知是什么病?”

萧和尚恭顺谨慎地答道:“据李宁安说,也是胃逆,先是小病,又来竟不能进食,发病到去世,都不足一个月。”

我一向明了李景通深爱诸子,犹其最爱的,就是这孟芸芸所出的二皇子。宏茂文武双绝,李璟为了护他,虽将他置于军旅,却从不许他踏足险地。如今二子命断,就算不是意外,也好似在李璟心头捅上致命的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伤心的景通,会不会将思子之意倾注在我的从慧身上?一旦他不肯放儿子,我的儿子便只能坐困宫中。总有一天,我的慧儿会不会也……

想到这里,我对着萧阙拱了拱手,失了魂般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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