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璟朝烟云> 第174章 行船弄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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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行船弄险(1)(1 / 2)

('我登上一叶扁舟开赴庐州的时候,并不清楚揽桂遇到的那些波折,也不知道庐州远在江西,虽在唐境,正临九华山地界,却原来如此遥远!这些我都没有想,我只是恨宋为为何又不来送我?然而,我并没有想到,去庐州路上的五个多月里,我到底会遇到多少波折。这一切,从离开太湖,骑马行陆路开始。

我出发时准备是很充分的。汐萍也为我准备了足量的现银,淬月事先给我支会了附近专做岛上生意的马贩,上路的时候,马贩给我找了一头乖顺的小驴,由于它顶门有一撮白毛,我给它取名“飘雪”,刚好与我定云的名字相配。

我骑着雪儿上路五天,天气转凉,一场秋雨阻了行程。我投宿在无锡城外“风来栈”。有道是财不露白,可是我偏偏露了财,早晨吃罢了早饭,我在店房闲着无事,坐看两个年轻人对弈玩耍。局前经不住一位住我对门儿房间的老者相邀,也下了注,押一个看起来顺眼些的小个儿小子会赢。

谁知道看得入了迷,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半局没到,我坐不住了,当众指出对局的两个小厮全在做局,坑骗同店观棋下注的住客!

我说着金陵口音与那当局的两个淮南人争得眼红,声儿大的压过了外头的雨声,几近动起手来,那小个子道:“这位娘子好不晓事,我与这位棋友根本不相识,下棋乃是各凭心意,哪里有做局的!你这般说,分明轻慢吾等,怕输了钱拿不出来,于你脸上没光,才这般撒泼挑事的!”

我也红了脸,放了我那野性子,怒道:“一派胡言,这棋哪有这样下的?故意把自己生路堵死,下招明明可以自救,却白放一子!看你先时棋路,你围棋棋龄当在八年以上,怎么可能没有看见这条生路?分明是做局骗钱的,还要蒙骗于我!当诸位都不知么!”

另一位黑胖棋客道:“你这娘子真不省事!需知当局者迷,保不齐他猪油蒙心,一时疏失了呢?你为何将我也骂了进去?”

我笑道:“恕我直言,您也通为一党!大家来看,这人原没有赢面,为何如今却要赢了?须知你是后手,如今局面,除了对方纵放以外,都因你方才用了暗器手法,在盘上多放一子!大家可以点目来看!”

此论一出,客店中人声嘈杂,都道二棋手不是好人,那黑胖大怒,与小个递个眼神,卷了银子,掀了棋盘,要与我动手!

忽然一只白胖小猫,挪得极慢往人堆里钻至我的脚边,听一个男子,声音如云遮月一般,唤道:“香瓜!莫到那里去!”

我抬眼望时,好个俊俏少年,丰神秀逸,白衣无尘,果然林下仙客,世上神仙,见他秀眉如墨柳方画,明眸如春波含烟,鼻如悬胆,唇似初樱,天庭地阁,无不尽善,人又甚为苗条,想我画人物也有不少,未见有如他的,想潘安、宋玉若存,必定愧煞,那样长身玉立,万物皆为他而静,门外那雨声也好似轻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抱猫在手,向我腰间瞧了一眼道:“这位娘子,你既输了,便要服输。你若不服,听我的话,大家平心静气再下一盘就是了。”

“这位公子说的轻巧,此二人做局骗了许多银钱,定是奸狡之徒。今日拼去这些银子不要,也要与他理论一番!”

“诶!”那白衣公子不以为然道:“理论便能怎样?大家听我,各退一步,你二人退了银子,邀众人重新看局,便好了!”

小个子棋客道:“棋局已毁,你红口白牙诬我二人做局相欺,又有何证据?!既没证据,开局讲如的押注,如何能悔?!”

“小可倒是记得刚才的棋局,重新摆过,不过须臾间事,只恐大家不肯信罢了!”

一看客道:“古时倒有这种把戏,我等倒未见过。这位公子且试一试,若你恢复得对,重新点目就可知那人是否多一子,若复得不全,就算我等损了几两银子,看公子玩个新鲜吧!”

那公子朗声一笑,“这有何难!”抬指往棋桌处只指了几下,那棋盘顷刻原样摆好,黑白子顿时如解得人语一般,按他所指渐渐成局。那俊后生含笑走至局前,拈起一个缺了一点的云石棋子,笑道:“暗器不精,方才你借手劲将子弹出,隔空让它上桌摆好,可惜地方不曾充裕,碰着旁边一子,崩坏云石棋子,这位先生,不若退了银子,两下甘休。不然,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平白坏了名声,何苦来呢?”

一语甫毕,早有看客惊起,将黑胖所卷银包抢过,掼在地上,众人哄抢磬尽。我也无心去抢银子,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一时又压了下去。不禁举步朝白衣客身前靠近几分,欲要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公子望了我腰间紫玉箫、描金小荷包半玉宫绦,已藏包中,淡淡笑道:“小娘子如何有这管玉箫,须知这箫是我多年前赠予那宋为的。你莫非与他沾亲带故么?”

我心里明白,原来此人就是“江北箫王”李冠,果然不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道:“原来是李公子!这管宝箫,正是宋师兄相赠的。不知公子手中的香瓜猫儿,从哪里抱来?”

“小娘子原来是他师妹。你有所不知,我为创制新曲,自江北前来太湖采风,两日前到塍玉岛去瞧老朋友。我看那宋为看来病得不轻,保命都难,哪里顾得它!巧得是原主范长老又到汉国去了,我见它可爱,向宋兄要过来抱几日,今日要还给风来栈主,他亦是门中人,只托他得空还回去,它这么重,带着不好赶路。”

我听他说到宋为,眼圈不觉红了,叹道:“我原不该来!就知道他那里缺不得人!他虽是杏林高手,如何给自己医得!”

李冠眼神黯了一黯,喟叹一声,柔声劝慰我道:“小娘子不必忧虑,令师祖天机子现在岛上,他自可无忧。有你挂记,他也有福呢。”

我道:“李公子不用见外,小道姓耿,以号行名,唤作定云。”

“云…”李冠眸光一软,噎了一字在喉,复又沉声说道:“云贤妹的大名,我已早知。道家清苦,贤妹这样的人,实在不宜入道。不知云贤妹欲往哪里去?”

我道:“且往江西庐州地界,办一桩门中事务。”

“这就巧了,我欲到九华山简寂宫,去寻观主渡真道长会晤,便正好结伴而行吧!”

“如此也好,就依尊意。”

我与李冠分住在风来栈二层的天字一号、二号房中。这夜雨势已微,但淅淅沥沥下了整宿,我骑驴走了五天,到今日已是累极了,一夜好眠,竟连儿子也不想,一丝梦境也没,直睡到天明时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早晨去约李公子会帐登程,却发现他兀自浓睡未醒。站在他的门外便听得微微鼾声了。我背了包袱,先到大堂会帐。却听住客及客栈老板伙计等人,无不议论纷纷:

昨夜店外的马棚里,死了六个黑衣人!今日太守已带差役到现在来查验,看来少不得客栈要受池鱼之殃了!

一夜之间死了六个人!尤其诡异的传闻是:六个年轻力壮的汉子,都在盛年光景,从身板和指上的老茧可知,这六人都为武林高手。可他们遭人伤命,全身却无一点外伤,浑身竟连个针眼儿也不见。官府仵作银针探喉,未见变色,显非食毒致死,然死者面容痛苦,乃心疾惊悸而死之象。复验其血,实有剧毒。

官府怀疑是江湖斗殴,吩咐拉走六具尸体,并告风来栈店主徐风来,不准外出,随时侯询。老板无奈也只好答应。没奈何,徐老板按官府吩咐,吩咐众人暂时不能离开,我也是无奈,只好继续关着不走。

时辰只到中午,徐老板便通知住客可以自便,我满腹狐疑地卷了包袱,会了账,牵了我的驴儿和李冠同路往庐州去了。

一路上我在想马棚里的六个死者,问题太多了!到底为什么凶手要杀他们?官府说是要查,为什么还没盘查就放掉了风来栈的所有住客?天知道,哎!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管他呢!

离开客栈,我和李公子一路同行,走到某处乡间一片麦田之侧的野径上,天蓝云轻,空气清新,飘雪的旁边,慢悠悠地走着李公子的那匹白马,李冠漫不经心地坐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倒楣缠人的胖猫,我交给徐老板还回去了。左右他也是你们那派的,不会卖了它。要不我跟小宋没法儿交待!诶,贤妹,我说,你这是惹了多少仇家?害我为你忙活了一宿呢。”

我前边心情挺放松的,可听了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心弦蓦然一紧,“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啊。”李冠道:“那马棚里的六个人,全是奉命来杀你的。他们是杭州人,也就是说,他们是吴越人。贤妹,快点想想,你在杭州,有仇家吗?”

“人,是你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瞒你,是。”李冠嘴角竟带着笑意,昨晚,我去看看我的马喂饱了没有,竟然看见这几个厮,扒在房顶上朝下边偷看呢!我本也不想招惹他们,可无奈他们行事太不密了,竟然用传音入密说话,还被我给听出来了!他们说奉上头之命杀你,之后可分黄金十万两!贤妹,没想到,你这么值钱呢!你不知道,我这人为朋友两勒插刀,再怎么说也是仗义的汉子……”

“所以,你毒死了他们?”

“哪能啊。”李冠脸上不动声色,一副无所谓的样儿,“我只是拿小宋当年换给我的几枚针随便朝他们的穴位打了几下,而且,我真告诉他们了!叫他们暂时收手,不要乱动,如果不动,这个针是没毒的,等过了半个时辰,你们就能行动自如,马上去塍玉岛讨解药,丢了的功力,后边儿还可以练回来这是宋为告诉我的嘛,但是,我也警告他们,不要乱动,不要自行逼出毒针,也不要相互运功,否则毒入心血,神仙难救!可是这几个人,没有看见我发针,竟然以为我是在诈他们,不仅乱动了,还想扒开屋瓦给你吹迷烟,我的武艺是不怎么样,看见这,想想你的武艺能挡得住他们几个大男人?想到这,当然还是要打几下的。结果呢,追打之下,又回到那个马棚。他们几个算是不错了。你也知道,小宋身体不行,医术固然不错,用毒更是可以的。要一般人,肯定立刻就动不了了,只要不剧烈地行动,绝对不会有事。可他们几个太自信了,打就和我打了吧,反正打架我也不行。可他们明明感觉自个儿不对了,还是想运功逼毒,结果呢?一个也没活成!造孽呀,没解药,我可救不了他们!”

“你…你不是江北箫王,是个文士吗?为何你会宋师兄的水影针呢?”

“哈,贤妹好偏心!”箫王大咧咧地说道:“我当年送他一管宝箫,他掌管那么大的分舵,不得送我点儿好东西?他既送了我,总要包教包会嘛。”

“那…那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呢?”

“又问呆话了,我问他们这么久,啥也没有问出来,他们是谁派的,为什么要对付你,我怎么知道?”

唉!我招谁了!“那,官府明明要追究的,怎么就不追究了呢?”

“风来栈怕过什么?有天机门和孙相撑腰,多大事都可以了了。为了几个来历不明的死人,大名鼎鼎的金算盘徐风来,还不做生意了?再说了,吴越国跟咱们是世仇,太守他指不定怎么向上报呢。皇上现在忙着打马球、写诗玩呢,能顾得上这些小事儿?走吧,走吧啊,马上又要走水路了,咱们先找个马行,寄放咱们的坐骑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那初秋雨后,无锡城郊的麦田之侧,我侧目看向李公子的那双眼,温柔隐忍,带着那么一点点忧郁,竟像极了一位故人。他像谁呢?是潘易?史守一?还是萧阙,慕容?都不像。难道那样的眸子,像李景通?不,李璟确实这样看过我,可这都是前尘往事,不必提起了。难道……

哎!行路途中,身为旅人,多思无益,且走吧。

李冠穿了一袭如雪白衣,如同素色梅花上初着的冰雪,人却是悠悠闲闲地骑着白马,似乎对昨晚的变故毫不在意,对于那六名高手之死,也全然问心无愧。

我二人各怀心思,出离无锡,来到一处马行,李公子自然地牵过我的驴子并他的白马,只用半盏茶的工夫与老板谈妥了价,含笑嘱咐我道:“这匹飞琼跟我数载,这次我去九华山之后,返归江北,便不会再到此地了,到时还请贤妹替我赎它,好生看待呢。”

我想,这李公子用毒厉害,杀刺客神情自若,倒是挺在乎自个儿的坐骑。重物轻人,非英雄也!

心里这般想着,望着软和的秋阳里,李冠那张绝世的俊颜,我却还是生气不起来:怎么说人家也是保护了我,人家与我非亲非故,不要命地帮我打架,我还腹诽人家,实在不该。

我虽然不知道谁要害我,可我心里清楚,我在宫里得罪了不少人,别人不说,只说钟皇后和冯美人,有时候我扪心自问,要是我与她俩易地而处,我可能也恨极了分宠夺爱之人!再说了,朝臣中有不少人都厌恶李璟崇信道人,首当其冲就归怨于我。我听文小何说,上回有颗彗星坠地,朝里的常学士等人还要往我身上扯呢!

我温言软语答应他:“李公子放心,你只管交待老板,等我回时,一定替你赎回飞琼。”

李冠柔柔地瞧了我一眼,看向我肩上绸布包道:“你一个年轻轻的女儿家,背不得这些个包袱,给我拿着吧,还要走一大段路才到渡口呢!”

我也不推脱,只道:“多谢李大哥。”

那李公子灿然的眸子莫名黯了一瞬,嘴角复又带了一丝浅笑,“这还用谢呀。拿来吧。”

原本到渡口的路甚近,数日之内定能上船,可不防我这个人特别好游玩,加之此地繁华,我自是流连驻步。起先,李公子也催我呢,可经不住我纠缠,这日晚间,我们终于将包袱放在城中的顺和客栈中,上街去逛什么“赏壶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我真是在金陵锁得太久,乍一出笼子,只觉得身心舒泰!野鸟般的性子便怎么也收不住了。

逛一圈下来,茶壶也买了好几把。可完全用不上啊。李公子在一个茶摊上与老板大谈饮茶之道:原是老板要他买茶叶的,偏引出他那些话来,什么:此处之茶,以湖州顾渚山谷所产最妙浙江吴兴,峡州、光州今安徽光山之茶与湖州相同。常州、无锡所产之茶次之,你宣州安徽宣城、杭州、睦州浙江建德之茶又次之,歙州今黄山的茶,就再次之。

这就巧了,恰巧那老板卖的正是歙州的毛峰,但又不敢公然说陆茶圣所言不确,也只有默然,我少不得打了圆场,包了他几斤茶叶,顺便照顾一下一旁店主的生意,买了几只可心儿的茶宠小物,一并交给李公子收着。

抬眼一观,真真甚美的夜景,果真物阜民丰,彩灯高悬,长街喧嚷,热闹盈天。又因今日恰是什么“陶朱诞”,墨色天穹上,时不时开几朵七彩烟花,点缀了寂寞的夜空,也与周围仿前唐的古意建筑相得益彰。

我觉得初秋天气,竟是一点凉意也没,整个身子热乎乎的,舒服得很。

在街上买了十串烤鹿肉来吃,自然是李冠大度,到底是不是鹿肉?我完全不顾了,只觉满口溢香,胃口大开,吃了五六串才想起递给李冠,那李公子却冷着脸说自己没有胃口,想起刚在客店用晚餐时也没见他吃什么,也许他是个雅士,方才拿出茶经上的话来,其实就退劝我少买一些,可我没理会这会子,看我没心没肺吃得欢,便不屑与我为伍吧。

可不管怎么说,他定是不饱的。我心里不忍,迫他吃了些小食,方满载归来,真真是买了一包带不走的好东西。我现在后悔早早寄掉了飘雪和飞琼,要不李公子那弱不经风的肩膀,还能少扛点儿东西呢。

走着走着,见前头聚了好些个人,我嬉皮笑脸地挤上前去看热闹,只见前面搭就的高台上,一名管家模样的人高声说道:“众位朋友,只因明年,正值圣上35岁寿辰,巧了,同一天也是新纳的查贵妃娘娘二十的寿辰。圣上准备大办,要向民间借银共修清月楼!并请捐钱最多的全国五名豪绅,与圣驾同游金陵后湖。不才的老爷,正是倪耀祖倪老爷,八代豪族,从制陶发家。为宜兴首富,他老人家自然想莅临盛会了,但他一人财力,毕竟难力压群豪独占鳌头。就有请诸位多多帮衬,并在善薄上留下您的大名!当然了,搞银是对我大唐国的忠诚,虽然不在多少,但少于两千也拿不出手!大家若助我家老爷进入后湖,我家老爷决意,送每名参与的同人们每人两分利!大家速速出手,机不可失啊。”

千想万想,我也没有想到,这就是我离去区区几个月后,从别人口中得到的关于李璟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消息!漫天绚烂的烟花,刹那间冷掉了。我痴痴地颤着双唇,低声问一旁的一位士绅模样的人,“这位娘娘甚有福。您可知她是何人?”

那士绅道:“你这姑娘家鲜少出闺门,连这位娘娘都不知。她就是留驻闵地的查文徽大将军的同胞亲妹妺,因查将军接到秘密情报,即将与陈诲太守同赴福州同吴越人打仗,圣上尤为恩待查氏,所以纳了这位娘娘,不想十分见爱,把六宫粉黛统统比过了。只因娘娘名讳‘月汀\'\'\'\',带个月字,圣上纳魏岑大人之言,要修一座清月楼,向民筹资,不用国帑,一来昭示唐国之富,二来塞攸攸言官之口。在这美人身上,哪个不是用足了心思。”

是啊,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星儿死的时候,他对着她哭,却对着我笑那是因为我是新人,如今呢?我如黄花她如新桃,也合该是我被弃的时辰了!是我要跑的,我伤心什么?我无动于衷,我开心我的,他管不着了!我于是什么也不管,拉过一边默然站着的李冠,却发现他的手,瘦骨嶙峋,一根血筋触感分明,天气原不甚寒,他的手却凉的很,“走!今儿我高兴,陪我去醉一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尽管我很想镇定,或者佯装镇定,我和李冠同行,一直说说笑笑的,宜兴长街的夜晚,被绚烂的烟花点成了胭脂色。我翩然疾行,几乎用上了所学的所有轻身功法。仿佛跑得越快,就会离伤心越远!我一直以来似乎不在乎他,所以,我从来没有锁他在燕云馆,我以为我给他自由,是因为我不在乎他可是我错了!我初时不依附他,那是因为,那时我没把他存在心里,我自己还有作出判断的理智!那个时候,他说他对我不同,视我为知己,我口里说着不敢信,心里却是信他的!岁月的消磨中,我的心渐化为水,当所有的水,汇向他时,他对我的爱却干涸了!我一直说着怕宫里的拘束,其实呢,我最怕的就是来自他的背弃。他骗我说饮了裂脑酒,我信了他骗我说,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他的哀愁来自于我的冷傲,我也傻傻信了!庐山上他骗我说最怕我离他而去,他只能孤独地等我的消息,我也信了!隐云馆里给予我的尊重,百尺楼画师会给予我的赏识,雨中在秦淮街边的追寻,临产时的那一抹焦灼,一点点累积看我的情感。难道,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他拥有那么多女子,又辜负了那么多人,我有什么不同呢?我只不过是,在他辜负的名单里,稀里糊涂添上自己那个终将淡去的名字而已!

那一晚,烟花漫天。明艳的焰火,一朵朵开的绚丽,又在胭色的夜幕中迅速隐去,堪比落花无声。

那一晚,一向贪酒的“耿先生”,在长街酒肆,喝得七荤八素,李冠一直劝我别再喝了,从我手里抢了不少酒,我醉言醉语地逼他一起喝,他也喝了许多,竟然失口唤我:“师妹”,可惜我当时没有介意,只是想着我自个儿和人家李公子认识还不足十天,人家为何对我这般体贴大度?好你个李璟,我与你同床共枕厮磨数载,还在雷雨之夜产下从慧,怎么你就如此忘恩负义呢?

我脚下飘乎,依偎着李兄狼狈地从酒店离去,虽用内力强压着,可是去不多远就吐了李冠一身,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就看见李兄在我跟前。他已换了一身雪青色修身锦袍,乍看下与禁苑里的冤家还有五分像!我没有谢过李兄,却直接问他:“李公子,咱俩相识不到十日,你为何对小妹这般爱护?昨晚的事,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李冠脸色不好,想是昨夜被我连累,也醉了酒,又陪我折腾,一夜少眠,他嘴角勉力一勾,露出贝齿两排,秀目微闪,顾盼间自有出尘意,那眸光疏旷潇洒,也像一位故人,那样一副大哥护小妹的神色,让我塌实放心。他微笑道:“唉,瞒不住了。跟你说实话,你该知道,我与那宋为相交匪浅,此番正是受他之托来护你的,不把你送到水月观,我断不离开你。”

“多谢李兄了。你放心吧,今日,咱们就奔渡口上船,我也不能为自己的缘故,耽误李兄的行程。”

李冠道:“不急,我宿醉未醒,待我自回房服过解酒之药再走不迟。”

我看着李冠,他当真算公子如玉,五官精致绝伦,气质高贵脱俗,我确定以前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可为何我对他这般熟悉呢?难道这就是“缘法”,冥冥中自有定数?

“李兄,”我瞧他转身欲去,忽然问一句:“咱俩以前识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师…贤妹,以前我自在江北学箫、做诗、考举业,皇上启用常学士遴选进士之日起,我就开始考了,一晃好几年了呢。唉,没考上……”

“李兄,那你说说,宋师兄,考上了吗?”

“当然,他原是贡士,殿前一考而中…”李冠噎住一瞬,眸光一软,如月在水,“只是他比我还不顺,本来你门中,想栽培宋为为首徒,令他就此入仕,可是却…唉,不能遂心。”

我大醉乏力,但李兄身上那种说不出的香,似花草熏香,又有些带着药气,他的人仿佛是从竹林里采药方回的。那样的气息,还是让我振奋不少,我道:“你怎知他的心?也许,宋师兄孤标自许,压根儿就不愿入仕。”

李冠莫名叹了一声,眼中含了几分怅惋,他体贴地替我盖了被,“唉!他么…但凡有点血性之人,谁愿蜗居江湖呢?只偏偏因为天意弄人而已!”

我听到此,知道李冠暗暗为宋为不平,但心里甚为疑惑,蹙眉问道:“那朝廷为何不让他入仕呢?须知先帝最爱英才尤其天机门中,与朝廷渊源不浅,据我所知,即使当年先帝为杨濛之事牵累天机门,可那时也未曾阻碍天机门人入仕啊。何况如今,那常学士爱才,曾说他若得选才之权,不使一人落于僻野。此事传为朝野美谈,小妹向日也曾听说的。常梦锡既选了宋师兄得第,为何那李璟会不用呢?”

“哎!这其中详细原委,我也不知始末。总之,当今他……贤妹,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你,但有一事,你须看开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天下痴男女,哪个不愿得这般人为伴?但人有时命不由人,常人如此,况他是君王?贤妹如鸟飞于林,天宽地阔,所见之人、所知之事,当过于人。且莫学深闺怨妇,作贪嗔之想,不若豁达放旷,恣意挥洒,图一个快意江湖,也是乐事。”

我一腔幽怨,岂是他三言两语劝得醒的?所以我只侧身向内,掩了脸上新泪道:“李兄好意,小妹知道。我等且各自歇息半日,下午就登程吧。”

李冠淡淡应道:“也好。贤妹好生歇息,我已吩咐小二熬了红豆粥,配了些菜食,你昨夜大醉,肠胃有伤,午饭喝粥为好。待你歇夠了,只摇床头的铃铛吧。”

“嗯。”我将脸没入背中,含糊应了一声。只听他脚步轻盈已极,渐渐去了。我强迫自己安静,倒头睡了一会子,半梦半醒间,却见一身玄色重铠的萧阙,抱了我的慧儿,肃然沉声对我道:“师侄,你莫怪我。皇帝于我有知遇之恩,慧儿是皇子,就该回皇宫,连我爹天机道人也没有立场阻止。皇上会对小皇子很好。你也知道,他最疼子女了。师侄,这是你师叔办的要紧差事,你就由着我吧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母子连心,我一下坐了起来,梦已醒了。我现下又愧又悔,梦里的情景越想越像真的。我实在惭愧,深觉对不住慧儿,悔不该把他一人留在岛上可我现在骑虎难下,答应去江西处理门中急务,若中途折回,必然愧对师祖。哎,事到如今,也久有快点赴庐,早点回岛这一条路了。想到这里,我抖擞精神,摇了枕边金铃,早有小二备下李兄所说的粥与菜,我便用了几口,起身去寻李冠。

我轻扣他的房门,他却过了许久才开。我瞧他精神又短了些,说话气力也微了:“贤妹勿忧,我昨日也陪你发疯一醉,如今身体也有些不利落。不过行李已备,我只消与你一路同行,就空旷处吹个小风儿就好了。”

我见他这般说,也不疑有他,便道:“李兄想得周到,备的粥食极好!不知你可曾用些?”

李冠道:“我已用过了,劳贤妹惦记着。你既好些了,咱们今日定能上得渡船。只是船上一坐月余,为兄备得一些晕船药在此,贤妹先吃几丸防着,总没坏处。”

“多多谢过李兄,小妹也不推辞了,小妹向日晕船,正用得上呢!”

李冠抬手递给我个青绿瓶子,我好似见过这瓶子,但也没多想,便笑道:“我先揣着,登船便用。”

李冠俊颜含笑,“待会儿码头人多,你莫落后了,但也不要挤,待为兄先去找船家。”

“嗯。小妹晓得。”

我二人便离了客店,见苍穹上落日已圆,就如葡萄浓酒一般,火艳艳的烧红了天。行不多时,来到码头。那李公子找了当地一位老船家,问了道路并行情。最后,便是这位老者发大船来载我们。上得船去,乐而忘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李冠果然公子哥儿本色,我们上的,乃是一艘“富人船”。这船富丽堂皇,出行吃住,那是一样不少。自然,船资也是不少。一路盘缠,本说自行负担,到如今都是李冠付账,他本一个不第书生,我如何过意得去?每每提起,他总不让我开口。我想,到江西须行数月水路,以后总有机会,也就暂且作罢了。

李兄此人也透着些古怪。平日慵慵懒懒,看似除了一副好样貌就没别的什么特点,我上船之后时常想起以前的事,也难理会他,直到船上第五天,我和李冠应船主之邀,参加了船上开办的诗谜会。这次寻常的船友雅集,又一次改变了我对李公子的看法。

本来大船上天南海北的客人,为了排解漫长旅途的孤寂,聚在一起猜个谜、吃一顿、乐一乐,是件开心的事,可是万万没想到,此刻,这艘行在长江里的华丽大船,对于我而言,却隐藏未知杀机。一场生死对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猝然拉开了帷幕。刀光剑影之前,其实是带着柔糜香气的灯谜诗酒会。

这条船的船东,本是宜兴人。在诗谜会上现身,自报家门为江湖人称“金桨快舟子”的欧阳毓,其人四十出头年纪,一双亮眼聚精光,方脸有须,生得身量不高,却甚白净,有些斯文气息。听李兄暗地告诉我,原来这位欧阳先生,掌握此段长江漕运,自起龙头帮,好不威风!原天机门主周昱多次想延请他加入门中而不得。而欧阳先生此时出现在这船上,与他那岳父倪耀祖有关系。这位在众人面前应酬自如的江湖富豪客,在江湖上的名头却不大好。他本是贫苦人出身,因倪耀祖老爷与周宗大人在海外贩宝货发迹。欧阳毓便屈身在倪老爷手下做水手。有次周宗派倪耀祖渡海押运重宝,临行前,欧阳毓提议家主,多备小船以防万一。倪老爷对欧阳毓的建议不以为然,认为花费巨大,周家给的预算未足,不予理睬。

谁知恰逢高丽海盗猖獗,宝船行到闵地海上,近一处天妃宫时,匪徒暴起,大刀铁斧之下,倪耀祖一船大小人等,俱给绑了。匪首差点要了倪耀祖性命。幸亏欧阳毓机灵,与匪搏斗时趁乱,跳海逃生,待匪首一去,自用船上绑的一条配用舟逃生。又取倪耀祖的官文,投至就近客驿,诈称唐国皇商半路遇劫。当时闵主王继鹏,急于得昇元帝支持巩固皇位。得了传信官员此报,分外上心。欧阳毓本是倪家下属,连他顶头上司周家,当时也不敢自称皇商。但欧阳毓只凭胆大心细,便骗得当时闵主王继鹏的援军,剿了海盗,保下重宝不失。事后虽然宝物大半归了闵主,周大人和倪老爷都遭了损失,但倪耀祖认为欧阳毓料事周密,如果事先多备些小船、分走部分珍宝,也不至于树大招风惹来强人。更兼欧阳毓还救了倪老的性命,倪老从此重用欧阳,也不在话下了。到后来,周宗放了扬州留后,海外贸易交给族侄主理。那族侄不甚晓事,又将事转给倪老爷。倪老爷年事渐高,自己膝下无子,家私雄厚,难免倪家旁支觊觎。

倪家小姐掌珍有个邻人谢文卿,少年时曾与自与倪掌珍小姐相得多年,但倪老爷觉其过于文弱,便不准婚事,而将小姐改配给欧阳毓。谁知弄成怨偶,不好说是谁的缘故,总之小姐半载就下世了。倪家两口痛不欲生,可欧阳毓此后倒是本分,消停了半载,虽暗娶多房妾室,始终不敢扶正一位。更对倪老爷孝顺有嘉,老两口十分感动。架不住老夫人一番言语,倪老爷便将全部生意及漕运人脉全交女婿,方有了欧阳毓的今天。正因如此,所以那欧阳是扯妇人裙带上位,才为世人所不齿。这回李冠联系的老船主,并不是他,但没想到背后船东却是他,也是凑巧而已。

说起这个欧阳毓,和天机门的关系,那李公子比我知道得清楚多了。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也是宋为对他说的。

总之,当年掌珍小姐故去不久,倪耀祖抱了一个婴儿前来太湖,说孩儿姓谢,取名小端,是一个“友人”之子,要初任掌门的姚师祖帮他照顾。天机子热心,自然接了。谁知过了几日,那欧阳毓竟领着手下夜行上岛,暗下黑手想害死此子,也幸亏姚师祖和当时十二岁的宋师兄,拿住了欧阳,一顿打了出去。为此天机子与欧阳毓不睦,但是周昱却趁机结好了欧阳毓。后来周昱上位,收买门中弟子的经费,多是由欧阳提供的。周门主上位后,觉得欧阳离得太远,难以控制,所以一直想延他入门,但欧阳毓狡诈,岂不知鸡头凤尾之便推辞掉周昱之意,依旧掌管倪家事业。后来,不知用什么路子,结好了周宗爱妾上官娇,骗她几句美言,那周大人上书李璟,委他掌理漕运事务至今。

故此,现如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欧阳先生,其实却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只要在宜兴段的水路上,他便是一号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下我们两人主要是以看热闹为主。一则刚听说了李景通那厮这样的消息,我根本没有心思玩乐二则上船以后李公子的状态就不怎么好,他说是因为他自幼就晕船,所以才备了晕船药呢。可他给的晕船药,效果绝佳,我一介女流用了生龙活虎,他一个大男人,用了却还是病恢恹的,我心里暗忖,真是刚从书堆里爬出来的玉雕儿,一点风浪也受不起。

我正想着,见李冠伸手摘了一盏紫灯笼,取了泥金红笺,与我同看上面的字谜道:定云止于水,花随水向东,流过云起处,坐看一轮红。打一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了一想道:“什么谜题拗口的很,我是猜不着。”

“我想,这盏紫灯笼甚好,幸喜上头没有字画,待我回去与贤妹画一幅行路的小像也好。”李冠迷人的唇角带着温雅和善的微笑,“我猜便是个“汨”字了。定云止于水,云映水中,是个沄字花随水向东,指水至右边,东流而去,便留了个云字。流过云起处,坐看一轮红,云起而日升,则坐看日浸水中,是为一个汨字。”

我点头道:“李兄所言是了。”

李冠道:“巧了,这个谜面有你名字,谜底这个汨字,与劣兄我有些缘分。我本字子溪,因嫌此名女气,又慕屈大夫为人,所以改作子汨二字。”

“哦。”我应了一声,淡淡道:“李兄自改表字,可见也是不羁之人。不知令尊令堂可曾怪罪?”

那李冠用根浅烟灰的软带仔细束了乌发,虽是没有一丝乱发在外,却自透出一股子不羁的秀逸来,这点子气质,又像极了某一故人。此刻他一领烟水淡银的轻袍蔽体,却拥了一领米白胡羊毛围脖,好似怕受风一般,那含水明眸,霎时一黯,道:“生母、亲族,早没有了,生父自小不见,绝了音讯,如今也不常想起了。”

我自悔失言,道:“方今乱世,改朝换代,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小妹触了李兄伤处,实在不该!李兄既猜了这谜,就摘了这灯。还是待小妹画上几笔,这灯儿,以后就留给贤兄作纪念吧。”

“我早知道了。”李冠瞟了我一眼道:“贤妹在金陵时,见过多少名家,怎会把李某拙笔放在眼内?”

我听出他话中别有余音,忙抚了他的肩笑道:“李兄误会了!只因小妹在岛上,也曾受了宋师兄的礼,也恰是一盏纱灯。宋师兄是个小性子的人,只怕他暗自恼了我也瞧不出来。所以这灯还是小妹送给李兄为好,免得叫他见了多心。”

“贤妹果然有心。只是你一心顾着他,他也未必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兄不晓得。我在岛上时,他于我有半师知己之恩,我虽能浅德薄,自知不能为他做什么,却也一心为着他好。如此,何必非要叫他知道呢?”

那李冠一双秀目,忽然黯了一黯,长长眼睫向下一掩,揶揄道:“贤妹说得也是。”

我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位锦衣豪客,手中端了一只玉碗,含笑朝这边而来。

我俩对望一眼,见来者正是欧阳毓。欧阳先生疏髯一动,笑道:“在下有幸,当年在金陵替岳家办事时,见过您鸟爪道姑。当年我曾以百金,得了你所制的一只九凤银杯。定云仙师,早年手拳不开,一如汉之钩弋。当时名满金陵,不想数年不见,你更见冷艳,果然不愧一个仙字,足以令五美失色呀。”

我看不惯他那轻浮之态,翻了眼皮冷冷道:“欧阳先生谬赞。只是定云眼拙,从前不曾认得先生。”

“呵…听闻云仙师产子未久,竟从皇上所筑别馆跑了出来。天下有这等胆量之人,怕也难有第二个。”欧阳毓若有深意地顿了一顿:“云仙师遁逃,该是犯了天威,皇上却不追究,可见…仙师不是常人呐。只是你要想开些,江山代有才人出,男人嘛,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昨日云暖楼、燕云馆传了佳话,可惜啊,如今便修清月楼了,哎!”

欧阳毓说着啧啧了几声,眼角余光挑了李冠一眼,冷笑几声,又开口道:“我昨日才到金陵,去办我岳父捐资造清月楼的事,晚膳在国丈李建勋家用的。奇的是——”

欧阳毓闲闲踱了几步,暗金红色的浮光锦轻袍迎着船中彩灯辉光,泛出贵气的光泽,他漫声吟道:“黄鹤楼前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我曾在李府家宴上,听过‘江北箫王’李冠李公子吹的西汉古曲《梅花三弄》,甚是清雅,技艺冠绝天下,深受李大人赏识,还说找机会要将他荐予皇上呢……可如何这位公子,生得如此像那李公子呢?”

昨日李冠尚在金陵,那这些时日与我同行之人,莫非……慢着,此人敌友莫辨,而“李兄”……我望了“李兄”一眼,就在方才,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欧阳毓笑道:“人言耿先生气量宏大且又贪杯好酒,不知你肯否赏脸,喝下这满满一碗在下家中生意自酿的葡萄酒?这位公子看来酒量稍浅,但有缘相见,宾主当尽欢。待我盼咐小厮取小杯过来同饮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正待接过那晶莹玉碗,忽然李冠那只瘦得可见筋骨的右手伸了过来,细长的手指略一用劲,便把欧阳毓手中酒挟了过来,琥珀色酒水晃了几晃,散出诱人香气,李冠道:“云贤妹前日酒醉未好,今日这酒么…小弟虽然量浅,也爱尝尝滋味。”

李冠,不,确切的说,我已猜出他正是易了容的宋为,垂眸朝碗内瞧了一眼,手指悄悄的催动“幻影千剑”的劲力——我好歹学过,能分辨得出来,凝眸望向欧阳毓那双带着异域之态的深瞳,脸上神色端凝,冷声道:“既是好酒,欧阳先生岂能不饮?不如一碗同饮吧!”

宋师兄将碗推向欧阳毓那一边,欧阳毓却并不接着,他二人好像各自憋着内劲,那碗平白愚空在中间,两人却气定神闲地聊起天儿来。

“如此好酒,欧阳兄为何不肯赏脸同饮呢?”

“呵。我记得李国丈家席前,我为敬酒曾与真的那位李冠在酒桌前撞了一肩膀,知道他可是一点儿武功底子都没有的。这位朋友,你既是天机门的,该是姚老儿的弟子,又为何冒称李公子,保着这位耿仙师呢?藏头露尾非英雄,莫非…哈…”欧阳毓哑声笑了几回,“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可这女子是皇上的弃妇,你也敢招惹,小心落得死在牡丹花下,呵呵呵,做一个风流鬼啊。”

我不觉脸红至脖根,只见宋为大怒,使力撞碎玉碗,一碗热酒扑向欧阳毓脸上,宋为切齿道:“欧阳毓,我等上了你家的船,与你并无丝毫嫌隙。你竟在酒中下了那江湖最忌的裂脑药,意欲害死我师妹!我们门中与你颇有渊源,师妹与你更是一面之缘,全无半点远仇近怨,你竟下此阴狠毒手,到底是何道理!你今天说出来,我等就此别过,从此再不相识你若说不出个道理来,哪怕得罪天下武林,我必取你性命!”

欧阳毓变脸沉声道:“这位朋友不必急怒。你可知你身旁这个丫头,原是杨氏之女!她在宫中之时,前朝后苑俱有死敌!我岂会没有怜香惜玉之意?怎奈若不杀她,我前程不保!周宗年迈,且早已淡出官场,近来虽与皇家攀亲,可他那爱女配的却是毫无即位希望的老六。他若失势,再遭大变,倪家树倒糊狲散,从此在朝中无靠!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我已知晓,如今明面上五鬼当权,其实只在宋老门下。我想改换门庭,我那死忠于周氏的岳父是断然不肯的!我若想继续发迹,哪怕踢倒自家岳丈另起炉灶,也只有投靠那宋齐丘。你只想想,宋老当初建议诛让皇,全族一个不留,已视让皇杨氏为死敌。他能容许这杨氏独女留在世上蛊惑圣聪?更何况,江湖全知,宋大人当年复起,是占了此女的光,可见此女对皇上影响之大,早已深为宋相所暗便忌!今日,我只有甘冒此险,以此杨氏逆女之命,谋个进身之阶,挡我者,必死!”

“呵。”宋为扬声冷笑,一点点现出他的本相来,李公子那身行头,穿在他身上显得宽大不少。宋为疏而不散的眉毛紧蹙着,脸露不屑之色道:“我不管你上边儿是谁,你若要害她,就先问过我手中的判官笔!”

他的兵器,原来竟是普通头冠上的箍发导簪。可伸缩的导簪从发上取下,宋师兄的乌发如瀑散下,两簪在他指间滚动几下,便与我初见的铁笔无甚两样了。

“哈哈……”欧阳老贼纵声长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二十四年前你便开罪我了,今日却送上门来!不过你号称铁笔仁心,心肠倒真不坏!你先以内劲解了那裂脑之毒,再拿来泼我!要是我,不解毒,这药一泼……哈,江湖传言你大限将至,困在塍玉岛上养病,且方才与我斗力,并没占什么便宜,怕是你如今早已心肺俱损了吧!且这一船的人……其实大半是我属下,你觉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原也算个好手,只是如今,为了巴结宋齐丘,好借以上位,你已是昧了良心!今日哪怕以卵击石,我也要一试!”

“你之前几次三番救那孽种,使我脸上无光,今日又来阻我前程,实在该死!”

宋为昂首立在那里,灯影中他的清瘦身影凸现出来,正如一卷欲褪色的才子图,他那瘦可见骨的脸上,眼角眉稍都写着丝丝寒意,神色竟有些说不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当下秀目觑定了那欧阳毓,冷冷道:“你也知当初谢小师弟是无辜的,如今的云师妹更是无辜,你却仍然执意要害他二人性命。江湖上竟出你如此败类,今日我捐弃性命不要,也要与你争个长短!”

“哈…宋子汨,当年我与周昱为友时,也曾领教过你少年时的功夫,不知如今怎么样了呢?倒要讨教!”

两人剑拔弩张,拳来脚往斗了三十来合,船上乘客果然一涌齐上,我与宋为早被困在核心!事到如今,只有看当年潘大哥所交的隐身术,我还会多少了!我与宋为对望一眼,心里明白,此术对他而言也非难事。我牵了他的手,紫雾罩身之下,我等跑出船舱,只见脚下仅有浩浩江水。“云师妹水性如何?”宋为问我。我道:“水性尚可。”宋为道:“只恐江水寒冷,师妹抵受不住。你我还是以轻功离船吧。”

我望望茫茫江水,江岸甚远,如何靠得过?但此时也没奈何,便信了宋师兄吧!我猛一闭眼:“就依师兄!”

欧阳毓阴阴狂笑:“哈!宋为!你二人用那隐身术又有何用?你可能不知,我这金桨快舟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你不妨往船窗外望望,你们纵然离了这大船,逃得过这满江快船的围捕吗?!你把这杨氏的公主留下,你便是我座上佳客!如何呀?”

宋师兄的形容我是一点也看不见了,但他的手却一直攥着我,听得他腹语道:“师妹!机会来了!我以水影针制住欧阳毓,你速施展轻功,跳到就近那只挂着红灯的游船上去!一定小心!”

宋师兄的话,我自然是听从的。我腾起身形跳下大船,踩到近处一条挂红灯的花船舱板上,只听宋师兄扬声道:“欧阳先生,当年你败于我的水影针,这回你怕是又要败一次了。”耳听得嗖嗖的发针之声,宋师兄笑着甩下一句话道:“告辞了!解药你自到太湖去取,过了七天,你这一身武艺可就险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就在那条挂着红灯的船上,我与宋为见到了谢小端师弟。宋为下意识掸了掸适才踏水过舟时溅在雪色衣襟上的水渍,笑道:“这回你倒没误了。幸亏我在岛上与你约的时间准呢。不过,你推掉去见查文徽将军的差事,天机师尊不曾恼你?”

谢小端眨了眨眼,摇头道:“这件事没有用了!周首尊他们正要去见查将军,谁知查文徽不知受了何人蛊惑,竟然已向皇上上表请战。皇上高兴得不得了,如今朝上谁要是敢说不取福州的,一定会坏事!哎!碰碰运气吧。门中取消了此事,我就借机溜了出来赶上你们,师祖根本不知道呢!”

我闻言大感不安,看来我派揽桂送的书信并没有奏效。此时我心里有个大问题难解,问道:“谢小师弟,你是怎么知道你师姐在这儿的?”

那谢小端正要开口,宋为笑着截口道:“小师弟是神算子,向来有名,师妹不必细问他,破了他的法儿,下回就不灵了!”

我恼道:“你还说呢,为何你要装什么李公子,骗得我好惨!”

宋为劝道:“师妹莫恼。我原打量他在江北过不来,又知道他俊美无匹,又怕师傅知道我并不养病,偷溜出来要不高兴,故而装了李公子,一来骗你,一来好蒙师傅。”

“你……”我不知怎么的,想要责他几句,一时也寻不着他的错处了。便换个话题道:“既不能上他漕帮的船,我们要如何才能去庐州呢?”

宋为眼风扫了谢小端一下,朗声道:“师妹,你那身形隐了,我们且自陆路绕道吧。”

“唉!”我瞧了宋为与小端,叹口气道:“我这只风筝,牵在你们手中,随你吧。”

宋为和谢小端轻身功夫甚好,我的三脚猫的功夫一下就给比下去了。宋师兄拽了我的左衣袖,领着我登岸,方对谢小师弟道:“查文徽贸然出兵,这回一定会中了吴越儒将吴程的计。兵祸一起,我们天机门,也不会安于事外。小谢,我看,你不如现在就回去,万一门中有事,你也可以照应。”

“师兄好不晓事。我虽说是跑来找你的,其实我想,我的心意,师祖早就猜到了。师祖是有意放我来随着你和师姐的。师祖见到范长老的猫,早就猜到你要干什么了。那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师弟!你不走就罢了。庐州距此遥远,咱们现在又要绕远道,你也不要贫嘴了,走吧!”

宋师兄一边说着谢师弟,一边却扶了我一把,笑道:“你这人的轻功,不知练到哪里去了!真要认真起来,就你这样的,恐怕要被师傅罚死了……”宋为一手按了胸口,脸色又有些发青,喘了一阵子,肃然道:“云师妹,方才那欧阳毓也是冲你来的。你到哪里结下了这门仇家?”

我没好气扫了他一眼:“什么欧阳毓、东阳毓的,我往日根本不认识!如何与他结仇?”

“师妹不知道。欧阳毓的顶头上司本是周宗大人,可如今周宗改任了,远离了朝廷,欧阳毓也早已暗中改了宋家门庭。你不曾招他,却有人恨你入骨啊。”

我也急了,恨声道:“那宋齐丘…我与他无仇无怨,他如何苦苦害我?!”

宋为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也别恨,朝里的事,三言两语,哪能明白?师傅他把你远调庐州,正是要你远离是非之地啊。我猜,师傅必会亲自护着你的从慧,否则凭你的本事,哪里护得他周全?”

我心里着实害怕,深悔撇了从慧儿出来。若李璟派人来找,师祖怎么敢拦着?若来找的不是李璟,而是我的甚么仇家……

我想了想额头生汗,语声也打颤了,对宋为道:“万一…万一我的仇家寻到太湖,该怎么好……”

宋师兄面色沉静,似一泓水把我心火浇灭了,淡淡道:“你该知师傅性子,当年他弄偷谭国师之子,深为痛悔。如今,只要你不松口,他断然不会向任何人交出从慧的。你若不放心,早到庐州,完了事,早些回去就是了。”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便嗯了一声,随着宋、谢二位上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与宋师兄、谢师弟正在行路,路上也听了许多朝中之事。原来查文徽听闻李仁达留下的建州之地现在空虚,原来驻守的吴程人马也撤离了,心中大喜,连夜与剑州太守陈海一同发兵建州。风向正好,行船甚快,吴越虽是诈退,还是大输一场。查将军十分得意,谁知对方吴程也不好对付,暂撇了建州,主力去攻原属我军的福州。同时又派人渡海来援建州,查文徽迅速由陆路回援,建州不得,福州也危在旦夕。好在陈诲用兵谨慎,保住他的剑州之地。但混战中,查文徽落马被吴越所俘,这一战败得十分狼狈!

等我们到达庐州之时,街面上都在传说,李璟为了换回查文徽,亲手下诏,与吴越约定,我军先放他国的俘虏马先令,只求吴越王全身全影地放回查文徽。

李璟的事,我才不管呢!我们三人到达庐州,入住薛师姐的水月观,细查之下,才知门中卷进的贩婴案,原来是个惊天阴谋!

这事说来话长,宋为自从送了我来,心疾总不见好,还要强撑着,半步不肯离了我。那晚,我骗他说早早睡下,却离了水月观,想到街上与他打点药材。谁知见个美貌姑娘,自街边一所“净心观”哭啼着出来,竟欲投碧谭湖寻短!我动了侠念,拉腰抱住她,她哭了一会子,口口声声要我救她一救!

我心一软,将她背回水月观,问她道,姑娘如何称呼,有甚冤屈可速告我,小道汇湖朋友甚多,足可为你解忧。

那女子梨花带雨,向我细述一番,原来她爹侯亮,拆散她与恋人姻缘,逼她嫁了一个恶夫,名叫陆观友,那人不仅不怜她,反而还怀疑她的儿子并非亲生,打得她身上,再没一块好肉。

如此恶人我最见不得!想起我听说李璟又盖新楼、宠新妃,过往与我说的话,竟没一句真的!我心里恨得不行,当下取了锡丸在手,瞒了宋师兄和谢师弟、薛冰师姐,同那女子道:“姑娘,可知那陆观友现在何处?待小道去找找他的晦气!”

那女子晶晶道:“小女子不该平白让仙姑见笑,那陆观友的表妹,是德妃娘娘,女侠虽有神功,也奈何他不得!”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当年保的小官!我不由得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却不要紧,小道的师姐,正是当今国师定云仙师,甚得圣宠。是哪个也不需怕的。姑娘只需告我,那恶汉何在便是了。”

那侯晶晶抽泣一回,说道:“如此,女侠便到会仙楼去,只见腰上围着七彩鸟翟玉带的,便是了。”

七彩鸟翟带,自是李璟赐的宝物,常人哪里有?他于珍玩宝器,从来也不吝啬的,自然肯给陆紊了。哎!我闻言,提了长剑、拿了拂尘,袖中锡丸藏好,便夜行数里,来到会仙楼。果然在一间房中,见一个围着宝带的人起夜解手。我大怒,只一剑就刺破他的华服,又一剑上去,他的头发被我挑得乱七八糟,头皮也流下血来。

那陆观友哭道:“女侠是何处朋友?……下官买下属地婴儿,都是宫里娘娘指示,我安敢违拗?实在不是下官……”

我紫绡蒙面,与他面对面,剑锋指了他的鼻子:“陆观友,你亏心事做多了吧。我给你个机会,你说得清楚,我便放了你,否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观友道:“下官是小角色,虽与皇上沾亲,不过仗着表妹。连表妹都怕那个主,下官又怎敢不照做呢?至于嫁祸你水月观,也是那位的意思啊。”

我心里好笑,原本瞒过众人是来打不平的,可如今竟然,牵出贩婴案的事来!我把剑锋逼了一逼,直指他的脖子,问道:“庐州丢了这些孩子,竟都是你牵线贩卖!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何嫁祸我天机门?快说!”

陆观友身在酒楼客房的廊下,身子却软趴下来,结结巴巴道:“下官只知道,上头派了个什么杨仁,每十日,用快船来接五岁左右孩子,由漕帮的船运到泰州……下官什么法子,这是上头……”

“你的上头,是哪一个?”

“说起来你不信,别个焉能使得动我这皇亲!是,是…钟皇后……”

我冷冷将他踢了一下,说道:“滚吧。今后需记得,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欺的!”

陆观友眼睛一转,回过神来,声音倒不颤了,反而高了几分,变了脸道:“原来你竟是那侯氏请的?不为那桩事?哼!贼道人,你殴伤命官,与我等着吧!”

我怒气难抑,挑了那人身上纨裤,那人才站起身,无奈裤子向下垂,好不狼狈!我见状咬牙破口骂道:“陆观友,你这猪狗一般的蠢才,以后若再敢放肆,我要你狗命!”

说着我便腾起身形回水月观去了,哪知尚未进门,就听宋为长笑一阵:“女侠端的好义气!被你三言两语,那陆观友已说出真情了。如此一来,明日一早,我们便可返程了。”

我知宋为定是使了隐身术暗中跟着我呢,方才的事,他也都明白。哎!由秋入冬,他那身子,仔细冻坏了!

“宋师兄说笑了,那些孩子不曾救回,我们怎能回去?”

宋为秋波盈盈,眸中已现泪意,低低咳了一声,道:“师妹。那些孩子运去泰州,又是五岁左右,可怜他们断难活了!”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为神色不动,月下看来冷峻如冰,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今上李璟留着昪元旧制,要为杨氏五岁男童加官,而后立即鸩死。这法子一直没变,这批孩子,恐怕是被人弄进了永宁宫,替杨家的孩子死呢!”

我心里一寒,胃里翻腾了一阵子,当年他说过要善待杨氏族人,如今看来,他的话果然半句也信不得。

“依我看来,这宫中指使之人,绝非开国功臣之女钟氏,而是杨氏之人!云儿,你可知,除你之外,宫中还有谁是杨氏之女?”

我当然知道了。水清,没想到,她还是要与李氏为敌!也难怪她,杨氏于我只是个符号,我尚且不忍,何况于她?!

我瞧瞧宋为,摇摇头道:“小妹却不知还有哪个姓杨的。”

宋为不动声色,也不知信不信我,良久,叹了一声道:“知道了此事,也不必上报师傅。否则他若按先帝遗旨,入宫上奏皇上,恐怕死的人更多。我们只派门中弟兄,截下欧阳毓伙同杨氏运人的船,救下那批孩子,再多留些人手在此,时时提防着便好了!至于薛师姐的冤屈,我回来后,已飞书向师傅言明,你也不用急了。”

我见他唇色泛紫,脸色发白,那双筋骨尽现的手死力按住自己心口,显然身子又不济了,心里一软,脱口道:“隐身术最伤内力,你又是修书又是奔忙,自己是什么底子,望师兄莫要忘了!”

宋为亮若秋水的眼陡然黯了一黯,忙转身向内,沉声答道:“我心里知道,就去歇着的。”

他离去时那雪色的背影,纤弱而笔挺,渐渐隐没在乌木房门之内,我心里落寞中带着些莫名的悲凉。不由地怔在原地,却见谢小师弟穿一袭藏蓝道袍,衣袂随着凉夜的轻风飘举起来,“掌门师姐,我有一句话对想你说。不知师姐……”

我呆呆地望着宋师兄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小师弟,师姐也正有话问你呢。一会儿,你便来我屋里吧。”

小师弟默默点了点头,行了个道家揖首礼,便先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水月观我的云房中,一灯如豆,红褐茶汤热气氤氲,我与师弟对坐一时,也没寒暄,小谢便开口道:“师姐,你不知道,宋师兄他……”

我听了小师弟的半句话,心里却揪痛了一下,忙道:“谢师弟,你可是知道什么?快快告诉我!”

谢小端稚气未脱的脸上,神色却是那样沉郁,他语含哽咽,深深叹口气道:“师姐,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想来你也知道,我这条命,自小到今,宋师兄救过我两回。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除了师祖,只有宋师兄了。”

师姐,你知道,你离开塍玉岛后,师兄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到你的吗?他一早就向范文芷长老借了那只“香瓜”。你知道,天机门祖师无尘子是从机要上起家的。而这只猫的嗅觉经过特殊的训练。它闻过你身上“丁香醉”的香气,便可以循迹找到你了。可是,你走以后,宋师兄他的心疾愈发严重,天机师祖强关了他十几天,最后他……他偷服了秘药“修元丹”。他在师祖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是我一时没忍住,把“修元丹”一事告诉了师祖。可谁知,师祖一听就急了。他说此丹是他师弟谭国师所创,当年潘易师兄结交史守一,从守一处习得此丹制法,意欲叛出师门,只有宋为鼓励他离岛。潘易在感动之下,将此丹的制法告诉了宋为。但天机子明白告诉我,修元丹虽能吊住人的精气,可内里对人伤害极大,这药其实有害无益!若是健康人,体质强壮,可能并未觉出什么妨碍,可若是宋师兄……若是他强行运动内力,一旦反噬,他纵是神仙,也必损寿数!你试想想,当年的潘师兄,火灼毁容,以偷天丹改换样貌,身中烟毒,又不得不以修元丹保命。可如此一来,内力反噬,他将大部内力传给了史师兄,可他留下保命的内功,最后却还是害了他!如今宋师兄为了师姐,吞下大量的“修元丹”,又几次为你拼命,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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