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璟朝烟云> 第163章 定云:天机门(3)传功说美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63章 定云:天机门(3)传功说美(1 / 2)

('离开太液门回自己的屋子,果然看见天机师祖冷着脸站在我的门口。废活也不多说,对我道:“吐剑!”

抟剑成丸的第一式,我急急运了气,腾起身,吐出淡淡的一抹紫光。这是慈云师傅生前教给我的最后一式,潘大哥的秘笺里也好好地写着后续该怎么练,可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好好练!

天机子只不过将拂尘轻轻一翻,这剑丸的紫光便作幻影般散了,别说伤着了,就是捱上他的衣角,也是万万做不到。我心里泄气了,没想到数年功夫竟退步到这个境地!

我心里不忿,紫袂舞起,领口漂亮的紫色绮纱毛领,据景通说是朝鲜使团以前送给昇元帝的料子,他腆着脸从宝库找出来,聘了高手匠人制成领子缝在裙上送给我的。那纱毛据说是上好蚕丝和羊毛纺织而成,我暗自运动内劲,形成劲风,毛领子上的纱毛随风丝丝扬卷而动,气势谅也不小,只希望也能慑住师祖一点儿吧。正当师祖闪神那一瞬,我祭出拂尘,直指师祖的肩窝。姚师祖微微一笑,闪身如同飞鸥掠影一般,飞起一脚,将拂尘又踢回我这边。我伸足尖去勾,右手却自袖中拿出一只锡丸剑觑准了他新长的髭须丢过去,心想最多烧了他的胡子,磕破下巴一点皮,反正初见他时,他也没胡子。

我打点包袱逃走的时候,发现锡丸剑两个都在我手里,陈盏花被刺时发现的那个带血的锡丸,极有可能是个假的!

可我太小看姚师祖了,小老儿两指拈住了我的锡丸,“就只这个手段,小女子还不服输呢!不过,我就爱你这个性子!”说着,他只用两指弹出锡丸,正中我的眉心,我吃痛捂着伤口,心道:“我好歹也是你徒孙,你也太狠了!”

那伤口竟然极小,也没流什么血。可见他功力之高。须知这东西打人,伤口越细,说明使用的白虹剑气越纯,功力也就越了不得,如今竟不出血,控制力可见一斑。

“哈!破不了相,留一抹胭脂云留个念想!”

我觉得伤口不甚灼痛,反而有冰寒之感,心里也怕破相:“师祖欺负人!”

“哈……”天机子道:“你回去自己看,以后不用画额妆了,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没正经的!我心里啐了一句,笑道:“师祖方才的几招,云儿都记了,只是记没记住可不好说。等我回去琢磨琢磨再说。”

“好。再给你看一招,瞧好!”

天机子用右手托起一个淡蓝色光球,我知道那是道家纯阳罡气,传自前唐的吕祖,也就是吕岩吕洞宾。这种高深道术,幼时我听慈云师傅讲讲就觉得很玄妙了,今天一见,我心中对师祖的崇仰之心是不必说了,可我想,我这辈子也就只有看看这功力的份儿了。

天机子以掌力将光球托举于顶,将掌一拂,那光球的蓝光平滑如镜,师祖道:“正清盗了本门机关绝学,卖给宋齐丘,在九华山修了紫霄堂,却用了谭师弟的名目。被谭师弟知晓了,谭师弟与宋相不合,不免找到宋相,对他警告了几句。宋齐丘才以谭门周昱的亲人放走杨濛为由,下令抄杀天机门。正清的师傅周昱当时任掌门,却也因为受惊成疾英年早逝了。谭师弟以为是我小肚鸡肠清除异己,而我以为是谭师弟自家做了国师,想断我后路,故而引得我与谭师弟反目,我查出真相后也衔恨于周正清这个欺师灭祖的恶徒,怎奈他背后有宋齐丘撑腰,门中也多得是像丁觉生这样听命于他的人。”

“师祖……”我一脸无奈,“你看错人了,我哪会这……”

“诶。我传给你,你不就会了吗?给你就接着吧!”

天机子的身形飘逸如飞,转眼炽热的内力输入了我的背心,“我把功法写在这本密册上,你让小宋陪你练,半月之内,两门功法必要学出架子。只要骗过正清,你就救了我天机一门你既说愿入我门,那么如果你学不成,门中的浩劫,你我一样躲不过的。把从慧交给我,修道习武的孩儿,从小就要区别对待。若在富贵绮罗丛中,再好的底子,也可能会毁掉的。”

我刚刚见识了师祖的手段,想起景通身体的底子原是不错,骑射弓马也是很行,只因在富贵里久了,身子也软了,一场胃逆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有鉴于此,我同意了师祖的意思,决定即刻叫汐萍抱从慧交给师祖。自己便开始尽力修习师祖“乾坤镜”、“幻影千剑”的绝密功法。修习的时候,宋为师兄是一直在院内尽心地陪着我的。

这日的天,阴沉如坠,眼看就是一场急雨。可宋师兄依然不肯放过我,还是要我练习“幻影千剑”的功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师兄看似疏狂不羁,真要认真起来可了不得。“幻影千剑”的功法,姚师祖估计嫌太容易,便直接让他徒弟给我教授了。可他真是太高看我了,“聚气为剑,气动剑舞”,说起来容易,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努力了半日,气剑聚不起来,更别说像宋师兄教导的什么“如佛光般绕定顶门旋舞”了。

我练着练着泄气了,问他道:“师兄,我看这个没什么厉害的嘛,咱不练了,可好?”

宋为听了,笑了一笑,那笑淡得好像梨花遭了霜打,“呵。历来只传关门弟子的功法,师妹却不以为然。别眨眼,好好看着啊。可惜了这棵古柳了。”

宋师兄说着,云淡风轻地祭出了一把气剑——青色的,有些像竹林深处的颜色,顺手一指,光焰穿过粗直的树干,我走过去一看,透过方才剑穿的洞口,竟看见了宋为镶着水蓝边幅的衣裳下摆!

好烈的劲气!看看他那瘦似枯竹,好像经风便倒的样儿,再看看眼前这个树洞,我不觉心惊,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不觉由衷赞道:“师兄果然好手段,小妹服了!只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宋为脸上病色稍减,面色褪去三分青黄之色,却总是灰败不见红气,他笑了一笑,唇是灰紫的,衬得他的牙洁白喜人,不知怎的,他那眸中澄澈的光一动,总叫我想起在北苑游湖的那个人来,宋为道:“师妹莫要惫懒,听我给你讲讲江湖故事解闷儿。只一条,你听了我的故事,今儿总要练出气剑来。”

我到来了兴致,对他道:“师兄久居太湖岛中,不想江湖之事,你早已谙熟,真是未出隆中,已知天下三分呐!”

“你这人道术平平,想必什么话本子之流却没少看吧。不过,我告诉你的话……”宋师兄斜了我一眼,“却不是蒙你的。你不晓得,本派的无尘祖师,开派之时,就是为昇元帝作机要之事的。本派能夠绵延至今,靠的也是这看门的本事。而门中现下统领机要之事的弟子,就是在下!门里在唐国各处都布有分舵和秘哨,如此才能耳聪目明,傲视江湖啊。”

“那门中在金陵也有秘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为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那是自然。你要知道,门中是为皇家效力的。要效力,就不能闭塞不通,设秘哨也在情理中嘛。”

我见宋为解了酒囊,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便道:“多谢师兄坦然相告。只是,小妹已知师兄身体极弱,怎得还这般贪酒?戒了吧,还能多活几载呢。”

宋为嗓音干涩,低低笑了几声,“我看师妹没心修习,便想与你说些掌故解闷,不料你又扯到我身上了。你惹了我,也该罚酒!”

我转手接了他递的酒囊,不提防也猛喝了一口,那酒却奇苦无比,并非原来的那壶!我心里思忖是药,皱着眉硬是喝了一口,只觉舌尖都是苦的。忙小心掷还给他,欲待评说一番这酒,心里又不忍了,只噎住不言。

“哈。”宋为却又笑了,那眸中的星光点点碎了:“当年我用这招耍潘师弟,他可是当场就喷了个乱七八糟呢。当年他可是生龙活虎的,我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想他,他竟走在……”

宋师兄的明眸瞬间黯淡,眼神柔弱如水,一时像极了另一人:“我也曾亲祭过金园。”

怪不得呢。我昔时从燕云馆跑去祭他,见他墓前已设了化钱用的银盆,必是宋师兄所为了。

宋为在柳下席地坐了,又啜了一口酒:“唉!原说要讲掌故解闷的,竟勾下我的泪来了。师妹,师妹你自己,可晓得你自个儿在江湖上传的名头么?”

我道:“我有什么可传的?”

“哈。”宋为道:“想让我夸你不难,怕你听了飘飘然,更不好好练功了。我今日便与你说说这江湖上的五美一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美一仙?”

“对。这五美一仙,均是唐国名媛,你身为天机门人,不可不知。”

“所谓五美者,杜门大小雪,扬州第一娇,金陵冯双文,合肥一钟,此五人尔。”

我也就在他稍远处并坐树下,“愿闻其详。”

宋为戏谑道:“这五人均有倾国之容,个个艳名都在师妹你之上,师妹你就不妒嫉?好,既然师妹想知道,便说于你。合肥一钟,乃当今皇后,有诗云,佳人不施粉,玉态已凝烟。贵气绕青鬓,何须夸花颜。说的就是当今皇后,不事华美,照样艳压群芳此乃五美之首也,实为其末。”

“其二金陵冯双文,芳名乃曼曼六字,其人以舞名扬天下,据说可作自春秋以降不下五百余种舞蹈,其舞可兼环燕之美”

我听了,也只觉传言不虚,没兴地道:“所传不假。”

“哈哈!”宋为大笑一回,我倒闻见他身上药气:“红颜相妒,瞧师妹脸上绷不住了。你在宫中,这二人你必是熟识,可真正传奇者,为另外三美呢。”

“我正要听师兄说说此三美呢。”

“扬州第一娇,乃指当今扬州留后周宗周大人的妾室:上官娇。此人乃周大人族人从海外遇得,原是一商贾之女,周家素涉海外贸易,富甲一方,献一女子给周大人,原也不足为奇。可奇就奇在,这上官氏绝代姿容,不仅冠于唐国,亦可冠绝天下,当年周宗与宋齐丘二人,政见不合,听说也与暗中争抢此女有些关联。周大人得此娇娃,爱若至宝,宠嬖专房,自不消说。先后产下二女,其长女名周宪,小字娥皇,与其母一般,有国色之姿,年约一十四岁,尚末及笄,但已指腹聘于皇六子从嘉,今年便听闻,又得了一位女公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不到师兄竟打听得这般细!那杜氏大小雪又是何人?”

“你想见别人不行,但杜氏大小雪,乃我门中师妹,现居庐州。好在我已听闻,师祖他不日将派弟子赴庐州探访除奸,不如到时候,我保荐你去?”

“我原愿去,只是放心不下从慧。”我道:“师兄先说说,杜氏二雪,是甚等奇人?”

“杜门大小雪,二女为姐妹,其族里根底,人莫能知。只知其本唐国人士,随父母避战祸入汉,两年前汉国高祖刘知远死,其子承祐是个败家子,开设勾栏院,大小雪被选入内。至去年,汉将郭威渐渐发迹,刘承祐大有不满。恰在此时,武官赵弘殷之子,不满汉帝昏庸,闯上勾栏院,与几个英雄,在院中大闹一番,诛杀大部乐师。

因见大小雪之美,却不忍杀之。还助百金令二人携父归唐。这位赵公子,现已归了郭威帐下。江湖皆传有千里送京娘之事。可知赵玄朗乃重义轻色的大英雄,由此亦可见此大小雪姐妹之美,能让英雄铁汉动容!传说大小雪带父归国,现隐居庐州。姊妹不以真容示人,真真神秘得紧呢。”

我不觉笑出声来,取笑宋师兄:“色字头上一把刀!师兄可要小心!敢是道门规矩紧,拘了你的性子,赶明儿,我去跟师祖说说……”

自我的院中透过遍植其中的琅琅竹影,也可见远处太湖水光,我觉得一瞬之间宋为的目光,就如此时浓云遮罩下的湖光,阴郁而带着不可言的忧愁,但下一瞬,这莫名的哀怨就又都不见了,宋师兄摇着头淡然说道:“江湖消息也有不实的。人言耿师妹是一仙,我看你就是个爱取笑的疯道人罢了!”

“师兄…师兄莫非有心事?”

“我么……”宋为倚柳立着,若有所想,却明显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想,师妹你快跟我过来吧。你修为不行,只学了个架子,我若不给你使些气力,怕是到死都盼不着你打赢首尊的日子了!来,快随我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师兄神秘兮兮地在前面领着我,到了一处小埠头,宋为道:“咱们这是坐船去右岛藏珍阁。右岛是我的好友范文芷长老管着,他这人在天机门被抄的时候,脸上受了刀伤,脾气也古怪,与你不熟,你只称他的道号文芷前辈便好了。”

我默默记了他的话,却又好奇不已:“宋师兄,认识你前后有一个多月了,小妹有一事不明,宋师兄不按门中惯例以号为名,也不随师姓,那宋师兄你的道号称作甚么呢?”

“我寄居道门,却不是个道士。我刚被姚师傅捡来的时候,无尘师祖就说过了,我的一切比照门中弟子,但身份,却不是道士。所以我,姓的是自己的姓,名字是无尘师祖给起的。我爹妈姓什么我不知道,至于姚师傅说我姓宋,据说是因为,当初是一个姓宋的善人把襁褓里的我交给了姚师傅带回门中的。那就姓宋吧,反正天机师傅,一心想着他亲儿子萧和尚,从来也没有收我为义子的意思。”

坐在小舟上,我看见宋为的侧脸,他挽了个道髻,梳得极考究,一丝乱发也不见在外。

那张嶙峋的瘦脸上,带着病态的青紫之气,脸上筋骨凸现,瘦瘦的鼻骨倒也甚是挺拔,只是前额广而不饱、人中深而不长,双唇薄而失色,下颏又甚尖削,相法均非长寿之征。但他那双目极是秀气,眸光直像是在太湖烟水里浸过的,叫人瞧了一眼便心软得紧,我一时听他说出这样话来,知道天机子原来定是对他不甚好。天机门功夫不是好学的,以他天生病弱之躯学到如此,不必说,定是吃足了许多苦。

我坐在柏木舟上,宋师兄划桨而行,眼见得离了那小镇大小的塍玉主岛,走了一段狭长水道,眼前只见一个个青葱色的山岛,船拐了几道才稳稳地停了。宋为道:“船上备着伞呢,拿了走吧。”

我拿起他搁在竹篷里的叶黄色油纸伞,船一停,他早跃身上了岸,使得是鹤翔式的入门轻功。他正仔细将船拢岸,又用木板铺便桥让我上岸,可我是个急性子,早学他的样子跳上去了。

我与他说笑着上了右岛,浑然不觉宋师兄脸上已带了冷汗,及至我和他来到一处小楼之外,宋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却装作无事对我道:“师妹,好在老范如今不在,你我进去,千万别弄乱了门中的秘宝,否则范长老回来,脸上必不好看。”

我默默点头道:“小妹知道了!”

我便跟着宋为,也走了一阵万字的机关阵。宋为道:“以前哪个带你走过?竟这般熟练了,我倒白替你悬了心。”

“我师傅是你师弟,你该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机关,当年萧和尚在九华山带我走过,我便也学师傅‘过目不忘’给记住了。”

“你若学好了我师弟的本事,何必跟我讨教呢。师弟过目不忘是胎里得来的,哪个曾教过他?你么……”宋为费力地吐了一口气,“分明就是跟着我碰对了运气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师兄算是猜对了。一本书,潘大哥看过一次,那时候,昇元帝随便从中挑一句念出来,他便能跟着背出来后面的所有内容。我每到此时总以为他是准备好的,可到后来才相信,他真的是过目不忘,我又如何有这本事?根本就是凭着印象,跟着宋师兄碰运气而已!我不觉失笑,吐着舌头道:“师兄说得对极。我就是蒙的!”

“进去吧。”机关尽头,铜闸一开,宋师兄领我进去第一间大秘室,里面堆着一些卷册,“这是门中秘档,对你没甚用处。”

宋为虽说了不叫我乱动,可我还是好奇。走了几步,打开一个薄册,露出的一页上写道:“自昇元朝起至今,李氏父子皆不许杨氏开枝散叶,每有枯杨抽芽,任其长至五岁,遣长史赐官服而即鸩杀之,……埋儿处号‘孩儿冢’,世人皆痛之也……”

我眼睛一红,想起了当年初入丹杨宫时所见的情景,心恨景通仍不曾改变旧制、善待杨氏。还说什么体贴于我、照拂杨氏,原来全是嘴上功夫,半句不见真心!越想越是怨他,便不作声,跟着宋为又进一个所在,放的是各种兵器及铠甲等物。宋师兄拿了一件银闪闪的小铠甲给我,说道:“此乃软猬甲,当年钟泰章大人因为贪墨,险些被昇元帝问罪,幸亏他托人求到无尘师祖门下。师祖便向他出了一计,指他去求义祖帝,这才保他一命,还使钟、徐两家成了亲家。钟大人为了表谢意,把他刺张相时穿的宝甲相赠师祖,无尘师祖羽化之后,这甲就分给范长老掌管了。如今你先拿去穿,等老范回来,我便与他求情,让他好歹借你穿几天,免得折在周师兄的手上,或是打残了,大家脸上不好看!”

我听了这话,笑道:“周师兄好歹也是首尊,谅必不叫我输得太难看!”

“门里的规矩,比试时打死了,是自己学艺不精,没人给你偿命的!拿上吧。”

我犹豫道:“不告而取是为偷……咱们……”

宋为道:“说得也是,待我见了他,好好与他商量就是。师妹,你再随我进来,但记住了,只看,不许动手。”

我瞧了宋为一眼,他脸上神色严肃郑重,看得出来,他是个细心的人。我心里很是感动,答应道:“小妹知道了。”

我二人又进了一间大库房。原来是个药房!我虽听了宋为的话,但见这木架上一层层码放的白玉瓶子,通透可爱,在常光下也可现出淡淡的彩光,仿佛还有淡淡香气。我觉得好奇,一边伸手去拿那玉瓶,一边对宋师兄道:“师兄,这个是……”

宋为的脸色大变,他铁青着脸,脸上的青筋跃动,低声吼道:“别动!快搁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吓坏了,一愣神,就把那瓶子放下了。宋为攥了我的双手道:“师妹,你差点闯大祸了!幸好你没打开,要不,要不我可怎么救你啊!”

宋为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呀?瞧你急得这样儿!”

“师妹!”宋为拉了拉我的紫色衣袖,“你不知道,这个寒玉瓶,装得是本门第一奇毒——寒食无香散!”

“这不是挺香的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毒呢?”

“这要说起来话就长了。”宋为无奈叹息一声:“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本门中奇毒妙药甚多,大多都在这里。你看,当年,昇元帝为服众,他不惜服药令自己在三十岁之年一夜白头。这白发药也是师祖所制呢。”

“那…那师兄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为了这个。”宋为掏了个古瓷瓶,“这是‘陈抟睡’,其实是极厉害的麻药。到时你淬在你的拂尘及锡丸上,就用这下三滥伎俩给你挣点面子吧。”

“被你一说,我都不想打了!”

宋为面沉如水,冷冷道:“那可由不得你。天机门若变了色,天下也会变色的。你那宫里的那位,怕也不好置身事外。”

我一瞬间有些激动,原来以为天机门是一片净土,没想到也是这般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的!

宋为怕是瞧出了我的心思,又叹了一声,对我道:“回去我仔细告诉你,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回船上,那闷了许久的雨终于浇了下来。太湖上薄雾缭绕,塍玉岛与附属的三岛,在雨雾里依旧显出墨青的颜色。宋为问我,师妹你看,这小岛美吗?我说,在远处只见一抹青绿,哪能见上面的美处?

宋为一边摇桨,将一抹瘦瘦的白衣之影,没入江南的细细雨丝之中,他道:“我看,也就只有师妹你会这么说了。天机门现有弟子两万余众,除了总门的三百多弟子之外,各地分舵皆有弟子。大家一定都说,塍玉岛如仙境般美呢!自先帝立朝以来,先立号为齐,也就在此时,昇元帝为了感谢无尘师祖开国的种种功劳,与他约定,赐六千万金,以为开门经费,历代天机门掌门永为塍玉及诸岛之主,听调不听宣,奉桃木令联络江湖,自主收录门徒,永远忠于李氏,永不违约,永不纳赋。”

我听了这话不觉发怔,倒不是因为掌门做岛主的话,因为宋师兄早就对我说过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一向节俭,一直穿着补丁龙袍的昇元先帝,对待江湖异人和功臣,还真够大方的!

宋为秀目一转,嘴角带着一抹坏笑,“哈,师妹,你也觉得皇上拨的钱粮不少吧?”

“可不是!昇元皇上这人可抠门儿了,平素里绝不肯穿什么好衣裳,对无尘祖师算是大方极了!”

“师妹不知道,咱们祖师却很不开心!他原要隐居的,收了朝廷的金子和诰封,他还能隐吗?哎!”宋为长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气力有些不济了,脸上却强撑着什么也不露出来,“果然,天机师祖告诉过我,就在此后一年不到,祖师的一个把兄弟史太医,便向祖师提了一个不情之请。”

“就是那寒食无香散?”

“对。”

我身子微微发颤,原来制出剧毒,间接害死让皇、杨琏二人的,竟然是无尘祖师!这么一来,我与师门之间,竟有不解之仇!无尘子为了友人的前程,把毒药交给史太医,史太医为了复起,用自己的名号献上了毒药,昇元帝用此药害死了杨让皇,杨让皇说他是我的亲生父,黄伯雄说是我舅舅,而奉命监看我父死状的钦差和下旨斩杀我舅舅的人,竟然都是我枕边之人!

枕边的景通是仇人,师门的祖师也是仇人!此生里,与我相关之人,不是错肩而过、阴阳永隔,就是与我有仇,我此生,究竟结下何等魔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船继续向着塍玉岛而行,宋为不时回头看看船篷,问我:“冷不冷?”

我正思绪繁乱,一时没理他。宋为喘了一口气,歉然道:“我欠思量了。这天原不冷,我因病着的缘故,一年里头,没几日不冷的。师妹,已到了。才下了雨,这路滑,你的轻功不济,仔细着吧。待我先上去,与你搭跳板。”

宋师兄自上了岸,与我搭了跳板,我平平稳稳地下了船,雨势果然大了。宋为让我打了伞,自己半淋在雨里,却浑然不顾,低声问我道:“师妹,我有件事问你。你久在唐宫,可知本门的马师兄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为师兄这个问题触到了我的伤处。因为马道长原就是我的恩人兼老友,他又是被李景通派萧阙毒毙的。我要怎么对宋为说呢?

我的心绪烦乱,敷衍宋为道:“此事说来令我神伤,改日再告诉师兄吧。”

宋为的目光柔弱如秋枫,盈盈的眸子陡然黯了一黯,低低长叹一声,怅然答道:“也好。如此师妹自回小院,一定要再多多练习技艺。且把你随身的锡丸剑交予我,待我在你兵器上淬上‘陈抟睡’,睌些再来见你吧。”

我听了他的话,自回小院下处去。坐在屋里,我仔细想想宋为:潘大哥和史守一都没有跟我提过他,可见他在天机门不算什么重要的人物天机子对景通说过,他的首徒曾是马道元,而马道元亦非奇才,天机子被周昱弹劾,尔后周掌门接位,周掌门因杨濛事件被连累后,英年早亡,天机子重新出任掌门,不久欲将掌门之位传给潘大哥,但潘大哥又投奔了谭国师。天机师祖此时呢?他明知马道长在谭国师手下干得并不好,可他没有召回马道长出任掌门,而是继续联系潘大哥,让他散布兵解之信,尔后天机师祖再次浪迹江湖,没有指定接位人,让天机门处于长期无主状态。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院外的修竹杨柳也浸在雨雾里,在白色窗纸上投下娇绿的色彩。宋师兄,看来人才非凡。他的能力,天机子必是看见的。他入门远远早于马道元和潘大哥,可天机师祖为什么,为什么宁可让门内异己势力乱斗,也不愿重用年纪轻轻的宋为,令他统领门中呢?如今,时过境迁,师祖为什么要我与周首尊比武,又忽然想要已然病重的宋为接位呢?

唉,也许居于高位的人,都是心有九曲,深得很。景通如此,天机子亦是如此。看来天机门的水深得很,我且随遇而安,保我的从慧安乐就好了!

我在外厅练了一会子拂尘,回转内房,见天机子在我的额头留下的那个胭脂色伤口甚是恼人——毕竟是伤口,他说得好听,什么“胭脂云”,其实根本不成什么形状:点一朵梅花略嫌大些,画个朱砂痣又嫌颜色太暗,师祖给我这个小徒弟留的记号,看来真的要让我破相了!我心里有些恼了,想起姚师祖还抱走了从慧,我心里不觉又后悔起来。坐立不安,站起身来就要去塍玉岛正殿——太液宫,那里是天机子的住所所在。

我正去往太液宫,初来乍到,太液宫只是初来的时候去过一回,路还不甚熟。我正走着,迎面撞上了马师姐,马馨颜师姐急急忙忙跑着,对我道:“师妹让开些,我有急事要去见师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问道:“师姐有什么急事?定云正好也要去见师祖,不如一起去吧!”

马师姐簇着极细而又秀气的眉,面带愠色,冷着一张俊脸,问我道:“定云师妹,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不知道呢?宋师兄的旧疾不知什么时候发作的,方才分舵的焦师弟去见他说事,可发现人已经晕了。焦师弟就近找了我,幸好他自己先喝了那药酒吊着命呢。我想,往日在这岛上,除了天机师祖,就他自己医术最高。如今我让焦师弟看着他,这会子人不知道怎么样,我只好去找师祖了!”

我一听这话,知道宋师兄一定不好了——之前我替他把脉,已知他是心悸之症,想不到竟发作得这么快,好在我之前就知道他住的离我不远,此刻顾不上儿子,也忘了知会马师姐,立刻转身就往他的屋子飞跑去了。

我的脚步踉跄,脑中闪过潘大哥去世时的一幕幕。人的性命,有时候不如一张纸——纸烧了,可以留下焦黑灰烬,但魂灭了,却抓不住那一缕烟。潘易如谪仙一般陨去,令我至今惋恨不已,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的师兄,不让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离去!

其实按师门辈分,年纪相仿的我和宋为却是两辈的。我应该喊他“师叔”,可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他却先唤我“师妹”,我也就顺口管他叫师兄了。自我进了师门,他是对我最热情的,就凭这个,我也得救他一命啊。

我一听这话,知道宋师兄一定不好了——之前我替他把脉,已知他是心悸之症,想不到竟发作得这么快,好在我之前就知道他住的离我不远,此刻顾不上儿子,也忘了知会马师姐,立刻转身就往他的屋子飞跑去了。

宋为的情况,比我想的严重许多。他在门中的重要性,看来也不可小觑。我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其中有个叫谢小端的小师弟,听景通身边的小何告诉我,在我临产的时候,小谢和天机子一起去了唐宫,也算是为我出了力。谢小师弟哭得非常伤心,显然不同于一般的师兄弟。我排开众人,劝说道:“大家且静一静,待我施针看看。”

谢师弟哭着瞧了我一眼,拉拉身边一个年长者的衣角,“焦师哥……”

那年长些的焦师兄沉声道:“耿师妹真的要试也可以,只是若出了事,我等也难为你担待。你须知门中弟子多是有医术的,我们也已给师兄用过参汤续命,更兼他之前未昏迷时,也自用过药。我们也只能到此了,师祖不到,毕竟没人敢担这个责。你也知道,门规森严……”

我的心一时有些冷,忙挥手道:“师兄放心,出了事,自有小妹。”

焦师兄道:“这便好了!大家先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变得寂静,空气也凝结如冰。偶尔还能听见谢小师弟压着嗓子啜泣的声音。宋为的脉搏极快,显见得是重疾在身。我身上也并未带得丸药,只在腰间的香包里藏着几枚金针——说起来也是为了景通,他的胃逆之症有段日子是说犯就犯的,我把宫绦半玉收了,换了这个香包在身边,本是方便给他用的,可他后来就好了。第一个用这个香包的人,竟然会是宋师兄。

我的针灸之法能不能疗治他的心悸之病?我不知道,但是隔着霜白水绸中衣,我却觉得宋师兄瘦得的确只剩一把骨头了。医者父母心,我虽向师傅学过医,也已多时不用,但是此时眼泪还是含于眸中,不知怎样,心疼得很。

天机门的劲气虽烈,可是师祖刚刚传给我,我根本还没有运用自如。我只得按着经络的走向,一点点试着为他打通心脉。时间虽过去不多时,但我心里面却越发惴惴不安起来——这个姚师祖,为何还不来呢?

我额上大汗淋漓,催动真气,虽然耗损精力,可我多半是急的,要不就是怕的。姚师祖果然是个有德的长者,他的脚步极轻,进门我根本没有留意,但他才一进门,就助我一臂之力来为宋师兄治病。宋为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血色。

我心里道:“算你命大,可有救了!”

我平放了宋为,只觉得头昏脑涨的,来不及和师祖说什么客套话了,甚至连儿子的情况也没顾上问,我无力地施了一礼:“徒儿先行告退!”

我脚下没有力气,这时候在宋为的门外看见了我的徒儿汐萍和淬月,我没顾上和她们说话——强大的内力反噬已经模糊了我的意识,看见了自己人,我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蒙着被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张汐萍。汐萍坐在我身边,柔声道:“师父,你可算醒了!你可曾想好,我们几人日后,到底该怎样?”

我就知道她早晚要问我这个问题,我道:“你们几人怎么想?”

汐萍眼中有话,深深望了我一会子,轻轻道:“云师傅,你真的太贪了。你也不想想,自古以来,哪个天子钟情不移的?哎!但凡我们还有别的出路,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你想想,当初皇上那样的爱着你,你可曾用娘娘的身份,特意照拂着我等?如今你心怨圣上不能独专你一人,竟抱子出逃,你不想想,若我等不跟着你,怕皇上一怒之下,以前的闻黛,就是我们今后下场!”

汐萍泪光隐隐,问我:“你难道真要藏在岛上一辈子?等皇上情冷了,你这辈子靠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些话不好出口,李璟的好几个儿子都没保住,我听了陈盏花所言,疑心大起。在唐宫的每一天我都如履薄冰,这种惴惴的心路,并非局外人所能知。李伯玉的话,真的能信吗?然则他有千金一掷为冯美人,七夕秘誓对钟皇后,他说他对我不同,是知己难求。我想信他,就是不能信!

我握了她的手,百感交集:“出了宫,你们也自由了。汐萍,那地方,我…我还是不回的好。你们几人,可以跟着我,也可以各自散去。这些年,李景通对我颇为大方,我所携珍宝也不少……”

“你以为我们图这个吗?”汐萍冷冷站起身来:“你决定留下来,那么我们也留下。”

我细思往事,虽然把我那些微末技艺悉数传给她们几人,可我对她们的照拂,确实是不足道的。可她们此时对我不离不弃,说我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师父…你与周师兄‘见礼’的日子,可只有五日了!”

我拨弄着额间褪下的紫晶,漫不经心地道:“随便比过。我想,到时候师祖自会为我们说话的!”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汐萍肃然道:“我们是随你的。打的时候,可什么都帮不了你!左右你也没有教我们功夫。”

哎!慈云师父与潘大哥教给我的绝学,我自己都只是半吊子,怎敢把自己不精之学随意传给你等呢!

“我知道了。你去吧。”

汐萍快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她那瓜子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我知道她是对我失望了。我和儿子,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不及多想,我披衣起身,见此刻天边初月已现,暮色四合,太湖巨岛,愈显清冷。我拉住了一位门中弟子,问道:“这位师兄,你可知宋师兄怎么样了?”

那小道面无表情答道:“我乃低阶弟子,并不与宋师兄相熟。只知他自家医术甚高,曾治好岛上疫病,搭救过门中一众弟子的性命。天机太师尊身边的小弟子小谢,性命正是他救的。我想,他定会无事吧。”

我听了这话,不甚安心。忙打点药箱,想再去探他的病。但想他有姚师祖在侧,料必无妨!可再一想,人命关天,宋为素日待我仗义,这“闲事”,给我知道了,我还是管一管吧。更何况,我还要去寻天机子,孩儿不在身边,我心终是忐忑不安。

我提了药箱,过了一段木栈道,再过一段杂花乱树的小径,早循旧路到了宋为宿处。正犹豫要不要敲门进去呢,只听里边响起师祖清晰沉稳的语音。

“徒儿!师父是一手将你抱上岛来的。在我所有的徒儿当中,最疼的也是你!为师…为师自你半月大时就收养于你,自你记事起,为师对你就要求严苛,这都是为你好啊!塍玉岛虽好,可天机门自无尘祖师羽化后,已趋式微。而为师一直以来,都对你寄予厚望啊!”

里面宋师兄虚弱地喘了一阵子,低低弱弱地道:“师父心意,徒儿明白的。只是一直以来…不成器…负了师父…厚恩……”

“徒儿啊。想当年为师随无尘师祖四处游走,天下战祸不息,百姓流离失所者甚多。走过江陵之地一条小溪,见一位老者,提了一个竹篮儿,盛了个婴儿,竟欲令他自行漂水而去!无尘祖师当下不忍,忙拦住那宋翁道:‘老人家,贫道看您是个慈善之人,如何要丢弃这孩儿呢?’宋翁泣道:‘不瞒道长,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断不行此。只是我这孩儿,先天不足,人人都道无救。遭逢族难,举族无罪受戮,老儿侥幸遇一善人,带此子逃出生天,来投吴国。不想…唉!老儿实欲借天意救儿一命,万望仙师庇护!’

无尘祖师道:“天下哪有神仙,待贫道再收一个徒孙吧!”

宋翁顿首谢过祖师:“多谢仙长,只愿救得此儿性命,不求他日后有甚建树,只要能平安活着,老朽感恩不浅!老朽姓宋,因辱没先祖成了罪徒,故贱字不敢提及。今便将此子送予仙长,只求仙长…尽力救他……”

天机子说到这里,语音哽咽了,他道:“你的悟性极好,当年不到六岁就差点给祖师收录到他的手下,结果却因祖师仙逝而罢。祖师去世前还挂记你,说怕道门规矩束缚于你,特许你不用入道而只入门。你拜了我为师后,为师怕你发病难医,便早早把武艺医术与各才艺都倾囊相授,到你弱冠之时,已成天下第一隐医,江湖上已传铁笔仁心的名号。为师怕你玩心重,不思进取,故而在你面前从不夸你,做出并不爱你的样子。可心里却一心想将你培养成首徒,可谁知,你身体一好些,心就野了,竟在为师和谭师弟争位这么重要的当口,自请出去任什么舵主,你还…还……为师是做梦也没想到,马道元竟然是你安排他进的门,你因为饮茶之道在茶馆结识了他,一来二去竟然把为师的行踪告诉他,指他入门。可你应该知道,他的资质和周昱是差不多的,年纪比他大,用他为师根本没有胜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傅。……对您来说,由您的弟子坐掌门这个位子,真有这么重要吗?!”

“马道元和你认识这件事,你一直瞒着我!要不是小谢无意间说出来,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小宋啊,小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我误判了道元,以为他聪慧过人。后来在种种原因下,皇上抄杀天机门,我无奈求助于金轮寺。我本想让你躲出去,你这时候却又听了马道元的话跑了回来。宋齐丘的人在谦明的寺里弄了鬼,瘴烟熏死了不少人,有我的弟子,但更多的是谦明的弟子。你解烟瘴之毒,按理是大功一件。可你回来得太巧,为师又怀疑你已…已被马道元收买……马道元叛离于我,也叛了天机门,而你…你也……”

“总算苍天不负我。周昱死后几年,我又复位了。而我此时又带回了你潘师弟……小宋啊……你当真令我寒心啊你!易儿嫌岛上沉闷要离开,谁也不找,就问了你,你非但不为师门前途考虑,反而还撺掇他离开……你……”

“所以师傅又疑我了,疑我要赶跑师弟,自己干……”宋为低低冷笑:“师傅,我对掌门没有兴趣,就算现在重来,我还是会让潘师弟离岛……留在门中,替朝廷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真的好吗?”

“对,没错。举发王建封贪没,推动他最终被诛,确实是我们天机门的人所为多年前,收集证据,举发褚仁规横行不法,令陈觉告倒褚仁规的人,也是门中的师弟还有,举发马道元私通宋太后的卜闻黛,也是我们天机门人,还有,探得王延政欲行刺今上,预先助李宁安设机关防预的巧匠,也是我们门中的人。这些忠良之行,哪一点见不得光了?”

“那么,那寒食无香散呢?师傅,门中真的没有做过亏心事吗?”

“反正不是我派人毒死了陈娘娘的儿子,他们只是偷用了门中的药!这件事,这事和门中无关!”

宋为窸窸窣窣勉力坐起,“哈。师傅,我都快死了,你还瞒着我呢。皇上的从孝皇子,就是门中人故意借刀所害的,对吗?!”

“没这事儿。无尘祖师只把药给过史太医,谁知道此药又被他师弟吴太医给偷了,还提供给了钟泰章将军…真的就是这样的……”

“可是你不知道,寒食无香散的香气之毒,引发了从孝皇子的哮喘,它还殃及池鱼,把从孝的奶妈——天机门的柳嫂,从小把我奶大的人也给害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宋,这个…我…这个……”

“师傅,这个和你没什么干系……对吧?”宋为喘了一会子道:“要是以前,我就信了。可惜啊,后来我出掌分舵,你不该大意让我掌管机要,才教我得知了这件事!当年门中厌恶褚大人在泰州霸道,扶植了陈觉。后来门中又发现陈觉也是个侫臣,便又想除掉陈觉,扶植孙晟。可陈觉树大根深,深得皇眷,最后,门中决定先除掉陈觉在宫中的耳目。柳嫂,仅是门中派出的人之一。后来,门中的待月,故意勾搭了吴廷绍,利用钟后夺嫡之心,将门中秘药由吴廷绍之手交给了钟泰章…”

“你知道,我门中向来为李氏服务,天机门正是靠忠于李氏,才躲过抄杀,长年屹立江湖。门中经费,也都是每年由皇上派天使向我们提供的。这些你不是不清楚!

害死小皇子和暗线柳嫂,不是我们的本意!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想外传此事,自毁门墙吧。你肯定也查到了,陈盏花有吴越背景,门中是考虑她会对江山不利……”

“师傅……哎!你图什么呢?”

“小宋,大丈夫活的是个忠字。我只愿把奸党铲除了,才能把天机门……”

“马道元与我是忘年故交,却死于闻黛告密,真没想到,这种人竟然也是……”

“看来,你终是心不狠…哎!”

门开了,姚师祖从里面出来,我躲在柳树后面,没敢用那隐身术,怕班门弄斧,更快暴露。看来陈盏花之死,也和门中脱不了关系了!

我看见天机师祖昂然从门中走出来,飘然往太液宫方向去了,也不知看见我没有。我带了些吃食另外提了,又拎了药箱,轻扣宋师兄的房门——江湖都知鸟爪道姑是疏野之人,名声早在外,我心里坦荡荡的,只听里面竟朗声笑道:“女华佗来了,我不死就要起来迎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接着“吱呀”一声开了,那宋为衣着齐整,脸上病色难掩,却含笑对我道:“师妹!走吧!我欠你一条命,自然要还你个天大的人情。你可有福了!”

我道:“你莫乱走,侥幸得了命,还不好生养着。我做了吃食,熬了汤药给你拿来了!”

宋为的眸微微变幻,又笑言:“吃的就给谢小师弟吧,他一直在我这里。方才又怕师祖骂他不专心习道,躲榻下边闷了许久呢。至于这药嘛,方才师祖又喂了我不少。走吧,咱去我的药庐看看。”

宋师兄说着,上前拉了我的手——他的手瘦得硌手,掌心也是冷的,眸子里的光却是热的,带着几分笑意和善意,我的心一下又揪起来,“你行吗,跑东跑西的?”

宋为道:“等等,这个天机子,果真把师妹破了相,那五美一仙,可就要抹掉一位了!……”宋师兄含笑出手,“有些疼,可不许哭!”

我只觉得额上炽热,连忙伸出手去捂,宋为止住我道:“师妹,你救我一命,这下子就两清了。你可别捂,等伤口长好了,它就会成一小朵云彩的样子,且淡淡地消褪下去,平时看不出来等你发怒或是催动真气,这血云就出来了。这是师父独创的手段,只是他如今弄的这胭脂云忒不好看,我替你改一下而已!”

我倒有些脸上发烧了,“好,谢过师兄,我们走吧。”

我二人并肩走了一时,果见竹影森森之中,隐着一间药庐。匾书“解忧轩”,宋为道:“师妹,方才我免你破相,是与你两清。如今带你来此,是报答于你。我这药庐之中,亦藏不外传的奇药。你有何需要,可与我说说,这一室之中,定有你合用的东西。”说着,他便推门引我进去。

我方才行走之时,又觉胸口不适,分明那“牵情蛊”的药效所致,我既然狠心抱子离去,便再不想与他牵情,可天机师祖说过,连他也解不了此毒,问宋师兄又有何用?唉,不如问一问,也好从此死心。

我沮丧地道:“我中了牵情蛊,宋师兄,这是你师傅解不了的毒,哎!告诉你也没有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为在药架前负手而立,“这个…没解药。要你自己忘了那心头魔障,方才能好!师妹……”宋师兄语气温柔,抚了我的肩:“你现在内力已高,自调内息,那蛊毒便不能伤你了。你过这边儿来,你看!”

他递给我一个碧色瓶儿,浅笑盈盈,好像对自己的心疾,全然不以为意:“此水名‘丁香沁‘以之沐浴,久之可以令肌骨自香,且肤若凝脂,愈发吹弹可破。是个好东西,我可是费了心思的。”

我不觉失笑:“师祖担心你不务正业,不肯给你好脸瞧,如今看来是对的!”

宋为笑着转身,把瓶儿擎得高高的,“你要不要,若不要,我可就收起来了!”

哪个女子不爱美的,可我不好随便接啊。忸怩间,宋为已然把东西塞到我手,“师妹,那日较艺之时,我向你讨皴笔之法,你还记得么?”

我道:“我素爱丹青,这笔法不是一天练得的。如何能教你?”

宋师兄道:“不教我,只帮我那画上加一笔,作一段山峦,可好?”

我道:“这个容易,笔墨须备好,看画伺候。”

宋为就在近旁的一张长案上展开一卷轴:“师妹请看!”

我看时,吃了一惊,太湖万顷,雨雾空濛,水鸟野鸭、仙山亭阁,连天机子的样子,都画得栩栩如生。这等画技,就算不比巨源、董源、高太冲,也实实强过我万倍!我看,景通自诩才子,于画技上,也不如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里虽然已明,依旧摆出大咧咧的样子,在卷上以淡墨点画山峦,毕竟我也是闺阁成名的画手,有些话不好直说!

画毕,我道:“师兄大才,小妹就涂几笔,分了师兄画中灵气,莫怪!”

宋为道:“师妹客气!对了,你那对锡丸还你,我又另给你制了对小的。——其实,锡丸剑讲究用剑气摄人,非欲强攻,轻易不打出手。我观师妹功力未纯,你的用法,最爱打出手。原来那对就太笨重了,不如收好,等你功力高了再用却先改用我替你制的这对,方便灵巧,你看可好?”

想不到他想得如此周到,我只有点头称谢的份了。

“再过五日,你就要与周师兄见礼了,师妹,你为我耗损内力,这下是输定了。好在你也不在乎,对吧!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行了!这晚上难为你走这一趟,墙上挂的这只纱灯,也给你吧。”

我看时,墙上那盏透明纱灯,什么也不曾装饰,上沿倒是缀着我最喜欢的浅紫色流苏,我拿在手中看罢,有些不以为然道:“太素静了,真像个老道点的!待我自来添两笔吧。”

宋为道:“你莫小瞧了这盏灯,我可用了心思在上头,你若逢雨天点它,就能瞧出来了——这上头,我给画了个道家仙子,只三分像你耿师妹,另有七分,师妹你怕是比不得呢。”

我见他说得正经,心里却不禁担心他的病——以我的医术,想治好他,怕是无望,也只能给个香包,略图个安心罢了。想了一想,心里凄凉,低低接口道:“师兄惯会唬人的。这纱灯小妹收了,也不谢你了。赶明儿送你个安神的香包,只保得你那心疾不发,也算我一件大功德。”

“你存了这个心,我便是积了大功德了!师妹,我先天心脉畸窄,供血不足,前辈那位凌国公,也曾应祖师无尘子所请,亲自为我诊过了,我自己心里也是清楚。活一日,便乐一日,师妹又何须在意呢?你不如费心在你的道术上,水月台上无兄弟,到时候,我也要来看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把这次不可能成功的比试,看得太简单——我以为,这件事仅仅是我要走个过场,姚师祖好有个理由收我入门而已。但是我后来才知道,我错了,我跨出了女人暗斗的唐宫,跨进了男人相杀的江湖。

宋师兄赠我的小锡丸,玲珑可爱,比潘大哥留下的那对,轻巧不少。我将旧物封入秘盒,仔细收存,将那对小丸,置于荷包之内,以备临阵之用。

透明纱灯在桌上搁着,我想起宋为的话,动了玩心,自打了一杯清水,向着灯纱淋下去,果见那灯罩上,渐渐地显出画来:

竟是一幅我身着碧霞帔,携着紫绡拂尘,双手蜷作鸟爪状的肖像——这衣饰行头确是我当日之打扮,容貌却比我胜出十分呢。

这宋为必是以前听个些个江湖传言,才把他想象中我的样子用什么旁门左道的药水画在这盏纱灯上——好在灯上的美人如此惊艳,不算辱了我耿先生“鸟爪道姑”的名号。

我接着连夜跑去了师祖的太液宫,但小老儿很爱我的儿子,说他一刻也离不得,还说什么,据易经演卦所示,我命中与儿子有五年离乱之困,禳解的方法,就是把从慧交给他作徒弟。天机子说得一本正经的,令我不敢不信。我看了儿子,躲进内室喂了他,他在我怀中很乖,在天机子怀中也乖,再想起他在景通身边,却真是不乖。有时我想,这一对父子,也许真没缘份。

我的手粘着儿子,就是不愿放开。但转念想想,与周师兄上水月台的成败,关系到我们几人能否呆在门中。

要想远离唐宫,我们只有留在这儿。在这个组织里,我不用见到李璟及众妃,却依然可以为唐国做事。

可没了李璟,我为什么还想为国效力呢?是不是因为我是唐国人?还是因为……

水月台比试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我终于有了答案。隔得再远,我也无法抹去那一抹紫云绕龙的记忆了——紫极宫,九华山隐云馆,庐山长春馆,金陵燕云馆,北苑云暖楼……

长夜里,只有一个人,与兵器作伴的时候,如真似幻,耳边上忽然响起一首不知名的笛曲。遥远,空灵,隐绰,恍惚间带着削金切玉的力量,又蕴着丝丝纠缠刻骨的温柔。

我缓缓自丝绸衾被中坐起身来,只见月光透进透白窗纱,如银似霜。乐声极细如线,悠悠的,似要断去,却终不肯断。

我带着一缕哀伤入梦,却见李伯玉拥着冯曼曼,夸她舞得绝美一瞬,他身侧的美人似又变成钟凝烟……我厌恶地翻个身,迷迷睡去,直到清晨,淬月来唤我,方穿了紫绡道装,挽了灵蛇髻儿,以紫色长纱罩住顶发,取了紫拂绿尘搭在臂弯,却把小锡丸笼在袖中,前往比武的所在:水月高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台下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片蓝底白边的人影子,少数几个可见白底蓝边的道袍,那是入室弟子,整个岛上才三十多人,我的目力甚好,左右搜找,却未见宋为的人影儿。他说定来看我,事到临头却不到,害我心里惴惴不安。没奈何,只好与姚师祖并左、右、后三岛长老:左岛:天衣道人尹天衣,右岛掌珍道者范文芷,后岛:知机道者:贺千寻一一重见,众长者落座台侧导师台,姚师祖道:“定云,你那首尊周师兄不愿与你失了和气。便照规矩,派门中他的徒儿梦觉道者丁觉生与你比过吧。”

丁师兄?当初曾“提点”过我的丁觉生?这下可好了!师傅不出面,徒弟不好公开和我破了脸!想必这就是姚师祖、周首尊、丁师兄和三长老都商量好了的,有意给我个台阶下吧!我想到这里,脸上带了三分笑,向着导师台作揖道:“是。定云有幸向丁师兄讨教功夫,万望师兄多多教导!”

“导”字尚末脱口,早见台下飞上一人,我定睛瞧时,瘦高身形、深目高颧,正是丁觉生。丁觉生让了一声:“师妹赐教!”呼地一声便亮出兵器来——乃是黄金剪,专剋我的拂尘!

丁觉生出手的一霎那,我不觉惊住了!丁师兄的掌风凌厉,一招一势全然没有留情的意思。我闪转腾挪之间,丁觉生的掌风已劈出淡青劲气,好几次已冲向我的眼眸!我打出拂尘,意欲卷向丁师兄的腕子,伺机夺下他的金剪——千钧一发之间,我忽然觉得,丁觉生来者不善!他告诉我的成名兵器,并非金剪,如今分明要我难堪!我低低道:“丁师兄何必咄咄逼人……”

我的话未说完,丁觉生卷云腿早就扫向我的下盘,一阵剧痛之下,我左边小腿已吃他一脚,竟当场鲜血直流!我含怒定睛一瞧,这厮脚上穿的,竟然是一双白色的五环剑靴!

我心中激怒,自想到离馆后又给江湖同门欺负,暗骂丁觉生不是个东西!我手中的拂尘凌厉,已打出我现有的最高境界,但姓丁的也不含糊,转眼间,景通所赠的这把“紫云飞拂”,已被剪坏,一缕缕紫色丝线随着我二人的掌风飘落,衬着淡蓝天色,一如紫云殒坠。

我自袖中出了锡丸,觑那厮的颧骨掷打过去,一心要他破脸,给个教训,谁知他反手用剪尖儿挑落锡丸,只绽出两朵菊一般淡黄的光焰。丁觉生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望着我身后聚起的不成形的气剑,冷笑道:“皇上封的先生,看来功夫不在这‘功夫’上啊。”

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催内劲想祭出一柄气剑,但完全打不到丁觉生。他那里眼见着我的狼狈,却招招紧逼,半点不留情面,一套卷云腿法,迅疾潇洒,却直攻我的伤处。

眼见得我已落败势,生生就要被他打下台去,那丁道人竟然急收了手,金剪咣的一下落地,丁师兄捂着左腿喊道:“宋师叔,你…你实在太阴了,竟使暗器对付我,废我功力!你…你就不怕门中公议!”

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宋为已翩然飞身上台——才及梅雨的天气,他竟已穿一身雪色轻裘,仍梳规矩道髻,却换了一支精致发导,左右各垂下雪色轻绸带,此身装束,又比先前清逸许多。

宋为浅浅一笑道:“觉生自可放心,水影针所废的功力,只要服用了解药,就可以再练回来。你若伤了云师妹,师长脸上须不好看!”

说着,宋师兄便伸了那筋骨毕现的瘦手,向丁觉生抛了个青色瓷瓶过去:“拿去吧,记得闭关二十日!”

丁觉生羞颜满面,只听天机子自一旁的导师台,拂袖站起,冷声道:“想得掌门之位,竟致同室操戈,相杀到如此程度!觉生,你脚上穿了此靴,打量吾等,会判你这个阴险之徒赢么?告诉你,掌门之位,早已由昇元先帝遗诏决定!文芷、天衣、千寻,恭请本门圣物‘桃木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机子的话音刚落,早有三岛弟子,捧出一只大木盘,在水月台下齐齐跪倒:“启祖师,圣物已到!”

原来所谓的桃木令,顶端以黑白两色冰玉雕刻九宫八卦图,下边只接着一块精美些的长形木牌而已。

“我要正清让位宋为,不过测试尔等之心而已!其实,早在保大元年,也就是烈祖在位的最后一年:昇元六年,我奉岳父游简言大人所引,入大内,见先帝。先帝曰:‘朕有三恨,一不可得共主之位,一不可得雄霸之子,一不可得穆氏之心。今复见姚卿,感慨颇深。潘易之后,欲卿将天机主位,传朕故人之女定云,不过愿在临难之时,全其性命。愿其在江湖,可得自由,聊慰故人之心!’此段口诏,录于锦帛。吾以掌力,封于桃木令中,尔等三长老,为门中元老,共启八卦,展目同观!”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果然一同发力,转动八卦玉,果见黑白阴阳鱼之间,两个圆点处陷了下去,微微露出明黄色的丝绢。

众人打开看时,师祖方才的言语,一字不差地在上面。右下端着昇元帝的宝玺!

天机子率先向我打了个揖首礼道:“见过掌门!”

接着在场的所有弟子,全都行礼,一样山呼道:“弟子见过掌门!”

我呆呆地看了一下宋为,他抱拳作了一揖,与众人不同,一派儒生作派:“见过掌门。”

人生际遇,未可预料,我有些晕乎了,“众位同门请起,小道万万受不起!”

天机子道:“你资质不差,受得起!”

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机子在导师台上宣告立我作天机门主,这个消息叫我懵了好一阵子,我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昨晚听了那幽怨笛曲,今日,犹在梦中未醒啊。我托腮坐在水月台东的“归墟水榭”之处,倚了乌竹栏杆,正在发呆。

忽见那宋师兄款款而来,笑道:“师妹,怎么了?当上掌门岛主,一下就有架子了?”

我懒懒地瞧了他一眼,淡悠悠答道:“我这个掌门,来得太儿戏了。我是断乎不敢接的,等下我就去找师祖说。”

宋为憨憨笑了几声,摇头道:“罢了吧!你以为这掌门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啊。师妹,不是我吓唬你,你若不遵圣命,很可能授人以柄。朝中与门中不和的势力,可能会唆使皇上,二次抄杀天机门呐。”

“怎么会呢。”我不以为然地望着水榭的湖面,那湖自通太湖,苇叶水鸟,也甚有田园雅趣,“天机门是昇元先帝恩赦建立的,当初被抄,不过受常山王连累而已。再说今非昔比,如今唐国多事,李璟他正在倚重门中之时,又怎敢造次!”

“云师妹知道的倒全呢。”宋为的秀目,渐渐转看我的左足,早从袖里掏了一方叠得甚考究的白帕子给我:“这是门中秘宝:七香罗,你包着伤口,要是觉生师侄的鞋上未曾淬毒,此物可使你的脚踝处皮肤细滑留香,若是他真的淬了毒,此物可解百毒,保你的腿不废!拿着。是药三分毒,不许乱闻啊。”

我知道他的话是为了我好,急忙依言包了伤口。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效,伤口破了皮,依旧火燎般作痛,只是很快止了渗血而已。

过了一阵子,那伤口果然不疼了,宋为细瘦的身子如纸片般裹在雪色轻裘里,病弱又倔强,就像雪砌的一尊仙佛,似是化了也不能改志的。他迎风立着,身形挺秀,此刻不屑地转眸向天:“师妹以为,蜗在岛上潜修,就可以任天机门主?”他瞥我一眼,微笑道:“你方才有句话,已有点儿意思了。师妹果然孺子可教,不只长个好看的脸蛋儿。你想…门派要存在,必要为朝廷所用。朝廷是公器,门中是忠于唐国的,同时也忠于李氏。所以,为国效忠,掌门当然是首当其冲了。眼下,天机师傅应朝中孙晟大人所邀,在你到岛之前就已接了任务。所以,我想,你在这塍玉岛,留不了多久的。”

我又是担心,又是好奇,站起身来,果觉伤口已毫无痛楚,我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任务?我若离了岛,从慧怎么办?”

“自有师傅照看他。我入门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婴儿。”

我听他云淡风轻地描了这一句话,心里暗想:“师祖也没对你多好。让你如今还病恹恹的,夏未穿裘,哎!”

这话我不能说出口,宋为却笑出声儿来:“师妹一定想,我从小到大托给师傅教养,结果就成这个三分人七分鬼的样儿,对吗?”

我的脸也不知红了没有,忙掩饰道:“才不是,宋师兄仙风道骨,自有过人风采!”

宋为的眼神有些柔弱,又有些落寞,一瞬又有些兴奋,他朗声道:“你只想想,我这样儿的,交给我师傅,都能延命。若是从慧,他将来一定可以接师傅的衣钵,说不定像本门的谭国师与潘师弟一样,做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错了。我现在顾不上那么远,我只要儿子,目前安乐,一世安乐罢了。

宋为道:“今晚恭贺掌门的大宴,我是不会到了——这药酒最伤食欲,我反正也吃不下。只不过现在呢,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知道做这门主的妙处!走吧,这回若不去,你一准后悔!”

宋师兄说的郑重,引起了我的好奇之心,我想也不想,便道:“什么好地方?若好玩儿的话,随你去不妨!”

宋为闲闲接道:“你要跟去不难,只依我一件事。且把你的随身帕子给我。”

我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忙递了块普通白绫缎帕给他,“师兄要帕子有何用?”

宋为神色复杂地瞧了我递的帕子,眸光一黯,淡淡说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姑娘,当用紫色的香帕……就用它吧。”

宋为从身边荷包中取了一个深蓝琉璃制的瓶子,倒了些水青色的液体在我的帕子上,将绸帕返递给我道:“行了,抹在脸上吧,把眼睛闭上。”

我依言而行。也不知怎么如此信他,立时便照做了。宋为道:“我可无心唐突师妹。得罪了!”

宋为一时运功,我只觉脸上温度有变,再睁眼时,自用手揣摸,可知五官已是另一副男子模样。l

“哈。”宋为轻笑道:“谢小师弟的模样俊美,不算辱没师妹。如此,我再送师妹一匹小驴,所谓‘仙者骑驴’,师妹也可与我骑驴游‘仙街’呢。”

我知道他也是异人,会易容术原不稀罕,只忍不住追问道:“这易容术,叫什么名堂?”

“此药本是本门秘宝‘偷天丹’,我因怕它与我向日所用丹丸混了,故依师傅旧方,改了水剂。放心吧,我已去了它毒性,自不伤你‘雪肤花貌’!”他端详了“谢小端”一阵子,神秘兮兮地道:“你不知道,此药原是谭国师所创,师傅也是偷学过来,还创了个换月膏与之相克,此物师傅原说不传我,又是我偷学他的。你可别说出去!”

听他说起偷天丹,我便又想起潘易来,心里怿怿不欢。又不忍拂了他的兴,便懒懒道:“师兄送我的驴在哪里?咱们这便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决定什么也不想,跟着宋为在这长街上玩一玩,宋师兄果然守约,原来早就在埠口安排真正的谢小师弟备了一匹棕黑小驴,真假谢小端相见,哪能不笑一笑呢!

谢小端道:“师祖另有一件东西着我带给掌门师姐。”

宋为接过水蓝绸布锦袋,对我道:“拿着吧。桃木腰牌,也就是桃木令,只有门主才有。拿着,收好的,必要时能救命!”

我将锦袋握在掌心,那东西也没甚份量,当下取出看了,质地做工都一般,像极了昇元帝曾送我的穿宫牌。

宋为道:“谢师弟,烦你替我回禀,只说今晚夜宴我不去了。”

谢小师弟望了望宋为,弱弱问道:“师兄…为何…”一句尚末问完,谢小端收了话头,道:“师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是你自个儿千万留神儿。”

宋为抬起一手,含笑抚了一把谢师弟的头,“好。多谢师弟关心了。你且去张罗夜宴吧,我陪师妹一游。”

谢小端应声去了。我骑了小驴,穿了雪色轻裘的宋为骑了一匹米白毛色的瘦马,我俩并辔行于“仙街”。此情此景,怎能不令我怀旧,我的思绪飘逝,驴儿也行得慢了。

宋师兄深深瞧我一眼,“师妹在思远道之人。”

我有些局促,忙道:“诶!我既跑出来,便得自在。哪里还想什么呢!…师兄倒说说,此街为何名‘仙街’?”

“此街乃我所创设的。原依岛上塍玉仙鹤坟的旧典,叫做仙鹤街,后来为了潘师弟,改作‘仙街’。”宋为秀美的眸子一转,轻轻叹息道:“岛上生活原本沉闷,潘易离岛远游,也多因不甘清冷而起。潘师弟离岛投谭之前来找我,我答应给他留一片桃源,等他想起旧友时,便如仙鹤归山一般,犹可回此林泉。由是,便请准师傅,创设此街。开下太湖之民上岛经商之先河。潘易逝后,人都言其为谪仙,为忆旧友,我便去了这鹤字。”

“我想,这世上真有仙人。”我也低声叹息道:“潘大哥乃人中之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世上无仙,超脱无忧者也谓仙也。好比师妹,虽貌若神仙中人,你可能无忧么?”

“哈!”我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笑道:“仙人步长街,看景即忘忧!我此时甚畅快,无甚可忧之事!”

“好,师妹既来此处,吃喝一番为要!唐国名茶,无非京挺、阳羡,这些师妹都不放在眼里,为兄便做东,请师妹喝酽茶,此茶浓如胭脂,此季饮用,最去湿气。”

宋为领我在一处茶庄大喝了几碗,果觉身上发热,口齿留香。我一路行着,便又揽了些烤鱼、烤肉,胡天胡地海吃一顿,逛了一回,停在一处卖糖人的所在。宋为便与摊主招呼了,上手自捏了一个人儿送我。我看时,又是我的小像,与我眼前的模样,倒有九分神似。我暗叹他确是异人,口里却嗔道:“师兄好没道理,你爱捏便捏一个好看的,何苦来捏人家这个一嘴油污的狼狈样子。”

宋为莞尔道:“我看师妹此时快活,最是好看。”方才还好好的,一时他眸中又现一丝凄楚之色,低声续道:“还望师妹留着它,作个念想。想你不多时,就要应师傅之请离岛了,再回时,也不知还能不能相见……”

我见了他的样子,好生不忍,“方才还说的好好的,又说这话。仔细我恼了,现在各自走去,以后见了面,也装作不识!若真如此,师兄之前的惠赠,我是一概不退的,且今后一有闲,便向你讨你之前欠我的恩情!”

宋为脸上绽出个微笑,竟似枯枝逢春又活,一时却又收了笑意道:“我是没心与你说笑。你只说一句真话,你从此后,愿在门中,还是愿回金陵?”

我收起脑际闪过的绮思,闭了眼道:“决意留下,绝不反悔!”

宋为敛容肃然道:“那么,师妹,我便把此话说于你知。门中目下,有两件要务,一在于朝,一在于野。你既不愿转回金陵,便只去做这第二件。”

我问道:“两件事,究竟何解?”

宋为道:“在朝的一件事,是因为我门中的焦鹏远师弟,曾于五年前受命打入吴越为间,现已做了他国大臣吴程的女婿。他已查知,自李仁达于两年前败于吴越鲍修让之手后,吴越王弘倧派吴程接管李的福州之地,王弟弘俶即位后,此命不变。但焦师弟已探知,吴程将于近期回国述职,其兵马也将换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听此话,莫名欣喜,插口道:“那太好了!我唐国的查文徽将军与陈诲太守,现就近驻军建州之地,正好趁机袭取福州,一偿所愿!”

对,我知道,这就是景通的愿望!

哪知宋为断然道:“师妹差矣,万万不可!”

“为何?”

“吴程此人由文而武,重于智谋。他知唐国一直想得福州之地,又怎会在如此大事上留下这等破绽?所以师傅,一早就派焦师弟盯上了吴程,查知他假意带兵回吴越,实则暗地分兵待命,一旦我军查文徽与陈诲太守将军领兵自建州前往福州,他便暗地引兵突袭建州之地,同时派近地驻扎的疑兵,回防福州。如此一来,闵地休矣!”

我从燕云馆辛苦跑出来,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试着不闻不问,忘记与景通有关的一切,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这点很难!李璟在闵地上花的心思,不用问,我也知道。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急切地问宋为:“那师兄一定知道,门中对此定有应对之策?”

“其实,姚师尊一早就料得先机。那日,也就是你临产之日,天机师尊与谢师弟二人,之所以会出现在金陵皇城,就是想伺机由孙晟大人引荐,前去二次面君。”

“那…”我疑惑道:“姚师祖救我之后,为何不提此事呢?”

“师妹不知道,师傅他后来对我说过,当时他见李璟为你已六神无主,当下便提出你的从慧儿有灵根,可以随他修道,以保日后太平,谁知皇上大怒不许,目现戾气,师傅随即离去第二日,师傅造访孙府,见孙晟起居奢侈,心中虽有不悦,却还是把吴程之事告知了孙晟。孙晟对唐国,却还是一片耿忠之心,当下他就写了奏折,呈递上去。师傅也就放心离去了。谁知事过月余,师傅致书孙大人,却得知此奏折,已被魏岑等人所扣。皇上因你离去,欲寻文友解忧,故而又自抚州,调回了冯延巳。谁知,冯延巳撺掇皇帝不理事,自己却又把这大事交予手下小吏掌理。孙晟上书末果,上朝又见不到人,闯宫也不成,这事至今尚末上达天听。无奈,孙大人与师尊商量,派门中精干弟子远赴福州,亲见查文徽示警此事。据我所知,除已知详情的焦鹏远师弟之外,师傅还欲派周正清首尊前往。”

“既有高手内定了,我也不操这个闲心!”

宋为气息急促,低声打断我道:“师妹,其实你若想回金陵,借此事最好。我可护师妹身入唐宫,面见皇上,向他叙说此事,也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我突兀的一问,令宋为收了话锋,顺着我指的地方看过去,却是个卖鱼干儿的摊点。

“师兄是局外人,你只知我脸上快活,并不知我心,苦如这干鱼脯——原想游着,却不能夠,只能干枯在案板上。那唐宫,我不愿回。”

“师妹意思,宋为知晓。原也没指望你接这事儿。”宋为笑道:“庐州还有一档子事儿,就内定了师妹去做,惩奸除恶之事,云仙师想必乐意?”

“哦?是什么事?”

“据报庐州多次发生贩婴之案,官府追索之下,竟发现我门中的水月观主薛冰牵涉其中。但薛师姐的为人一向甚好,门中长老等都断然不信她会涉此案。所以,师傅自要派人彻查此事。因你新到,又无功而坐宝位,师傅正要你借机立威。做好此事,你和从慧,才能好好留下来。”

“唉!”我从心里深叹一声,瞧了宋为,无趣地道:“师祖都安排了,我还能说什么?好在师兄你先告诉我,叫我心里有个底。”

宋为的眸光柔弱如夏露春雪,看了看游人络绎的仙街,最终,目光望向天上的流云,“师妹,你还是快活些吧。人有时,是不由己的,你头上,也不是只有老天爷。好在你暂别爱子,是去做一件大好事,你要宽心才是啊。”

我怅然望着手中他送的糖人,叹道:“我算看出来了,这里,也只有宋师兄待我真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夜月色甚好,定云在同门处宴罢,也自有新奇东西要赠给师兄,走之前,也要给你留念想。今晚掌灯时,就在归墟水榭,你若非迀腐之人,自来赴同门之约。小妹,一定烹茶煮酒相候!”

“唉!你这个……”宋为脸上神色不改,“到时候再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内存不存在,请稍后尝试访问

books1.winbqg.

', '')('内存不存在,请稍后尝试访问

books1.winbqg.

', '')('门中绝顶机密是什么?我怀着满腹疑惑,跟着师祖上了楼,见小小的竹楼之上,整齐码放各类卷册。

姚端端正的脸上神情难测,轻拍我的背,神秘兮兮地说道:“云儿从别馆里出来,定知道一桩悬案,皇帝的美人陈盏花,被一高手刺死在自己宫中。现场留下云儿你的独门兵器——一只锡丸剑。你的锡丸是成对的,为何那含香轩中只留一只呢?因为现场那一只锡丸,是你宋师兄所制,由门中的一位姐妹:菡香,放在含香轩中!”

我气得淡眉蹙起,额头上的微微灼热,想是那朵火云已现,“菡香,是陈娘娘身边近侍,原来盏花是门中人所害!”

“你这人就是如此毛躁,陈妃并非我们所害。而菡香自分舵取来宋为所制赝品,放在现场,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目的,却是为了救你!”

看着天机子那一本正经的样,我不觉大怒:“拿我兵器栽赃我,还说是救我!”

姚端道:“是。因为皇上必不疑你,而朝臣,也会觉得陈妃死于宫廷争斗,虽疑你,却没奈何更重要的就是,此案真正的凶手,会因此拼命把所有疑点指向你。而皇上,因为对你的疼爱,对质疑你的人产生反感。而且,做这等事的人,谁会蠢到把凶器留在现场的?现场谁的反应最激烈,凶手就是谁指使的!皇上就算不甚精细,可他也甚灵慧,对此一定明了。我敢断言,皇帝与此人之间的心结,一定就此种下了!”

听了姚师祖的话,我仔细一想,果然想到那天,悲痛之外,一口咬定我是凶手的人是:陈觉!

可是陈觉是盏花的族兄,虽说不是亲的,可是关系匪浅,陈觉又为何要指使他人杀死族妹,彻底断了自己了解内宫情况的可能呢?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你一定认为不可能。若你看了楼中秘档,便知其中利害。看吧。”

我接过泛黄的卷册,轻轻翻看,不觉大吃一惊:

昇元初,陈魏冯见用于皇长子,由以冯见爱于上。刘赠冯金十万两,冯乃强买金陵帝姊广德公主何驸马宅,何及族人误以此为帝意,其族含恨出,何奔至刘辖地,其后以忧抑死。

后,陈诛褚仁规见宠,刘赠陈金六十万之数,陈置田亩豪宅无算。

保大初,二冯见用,而嫡庶析产,刘阴使人谋占高审知祖宅赠冯。高家不服,与冯家争而冯家误伤人命,后上谕冯买下高宅,刘使人平之,费金以百万计。

后,宋以耿先生见宠,总领朝事。陈、冯争拜其门下而互为喉舌,勾连于魏李,外结于查,五鬼用事,刘多贿于冯、陈而薄于另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次冯延鲁及陈以兵败将诛,遇魏冯救而改流远地,冯以弟见罪,贬抚州。魏上位任事,始知刘之贿冯、陈而薄于己。陈复起,多得力于魏,上位后无报恩意,反勾结宋,短魏于帝前。是以魏陈不睦。

魏欲倒陈霸位,陈欲去魏专朝,二者不睦已久。

孙派诸人,素恨五鬼,查以远道,冯以被贬,李以位卑,皆不足虑,所患者魏及陈也。孙乃求我门中人,秘搜隐事,得陈之妹实吴越人,且陈于吴越境有私兵。孙乃使中人白于魏,魏知之,欲劾陈。门中觉得此时让魏岑弹劾陈觉,时机未到。故又复使人白于陈,陈知外畜私兵乃臣之大忌,当年实为自保于朝而行此。由此又深恨于陈。二者初时同党友情,已荡然无存矣。陈恐帝见疑,又疑其妹原非骨肉,入宫前曾见吴越使,深恐其已知陈府私兵之事,复见其妹无宠,不能襄助于己,反为人所制,乃釜底抽薪,行此禽兽事矣。

我知道,秘档中的陈、冯、查、魏四人,我多少知道,李则为景通提起过的李征古。宋则为宋齐丘,孙则为孙晟。可那个刘某又是谁呢?还有,门中又为什么要借党争之事,加害无辜的陈娘娘呢?

姚师祖道:“定云,门中只想挑明魏陈二人不和,让他们相残之余,招致皇上不满,而双双被去职。可我等并没想过要害盏花娘娘一命。但我看现在的局势,也未必对门中不利。从皇上最近的用人来看,皇上已疏远魏与陈二人,对我国事有利无害。而且,现在你知道,陈觉为什么要急于指你为凶手了吗?”

我摇头道:“不明白。”

“因为这样,他不仅可以金蝉脱壳,摆脱杀妹的嫌疑,还可以让魏岑弹劾他的计划彻底落空。他也可以借刀,将你除去。这样就除掉了你对皇上的影响力。当然,这仅为门中现在的猜测,刺杀陈妃的凶手究竟是谁?他是如何避过菡香的耳目,用剑杀害陈妃的?除了陈觉以外,有没有其它人欲置陈妃于死地?这些尚不明了。但无论如何,这位陈大人,总是脱不了关系。而门中想做的,是想法儿制造内讧,设计除掉五鬼中最误国虐民的魏和陈,达到先帝与无尘祖师在天机门初开时的约定!”

“原来如此。那么,师祖一定也知道,那个多次行贿的刘某,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钱,又是打哪里来的?”

“那个刘某,指的是贪官刘承勋之子,刘彦贞。那银钱是何处来的,云儿你也应当明白。你再仔细想想。”

刘彦贞,这人我不知道,可刘承勋,当年贪没德昌宫之案……

“莫非这些贿金,俱是德昌珍宝所换?”

“不错。刘承勋以老病去世之后,其子多次多事重贿冯延巳等人,得为一州之长。又为了稳固其位,多行不义。早晚门中会出手,收拾于他。”

我闭了眼,暗暗吸了一口气,朝中的暗流,无处不在,甚至波及于江湖。可是我不愿我和儿子及徒儿们身涉其中。现在,我又后悔身在天机门中了。可是,一步行差踏错,想后悔,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内存不存在,请稍后尝试访问

books1.winbqg.

', '')('吴揽桂这个小姑娘,是在五、六年以前,我参加“参驾大典”,被敕为耿先生之后,才被我收为徒弟的。在我的印象中,一众徒儿中,她年纪最小,最一般,但真格儿的,最听我的话。

以下所记的东西,我是在庐州事了之后才知道的。揽桂这次的投书,是彻底的失败了。引起了后续的一连串的变故。因为此时的我,不知道我到庐州后,会有一大段凶险至极的日子,后来更会牵连进侯晶晶的案子,不知道我又会以那种方式再见景通,不知道我会面对那些痛苦的抉择。

回望揽桂的经历,便开启我后续的未知命途。

揽桂拿着我的书信,先去了慕容的“赛华佗”医馆,拿了一封信交给了她师姐赏荷。错就错在,揽桂告诉了赏荷,要她把我没有署名的密信交给已在太医院的晖之,因为我是秘密潜回来联络他的,自然不好在信封上留下他的名字。赏荷答应了揽桂,就亲自跑出去递信。可晖之没说什么时候回医馆,传信进太医院,又比我设想的麻烦的多。所以桂儿便不在师姐那儿久留了,她决定立即去下一个地方——孙晟府。

可是不巧,汉国入寇的重要军情,忽然从守将刘彦贞处传来,朝中有识之士暗里分析,此事可能有假。但如今,汉国君主刘承祐虽暗弱,身边的强将郭威、及其内侄柴荣、女婿张永德等,却已渐成气候。所以李璟已就此作出反应:派大皇子弘冀去守离汉国最近的南都。

孙大人认为此举风险过大,属于将储君置于险地。为此进宫劝谏去了。揽桂想到冯延巳新近复位,与我又有些交情,所以便在孙府留了个字条。凭她的印象,写下我信中的意思:力劝查将军不可妄动雄兵。

揽桂在孙府门人的帮助下留了字条,尔后带着我的信谒见冯延巳。她仔细转述了我的建议,并告诉冯大人,这是天机门的情报。

冯延巳满脸堆笑,告诉桂儿:“本相知道了,一定会转告查将军,劝告皇上。”

到此两封信都送出去了。榄桂舒了一口气,回到了赏荷处。却见到了不值班,回家的晖之。慕容拿了这封信,看了又看,失笑道:“桂儿!错了,这上面写的是劝查将军不要出兵的话,和我哪有一点儿关系?你家尊师,到底要我做什么呀?”

这时候桂儿才吃了一惊,原来她误把交给晖之的求医信交给了冯正中。

但这次慕容并没当一回事儿。揽桂向他说明缘由之后,他很快以旧日师兄相邀为名,向太医院提出辞呈。也许为了从此与我了结,李璟很快准了晖之之请,恢复了自由身的慕容晖之,踏上了原来他想来、却也不能来的地方——天机门总坛塍玉岛。但他来了,也没能碰到宋为,原因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揽桂的投书真正的祸端,开始于冯延巳手中的信。冯相从桂儿口中得知吴越撤兵有诈的事,但出于私心,他并没有警示与他同在太子府的同僚查文徽。而且,他看见我的求医信后,出于私心,又告知了他的妹妹。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直到后来才知道。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只让桂儿传个口信。哎!当时这样做,只是想让孙冯二相及晖之知道我的郑重迫切之心而已,哪里会知道,人心难测如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登上一叶扁舟开赴庐州的时候,并不清楚揽桂遇到的那些波折,也不知道庐州远在江西,虽在唐境,正临九华山地界,却原来如此遥远!这些我都没有想,我只是恨宋为为何又不来送我?然而,我并没有想到,去庐州路上的五个多月里,我到底会遇到多少波折。这一切,从离开太湖,骑马行陆路开始。

我出发时准备是很充分的。汐萍也为我准备了足量的现银,淬月事先给我支会了附近专做岛上生意的马贩,上路的时候,马贩给我找了一头乖顺的小驴,由于它顶门有一撮白毛,我给它取名“飘雪”,刚好与我定云的名字相配。

我骑着雪儿上路五天,天气转凉,一场秋雨阻了行程。我投宿在无锡城外“风来栈”。有道是财不露白,可是我偏偏露了财,早晨吃罢了早饭,我在店房闲着无事,坐看两个年轻人对弈玩耍。局前经不住一位住我对门儿房间的老者相邀,也下了注,押一个看起来顺眼些的小个儿小子会赢。

谁知道看得入了迷,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半局没到,我坐不住了,当众指出对局的两个小厮全在做局,坑骗同店观棋下注的住客!

我说着金陵口音与那当局的两个淮南人争得眼红,声儿大的压过了外头的雨声,几近动起手来,那小个子道:“这位娘子好不晓事,我与这位棋友根本不相识,下棋乃是各凭心意,哪里有做局的!你这般说,分明轻慢吾等,怕输了钱拿不出来,于你脸上没光,才这般撒泼挑事的!”

我也红了脸,放了我那野性子,怒道:“一派胡言,这棋哪有这样下的?故意把自己生路堵死,下招明明可以自救,却白放一子!看你先时棋路,你围棋棋龄当在八年以上,怎么可能没有看见这条生路?分明是做局骗钱的,还要蒙骗于我!当诸位都不知么!”

另一位黑胖棋客道:“你这娘子真不省事!需知当局者迷,保不齐他猪油蒙心,一时疏失了呢?你为何将我也骂了进去?”

我笑道:“恕我直言,您也通为一党!大家来看,这人原没有赢面,为何如今却要赢了?须知你是后手,如今局面,除了对方纵放以外,都因你方才用了暗器手法,在盘上多放一子!大家可以点目来看!”

此论一出,客店中人声嘈杂,都道二棋手不是好人,那黑胖大怒,与小个递个眼神,卷了银子,掀了棋盘,要与我动手!

忽然一只白胖小猫,挪得极慢往人堆里钻至我的脚边,听一个男子,声音如云遮月一般,唤道:“香瓜!莫到那里去!”

我抬眼望时,好个俊俏少年,丰神秀逸,白衣无尘,果然林下仙客,世上神仙,见他秀眉如墨柳方画,明眸如春波含烟,鼻如悬胆,唇似初樱,天庭地阁,无不尽善,人又甚为苗条,想我画人物也有不少,未见有如他的,想潘安、宋玉若存,必定愧煞,那样长身玉立,万物皆为他而静,门外那雨声也好似轻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抱猫在手,向我腰间瞧了一眼道:“这位娘子,你既输了,便要服输。你若不服,听我的话,大家平心静气再下一盘就是了。”

“这位公子说的轻巧,此二人做局骗了许多银钱,定是奸狡之徒。今日拼去这些银子不要,也要与他理论一番!”

“诶!”那白衣公子不以为然道:“理论便能怎样?大家听我,各退一步,你二人退了银子,邀众人重新看局,便好了!”

小个子棋客道:“棋局已毁,你红口白牙诬我二人做局相欺,又有何证据?!既没证据,开局讲如的押注,如何能悔?!”

“小可倒是记得刚才的棋局,重新摆过,不过须臾间事,只恐大家不肯信罢了!”

一看客道:“古时倒有这种把戏,我等倒未见过。这位公子且试一试,若你恢复得对,重新点目就可知那人是否多一子,若复得不全,就算我等损了几两银子,看公子玩个新鲜吧!”

那公子朗声一笑,“这有何难!”抬指往棋桌处只指了几下,那棋盘顷刻原样摆好,黑白子顿时如解得人语一般,按他所指渐渐成局。那俊后生含笑走至局前,拈起一个缺了一点的云石棋子,笑道:“暗器不精,方才你借手劲将子弹出,隔空让它上桌摆好,可惜地方不曾充裕,碰着旁边一子,崩坏云石棋子,这位先生,不若退了银子,两下甘休。不然,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平白坏了名声,何苦来呢?”

一语甫毕,早有看客惊起,将黑胖所卷银包抢过,掼在地上,众人哄抢磬尽。我也无心去抢银子,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一时又压了下去。不禁举步朝白衣客身前靠近几分,欲要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公子望了我腰间紫玉箫、描金小荷包半玉宫绦,已藏包中,淡淡笑道:“小娘子如何有这管玉箫,须知这箫是我多年前赠予那宋为的。你莫非与他沾亲带故么?”

我心里明白,原来此人就是“江北箫王”李冠,果然不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道:“原来是李公子!这管宝箫,正是宋师兄相赠的。不知公子手中的香瓜猫儿,从哪里抱来?”

“小娘子原来是他师妹。你有所不知,我为创制新曲,自江北前来太湖采风,两日前到塍玉岛去瞧老朋友。我看那宋为看来病得不轻,保命都难,哪里顾得它!巧得是原主范长老又到汉国去了,我见它可爱,向宋兄要过来抱几日,今日要还给风来栈主,他亦是门中人,只托他得空还回去,它这么重,带着不好赶路。”

我听他说到宋为,眼圈不觉红了,叹道:“我原不该来!就知道他那里缺不得人!他虽是杏林高手,如何给自己医得!”

李冠眼神黯了一黯,喟叹一声,柔声劝慰我道:“小娘子不必忧虑,令师祖天机子现在岛上,他自可无忧。有你挂记,他也有福呢。”

我道:“李公子不用见外,小道姓耿,以号行名,唤作定云。”

“云…”李冠眸光一软,噎了一字在喉,复又沉声说道:“云贤妹的大名,我已早知。道家清苦,贤妹这样的人,实在不宜入道。不知云贤妹欲往哪里去?”

我道:“且往江西庐州地界,办一桩门中事务。”

“这就巧了,我欲到九华山简寂宫,去寻观主渡真道长会晤,便正好结伴而行吧!”

“如此也好,就依尊意。”

我与李冠分住在风来栈二层的天字一号、二号房中。这夜雨势已微,但淅淅沥沥下了整宿,我骑驴走了五天,到今日已是累极了,一夜好眠,竟连儿子也不想,一丝梦境也没,直睡到天明时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早晨去约李公子会帐登程,却发现他兀自浓睡未醒。站在他的门外便听得微微鼾声了。我背了包袱,先到大堂会帐。却听住客及客栈老板伙计等人,无不议论纷纷:

昨夜店外的马棚里,死了六个黑衣人!今日太守已带差役到现在来查验,看来少不得客栈要受池鱼之殃了!

一夜之间死了六个人!尤其诡异的传闻是:六个年轻力壮的汉子,都在盛年光景,从身板和指上的老茧可知,这六人都为武林高手。可他们遭人伤命,全身却无一点外伤,浑身竟连个针眼儿也不见。官府仵作银针探喉,未见变色,显非食毒致死,然死者面容痛苦,乃心疾惊悸而死之象。复验其血,实有剧毒。

官府怀疑是江湖斗殴,吩咐拉走六具尸体,并告风来栈店主徐风来,不准外出,随时侯询。老板无奈也只好答应。没奈何,徐老板按官府吩咐,吩咐众人暂时不能离开,我也是无奈,只好继续关着不走。

时辰只到中午,徐老板便通知住客可以自便,我满腹狐疑地卷了包袱,会了账,牵了我的驴儿和李冠同路往庐州去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翻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