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璟朝烟云> 第112章 定云:情之为物(紫霄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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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定云:情之为物(紫霄入朝)(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手不由得拉紧了定云,拽着她就往后山门走,一路上强笑着和她说东说西的,但自觉手脚已然冰凉,脚步竟也是虚的了。我当王爷时在高史官家曾看过他写的史稿,知道当初父皇在席上鸩杀周本大人不成,还能从容转赐给申渐高,看来我李景通,万世也难及父皇了。

定云瘦瘦的肩膀,承着我渐渐加重的重力,她一步步硬撑着把我扶到了燕云馆,我呆怔怔地坐了一会子,心里才渐渐明白过来,定云见了我这样,脸都吓白了,“伯玉,你莫吓我,有事别掖在心里啊。”

我只觉得整个人似浸在冰水里,不被淹死也要被冻死,平生第一次这般无助,迅速出手抱紧了回身去取金针的定云,又怕失了态,我只道:“我觉着冷,云儿,你莫恼我……我,我害怕!”

我拥着定云哭了一大场,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她肩背之处,她紫色的上衫上洇了一片,但她终究也没有躲开。

我哭过了,心里一时也犯了迷糊,兄弟相传是我当年在父皇灵前提出的,原是为了达成父皇的心愿,太后也一直没有反对,如今看来,我的母后竟是巴不得我早早终了,换我弟弟上呢?!

若母后当真不是我亲娘,那我亲娘是哪一位?但说这事落到别国君王耳里,我又当如何自处?便只叫一两个大臣听了去,传得满朝皆知,只怕一夜之间叫唾沫星子淹了我,我纵有千条功绩,那班忠臣也要将我自那龙位上掀下来,只怕要落个让皇那样的结果了!不,不,除了让皇,还有我的姐夫杨琏,二弟妹上饶公主,他们,可都是异姓之人呐……

我细思及此,不禁浑身毛发倒竖,猛一转念,还是要将这事隐下才好。

我轻轻放开了定云,定云注目于我,想了想,沉声道:“先将这事隐了吧,闹将出去,对你不利。”

我轻轻握了她手,抽了抽鼻子仰天把眼泪倒回去,柔声对她说道:“好了。你放心,我知道。如今,就算天塌也不怕,总有你跟着我呢。”

我看见定云也有泪珠挂在眼睫上,洗得她那对水眸更为明澈迷人,“你若心不稳,便像当初一般横抱了我吧。你不是说过,那样心里塌实么?”

“原来我的话,你还是放在心上的。我抱着你,求你在这墙上题一首诗我看,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被我抱持着,眸子里慧光一动:“便有好诗,也没笔墨。”

我就在她柜上妆盒里拿起一支眉笔,细看了她双眉,单手先替她描了“笼烟眉”,才转递给她:“这就是现成的。”

定云略一思索,提笔写道:

浮云飘渺入皇城,何必金风玉露迎。生就承浆炼雪手,只于高士过处停。

我看了,将凌乱思绪全抛,“我便是个高士,今日自要请教……”

我在定云处与她同吃同睡厮磨了一夜,至子夜却梦见告老外任的周宗大人泪流满面地在廷上咆哮:“景通啊,景通,不想当年的龙袍,老夫竟是披错了!你既不是先帝骨血,就下来吧!”

我猛地直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白绸寝衣早已湿透,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呢?”

定云睁开睡眼,起身与我并坐,温言劝我:“伯玉,你可有愧么?只要你这个君上做得秉正,自有的是人撑着你呢,你又怕什么?”

我听了,细想这三年朝事的处置,都当属公允,便觉心里大安,倒头睡去,后面半宿虽有绮梦,只恨记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假意宣布圣躬违和,免朝一日。其实我远远没有闲着,而是派了表面上归王延政管,实则听命于我的一百名羽林军士兵,将太后的昭华殿好好的“保护”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心里不作他想,别了燕云馆,怀抱着从慧,带着汐萍、揽桂和淬月三个徒儿,直奔太湖塍玉岛。

以往我只闻其名,末踏其地,如今我们一行踏足太湖圣境,这景致与那唐宫人工雕饰之美大有不同:

我眼前只见玉水苍茫,天地一片白,轻涛阵阵,卷起千重雪。万顷波中,大小岛屿无数叹服天地造化,鬼斧神工难测。我登上小舟,风送轻舟泛于五湖,看沙鸥水鸟,果然自在随心无羁。天在水上,水接于天,心如轻云,飘飞止息,皆出本意。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想起李伯玉,枉披了那龙袍,却被拘在金笼子里,哪里去寻这等自在?

来到太湖之中,往来俱是山间野客,渔人舟子,却早有个中年道者,驾船接应我等。我在舟上行了个道礼作揖道:“道友请了,请问吾师祖天机真人仙驾可在门中?”

那男子还了一礼:“正在岛上等候师妹,请随我来。”

我见这人约莫四十上下,骨格清俊,脚步轻捷,想来轻功了得。生就长容脸,高颧高,五官不过中常,一双细长眸子,却是极秀,眼角飞光,点亮他平凡的容颜。一根牙骨簪子,簪头上半轮残月束住馒髻顶发,穿一身糙白道服,水蓝丝绦紧束细腰,身量甚高,足登一双麂绒兽皮软靴。我心中暗叹,这塍玉岛天机门非同凡响,引路的道友气质出众,可见这已然式微的天机门,却依然藏龙卧虎。

潘大哥留给我的秘籍上,自然说到了这塍玉岛。据说此岛的由来可追溯到春秋时,那吴王阖闾有爱女名塍玉,一日受父赏,得了半条残鱼,谓其父有心辱己,恚而自尽。阖闾哀甚,在锡惠山大湖中建坟七十二处,以一座为真,其余为假,那真的上,修造巧妙机关,号曰“飞鹤”,引百姓来观,待人毕集,将墓门封死,以生人殉女。大湖之中,因公主坟故,得以形成众岛,遂改名“太湖”,而真坟之所在,以公主之名,命曰“塍玉岛”。

我们行舟经过许多小岛,方才见到湖中一个大岛,其幅员堪比一个小镇。将船拢岸,只见那岛上虽立了个门派,却也大小百业,无其不有,果然别有洞天。

眼前的天机门主道场,名曰“清心观”,门前一幅对:心怀三界,隐遁红尘三千丈,德泽四海,傲踞桃源九万里,横批为自在无羁,甚合我意,随那道友走进去,走过天机门巍峨金字的牌坊,此一中匾,号“一片玉”,黑地金字,正是昇元帝御笔亲书。

那道友住步行礼道:“师妹请了,小道讳字,上正下清,以道号行名,随家师姓周,末问师妹法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猜测此人是谭国师一派周昱的徒弟,便笑道:“周师兄请了,小妹道号定云,同样以号行名,我本姓…我姓耿。”

“耿师妹请了。吾师祖姚真人在观内候驾,请!”

我蹙了眉尖,不解道:“周师兄的祖师,不也该是谭国师么?”

周正清乜了我一眼:“我原是周昱师傅出外行医……”他顿住话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师妹方来,门内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还请先见祖师吧!”

我深悔孟浪,随着周师兄进去了。在二道门处,自有师弟进去通报,须臾再进一门,果见天机子端坐蒲团之上,慈和地看我一回,道:“你这紫发的女娃子,如今却是一头乌发,你受李氏之恩匪浅,红尘之缘尚深,艺成之后,母去子留吧!”

真没想到,自庐山一别,再次见到我的师祖天机子姚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我跟他学艺之后,再次返回唐宫!本来我来此地的目的,就是让我儿从慧离开皇宫那个是非之地,让自己也离开李伯玉这个令我捉摸不透、无限依赖又毫无安全感的男人——我只想他是我的丈夫,可他偏偏是个皇上,不可能是我定云道人的丈夫。

既然如此,我就离开他,图个自在。可是天机子,见我的第一面,却对我下了逐客令。天机子的神情平静无波,对我道:“小云儿,你可知你临产那日,唐主下令搜遍金陵八门,才遇着我的徒儿,便二话不说逮了他。只为逼贫道现身。小云儿,唐主对你,已是大有不同了!”

我脸上亦是淡若澄水,低声道:“您是方外高士,也解得风月之事?”

姚端嘴角噙了一缕笑,“你不知道,贫道据易经八卦推演,唐国近日将有大变,祸延云儿你。而你这后辈小徒,只有把从慧徒孙留在门中,才能侥幸避劫。”

我望着天机子慈和的脸:他已非和尚装束,依旧改为道家装束,容颜清癯,衣着雅洁,却是一领淡水蓝宽领鹤氅,他头上重新生出银发,用三清宝冠束住,我观他的样儿,不觉“嗤”地笑出声儿来:“师祖,您一会儿做和尚,一会儿又做回道人,小徒瞧着,门内定是无羁自在,所谓皮相万变,道心不改。弟子只愿常留在此!”

不想那姚道人,脸上已现愠色,低叱道:“你这野鸟流云,我弃佛回道,也是看在你两个师傅,楚秋云乃我爱妻,潘易乃我爱徒,皆是我一生挚爱之人,看他们面上,为了救护于你,我才给那李景通三分薄面!你如何这般轻佻,不顾上下师徒之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将从慧交给汐萍,甩了甩拂尘,不情愿行了一礼:“师祖恕罪,劣徒定云知错了!”

天机子道:“罢了!待吾先试你功力。我予你十日时间好生准备,十日之后,你在此三清殿中把各项道门技艺与诸位师兄一一演练一番,予吾一观吧。”

师祖天机子给我的第一个机会,我说什么也要把握住了呀。可黄白术、道家经义、锡丸剑、医术等杂项,我已多时不练,倒是书画音律,这些年好歹在李景通身边,跟着他浸染了一些,不敢说有长进,但毕竟不退步吧。

师祖给的十天时间转瞬即过,我的“献艺”和当年潘易和守一当年的献艺完全是两码事儿。我被周师兄等人欺负得可以,可是伤筋动骨不伤心,我还扛得住!

我“抟剑成丸”的技艺,原来不知不觉已退到初阶之境,口中紫色的剑气,当年重伤了景通的咽喉,可现在,却连周正清师兄的一丝皮肉也破不了。其他师兄们都在窃笑于我,我心里有愧,灰着脸站在一边儿。

天机子眼眸一闪,沉声道:“你炼的药银和珠子,还是符合一个入门弟子的水准的。定云,你这次展示的是你的底子,老夫得空单独指导于你。我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只要你能用锡丸剑和拂尘,胜过本门首尊师兄周正清的细竹棍,你就可以记名于门内,且我对你另有指派。现在命门中女弟子马馨颜领你去你和从慧暂住的西偏院云房。你的三个徒弟住同院的客房。你们先下去吧。”

我一边跟着素衣的马师妹离去,耳边传来同门们的窃笑。我心里也暗自嗔怪:我头次与周师兄交手,被他打得这么惨,何况他还对我留着三分客人的情面,这十天后,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周师兄呢?这个天机师祖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揣着心事,抱着儿子和汐萍她们对望了一眼,回神来,只见马师姐一人衣袂飘飘地走在前头。后来我才从天机子那里得知,马馨颜师姐年纪足足大我一轮儿。她是马道元留在塍玉岛的徒弟,看得出她原本生得很美,侧颜犹为动人,只可惜她是个哑巴,年纪又过了四十,看她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必是一位佳人。

天机师祖的一句话,我后边儿的十天算是清闲不得了。我拿出了潘大哥留给我的秘籍,没日夜地拼命修习,从慧还不消停,所以我着实在疲累。

直到这一日夜中,我在自己的云房里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徒儿们都已睡下,我也拥着从慧在怀,昏昏睡去。梦境一团蒙昧,并末见着那李伯玉。

我原以为今晚梦境安乐,谁知迷蒙间却见着一个陌生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妹好睡!小道有事夜访师妹!”

一个黑衣道人阴恻恻地站在我房中,我不觉打了个寒噤,深恶这厮无礼,但脸上也不肯露出。我见此人面色苍白,深目尖颏,身形长瘦、人中颇短,颧骨甚高,薄唇失色,亮目有空,作个揖道:“贫道俗家姓丁,道号觉生,以号行名,今贸然来见师妹你,自是为了师妹能在师门立足,万望师妹勿要见怪。”

我道:“小道不敢嗔怪师兄,但师兄请在外间稍待,待定云更衣相见。”

丁觉生阴笑一声道:“鸟爪道姑,最是个尤物,曾迷住李氏国君,今日又何必过谦呢。”

我猜他来者不善,便从枕下摸了一只锡丸剑另一只已被萧大人留作证物,微笑道:“师兄有话明说吧。”

丁觉生凉凉地说道:“我也不与师妹绕弯子了。师妹一到塍玉岛,就得罪了一个人。”

“我得罪了何人?”

“首尊师兄周正清。”

“却是为何?”

“呵。”丁觉生冷哼一声:“我师祖谭国师归隐多年,天机师祖早就放出兵解之讯,潘师兄又不幸去世了,当年天机门中,躲过昇元元年清洗的元老,一致推举首尊接任掌门。且已约定,今年过了天机师祖生日,就办接任大典。这时你却忽然到来,竟连师祖也复出了,你说周师兄要又等到什么时候?…呵,我想师妹你心里一定诧异,你门窗均锁,劣兄又是怎样进的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突然蹦出的这句话言中了我的心思,我蹙起眉,拿眼梢子瞟了他一眼。“其实很简单,劣兄用了我师周昱所传的崂山穿墙术。而此术,整个天机门前辈中,只有姚谭二位师祖以及你我二人的师傅四个人会而再传弟子中,就只有首尊师兄周正清一人是光明正大习得的。”

我闻言轻嗤一声:“师兄差矣,难不成丁师兄你…不算个人儿,成仙了不成?”

丁觉生勉强干笑一声,“实说了吧,我是偷学的。但是第一次偷学,就给周正清觉察了……”

“所以…”我试探他道:“你从此成了他的人?”

丁觉生沉默了一回,缓缓道:“师妹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劣兄冒天下之大不韪,闯进师妹你的香闺,实在是因为在下有幸识得宫中的一位贵人,据他所说,师妹虽蒙皇上赐号‘耿先生’,实则却是杨氏之女!而我,与杨氏颇有渊源,不愿师妹留在师门纠缠于俗务,被同门所伤。我着实是为了师妹好啊。”

“我的事就不劳丁师兄挂心了。我与小儿、徒儿等,要在师门呆多久,小道心里自有计较。至于你家首尊师兄的地位么,自有天机师祖和几位元老师祖们商议定夺,又与小道有何干系?再说到这李杨之争,如今唐国兴盛,吴国早灭了十三年之久,天数玄妙,岂是你我所能逆转?就算我真是杨氏女,也并无复国痴心。丁师兄只须这般回复那贵人就是了。”

“师妹…好吧,深夜叨扰师妹,其罪不轻。师妹既然心意如此,劣兄便告辞了。”

“丁师兄好走。”

我料到那“贵人”,十有八九是水清。闭目细想,我觉得,不管我是不是杨吴让皇杨溥之女,我都挺对不起他的。他可能生了我,又真真地为我传功疗伤,是对我有大恩的人。可是,我是个惫懒健忘的人:在我的记忆中,在我去丹杨宫之前,从来不认识杨氏的半个人,就算在丹杨宫,我和那“父皇”也不过相处了十几天,凭什么让我之后的人生,都和杨氏缠绕不清?不,这些都不是我心窝子里的话,其实,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我与景通……不想了,我要与那唐宫断开,与景通…不,与皇上李璟…断开……只有这样才是对从慧好。李从德、李从孝全都夭折,听说早年还有个五皇子,是陆德妃所出,没落地就死在她肚里了,按说生死有命,可偏偏李璟的几个女儿们却都好好的活着呢。难道阎王爷还会挑男女不成?不…我的从慧,为娘离开唐宫,也非像自己说得那般堂皇。为娘离开景通,不足惜,为你作主,让你放弃皇室贵胄九皇子身份,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你啊。慧儿,皇后恨娘,冯美人等人恨着娘,甚至你爹也在怨着娘,娘都不在意娘知道,销去玉牒名号,为你的今后关上许多扇门,可娘是为你好,你懂事之后,可不要恨为娘啊。

不管丁师兄、周师兄他们怎么想,我修习锡丸剑是放松不得的。除了天机门,偌大的唐国,我和儿子还能去哪儿?我躺在榻上,想着只要我练好了,到时候不要输得太难看,天机师祖看在我慈云师父和潘大哥的份上,一定会把我留下来,到时候,就再也不会有深宫里的妇人,盯着我的从慧不放了。我也自由了…李伯玉,今夜我的梦境中最好没有你,这样我才自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日清早师祖派马师姐来领我去了悟阁相见。没想到我刚进去,天机师祖就送了我一份大礼,“女娃儿,当年我本想带着楚秋云踏遍山河,去寻奇才,以报答我师尊无尘子救命授业之恩,可我那妻子为了照顾你的缘故留在了会真观我想,我心里应该恼着你啊。谁知机缘巧合之下,我的弟子收你为徒我本以为我与你今生没甚缘分,可没承想在庐山又见到你这紫发的娃娃了。本想庐山缘尽,我为了终你留个纪念,便把内力传给景通,让他护着你,谁知他又把内力全给了你了我想,这下,我姚端和你,总没什么缘份了吧,可没想到,你产子之事,还得劳烦于我!哎!看来我这个师祖,真的不是白叫的。定云……这个名号,是我那老妻给你取的吧?”

“是。”我点点头,看向天机子那静如古井的眼:“师傅爱我,我从小就把她当娘看,可是…在庐山之前,我已不记得您了。”

天机子的眸子黯了下去,轻轻拍拍我的肩:“接收我全部的修为,然后,打败周正清,才能在天机门记名。”

天机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愣了一下,抬头正视着天机子,缓缓道:“我不可能会赢,我只要留在门中,保我的从慧幸福一世,也就心足了。”

天机子眼中竟莫名似有些痛楚之色,他沉声道:“从慧,我会亲自为你培养。而你…若你不想和儿子分开,就必须打这一场若你不打这场…恐怕…为了他的安全,你只能把他一人留在门中了。”

“难道师祖,就没有两全的办法了吗?”

“没有。唉!”姚端叹了一声:“我对你说实话吧。我心里,不想让品行不端的周正清当上掌门。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让我的弟子接下无尘祖师的衣钵,所以,请你接了我的修为,加入门中吧!”

我顺口就答应了姚师祖。师祖满打满算才五十出头,难道老糊涂了不成?我的底子现在这么差,怎么可能打得过周师兄?天机门上下这么多双眼,我定是打不过的,唉,为儿子,我拼一下吧!

我惯用的兵器,一是紫绦拂尘,一是锡丸剑,初试的时候,我已知周师兄用的是窄刃软剑,虽说我现在接下了天机子的修为,对战实力可能有所增强,但周师兄做上首尊之位,实力必是不俗。我心知是打不过的,只要到时候输得别太难看,天机师祖脸上别太没光彩就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景通给太后召医的诏旨,很快传遍全国。我心里明白,这是李璟把太后软禁了。其实我相信,李璟绝非残忍凉薄之人,所以虽然我了解内情,我还是预备要劝劝李璟,免得他落了不孝之名。

但我尚末进宫,在李璟下诏的第二天,马道人就趁夜造访了我的燕云馆。

一向颇有高士风度的马道长,此时竟不遗余力地哀求我帮忙——请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帮他见太后。

我和马道长颇有渊源。当年初入金陵,就住在他的通济观,他那时就对我们三个颇为照顾,后来,我知道,帮我解“飞烟散”的红药丸,正是他所制的。更重要的是,马道元,他是潘大哥的表舅。

马道人提出的这个要求,将我置于两难的境地中。若我答应了他,等于公然和李璟作对,违背他软禁太后、逼出真相的用意,倘若我不帮他,又实在觉得人情难却。

让他见一下太后,又能如何呢?但我现在想知道,马道元与太后,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我俩交谈到此,我发现一向风采萧然的马道元,几日之中竟是瘦了、老了,水蓝八卦道服,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合体了。“云儿,那件事露了,就在那天宝华观的茶室里……哎!我知道,无论我有罪没罪,我都活不了几天了……没错!我知道,皇上怀疑我与太后有私情,他怀疑得没有错!可我马道元,其实从来没有对不起他李璟,相反,当初若没我,今天焉能有他?”

“马道长,你和太后还有伯玉……还有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忍住,便直接向他问道:“你放心,好歹,他还没把我这里看起来呢!”

“我和太后,我俩……”

当年,因我父母都死于战乱,本家族长作主,将我卖与淮南富户宋家,自幼与他们宋家签的是死契,做了一位家生小奴。我见天跟着宋公子。宋公子这个人重文轻武,他家人让他习武煅炼,他总躲着要我替他。渐渐地,师傅们教公子的武艺,都被我偷学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宋府公子做保镖并伺候我家公子读书,后来,由于我武艺出众,我又被老爷选中作为他的保镖。

自然也就在那个时候,渐渐长大的我情窦初开,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喜欢上我家小姐宋福金。但我也知道,虽然我利用工作之便和公子的信任时时给她传信,用尽一切机会大献殷勤,但小姐是否爱我,我也无不知晓。

你知道,两淮是黑旗军的龙兴之地,我家老爷,曾经有一回帮助节度使王戎将军秘密传送了一封军情秘信,而这封秘信救了王戒将军的性命,所以王戎和宋老爷从此情如兄弟,彼此拜了把子,还约定两家成了世交。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伙扬州孙家乱兵,军队打散了以后,这些人做了强盗。有一日夜里,他们趁大家熟睡之机闯进宋府,抢了宋家资财无算,一把火烧了宋家的房子。幸而天可怜见,我从火中把小姐背了出来。从火堆里出来的时候,福金说过,她知道,把她从火里救出来的人,一定是我。我知道,她心里果然是有我的。为了她,我二次冲进火场又救到了重伤的老爷、夫人。我算是立了大功,老爷当即问我想要什么,我就乘机向他求亲,谁知已受重伤的老爷却仍是不同意,还不听宋公子讲情,非说是我勾结强匪,趁人之危,当即叫小厮把我送进了衙门。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牢里吃了几年官司。当时昇元帝还叫徐知诰,正在掌管狱讼之事,他的属官萧大人见我案子有冤,就把我放出来了。

出来后的我辗转打听到,宋老爷和宋夫人后来投到自家的老宅居往,好几年前已相继去世。宋公子带着宋老爷的信去找王节度使,原想在军中立足,谁知他过于文弱,没有几年在军中染病死了。他死了以后,王节度使看人走茶凉,就把宋福金小姐给了她家王青萍小姐做了丫鬟,又因王老爷看中徐知诰是个俊才,一心要与他攀亲,所以王将军命她主仆二人一起嫁给了徐知诰!我听说以后非常伤心,生了出世之心,这时候街上人谣传,以前中了状元的那个名士姚端“死后还阳”,投入了太湖天机门,现在神通广大无人能及!

我心想,只要我也有了本事,我再去找福金,叫她跟了我,强于给她人做小妾。

我辗转找到天机子,做上了他的徒弟,跟着他几起几落,在天机门没有干出什么名堂。这时,终于有了个机会,天机子的师弟谭紫霄成了国师,听说随时可以接触到徐知诰。我欣喜万分!

强忍了一段日子后,我给谭国师捎信,又过了一段日子,我得到了谭国师的回书,急忙离开师父天机子,投靠了谭紫霄。谭国师把我带到了紫极宫。在一次祭祀仪式中,我终于又见到了宋福金。宋福金和王青萍两人分主仆前后立在徐知诰的身后——主仆都大着肚子。

这时因为我的叛师行为,我在谭国师手下,并不受信任。很快谭国师想要归隐,我坚决反对,苦苦劝他,两下几近反目。于是谭国师打算把我贬到通济观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尚末成行,就接到徐知诰大人的令谕,要我充当道医,主要负责为宋夫人保胎。

我再次欣喜若狂,马上来到内堂,见到了徐知诰。

“你是天机门谭道长的徒弟?”

“回大人,是。”

“你是福金的同乡?”

“回大人,是。”

“嗯。我出征在即,两位夫人的事无暇顾及。既然福金说你行,你就留下来为她护胎吧。但是……”徐知诰停了一停:“有几件事,本官需对你言明:虽然本官开明,用人惠及僧道,但若有半点绯语传入我耳中,你休怪我无情其二,你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若福金的胎有失,我要你提头来见其三,事毕之后,我会赏你,但你的去留,仍然但凭你师傅定夺。你可记住了?”

昇元先帝那个震摄之力,你也是清楚的,我匍伏于地,磕头不止,一口答应了下来。

到目前为止,我尚末做过一件坏事,可是,先做坏事是正是徐大人跟前最当红的太医吴廷绍。

吴廷绍当时奉命给王夫人保胎,他却叫人把红花汁熬入汤药内送给福金喝。这岂能瞒得住我?要知道,天机子的医术超群,我的医术岂会差呢?结果是我利用送药之便,趁着厨房的人疏忽,我把两家的药给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夫人服后,很快出现了症状。等到徐大人回来之时,人已经垂危了!王夫人胎死腹中,但她临终留了遗言,要大人照顾她的侄女。徐知诰含泪答应了。王夫人一死,徐知诰便要处理吴廷绍,吴廷绍为了保命,只能哀求徐大人带他到军前去效力。徐知浩一向是公大于私,赦免了吴廷绍,带他又上战场去了。

宋福金最大的心病就此了去,但她的劫难还没结束!

因为,福金临盆的那日,徐大人第二次出征末回,但吴廷绍等从人却先行回来报信了!吴廷绍奉徐大人钧旨,先来探他长子情况,到时报与他知。

福金的孩子由稳婆抱出来之时,我与吴太医同看,我的心凉透了——孩子小指只有两节,这瞒不住我,有此等征象之人,先天愚笨呆滞,非痴即傻,此生莫说什么宏图霸业,只怕连亲妈都认不得!

我当天晚上就潜入内房与福金说了这事,福金觉得生下痴儿,徐大人必不会扶她为正室,而会考虑新纳之妃。她立刻决定,由我连夜将病儿带出,换一个健全男婴带入宫中,并安排心腹柳眠随我前往!

我与柳眠连夜将此儿埋于秦淮真娘墓之侧,尔后,安排柳眠在秦淮找了客店住下。

我想到了我的师娘慈云。我知道天机子与慈云相好,我叛出之前慈云有孕,算来产期正是这几天。天机子一心做掌门,把老婆挪到了金陵玄真观,说不定正不想要这个儿子呢。

我于是趁夜来到了玄真观,但师娘的孩子却得了惊厥之症,命在旦夕。我暗中用气功救了这个孩子,却偷偷点住此子的穴位造成闭气之象。很容易骗过了病榻上的师娘和冷漠麻木的稳婆,天机子这个人当时却不在!我事后把这孩子一看,粉团玉琢一般,双眼有灵慧之光,乃是有福之象也。

我想,这也许是天意,便把孩子带回客店,交给宋福金派来的丫鬟柳眠,又重贿了存放孩子骨殖的怀善堂周掌柜,让他派人将埋去的痴儿取出火浴了,假称天机子的儿子。周掌柜收了钱,打发了一个哑巴的伙计,把这事儿给办了。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骗走了师傅“夭折”的大儿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夜注定多事。马道元离开了定云的燕云馆,而定云身边的闻黛却窃了穿宫牌进了宫,寻到了李宁安,带到清晖殿见了我。

我因为陈觉劝降李仁达的大事末定,急着在清晖殿等信,所以摒退了他人,静静坐在殿中,听着闻黛惊心的禀诉。

卜闻黛匍伏于地,细细地讲了马道元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坐在御案前,脸色凝重,感觉到自己罩在金龙出云龙袍下的身体,微微生汗。我不动声色地坐着,等着闻黛说完。

卜闻黛低头向下,垂着眼眸,等着我发落。我厉声道:“你说完了么?”

闻黛觉着气氛不对,颤声答道:“回皇上,马国师…马道元和我师傅就说了这些。小道看这些话有碍皇上圣誉,所以……”

听了这话,我勃然大怒,想不到定云身边竟有这样欺师灭祖卖主的人,虽然她的告密可能有助于我,但我还是霍然站起,低吼着打断她道:“所以你猪油蒙心,趁夜进宫来嚼舌,你意欲如何?”

“小道是为着对唐国的忠心!”

“呵…”我冷笑连连,“你可知,你家师傅没有派你来,你却自来了。你探听到秘事,确是对朕有功,可你却背叛你师父。你不晓得……”我逼近数步,两下里各怀心思地死死对视一瞬,我伸出两个手指,扳起她娇美的脸,那下颏处立刻留了一块胭红的血印:“卜闻黛,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要永远守着黄卷青灯过了,因为你不晓得,朕最恨卖主无德的人。何况你竟卖了定云,你便是天仙下凡,也饶你不得!李宁安!”

李宁安进入清晖殿来待立于侧,我却凝神想了一想,道:“带她下去,削了头发,发到永宁宫嫁给杨氏族人吧。”

当年我以太子齐王监国之时,宋齐丘跟父皇建言,把杨氏族人迁往更远的泰州永宁宫。宫门封闭,吃喝用度由朝廷配给,但官内人不得接触外间之人,所有通婚嫁娶,也在族中自理。

如此做法确实冷酷,大违我平素推行仁政的本心,但人心末附,李氏江山不稳,不说众臣尽皆附议,且说这样一来,杨氏诸人便可保命。我思来想去也不便反对。

如今我让人把卜氏丢到永宁宫,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但当时我一怒上头,立刻处置了闻黛。

处理了卜氏,我心里对于如何处置马道元也已有数了。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定云会怎么看我,但我清楚,或许我只能这么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夜注定多事。马道元离开了定云的燕云馆,而定云身边的闻黛却窃了穿宫牌进了宫,寻到了李宁安,带到清晖殿见了我。

我因为陈觉劝降李仁达的大事末定,急着在清晖殿等信,所以摒退了他人,静静坐在殿中,听着闻黛惊心的禀诉。

卜闻黛匍伏于地,细细地讲了马道元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坐在御案前,脸色凝重,感觉到自己罩在金龙出云龙袍下的身体,微微生汗。我不动声色地坐着,等着闻黛说完。

卜闻黛低头向下,垂着眼眸,等着我发落。我厉声道:“你说完了么?”

闻黛觉着气氛不对,颤声答道:“回皇上,马国师…马道元和我师傅就说了这些。小道看这些话有碍皇上圣誉,所以……”

听了这话,我勃然大怒,想不到定云身边竟有这样欺师灭祖卖主的人,虽然她的告密可能有助于我,但我还是霍然站起,低吼着打断她道:“所以你猪油蒙心,趁夜进宫来嚼舌,你意欲如何?”

“小道是为着对唐国的忠心!”

“呵…”我冷笑连连,“你可知,你家师傅没有派你来,你却自来了。你探听到秘事,确是对朕有功,可你却背叛你师父。你不晓得……”我逼近数步,两下里各怀心思地死死对视一瞬,我伸出两个手指,扳起她娇美的脸,那下颏处立刻留了一块胭红的血印:“卜闻黛,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要永远守着黄卷青灯过了,因为你不晓得,朕最恨卖主无德的人。何况你竟卖了定云,你便是天仙下凡,也饶你不得!李宁安!”

李宁安进入清晖殿来待立于侧,我却凝神想了一想,道:“带她下去,削了头发,发到永宁宫嫁给杨氏族人吧。”

当年我以太子齐王监国之时,宋齐丘跟父皇建言,把杨氏族人迁往更远的泰州永宁宫。宫门封闭,吃喝用度由朝廷配给,但官内人不得接触外间之人,所有通婚嫁娶,也在族中自理。

如此做法确实冷酷,大违我平素推行仁政的本心,但人心末附,李氏江山不稳,不说众臣尽皆附议,且说这样一来,杨氏诸人便可保命。我思来想去也不便反对。

如今我让人把卜氏丢到永宁宫,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但当时我一怒上头,立刻处置了闻黛。

处理了卜氏,我心里对于如何处置马道元也已有数了。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定云会怎么看我,但我清楚,或许我只能这么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后来我与他说到刺客、剑上之毒等事,看来马道元实属不知了。

我见他诚恳,便与马道长约定,今晚我将靠潘大哥的秘籍制出一颗偷天丹。尔后,明日进宫时,将他化成文小何的模样。马道元进宫后,不是仅仅见太后一面而已,而是,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决意要帮马道长带走太后,离开唐国。

马道长走的时候,我对他说:“贼道人,你都是个糟老头子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拐了太后,坐着我的云鸾车出城,然后离开唐国,跑得远远的。”

马道长面带忧色,“可你助我拐带皇太后,可是族诛之罪啊。”

我淡然一笑,抬头望了望云中月:“我不怕,我没有族。再说了,你知道这件秘事,不管有没有太后的事,皇上都会猜忌你,你还是尽快离开唐国,别犹豫了!”

马道元眼神有点虚,他执了我的手道:“可是…你,你孤单单一个人,又没名没份的,我们跑了,皇上怒极问罪,你可怎么办?”

“放心吧。李璟,他不会杀我的。”我这样说着,想着他过往的温柔,心下笃定,催道:“快走吧。”

我想打发闻黛送送道元,可一时却不见她。便又派汐萍执灯送他出了别馆,马道元一走,我便用一只小鼎,开始试炼偷天丹。足足忙到天亮,得了两颗。我准备在马道长进宫后,寻机将太后易容成侍女柳眠,待他二人随我出宫后,只要安全了,马道元自可驱散药力,恢复本相。

而我也想到了,一旦脱逃成功,景通必会怨我,要是破了脸,我大可甩手走去,仍上九华山寻个幽静所在呆着就是!

第二天一早马道长一来,我便依计而行。

云鸾车到唐宫东门,路上没一点阻碍,马道元在车里道:“听福金说,因你长得像先帝垂青的紫月,又迷着皇上,她曾起意要杀你,还派了侯总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微笑道:“以前的事,提它作什么。再说,我原是看在你的份上。你莫非怕了……”

“我怕,我只怕连累了你……”

我紫色广袖一挥,朗然一笑:“不怕。我原是在他心里的,他断乎不会伤了我。”

我已至昭华宫门口,远远望见皇后问安的车驾,已被萧阙挡下了,我上前对萧阙道:“怎么皇后也不让进?”

萧阙绝美的眼睛瞧了我一瞬,透出几分关切之意,“师侄怎么在这风口上到此地来了?我记得太后,与你不和呀?”

我道:“我才不见太后呢!只是带了些补品,我带两个人送进去就好了。”

萧阙道:“陈大人传回消息,福州李仁达不肯来归,圣上正恼呢,师侄此时不宜触他逆鳞!”

我含怒看着萧阙玄色明光铠:“你穿了这身儿,倒是向着他。太后若有个好歹,他江山也坐不稳。我带些应用之物进去,料皇上知道了,也没甚要紧。让了吧。”

萧阙无奈:“你何苦来趟这混水?只好好做你耿先生不就……”

我反唇相讥道:“那你这和尚,为何出山?”

艳阳下,我领着马道元和几个小徒进宫去,萧阙并没有拦我。并不费什么事,过后,我领着这班子人又出来了,只多了个柳眠。我对萧阙说,太后感念于我,派柳眠姑姑去燕云馆伺候我了,免得与她一同禁在这昭华殿。萧阙看了看我,忽然把我拉过一边儿,道:“阿云,收手吧。皇上是聪明智慧天子,只怕没甚事能瞒过他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丽日洒在他俊雅的脸上,甚是入我的眼,我拍了他的肩道:“好师伯放心吧,云儿有数!”

原来宋福金,绝非利用马道元,而是真真爱着他的。丢下半世富贵,儿女牵绊,跟了他去,竟是如此决绝!我深感此事,真是做对了。

我自驾车,脱兔一般送了他二人出城。心想今日总算做了件好事,瞒过了李景通,他若知道了,我只告诉他,从此马道人离得远远的,再没人说出你的隐秘,且你上边,也再无太后压着,以后放手争天下,大家落个自在,岂不最好。今后风声过了,自可探知太后所在再去尽孝,岂不两全其美?

我又转念一想,万一你怪我时,我也不怕,我只信你,断不害我的。

想到此处,我暗自得意。描金饰彩的云鸾车在绵长官道上缓缓而行,我难得不带从人,自坐在领头的马上赶它,听着马驹蹄声清亮,只觉得满心欢喜。满目里只见桃红柳绿,莺飞草长,果然夏日光景犹胜于春。

转眼已到燕云馆前,下得马来,见早有人牵了白马在门口等我了。

来人穿了雪似的一袭紧腰夏袍,下摆上却绣了几丛枯墨色的瘦兰,腰系暗云纹米色缂丝带,手拿一把泥金诗扇,足下微露玄色粉底皂靴。

穿得越是干净素雅,越显出眉目间的秀气来,不说话,已带了三分诗书气。

我见景通这般穿戴,不觉莞尔:“昨日不见你,今日怎么又这样来了?”

景通道:“上来,带你去钟山瞧瞧景!”

反正大事已是成了,也没什么好推脱的,去便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高云淡,苍山叠翠,我与他并立在钟山之巅,难得一个旁人也没有。景通看了我一眼,问我:“累不累?”

我微微一笑,唇角腮边自起两个深深梨涡:“不累、不累,如今我已好了,再上高些也使得!”

景通将扇子轻摇,笑道:“小姐是‘只在高士过处停’,小生却‘只恐高处不胜寒’,难得风光绝好,咱俩放肆行乐可好?”

我道:“愿陪公子。”

便与他在山溪边垂钓,竹林里同听野士吹箫,还扮了文士墨客与仕子聚谈诗赋,末了野味湖鲜、淳醪香茶,一体尝了,品评一番,复又坐了小舟泛游清溪。看看天已渐暮,绯霞漫天,将那满天白云,染作酒色,大好湖山,也似醉了一般。

景通拥了我道:“今日随我到云暖楼住着,明日朝罢,咱好到北苑一游。”

我没兴道:“我懒怠进去,你明日下帖请我便去。”

他软软看我一瞬道:“今日要等陈觉的上表,一人在宫里也无趣,你便随我去吧!”

我心软了一刻,便应道:“那也罢,便跟你去吧。”

景通似是一时忘情,大力拥了我一瞬道:“这样才好,你我是一处的,什么都可说得,你原该是要随我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便与李璟两人一骑,从东门回了唐宫,到了宫中,他不让我去云暖楼,却嘱咐小宦安排我换了男装,跟他到清晖殿去。

这一夜景通并不安然,初更上接了一道飞马秘奏,我知是陈大人的。我给景通披衣,他坐在案前提笔回了一道旨,也不知答的什么。便又回来躺着,歇了不上半刻,李宁安疾步进殿,奏道:“事已妥了,太后……”

我心一惊,急忙在他身旁阖眼假寐,景通道:“嘘,你小声些。”复又起身,压低了声音:“那就好了,把萧阙撤了吧。太后……”

听得萧阙道:“果然不好。末用晚膳,委顿得很。”

景通道:“也没法子,先叫底下人稳住了,风声不可走露出去。”

我字字入耳,只觉得全身渐渐冷去。寒意由足底蔓至全身,黄绫纱幔隔不住月光如水,丝面龙凤衾上华丽的绣线,在那欲明欲晦的光影下,化作一幅繁丽的白描绣像。而被中属于景通的体温悄悄冷去,我感到珠帘微漾,碰出细碎声响,他的脚步带着倦意缓缓而至。

太后被追回来了,那马道长呢?那,那还会不会连累其他人?我心里害怕起来,只觉得景通的一只手从身后环住了我,丝滑的寝衣上自有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他道:“冷也不怕,有我呢。放心,所有不好的事,全都不和你相干。睡吧,一觉醒来天地宽……做个好梦……”

然而我定云却不得安眠。睡梦中我和景通来到了宝华观的花径上。

但又似有一群黑甲罩身的羽林军在我们前面跑着,把路上的美人樱践踏殆尽,我恍惚间又见景通全身金龙朝服,冕冠上的珠帘晃得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依稀记得我是在他身侧的,一瞬又好像离他很远。

只见他袍袖一挥,“逆贼马道元,传播流言,拐带太后,颠覆社稷,罪大恶极,诛!宝华观全班道人,均属附逆,诛!”

一大群人冲上去,乱刀挥舞,血肉模糊。

我记得我跪下来,当即跑着他的腿,大哭:“我也知道,我也有份,你把我也杀了吧!”

我惊醒的时候,额头上全是冷汗,喑喑地哭着,泪水把李璟的前胸全给沾湿了。景通披散开的乌发,和我哭湿的乱发缠在一起,他抚着我的脑后,用手指捋顺了我的长发,拿自己的袖子擦擦我的脸,声音也柔和得像纱缦滤过的月光:“没事,莫怕,有我呢。唐国天大的事,都有我在呢。”

我已醒来,哪里还睡得着?便抽泣一阵子,问他:“马道元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睁开倦眼,熟视了我一会子:“知道这事的人,马道元、宝华观众道士,都已伏诛。连伺候过姐姐的孙仙姑,也已诛了。太后,自是拉了回来。”

我觉得我的身子瞬间如纸飘飞,一点点焚灭在火焰里。忽地,又似一盆冰水自上浇下来。心口猛地揪痛一阵,喉间一口热血涌了出来。

我咬着下唇把血咽了回去,死死地看了李璟一会子,巴不得我从没认识他,这辈子从没似此夜般恨他,我只恨目光作不得利刀,恨不得剐得他肉片片飞,喉间血呛得我低咳几声,我木着脸问他:“你还少杀了一个,如何就忘了呢?”

李璟自然地拍着我的后背:“我何事曾瞒骗过你?你知道便知道了,便真要把我掀下来,也由得你!”

我放肆大哭了一阵子,方抽抽嗒塔地道:“想不到,你…你竟这么狠!当…当年,他可…他可成就了你啊!”

李璟目光阴冷坚毅,灼灼摄人,那样的眸光在暗夜里观之,邪魅狂狷,实在惑人,叫我一时难辨善恶,“定云!我实话告诉你,若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也活不成的。祸及我的子女不说,就连景遂、景达是否先帝正统也会受到质疑。整个李氏皇统必乱,唐国不稳……”

我闭目不观,泪雨长垂,一个劲摇头道:“我不听这些大道理,你父皇已驾崩,你只需宣布太后薨逝,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你却要堂而皇之地杀了这么多人……”

李璟惆怅地伸出一双手来瞧着,好像手上沾了什么一般:“你以为,我这双弹琴字诗的手,愿意沾血么?定云,我不瞒你,想到那些血,我就恶心呢!可我没办法……过不了多久,太后与人出走的消息一传出去,人家不是笑别人,都是在笑我李璟啊。诸国主笑过了,便疑心到那件事上,我不能让唐国,永远做他国的笑柄啊。”

“哈…哈…”我坐起身来,仰首含悲冷笑一回,音冷如冰:“皇上,金銮殿上,都是孤家寡人,小道,先谢过你不杀之恩,但贫道不忍有玷你的圣名,明日,也自当拜别离去了。”

李景通隔着被抓住了我的丝裤,抓得我右腿生疼,“定云!你不要忘了,你是假道人,是我的女人。你便跑到天边上,我也要追你回来!”

我连眼梢都不屑于再瞟他一眼,淡眉一挑,头微微昂起,“你要逼我,也就一死。”

冲动之下,我此时便穿衣离去,李景通犹豫一时,没敢叫侍卫拦我,我连夜步行出了宫城,自驾了云鸾车回别馆。

到了燕云馆,汐萍报说闻黛因事被贬到泰州永宁宫,服侍让皇余族去了我正在气头上也没理会。当下收拾了包裹,与汐萍、淬月、映荷、揽桂等几个爱徒作别了,没等天亮我就离开了燕云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云走了,没有片刻的停留。我也不知道剩下的半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闭着眼装镇定,却梦见服毒诛死的马道元,眼角流着血泪,口口声声喊着后悔当初、苍天无眼,他流泪向天,咒我唐国的国祚不长!

我很心虚,特别害怕,但是无碍,我总算没想到她呀!马道元、孙仙姑还有好多道士死了,无辜,他们全是无辜的!太奇怪了,口口声声喊着仁慈正义的我,手上怎么会有无辜的人命呢?我应该有一万条理由,可是没有用,我还是不停地梦见马道元,梦见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忘恩负义!

我吓得睁开了眼,努力睁得亮亮的,不让自已睡去,可眼前又看见了定云的脸:凝脂雪肤,含露杏眼,淡淡的细眉,还是我替她画的,她媚眼含怒,柳眉带愁,紫薇丁香般清灵的韵致,那样绝决地离了我,再也不回来了!我又阖上眼,想忍往泪,但没奈何,眼角一酸,不住地淌了许多泪。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去上朝,却在朝上听说惊人的消息:陈觉劝说李仁达不成,擅自矫诏调动各州兵马跟李仁达开仗了!

我正好将一肚子无名火发在陈觉和冯延鲁等人身上。在朝上我击桌大骂陈觉,当即决定要在军中斩了他和冯延鲁。

冯正中声泪俱下地劝我放了陈大人和他弟弟。并表示他愿意把刚到手的宰相交出不干。

正中和宋齐丘等人都说大军已经开动,杀了主帅是自断股肱,为今之计,只有往前线增兵!我冷静下来,想到只有如此,便又往战场上派了魏岑等多路人马。

我才不去想定云的事呢。越想越是六神无主,干脆不想。用兵失利,李仁达背信弃义,拥兵自重,但我不管,照样谈笑风声,举办曲宴。

宴席上面我喝了不少,接着又打了几场马球,只觉得肚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要不是景遂跟冯正中跳马拽住了我的坐骑,我已从马上跌下来了。

黄昏传来了母后病危的消息。我不顾柳眠姑姑的挡驾,强行闯进了太后寝宫,但她始终不见我,把被子蒙得死死的,就是不见我,不喝药,不用膳,不说话。

我跪在她床头,絮絮叨叨讲了孩提时许多温馨的往事,讲到自己十分伤情,但是母后还是不理我。

我恨呐,我问母后,难道这么多年的母子情份,会比不上一个马道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后的头发一夜成霜,她终于背着我,带着泣声回答:“哀家自知有罪,不是哭我自己,是哭这座皇宫,究竟容不得一个情字。”

我动情道:“母后,马道元已死了,今后,我们母子……”

“哎…也是报应。”母后叹了一声,虚虚弱弱地说道:“当初那孟氏……”

我血脉贲张,急着想从母后口中得知真相,但同时也担心母后会因为回忆往事而过于伤情,累及她的身体,增加我的负疚感。左右为难之下,我低声劝她:“母后先用药,别的事……”

“那孟氏是你害死的!”

我痴痴跪在昭华宫冷冷的砖地上,华美的明黄龙袍云飘龙舞,但在这夏日的寝殿中我却觉着冷。跟着母后的话音,我思绪飘远,回到了最美的十六岁年华。

眼前是清清的一条水泾。父亲的府邸中自是没有,我的府中他也不让有。那日我领着芸芸,到一处只有我俩知道的秘密所在。

我发现,情人们的感觉总是最准的。这个连达官贵人们都不一定会正眼瞧的僻静所在,却已经成为众人聚会的乐园。人们三三两两地腻在一起,而我也不是什么富贵公子哥,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带着自己心尖上的小夫人,跑到这背人去来寻自由。

我们坐在月下,美丽的河灯点点漂浮在水上,月光浸在水里,星星也沉在水中,微风徐徐,涟漪点点,草香阵阵,虽没什么歌舞管弦、亭台水榭,只单单和她依偎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芸芸对我说,公子,今日我有些头疼。

我说,什么公子公子的,父亲大人有五子七女,男的可以叫公子,女的可以叫女公子;我不要做什么公子,只做你一个人的伯玉,你以后,只要不在爹跟前,都叫我伯玉,甭说什么皇上、什么公主弟妹,就算在天皇老子面前也不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放肆地笑着,跟她说,我看老二就是比老大强,我们还要照样儿生好多好多呢!

她嗔怪我道:“你们男人呐,我成专生孩子的啦!”

我道,你不乐意生,咱就不生。今天是怎么就头疼了?

她想了想,浅笑着和我说,今儿母亲请了那个马道士来给我肚子里的这一位念平安经,又是敲锣又打鼓的折腾了一天。

我大咧咧地对她说,你既不喜欢,什么马道士、驴道士,明日就叫他……离开!

芸芸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没说那个词儿,要说了,老爷可能又要训你啦!”

我大笑了一阵子,怕什么呀!在这儿啥也不用怕!我们芸芸不喜欢他,我立马叫他滚蛋!

芸芸道:“伯玉,你可快活么?”

我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我说,干爷爷有个儿子,也就是我一个叔叔,他就活了三十几岁,他活着的时候常说,这么快活的日子,活一天相当于人家活一年,如在天上一般!他说他少活几年也不冤,可我却舍不得死,我还得活着,一直和你在一起呢!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我们自以为私下里的谈情说爱,却成为害了芸芸的一碗毒药。

第二天,任性的我果然去回父亲,让那个马道人离去,再也没人在我们跟前嗡嗡地念经了,但是母后,也失去了见马道长的机会。后来我要求不上战场,在府中陪着芸芸,但是被父亲严词拒绝了。我只得悻悻地上了战场。可是我没有想到,有个至今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的家伙,早不写他晚不写,就在这时候竟然写信叫徐家知训叔叔早日提防着父亲。当然这信给父亲埋在徐知训府的暗线给查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最恨有人探听他机密,下令在府中各房和自己的幕府宾客中暗中调查了好几天。结果呢,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可父亲是个多疑的人,他又把和徐知训有关的人都过了一遍筛子,想来想去,竟然怀疑到我的芸芸身上。是野心把仁爱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冷心肠的人。而母后,明明知道,那信是传出去了,可芸芸的字根本没有那样好,她没读过什么书,唯一写得好的字是我的名字——徐景通三个字,还是我在一个冬天里暖着她的手教她写的呢!

那份东西如此愚蠢,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地方,不可能是什么细作写的,分明就是别有用心的人栽赃陷害!甚至我现在怀疑,这信根本就是父相找人写的!哎!可我怎么当时就没问出来呢?!

母后其实当时就疑惑了,可是为着马道元,她没有说出来。母亲附和了父亲,在孩子出生后,他们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赐下了那份酸梅汤!

他们不想揪出真正写信的家伙,他们只想清除掉徐知训留在徐知诰府上的最后一个人!

宋福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剜着我的心,但是我没有哭,我努力不流一滴眼泪,我知道,这就是个皇帝和常人的差别之一。我嚼着牙坚持的时候,母后——宋福金气息奄奄地说了一句:“你爹晾了我一辈子,全不顾我当年苦心替他伺候义祖,替他挣得皇储的情分,我恨他,还有你……李景通!道元当年不该换了你来,就该留下痴儿,至少痴儿不会和我作对,害死道元,断了我的活路……不过……”

母后倏然转过头来,面色一如死灰,一双眼晴深深抠了进去,发丝凌乱,一夜之间,福相已失,死相已露,吓得我心里一揪,颤声喊道:“母后……”心里的恨意在一霎时之间忽地软了,我拉了她的手,尽力喊道:“终归母子一场,恩怨就两罢了吧!”

“晚了,你逼死了道元,抄杀了宝华观,你我的母子情分,已然断了。你逼死道元,也就逼死了我,你这辈子仁孝唬得过别人,怕唬不过天去……天若有眼,也报在你和那假意帮我、暗里告密的道人身上!”

一蓬鲜血从母后的唇边缓缓流出,她是咬舌而亡的。我趴在她的床前呼天抢地,昭华宫哭声阵阵,犹如地狱一般。哭过了,我强打精神吩咐将白布遮了太后容颜,入宝棺之后才许众臣来吊唁。太后的遗容却不许旁人窥视,凡知晓此事的宫人太监,一体连夜送了尼院和高陵。

太后下葬的那日,尘沙飞扬,风极大,泪水凝成薄薄的盐霜绷在我的脸上,我哭了,哭得伤心欲绝,哭母后、哭马道元、哭宝华观的那些冤魂,哭我自己,还哭定云,我真的感到了一种直达心灵的悲哀,便处在九重天上,也不能消解半分,我觉得,身处帝位反而会更痛苦,因为,我又去和谁说去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掰着指头算到定云离开了八天。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下去。我窝在澄心堂拼命理政,这么多年从没看的那么仔细,我认真地看着,批着。李宁安把点心端上来,苦口婆心地劝我用膳,可我什么也吃不下。头昏脑涨的我,上了百尺楼,来到了二层——宫里最大的佛堂。

我虔诚地礼佛敬香,可是袅袅香烟中,我看见马道元悲愤地看着我,喊道:“外仁内暴,何其伪也!欺天灭祖,必折后福!”

我手拈心香,强自挺直了腰背跪在满堂塑金披彩的佛祖面前,心里恍惚想到:

来禀告完事的李宁安,并没有提到萧阙执行此事的时候,马道元说过这些话,可我分明知道,这些话他就是说过的!寂静中,香雾腾起如线,仿佛那群被诛死的道人,就在这佛堂念着道家忏文。但我眼前分明又看见一双眼睛,那是父皇的眼睛。父皇穿得还是那么朴素,龙袍的袖子上还打着补丁,他一双眼犀利如刀,狠然瞪着我,指着我怒吼道:“李景通,你这个逆子!滥杀无辜,残暴不仁,大唐国在你手里能有好吗!”

我想到小时候母后抱着我,爱我、护我,可是最后她却落到那步田地……这都是我的错!

我心里的底气是彻底泄了。不知怎么的,虽然我努力回避,可是这时候我还是想起的定云。定云,你在哪里呢?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我拖着沉重的心事上朝,朝上的消息也不好。陈觉他们的兵力是很多,可是将领个个为了抢功,擅自行动,和李仁达的人交战,东打西打的,输多赢少,竟是一点光也没有沾到。

下朝后,被贬为太子太傅的冯正中跟了我很久,然后他劝我说:“伯玉,太后仙逝,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也要振作一点至于战事嘛,你看先皇,丢了一小块地他就魂不守舍的,可在我眼里,你是个英雄主啊,你应该看开一点,咱照样玩,过阵子看我们的将军把地争回来不就行了嘛。走吧,咱们上后湖看荷花,再不看,可就要谢了!走吧!”

我脸色苍白,强作无事扭头打量了他一眼,“为了陈觉和你弟弟,你到手宰相没有了,我看你一点不失落嘛。”

老冯长笑一声道:“你知道吗,自打烈祖昇元帝允许咱们交游以后,我就觉得只要能待在您身边,没事儿陪您谈谈诗,论论事,高兴了打个马球、蹴个鞠什么的,这辈子就知足了!再说了,在唐国,我还有什么没有啊!您对我们这些太子府的老人儿,可真是没说的!我不要做宰相,只要跟着你就行!”

“唉!”我叹了一声,轻轻拍拍他的背,见他换掉了紫袍,只穿一身红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柔柔对他说:“当了这个少傅,你恐怕不日就要远赴抚州外任了。今后咱俩想见面玩儿一玩就不易了,哎!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凭风而立,御舟上黄绫纱帘迎风扬起,一如定云当时舞袂蹁跹。偌大的御舟上,与当日一样的微风中,我却倍感孤独。

荡舟湖上,想想便叫人取了一张琴来,触手温凉,这分明是定云当年为我换的琴弦,琴身裂痕已修补妥帖,着意描了丁香纹样,我幽幽弹奏当初那首《懒画眉》,满脑子都是定云当初的样子。

细细听来,远处楼阁之上,分明有人以笙和我,想来必是我何处不留心又惹了相思,那人吹得哀哀切切,似有无限难言幽恨,和我如今的心情,恰是一样。

忽又想起前线的将士,要是这次败了,我要怎么向父皇交代呢?

正中道:“陛下得了什么好句子,快快写下来,上去便找人唱出来,我们也好品评品评!”

我琴声一滞,问他道:“正中,你做过亏心事没有?”

冯正中想了想道:“要说谁没有做过亏心事,一听就是假的。我也欺了很多次心,有的事儿已经不记得了!”

我道:“铺了纸,我写给你看。”

小内侍端了一张小案,正中殷勤的铺了纸,我便挥毫写道: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我脑中一遍遍闪过,她愿意跟我来云暖楼,她跟我一起走在宝华观的花径上,她和我一起去钟山,向往着无羁绊放浪形骸的日子。我和她本是一种人,她不就该配着我吗?可我,为什么就得不到她的心呢?不,不!她的心原是我的,却被我不小心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最珍惜的情愫,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我打下江山,又有什么用处呢?想到这里,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脸色也显出病色,大不如前了。

冯正中是个情场高手,看我那样子,他随手拿起我的墨宝,叠了个方胜贴身藏着,便出声笑我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命’,伯玉,我这首《长命女》也是写来劝你的,天下的美人都是你的,何必为了一个……”

我摇了摇手,“没的事儿,谁说我为个道人伤神了?没的事,绝没的事儿……”

我嘴里硬着,心里却没底,稍后的晚膳,我什么也吃不下,但逞强喝了许多酒,我带醉闯进了百尺楼的地道,又去了燕云馆。

墙上的那首诗,带着眉笔的脂粉气,定云娟秀的字体映入了我的眼帘,定云,你只在高士过处停,我这昏君你当然是不屑一顾的。

我看了一会子,忽然觉得肚里翻江倒海的,无处可奔,便在燕云馆中吐了个七零八落。跟我出来的两个小太监,急忙把地面收拾了,我便昏昏沉沉地躺在定云的榻上,睡了一回。虽蒙了被,但还是冷入骨髓,心里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却是发起高烧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朦胧醒来,只见钟凝烟、李玉涴、冯曼曼等许多人围着我啜泣。

钟凝烟道:“好好的宫里,皇上偏生不待,这才几日,便在这里成了这个样子!”

我道:“别这个样子,朕也没事。喝多了罢了!”

钟凝烟哀哀哭道:“皇上……皇上曾对臣妾说过,槽糠之妻,我定不负之。如今臣妾就在这里,难道,难道皇上觉得、觉得臣妾不好么……”

我轻轻擦了凝烟的泪,道:“烟儿没有不好,都是朕不好。天晚了,烟儿领爱妃们回去,待朕好一点,就去看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凝烟答应了“是”,没有多留,也就领着李贤妃、凌水清、陈盏花、陆紊等出了燕云馆。只有冯曼曼不走,依旧在那里守我,她冷冷道:“你我真的到了这一步,你连句话都不愿和我说了么?”

我见她绷不住了,泪珠一颗颗往下抛着,心里好生难受,想到我与她过往也多有小儿女间的的快活,我不觉温柔如水:“我知道,亏得最多的就是你。曼曼,你放心,要是我死了,我也舍不得让你去那尼院里受苦。我会放了你,给你置所宅子,你就去宫外好好生活吧。”

冯曼曼冷然道:“难得你不敷衍我,竟还是想着我的。可是,你要是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趣味,宫里宫外,也是一样的。只是我就是想不通,既然你与她这么辛苦,为何就不能顾着点眼前之人呢?”

我落了泪,阖了眼不敢看她,只徐徐答应道:“你既这样说,朕以后不让她进宫,也不再……不再见她就是了……着人把燕云馆封了,把那…把那地道也堵了吧。”

其实,不待太医说,我心里明白,我已两天没进一粒米了,吃下的东西,动辄吐尽,这般吃不得东西的病,便再强的人能撑几日?千万不可让她回来,免得瞧见了我最后那恹恹待死的样儿。

曼曼道:“几日光景就憔悴至此,不如弃了御医,从外头召医吧。”

我摇摇头道:“不用的。常言道,人的命天注定,强求不得的。就由凌大夫治着,我且捱着吧。待我想通了,自当回…回宫去。”

冯曼曼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深邃的美目,含着盈盈泪意,凄艳绝人,想必是她冷了心,淡然道:“到这地步,你也不必自欺了。我…我便求我哥去找那道人回来,璟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好起来啊!”她说着便伤心起来了。她是我册封的妃子,要她去找定云回来,我又怎么忍心!

当下我便拽了曼曼的手,劝她道:“爱妃莫哭,横竖是我负了你。常言一朝一朝臣,一朝后宫一朝人,今后,我若不在了,定留给你一纸书,好歹让你出去得个自在……”

曼曼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凶了。哎!我素来知道曼曼爱我。可定云,为何就不能这么在乎我呢?我不觉潸然,定云,你若说了这话,我就舍不得走了!定云,我自有我的傲气,可不会求你回来,你若不后悔便永远别回来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作别了宋为,回转自己宿处,却迎面撞见揽桂冒冒失失地道:“师傅竟然不知!才刚天机子太师祖打发马馨颜太师姐,吩咐自今而后,师傅不住此院,而挪到太液宫居住,太师祖则循例挪到太清殿住。我等挪在侧屋同住。汐萍与淬月二位师姐已过去张罗了。师祖吩咐,您一回来,便回太液宫,今晚尚有大宴呢。”

“知道了。”我心里早料到了,语音也懒懒地没甚波澜,“你们自个儿的细软收拾好了。后几日,我要离岛数月,你们在岛上等我就是。”

揽桂应了声:“是。”

我忽想起一事,对她吩咐道:“今晚宴后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悄悄过来,仔细别惊动了门中其他与咱不熟悉的人。”

揽桂在我徒儿之中,年岁最幼,长相平庸,胆子小,办事却谨慎牢靠,且她与汐萍和淬月相比,终究算个生面孔,因此我心里的主意也定了。

“桂儿,我有要事,到时别误了。”

“师尊放心。”

她对我的称呼,依着门规用了敬辞,弄得我不甚自在:“罢了,小桂儿。你我师徒情如姐妹,不用那些。一同去太液宫吧。”

我和揽桂来到太液宫,见宫中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天机子绝难得地带了笑意,招呼道:“阿云啊,你师潘易,虽不曾正式履任掌门,掌门令却已下。所以,算起来,你是本门第五任掌门。你是个女儿身,照旧例,因请女徒伺候你更衣,今便由汐萍、淬月服侍于你吧。”

“是……”我这个是字方才出口,本门的贺千寻长老便打断道:“耿仙师因曾任国师,在道门的位阶当然高过我等。这守宫砂,便不用验了吧。”

我的脸顿时羞红,耳听得许多窃窃私语之声,天机子道:“掌门禁嫁娶之说,当年原是无尘祖师为修‘微尘决’的神功而设的,如今祖师羽化,神功有主,此规条亦复无用。吾今废此一条,千寻,你既为上位之尊,自今当提携后辈,友爱同门,共辅门主的宏业,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暗暗沉吟,三长老的资历,原比师祖长一辈。师祖坐上掌门,就可如此说话。口气果是不小!

贺长老的长脸红了一阵,行了一礼,憋着气道:“是。千寻谨记掌门师弟之言。”

“嗯。请掌门更衣吧。”

我换了一件掌门八卦道服,却不是我所偏爱的紫色,而是通体深蓝底子的广袖道袍,以黄黑二色绣线精绣了一个阴阳鱼图,配以象征道门至上位阶的杏黄绶带,显得我人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天机子打量我一番道:“阿云,掌门是不易当的。既受皇命,当忠王事。你明白吗?你需跪下郑重宣誓:

临事之时,抛却一己,蹈于汤火,奋义不惜,道心向国,永贞李氏。”

这也是个过程,我便依言下拜设誓已毕。

天机子将“三清冠”戴在我头上,又取圣物大“桃木令”,握于我手,将我手擎起,道:“礼毕。请入重华阁进斋宴,尔后,接取第一桩要务。阿云,这次要务,由我发,可下一次,就要你亲自定夺了。你接事后,准备三五日便上路,明日,我便领你到右岛机要处‘百目阁’,右岛文芷长老随同前往。”

天机子说一不二,我与范长老只有应诺的分儿。

天机子上前执了我手,吩咐道:“眼下要务,想必那小宋也都与你说了。师祖已派正清与你焦师兄入朝,去做那一难事。另一件易事,便由你一人去做:前赴水月观,察查观主薛冰的行止,查出庐州贩婴案真相,设法配合当地官员,纠出首恶,澄清有伤门中清誉之流言,清剿门中败类。尔后,你速回塍玉岛。”

“这么多条,就我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放心,门中每处俱有暗哨。你赴庐州,路途遥远,每站都会有人接应于你。且你完成此任务之后,也有权辞去掌门之位。当年你师傅,就是考核了主上倚重的郑匡国大人,完成了门中急务,才有权辞位的。”

“唉!”我望着这身老气横秋的道服,心里默念姚师祖交给的“要务”,终于明白,为何潘大哥要辞位离岛了。没法子,儿子还要姚端师祖教导他的文武之才,且我今后还要安身,先听他的吧。

随众来到太液宫一墙之隔的重华殿。面前满满一桌子菜,却全是素的!我向不戒荤腥,又贪酒,跟着景通住唐宫、别馆,吃好喝好决不必说。如今,唉!先吃着,到时候,在宋师兄跟前再打牙祭!

开宴时,宋师兄果真没有参加。天机子望着宋为空出的位子,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愠怒,叹道:“天生古怪,随他去。”

一旁的小谢,咬了咬嘴唇,纯纯地瞥了姚端一眼,柔声道:“师祖莫生气,今日正是无尘祖师和您在溪边领回他的日子,不是吗?”

姚端闻言想了一想,道:“是便是。可道门之中,讲究清心无欲,他却心系红尘,以末见生父为憾。其实,那位宋翁,又何尝——”

天机子喃喃说了这些话,却忽然警觉地收住了,“定云,真正道家就该吃这些素斋,你就算不惯,今日也要做个样子。莫要想着重打牙祭,暗地轻慢这仪式、宴席。须知天下习道者,有多少人穷其一生求此衣而不得,求此宴而无缘呢。”

我脸红了,姚师祖幻花境的读心术,显然已殝化境!哎,什么都瞒不住!“是。”我低低应了一句,硬着头皮慢慢吃菜。

好容易吃完,我规规矩矩恭送师祖和三长老离去,方如释重负般把汐萍找过来,道:“萍儿,你去仙街,买点糊灯笼的彩纸和竹篾回来。月儿你去备些紫粉与水,我要制银呢。”

汐萍道:“神神秘秘地要做什么?让淬月留下给你打点包袱吧。早晚要赶到庐州去。”

我道:“包袱我自己理就好了。你们同去,今晚岛上庆我登位,好看热闹得很!你们同去逛逛,我与师兄有约,眼下还有些事做呢!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师妹呢?”

“我一会儿打发她下岛有事儿,你们先去吧。”

汐萍二人对望一眼,喃喃道:“神秘兮兮的。”

我递了个银包,畅声笑道:“去吧,师傅我大把的银子在这包里,今日我请客,徒儿不管爱什么,为师都管账!”

汐萍早已出落地艳若百合,掩口咯咯笑了一阵子,“敢不是假银子吧?”

“放心!为师给别人有假,给你们,保是真的!去吧!只是要一个时辰内回来才好。”

淬月道:“这位一向豪爽的,时辰紧些,也夠玩儿了,咱走吧!”

汐萍与淬月一走,我才唤过揽桂,对她道:“桂儿,另有一件要事要你速办。你听着,我要你马上潜回金陵,有两件事,一,你执我这封黄油纸信封手书,先去见孙大人,若不成也罢,你再去找冯延巳冯大人,务必将此信,递给他们其一,但切记先不必惊动李璟第二,你要想办法,到慕容的医馆去,找你赏荷师姐,让她传话给她师父,叫他离了太医院,速和你同回塍玉岛,诊视宋师兄的心疾。后边儿的事,为师在信中也写了,要慕容晖之自己斟酌。你只管把这信递给他就是了。”

揽桂道:“师父,我不太明白。我去找孙冯二相,只要有你一个信物,也不难但那宋师叔,自己就号称‘天下第一隐医’,且与那慕容医师还是一门两支的师兄弟,眼下在太医院又不好找……”

我也说得动情,执了她的素手嘱咐道:“桂儿不必多言。你也知宋师兄对我甚为照拂,况且,他是医者不能自医的。我心里也着急得很!你若寻得他来,为师此生感恩于你!”

揽桂望了我的神色,有些不安,皱眉道:“可是师傅,您不要忘了。您毕竟深受帝恩,万一此事给皇上知道了,他若不追究还罢,若他不肯依,那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里主意定了,对她道:“你只管依我的话,我是心怀坦荡,什么流言也不怕的!他若这般小肚鸡肠,叫他用拂云剑与我说话好了!你只管去,若真惹了他,我便自到金陵领死罢了!”

不知怎得,我的话中已带上对景通的恨意,再细想想,原是我欠他的多些,口吻便又缓下来,“桂儿尽管去,李璟如今不同往昔,总是身居宫中不出,我请走慕容,他若知道了,慕容也必会应付。”

我说着,提笔写信,却故意笔法纤秀作闺阁小楷,不似我过往偏行草的路子,写罢封了一黄一白两封,想想摘了额前紫晶,一并交予揽桂。揽桂点头道:“好,那我便去了。”

我望着揽桂那一抹桂黄色的、纤巧秀挺的背影,一时心中庆幸:做为师父,我教她的最少,对她也不见得多好,可她方才口口声声都是为我着想,余者却没为自己再说一字,就这样甘心为我送信去了。有这样的徒儿,我心甚喜。

揽桂一走,我心稍安。果然汐萍、淬月已回。我自己摆弄一回,袖里纳了一物,提了一篮茶果,托着两盏水灯便趁这美人手般温柔的月色,往归墟水榭去。

归墟水榭的一泓碧水,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湖中湖,外通太湖,在月下荡起阵阵涟漪,柔柔地泛着淡银色的迷离冷光,平白叫这夏未添了一抹清凉。冷月清湖,我在水榭亭中石桌上搁了茶果——那日为他施针之后,我用尽自身微未医术,苦心无眠数夜,在茶中用些巧思,点心上费些心思,为知己,总也算值得。

一切备好,我自小竹篮中,小心取出荷灯两盏。

我特意穿了一袭紫纱拂地裙,此刻,独自蹲在湖边,依次放下两盏荷灯:

为唐国,有一盏。

还有一盏,为宋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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