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璟朝烟云> 第82章 暗夜百尺楼底层:泊云书馆(御书房)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82章 暗夜百尺楼底层:泊云书馆(御书房)(1 / 2)

('我坐在新修的泊云书馆里,有关张遇贤的奏本堆满了一桌。据报,我军副将李建封与主帅边镐,设计的合围计划,目前进展并不顺利。敌人似乎早已获知我军的准确情报。敌人的几个喽啰虽然已被擒获,但伪主张遇贤,伪元帅黄伯雄与敌将李云台均已不知去向。我军的李建封部,仅仅缴获了白云宫的一些物资。但,这还远远没达到我的要求:我要的是,唐国没有国中国,唐国容不下纷乱的别国!所以,朕,一定要灭掉所谓的“中天国”,朕,一定要抓到逆贼并将其斩首,不管他曾经在多少邻国横行无阻,到我唐国他完了!

我心里这样得意地想着,这么多奏折看得我有些疲累。最近新从刘太监身边拨过来的文小何,心思细腻,见我累了,递了杯安神茶道:“回禀陛下,前些日子翻修宫室的账目已妥,李总管与匠作监蒯大人在外候旨。”

我慵懒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命蒯大人回府等候升赏诏书,你去把宁安唤进来。”

文小何转身去了。之所以找李宁安,是因为我急于知道除了由蒯爱卿负责的宫室之外,另一处隐密所在修得如何。

这是一条地道,通向方山之麓,燕云馆墙外的小河边。

“您也太急了,挖是挖通了,可暂时不能用,有一大段渗水,水还没清出去不说,所有的方砖还没有铺好。”

“你抓紧,银子不夠找我支,不用找度支部。”

“知道。”李宁安目光闪烁,对我耳语道:“张遇贤的内鬼,陛下心里要有数!”

我心里一动,知道李宁安所指,忙扫了他一眼,提点他道:“朕知道不会是萧阙,他是个放旷不羁的人,我料那张遇贤对他之恩,绝不足以拢络他心。”

“圣上误会了,小的并不是指萧先生,而是,适才入夜之时,禁军统领陈先卫,射下了一只鸽子,并从鸽子脚上发现这个纸团。”

纸上是几个字,我认得只通行于古楚国的花纂体:

定云馆方山麓之燕云馆妇人也执之献吾主或可制唐主以自保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脑中出现了无数种可怕的猜想,“去燕云馆!”我一时有些慌乱,脸上也因着急而变得有些灼热,“地道入口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宁安劝道:“那地道还用不得,再说,这几个没人看得懂的怪字,许是当不得真!”

“你知道什么!半夜三更领了人,明目张胆的出去,万一被奸细察知,对她不利,再说,她有毒伤在身,怎么会是人家的…”我的话忽然滞住了,胸口如火烫般剧痛。我陡然忆起,当初在九华山,宋国老予我喝下那杯葡萄酿一般的酒,他曾对我说此酒名““牵情蛊”,是西域奇酒,需男女二人饮,才可见效,效力可达数年之久。它可以在受伤或力尽时助我暂时保留元气,但短期内大动情念,或是爱侣间心生疑窦,就会立时扰乱内息,轻者胸痛如灼,重者发狂如颠。奇怪的是,我竟一点都想不起我是在九华山的什么地方见到的宋齐丘?宋齐丘见我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穿的是哪件衣服?身边都有谁?这些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被侯天文挟住,又被一群道士救了,后来见到了宋齐丘。他给我喝了那酒。

由于当时的身体状况,我一直怀疑自己是糊涂了,也许宋老给我的是一杯普通伤药酒。

可是今日忽然有如此强烈的痛觉,我开始意识到,牵情蛊对我确实有用,难道我在怀疑定云?还是,过尽繁花的我,真的爱上了定云?

不会啊,她冷漠、倔强、顽固、少温存,完全比不上曼曼她骨子里倨傲、没人情味,怎么比得上小钟?

我想,我只是爱她神仙般绝尘的脸,紫瞳紫衣挥舞拂尘时少有的秀逸之气,还有那一抹胎里带来的文弱之美,还有,还有一点点猜不透的神秘……

可是,可是我今天为什么拒绝了曼曼,还觉得留在曼音阁是种罪恶?为什么我又鬼使神差地避过王星儿,甚至压根就没打算去那儿?

一向喜好嬉游、美人、美事、美物如朕,怎会突然如此勤政?

我一向自诩聪明,可这个我想不明白,也懒得想,我眼下急急忙忙对李宁安说:“没有修完不要紧,只通了就好,你叫上几个人,咱们马上走!”

李宁安带着我转过屏风,来到一张《吹篁隐逸图》面前,揭开画,对我道:“机关在此。”

我素来最信李宁安,对他道:“我先行一步,你去外边儿知会卫士,务必要挑严谨的,免得泄了机密。然后即刻带人赶上来!”

李宁安应了一声,我迅速伸手,扭动那云纹玉钮,一面墙从中间分成两半,各自退开,让出一条三人宽的窄道来。我撩了撩衣摆,一溜烟儿跑进黑漆漆的密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修这条密道,属于私开内库私用皇帑,故此,此事事涉机密,皇室人员均不曾知悉。我独自急急跑在密道里,阴寒的密道潮气逼人,我向前跑了许久,却不见宁安率队跟上来。

地道独有的空旷凄冷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我内心的不安也一点点累积,李宁安难道遇见什么事阻住了?或者……

我正在猜疑,见前方真的有末铺好方砖的渗水之地。我虽然一向最爱清洁,但此时完全顾不得了。

我的步子快如疾风,心里虽是急着往燕云馆方向跑,但地道的情况与地面不同,此时,我竟然发现,那块湿泥地的前方,竟然有一新一旧两个入口!

这可不是我的安排!仔细想来也合情理,当时我原准备让定云继续入主紫极宫,却因为担心引起母后的反对,所以我才临时决定让定云搬离宫城,住进燕云馆。

方山与紫极宫的方向明确,我向着右边的入口跑了进去!可是当我刚刚进入右入口的时候,忽然从两边闪出了六个佩剑在身的黑衣人!

我身边没有带削铁如泥的“拂云剑”,只在腰间佩有一把象征皇权的四寸小金刀。在如此隐秘的所在忽然遇刺,令我猝不及防,况我自回宫以来,过回原来柔糜奢华的日子,原本失去的内力,一点没有练回来不说,手劲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许多。如今恐怕不要说使剑,就是我一度引以为豪的弓马骑射,也已经靠不住了!

电光火石间,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做个明白鬼。我傲然背身而立,任凭刺客环伺在侧,我壮着胆子厉声问道:“是谁?谁派你等谋刺于朕?你们是张遇贤的人?!”

一个身形瘦高的黑衣人,倏然出剑逼住我的哽嗓咽喉,那里原就有伤,我一时难以出声,“李氏害了旧主杨溥、盟友张灏、义父徐温的子侄,还想独善其身么?”

这些人黑衣罩体,黑巾蒙面,但领头者的口音却瞒不住我,虽然他想把矛头引向政敌,但我知道他是淮北人,也就是说,他就是唐国人!

我属新君即位,在朝中并末与人结怨,被我贬官的孙晟,人品绝对没问题,宋齐丘手下羽党众多,但他刚刚复起,没有理由刺杀我。那么这人不是朝臣,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最近正在派人剿杀的张遇贤部,但这人的反应,显然淡漠,可见他也不是张遇贤的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我想了一想,问道:“你是种妃的人?”

那人呵呵冷笑,“看来你这昏君,结仇不少。二十六年前的账,有人今日催我来讨!”

二十六年前?我今年正好二十六岁,二十六年前,我又挡了谁的路?

生死关头,平头百姓和九五之尊没有任何区别。李宁安和内殿的待卫至今还不见踪影。但是,利剑迫喉,无还手之力,我只有相信我相信的——我相信,我以前救下的李宁安,我相信他的忠诚。

“这么说,今日,你们是非要刺杀朕了?”

“唐国不属于血统不纯之人,天下不该是你的。”

我闭了眼,语气带些颓丧,“好,反正,朕已落在你们手里,朕只问你,留下荆楚花纂的人,是谁?”

“哈,聪明如你,你应该知道,在现在的唐国,有几人知道,你心系定云那个女人?”

刺客的一句话,让我心乱如麻,我想到,心腹冯正中等人、老臣宋齐丘、去世的父皇和潘易、因罪被鸠的史守一、后宫小钟还有母后,知道这一点且还活着的,冯正中他们不可能、宋齐丘急于升官也不可能母后,母子连心,不可能钟凝烟大家闺秀,素来贤惠,也不可能!

萧阙…萧阙虽然知道我与定云的情事,但他不可能知道这条密道,所以,他也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须臾间我在脑中仔细梳理了一遍,没有头绪。我不再猜了。

我必须决断。

霍然睁开眼,属于君王的冷厉目光迅速在秘道的墙上搜找。

穿过围我的刺客,我离目标还有一臂多宽。手是夠不着的,我迅疾地掏出了小金刀,但愿我的准头还行吧!

我下意识地望望我的靴子,靴子已经被泥泞的湿地打得不成样子,不知道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不是安全区域。都说天子有百灵护体,我赌一把吧!

就在我掷出金刀的刹那,墙砖之间的缝隙果然如我预设的那样,现出淡淡的金色光焰。金光把地面分得极为清楚。

一瞬之间,领头的那名刺客已然出剑。为了保命,我只得拿出当年苦练的腿功,飞起一脚。

那人一定没有想到,文弱如我,竟敢徒手反抗。我没有按习剑者的常规踢剑柄,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力道不夠。所以我玩了个小人心眼,踹上了刺客的手腕。

那家伙武艺过硬,虽捱了我一脚,剑还是没有脱手,剑锋依旧向我逼过来!

因着惧意,我的腿有些软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寸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墙隙中,金光散去,秘道中一下子暗了下来。近处的墙砖缓缓打开一个个眼儿,果然,一支支硬弩从中射出!

硬弩的射程,恰巧伤不到我,可我的额头,不觉冷汗直流!地上方砖尚末铺好。我刚才要是不退那半步,定是站在单数格正中,那么小驽触发,机械操控,我必死无疑!

六人之中,只有三人立即中箭,但另三人在格挡中不幸移动站位,也随之触发了我唐国巧匠设计的绝妙机关,一个个额头中箭,死相可怖。

我惊魂末定,轻轻敲扣安全区域的墙砖。解下冯正中送的玉带,扔了出去,见金光没有射出,机关没有再发,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揭下了领头那个瘦高刺客的面巾。

他易了容!脸色发白,只是一般的易容,我伸手一揭,人皮面具下,那张脸是——

文小何!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文小何的师傅,半辈子忠心耿耿地跟着父皇,他本人又是传旨唤我议事即位的功臣,没想到,他竟包藏这样的祸心!

李宁安现在在哪里?定云…定云……你安全吗?萧阙,是否正在护你周全?

我来不及细想这件事,丢下文小何等人的尸首,向着方山燕云馆的方向跑去!

然而,我钻出地道口,来到燕云馆门前的小河处,却见到了李宁安,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早就该猜到了,她一向就这样儿。

“曼曼!胡闹,你怎么出来了?”

冯曼曼轻笑一声,纤手向前福了一福,“失望吧!小李总管领我来的!圣上看得好奏折!”

“这么晚了……”我拉起个牵强的笑容,故意露露自己的白牙,“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怪不得宁安没有跟上来,原来撞到这位姑奶奶!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让曼曼这个醋坛子看见这条密道啊。可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知道你最爱吃甜的,特意给你做了乳茶和点心,谁知赶上李大监他从书馆出来招呼了好多侍卫不知要去哪儿,我便好说歹说邀了他同来…”冯曼曼眼里都有泪光了,“谁知竟耽误你躲进别馆和紫发美人私会的好事!”

我瞧了一眼燕云馆,里面已熄了灯,定云心爱的翠鸟在架子上睡着,影子借月色投在窗纸上,我应该可以确定她没事。我现在呢?衣衫不整,满腿泥污,还是别让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吧,毕竟,朕是唐国之君,不能让个小女子有机会笑话我!

不知怎么的,看见燕云馆别无异状,知道她安全,我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对曼曼说:“你给我带的东西呢?我…朕饿啦,我们回去吧。”

这一晚我最终留在了书馆独寝。因为冯曼曼虽然憋着气跟我回了宫,可最后别说好吃的,她连个笑脸也没再给我。我觉得挺对不住她的,但是今晚,我却丝毫不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弥补她,因为今晚我才确定,原来我也很在乎曼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秘道里吃了一惊,我第二天睁开眼,从黄绫被里坐起来,立刻就把心腹李宁安找来了。

“文小何原来是刘太监的徒弟,后来派到太后宫里。他是一名出色的技勇太监,因家里穷,从小净身送到吴宫,后来被义祖帝看中,选进了黑云军。这个人年纪虽轻,身经百战,还在战场上救过先皇,怎么可能是奸细!”

我划的一声坐起身来,对他嚷:“不可能?!要不是你按我的吩咐制那些机关,我已经没命了!”

“圣上,你真的冤枉小何了!昨日,蒯大人回府之时,太后命小何到蒯大人的公署去跑腿,去取马道长设计、命蒯大人监制的香鼎,结果后来刘太监请他叙旧,他喝醉后留在太后的昭德殿值房,直到今早……”

“今早他失踪了,是吧?”

“没的事儿,他已经在门外了!”

“什么?!”

“圣上,您是否要召小何?”

我被这一切弄得一头雾水,不,你马上去告诉小何,你和他一起跟我进秘道,找刺客的尸首!

我们三人进了秘道,如前跑了一段,果见“文小何”等六人的尸首仍在。

小何看见这具男尸,惊得魂不附体,叩头道:“圣上明鉴!圣上明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宁安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皇上,主使者可能精通道家丹药之术,这刺客也可能是服了易容秘药。”

我闻言不觉心头一冷,脸色也冷峻起来:“你是说,偷天丹?除了潘易与史守一,还有谁能配此药?!”

“谭紫霄遁迹世上,迄今已有十余年,天机子已然兵解,如今这世上无人会配此药。”

“不!父皇的德昌宫里,尚有一颗,昔时我偷去予潘国师医病,可后来发现药不对症,定云又拿来还给朕,朕又托刘承勋将军将药放回了德昌宫!李宁安,叫几个持重的卫士,秘密殓葬了这六人的尸首,就把他们葬在方山宁安,你持我的开锁金环,打开德昌内库,查点偷天丹的所在。”

“圣上,如今看来,偷天丹必在库中。”

望着一身黑色卫士服的李宁安,看他俊秀的脸上认真的神色,我真替他惋惜。十年前这个与我同岁的少年卷进常山王杨濛的案子,生父被父皇所诛,他本人从我与我交好,虽仗我极力的保全,但也被迫成了一名宦者!

李宁安垂下眼睫,看看地上死者那张“文小何”的脸,说道:“小的与先前的潘国师有点子交情,他曾对小的说过,人一断气,偷天丹会立刻失效或有人运自身内力,驱散偷天丹的药力,则偷天丹也会失效。可是此人已死,却仍是小何的容颜,这说明……”

“说明什么?”想想可笑,一向自负如我,竟有开口问他的时候。

“第一种可能,此人所服并非偷天丹第二种情况,有人改进了‘偷天丹’。”

我伸出手来,慵慵地扬声对李宁安道:“把那件褐色麻布宽袍给朕拿过来,待会儿你派个人去跟大臣们说一下,就说天热得我有点头疼,就不照规矩穿戴了,你问问他们,看行不行。”

只听外间一声,“皇上醒了!”李宁安的小徒弟不知何时已进我书馆的内寝之处,乖觉地给我穿上衣,将仪容整理了,宫女端上脸盆,递了毛巾、濑盂,才依次退了,我方才对宁安说道:“朕要如何做,才能知道这个人是哪种情况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容易。小的用内力催动,看此人容颜可会改变,若此人容颜不变,八成他用的不是偷天丹,也不能排除此人真容长得就像文小何,但这种可能极微;若内力催动之下,那人容颜有变,则必是有高人改进了偷天丹。”

“那你试试吧!”我怜惜地拍拍宁安:“你自己别伤着。”

李宁安双眸含情,向我望了一眼,而后蓄力于掌,掌心朝着尸首的脸罩上去。

果然,死者的面容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尖脸、厚唇、短下巴……

唉,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

见了这个人的真容,我有些懊丧,所幸我颇有画功,只要这是宫里人,一定有人能认识!

我挥了挥手,“哎,拉走,拉走吧!”

我迅速跑入书房区,展开绢纸,努力搜索那刺客的真容,画了一张很是工细的人像,吩咐小太监:“拿下去,搜遍全宫,找到这个人的所在!”

那小子应一声去了。我对李宁安道:“有些晚了,上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穿着惬意的淡褐色桑麻丝宽袍,戴着黑色通天冠,雪白的内衬袍,黑色精绣云头丝履,衬着我富有青春气息的脸,让我自信,不用穿朝服,我自有君王的英气可恃,足以令群臣拜服。

我脸色肃穆,示意宁安宣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这时,果有朝中资历最高的老臣——贤妃李玉涴的父亲,李建勋奏道:“启奏圣上,我朝大喜!逆贼张遇贤,已被其部将李台所杀,其余匪众如黄伯雄等均已俘获。主帅边镐、王建封等不日奏凯搬师!”

“好!”从昨天至今,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我高兴得一下由御座上站起来,为了怕群臣议论,我强行敛了脸上绽放的笑意,换了闲雅的微笑,“朕早就料到了!”

“传旨!重赏加封边镐、王建封二将,随征诸将均有封赏,阵亡将士着有司比照最高规制善加抚恤,其遗孤,适龄者公费送读白鹿书院,不足龄者,适龄后亦送读!我唐国,绝不能让一个将士为国白白牺牲!”

冯延巳忙出班奏道:“圣上英明!臣提议在金陵市曹公开处决张犯一干人。为我军将士和唐国受害百姓复仇!”

一时间群臣多有附议的,朝上的气氛十分活跃。

我点头赞同道:“爱卿所言极是,就依爱卿所奏吧。”

冯延巳道:“微臣还有个建议,陛下可命萧阙大人监斩,也好表明他对唐国的一片忠心!”

萧阙?让他去杀旧主,不是陷他于不义吗?不行!“……”

我刚要开口,冯延巳道:“现在市井纷纷传说,萧大人就是遇贤谋主景全僧。眼下流言有愈传愈烈之势,倘若萧大人一味只是护卫定云仙师,对我唐国寸功末立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

听了冯正中的话,他亲弟弟冯延鲁倒没什么反应他们二人虽是一派,可关键时候总不和,究其原因是冯延鲁认为其兄升得太快,官位是凭取巧得来。,真正有反应的是魏岑和一个叫李征古的景遂手下的幕宾。

李征古舌灿莲花,一顿大义凛然的解释下来,那些受用的话蒙蔽了我的眼,我拍板道:“监斩就是萧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朝后,我想起今日是到昭华殿问安的日子,便起驾前往太后的宫室。

参见过后,我见马道长依旧相伴在侧,竟也不避我。我心想,真是高人,潇洒的很,不仅黄老,连茶道,这道人怕也通晓。

他既然心中磊落,毫不避我,我又何必摆架子不容于他呢?

三人难得静坐下来,马道长一边施茶,一边徐徐笑道:“茶之器物,贵在雅洁,但也要实用才好。贫道煎茶用的小釜,不同宫中用的银器,却是个铁的,赶明儿要让定云丫头,给我制个银的试试。”

我道:“要制银器,找她最省心。”

母后见马道元和定云交好,便也霁颜笑道:“待她制得了,哀家也请她一杯茶,莫道哀家偏心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感激母后,当时她派侯天文赐死定云,怕是担心我为她儿女情长的误事,如今见我做事稳妥,定是已经不再记恨定云了!且请她喝茶的话,分明有意让定云……

我心中一阵狂喜,抓了定窖小杯在手,狠啜一口,方才想起对母后说起张遇贤授首之事。

哪知母后道:“以前孙晟让我临朝,吕后故事,我宋福金怎么能做?景通啊,妇人涉朝,于国不利。这些事你以后不要告诉我了,自己拿主意吧!老身,只和马道长谈谈天儿,就知足了,只要你和朝臣晓得给母后留面子就是了!”

我望望母后,身上衣着朴素,头上只戴寻常素珠簪花,不着金银,与我平时的繁丽衣饰,简直有天渊之别,我不禁有些惭愧,心里答应马道元进宫不受限制,虔诚地点点头道:“母后既爱热闹,下次让定云也过来。”

提起定云,母后满月般的脸上竟一反常态带了笑容:“好,以前都是因为你,爱她爱得自个儿没出息,如今见你出息了,我还与她置什么气!你让她没事就进宫来!”

我立起身来,含笑行个大礼道::“是,儿臣自当咐吩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遇贤伏诛的那一天,百姓欢天喜地,以致于我也在冯正中的撺掇下,换上平民公子的服色,来到市曹看热闹。

萧阙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白衣给张遇贤等人监刑,更意外的是我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一袭黑衣长裙的定云。

我大感意外,顾不上看张遇贤等人人头落地,我甩开了正中和一同出来的陈觉,快步跟在定云的身后,觑个便,我便叫住她:“阿云!”

她不回头,也不理我,一团淡雾平白出现,盖住了她的倩影。

隐身术。我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等等,我能找到你!”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一抓,果然从那团浓雾里,摸到了定云随身的那块紫色手巾。我听潘易说过,隐身术的起缘也是一个戏法,必须借住一块手巾才能实现。

仔细看她的手巾,令我惊异的是,那上面有一块干涸已久的血迹。

我急了,一把抓住定云那长着紫色长指甲的手,问道:“最近你的身子……”

定云眼中泪光点点,面颊上还留着许多泪痕,“你杀了我的舅舅。”

“舅舅?”我吃惊地睁大了眼,“你舅舅是谁?”

“黄伯雄。”定云伤心啜泣:“黄伯雄是我亲舅舅!”

我试图把定云揽到怀里,她瘦瘦的肩膀颤个不往,引起我无限的怜爱之心,声音也跟着温柔了:“你怎么不早透个风儿,你要是早说了……”

定云泪落如线,那双美丽的眸子被泪水洗得晶亮亮的,就像月落时,天穹上闪烁的星辉。我用她的紫帕子替她拭泪,她幽幽开口:“说了有用吗?你说过赐萧阙为旧主流泪之权,可是…你却让他亲手杀主,让他背负不义之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伸手夺了那方紫帕子,她说:“这是潘大哥留给我的,还我。”

我热切的眼神黯了一黯。是啊,若我早知道黄伯雄是她舅舅,我真会放了他吗?我自恃擅长辩术,可是我没有办法告诉定云,我是要重用萧阙,在他替你解毒之后,我想让他与陈先卫同掌禁军,与李宁安一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就不得不让萧阙立功,塞住群臣之口,让他们相信,萧阙是萧阙,景全是景全。

所以萧阙必须监斩张遇贤!我的手不顾她的反应扣住了她的肩,“你听我说,我让萧阙去监斩,是为他好…至于黄伯雄…阿云……为了唐国,我非得杀他!”

定云呜咽着甩开我,“我知道,你是唐国的皇上,我只是个小道姑,你要派谁去杀张遇贤,都在于你黄伯雄是不是我舅舅,根本就没有一点分别!”

“不是!云儿,不是……”我也有些激动了,在我的生命里,还没一个女子像她这般顽固,“不是我要杀那黄伯雄,而是唐国要杀他!”

她恼怒地甩开我,“夠了,李璟!你已经不是当年礼贤下士的李景通了,我祝你用着唐国的名义杀光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我祝你万寿无疆!”

“定云!”我听了她无礼如此的话,着实怒了:“你这女人!你想想,你的‘绕指’发作的时候,你认得你那个舅舅吗?你在九华山生死末卜的时候,去找你的人是你那个舅舅吗?我为了你,骗尽天下人,连登基大典都不曾亲身参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定云愣了一愣,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来,一手按在前胸口,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一起发作了缠人的“牵情蛊”。

“阿云。”我强忍着胸口泛起的痛意,“我不想伤害你,我只要你好。”

定云道:“你也疼吧?”

我摇摇头,笑道:“说什么呢?我都快忘了那龙脑香了。云儿……我,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你知道,自从我坐上了那个位子,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少了,听得更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云听了我的话,泪眼婆婆地朝我看了一眼,也不回应我,飘然而去,越走离我就越远。她那一袭黑衣,与此刻街市上众人因逆首伏法而欢欣鼓舞的氛围大不相合,然而,在我遇见的女子中,也绝没有如她此刻这般冷艳迷人的一位。

“后湖,今晚二更天,我等你。”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我向着她的背影喊出声:“定云,对于你,我可以没有秘密!云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等着你!”

为了防她不肯来,我又找宁安下午巴巴儿的送了我手书的帖子。她手下的汐萍接了我的帖儿,没给回话,宁安只好悻悻地回来了。我知道这是定云的意思,怎么能苛责别人呢?

今晚我与定云的幽会,选在了后湖。因着满湖的荷花,那里早在杨行密大王的时代就成了皇家禁地。如今荷花谢去,这景色仍然甚美,况在四围围了黄绫,虽是欲盖弥彰,但也好歹算是个隐密所在。

二更时,我在湖上放了自制的一朵朵浅粉色的小荷灯。夜凉如水,又不合时宜的浇下小雨来。

我孤孤单单坐着小船,李宁安冒着雨给我撑着船。我默默数着更筹,可是还没有见到定云。我问李宁安:“下午叫你送的帖子,你亲见定云收了没有?”

“你知道的,她手下的张汐萍收了,后来就…就没有了……”

“哎!”我重重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倔妮子,今晚看来又来不了了。

我落寞地坐在木舟上,平生第一次任凭雨水没头没脸的淋下来。迷茫中,我看个有一个白衣的俊哥儿,手里高高举着一个什么牌牌,朝我跑过来。

我抹了一把脸,一下从舱中站起,“萧阙,怎么了?”

“定云的飞烟散,发作的急了,我怕压不住,特来闯宫请旨,借几个高手助力!”

听了这话,我三两下跳上了岸,通身弄了个半湿,也顾不上雨路上滑不滑,我尽可能快地跑向百尺楼:“宁安,你和我去!派个人叫上马道元和吴廷绍!”

我与萧阙、李宁安三人狂跑在地道里,很快到了燕云馆的墙外河边。上次,我亲自画像的那名刺客的情况,至今也没有查实。那次刺杀令我至今心有余悸,我始终担心还有人在暗处害人,但我更担心他们会祸及定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急匆匆来到燕云馆,一脚踹开了门,绕进了碍事的屏风,终于见到了昏迷的定云。

我顾不上询问为什么治了这么久,定云的伤也没有见好。我此刻只想守着她,看着她醒,看着她好,看着她对我轻轻笑一笑,看着她起来,为我跳一支凌波舞。

然而定云费力地睁了睁眼,眼神绕着床边看了一圈,看了萧阙,吴廷绍,马道元,张汐萍,李宁安,最后,将要看我的时候,她的眼却闭上了。

我全身已湿,一阵阵寒意从脚心渐渐传至头顶,我完全不顾仪态,朝着众人道:“谁,你们谁能治她的毒伤?只要你们能救她——”

马道元道:“死马当活马医,待在下来看看吧。”

我像拽到救命稻草一般,让开位子给马道长:“您快请。”

马道长细细为定云诊了半天脉,说道:“我的法子,可以试一试。汐萍,你先招待诸位大人到正厅休息一会。圣上,在下……”

我双眼放光,问道:“您有甚么办法可解飞烟散么?”

马道元道:“只用精壮男子的心头热血为主料,辅以密药,炼成一枚红丹,再配以老道独门谭门金针十八法,就可以在十日之内,解去飞烟散,医好她的双腿麻痹之症。”

“那还等什么?快,快!”我知道前胸靠心脉处取血,随时有可能送命,可是我不怕。我的子嗣,现在均在幼年,但景遂、景达的才具,均不在我下,我原就想借着父皇遗命的由头,把皇位传给他俩其一,现在大不了立即这么办好了!

我注目于虚弱的定云,下了决心,“道长,瞒了旁人,就在这儿动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道元如法在燕云馆里取了我的心头血。伤口由他随带于葫芦中的密药外敷,保得血不外流,虚弱的我只得对外推说“痈疽”发作,由吴太医与马道长护着我,留在燕云馆的客房里休养。

确切地说,消息并没有瞒过去。仅仅半个时辰后,小钟就收到了消息,带着玉涴、陆紊两个高阶妃嫔,连夜赶到燕云馆来了。

睁开眼的我想起了一个应付凝烟她们的绝妙借口,我气息微弱地说道:“我原想找吴太医给云国师瞧瞧病,坐一会子再去找马国师品茶来着。谁知去宝华观的路上竟遭了刺客,幸亏宁安武艺了得,杀死了刺客。如今只受了点小伤,不好耽搁,便只好躺这儿来了。”

钟凝烟叹了几气:“难为皇上,心口给人剜了一刀,还要编出这么大套的说辞来,要让母后知道了……”

凝烟说着眼泪已经滴滴嗒嗒地下来了,我心一软,用手背替她拭了泪,勉勉强强笑道:“可千万别告诉母后!现在刺客的身份还没查出来,我受伤的事儿一旦传出去,对我大唐国那是大大不利!再说……”

虽然我不想,但虚弱是真的,伤口的剧痛也是真的,我停下来喘了一会子,“母后要知道,我给刺客伤得这么惨……她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呢。”

“好在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满宫里就我们三个知道。”钟凝烟抽抽鼻子,正色说道:“要不是耿先生手下的汐萍姑娘进宫知会了我,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别叫曼曼知道。我这几日就不回宫了,就住在这别馆里,等伤口好了再说。”我眼珠一转,对小钟吩咐道:“对外臣就说我到白鹿书院考核学子的品行去了,国事让他们去找…皇太弟景遂去说。”

其实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许久,此时我叫过宁安,叫他把我以前仿写的父皇遗命找出来,接过自己泡制的文牍,我才断断续续地对凝烟说:“烟儿,你去交给澄心堂承旨秦大人,让他交给宋齐丘、给李建勋、周宗、冯延巳等人商议封景遂为皇太弟的事。”

钟凝烟抽泣道:“这么大的事儿……”

见小钟还在犹豫,我挣扎着将那张黄绫笺塞到她手里,“放心吧。朝中大事,不与你相干。你只是做个传手的,一切事情,都有为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凝烟含泪点了点头。我方转眸看看玉涴,这个李木头,我大概有3个多月不曾好好瞧她了。见她仍是浅棕脸色,尖削长脸,唇形宽阔,细目长眉,眼中灵秀气息不减,只是脸颊上似乎又多了几点雀斑。梳了我最不爱的偏髻,正插一朵渐变蓝色带金花蕊的牡丹花,配同色衣裙,我对她笑道:“难得今儿木头也流泪啦,朕跟你说了,别穿蓝,显黑!”

李玉涴道:“这件原是你送的,多时不见,你竟忘了。”

我这时依稀想起,似乎这衣服果是晋帝赐下来的,我原没细挑,随意拿了一盒送给她,现在我只得歉然道:“等几日,朕给你挑一件湖水绿的,一定更配你。”玉涴淡然道:“皇上有心了。”

我心里头最明白,我又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们几个了,眼下对陆妃道:“紊紊,宫里缺什么,跟朕说,朕若有事不在,只管找人告诉宁安。”

陆妃要求不高,言语极尽感激之意:“臣妾宫中都好,劳陛下挂心了!”

我乏了,打发道:“朕累了,今日懒动弹。凝烟,尽管回去,我一点儿事也没有。不过想歇几日罢了。”

钟凝烟恼极了,咬着嘴唇儿道:“那刺客虽死了,他的身份定要揪出来!”

我阖了眼道:“放心吧,朕已在查。”

钟凝烟道:“想查案,怕是要从云……”

我最怕她扯到定云,忙接话道:“这燕云馆都是女徒,刺客是男子,自然没什么可查的。”我挥了挥手,“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夜定云一直发着高烧,口里喃喃叫着慈云师傅、师姐、师妹什么的,我见她额上满是冷汗,便轻轻地替她擦去。

定云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睁眼,虚弱地说道:“大睌上的,怎么听见你在哭呢?”

我一抹眼道:“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一时没忍住。我还以为…我怕今儿你不会醒了呢。”

定云难得弱弱地睁了眼,眸里含了点笑意,“放心,我且死不了呢。”

我替她盖了被,仔细把她的手纳回被里,见她指甲发紫,手又有些蜷起,我心里着实不忍:“又疼了吧?等我给你揉一揉。”

定云神色疲倦,态度却是温柔:“我瞧你气色不好。”

她也是难得关心我,我心里温暖,便忍痛挂了三分笑在脸上:“我这是有些倦了,等你好些,我略歇歇就好了。”

定云轻轻抚了我额前发丝,说道:“脸都白了,你是万金之躯,小道担不起。”

说着,定云阖上眼,一瞬,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我见她那水泼不进的样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耐着性子劝她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怨我,怨我杀了你舅舅。可是,可是我就不信,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相认没几天的那个逆贼黄伯雄!”

定云紧裹着紫色丝面被,侧身向里,有意背对着我,弱弱地丢给我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吧。”

我生长在富贵绮罗之家,从末见过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有些恼怒,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定云手压胸口,低低呼痛。我心里一揪,停了步,返身坐在床沿上,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声音飘乎无力,却似钢刀剜我的心:“陛下你该回宫,陪你各宫后妃,实不必在这里守着小道。”

“好。要我不缠你也行。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定云闭目冷笑一下,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我……”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接口道:“我当然把你当成亲人呐!”

亮紫被面如波纹般皲皱,定云瘦瘦的后背微微颤动,“亲情是什么滋味?自师傅走了以后,我已经看得淡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落寞,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连她的一个亲人都不算!心里酸楚,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又陪了她几回呢?哪个女子不愿夫婿常伴左右?我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也难怪定云,心不在我啊。

我叹了口气,从她身后伸过手去,轻轻触碰她的前额,她的烧还没有退,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她热热的鼻息。

我道:“我再去煎一盏安神退热的茶,你先歇一会儿,得了我叫你。”

我缓缓站起身来,期待着她的反应,她忽然转过身来,猛得抽出手来抓着我的手背。

因为没防备,我的右手背给她的长指甲划出一道嫣红的细长血痕,她急道:“李璟,你知道吗?我真是让皇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家的人毒杀的,我的舅舅,被你亲自下令斩首,如今,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难道你要我活着,看着……看着我族中的亲人,都像丹杨宫中,杨家五岁的男丁一样,个个先加官后鸠杀,一个不留,永绝后患?!”

定云说着,身子栗抖起来,我见她那美丽顺滑的淡紫长发,一寸寸化成深紫,她蜷着手,一口编贝般的牙也发出格格地微响。

我心疼得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背,蓄力催动,却发现掌心竟是没了半点内力。这才想起,我已久疏武艺,上次因替她压制“绕指”,已将以往所积浅薄内力,消耗尽了,近些日子武功修为上的事完全废弛,怎能再帮得了她!我深恨自己,只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慢慢道:“不能夠,绝不能,我发誓,我李璟此生一定会翼护着你,保着你在乎的人,一定会善待杨氏族人,永不起屠戮之心。如违此誓,罚我人神共殛,孤独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本已想好了许多歹话来向她发誓,定云却伸出三指,掩了我的口道:“说便说了,红口白牙你赌什么咒呢?到你七老八十,福满归天的时候,自有佳丽三千、满堂子孙拥卫着你,又怎会孤独呢?”

她说着,自己慢慢放下手去。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苍白的双唇,从我的下颏直落下去,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她越来越紧,正想慢慢体味每一个来自于她的触感。但这样的感觉,还末延续一瞬,就隐去不见了。

我只觉有些失落,不免有些忘情,柔声细语对她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全福之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孤独的时候?”

当年,我也只有十六岁,早早地同凝烟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与凝烟的婚事,完全就是一纸契约。是父皇和岳父钟泰章在朝连手的契约。你知道,父皇他本姓李,只是义祖徐温的义子。张灏被除去之后,父皇潜在的敌手,变成了曾经与他称先道弟的诸位徐氏亲子。

父皇与徐知询等人貌合神离,正在此时,徐知询为了麻痹父皇,通过她的夫人,送给父皇一位绝色的姑娘。父皇当时年纪已大,便将此女送给母后做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撮和,一来二去,已经有钟凝烟与王星儿二位妃子的我,这一次又没有把持住。

我将那名孟氏美女收了房,而且,渐渐地,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孟氏。于是,我把孟氏原来的闺名改去,改为了“芸芸”,意思是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她这位知音。

那段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很快,快到十八岁的我,被吴主任命为兵部侍郎、大元帅。其实,想来可笑,我每天坐拥美人、吟诗作画、逗逗襁褓中的老大弘冀,武艺只不过是打猎的时候用用,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芸芸就在这时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战事,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徐知询在扬州被吴越人马围困,父皇为了取得义祖的好感,必须去救知询叔叔。

“景通,这次你带人去。记得,路上走慢点,最好等吴越人灭掉徐知询,你的救兵才赶到。”

我跪在父亲面前,心里根本不把上战场当一回事,估摸着我爹根本舍不得真的让我去,我推脱道:“父亲,这一次你派别人吧!芸芸即将临盆,医士说了她体质不强,儿子想……”

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没有说完,父亲蒲扇般的手就朝我抡过来,“啪”的一声,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涌血,狼狈地斜跌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如今令出于你的干爷爷,你在朝所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你胆敢为个女人生孩子的事,这般理直气壮地求为父!你可知道,为父代表了多少人?”

我愣在原地,手不敢揉脸,任凭嘴角的血从牙缝渗出,一颗颗血珠沾在前襟上,“不救…不救知询叔叔,那我去干什么?”

“解救扬州之围!”父亲眼中射出凶狠的寒绿之光,对我道:“你也不小了,为父从小培养你,指着你干正事!心肠太软,当心早晚丢了小命!”

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等我按照父皇制定的行程,赶到扬州城下的时候,徐知询已给吴越人杀害了,我与诸位副将虽然尽力攻城,把扬州围得铁桶一般,但吴越人也不含糊,半分松动也没有。

胶着中,我接到飞鸽传书,说芸芸已经顺利的生下一子,并按我们临别时的约定,取名为“宏茂”。

我大喜过望,第二天作战也特别勇敢,亲手射杀了一名吴越的中阶将领。我军士气大振,再加上父皇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很快赶走了吴越军取得了胜利。

战后,父皇成了徐氏最有实力的继承人,而我,快乐地坐在马上,想象着见到爱妃和儿子,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回到金陵,踏进府门的时候,芸芸的棺木,已经火浴了好几天!竟连灵堂都撤去了!

我大病一场,哭了好多天,等我回过神来,病骨支离的我发疯似地将一腔悲愤冲着母后和钟凝烟发泄净尽!

“伯玉,你要知道,女人生产,离阎王爷只隔一层纱帐啊。”

母后是这般说的。

“景通,你听妾身解释,芸芸是得产后流红之症殁的。停了几日等你,可是等不到……”

钟凝烟从来不说假话。我也相信了她的说辞,问及芸芸走前的那段日子,是谁照料她的?谁来探过她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来问去,照顾她的,是府里的嬷嬷孙氏孙氏说的与她们一致为她诊病的吴太医,是父皇头一个亲信,吴廷绍跟我说,这是“干血痨”,以目前的医术水准,妇人家得上,就是个绝症我素来知道星儿和芸芸交好,去问星儿,何以她的病会进展的如此之快?王星儿支支吾吾只会哭,我竟连一点缘由也问不出来!

伤心之余,我大着胆子去找父皇,要他派人彻查芸芸的死因。可是父亲眉一皱,声一高:“你竟要用朝廷的公器,去查一个女子的事情么?!”

我恨透了,怨透了,生来头一次顶他道:“这是你的儿媳妇,生下的,可是你的孙子啊!”

“孙子不是好好的嘛。”父亲冷酷至极:“男子汉大丈夫,做正事,正事要紧!做好了事业,多立点儿功,随你要多少出色的女子,还愁没有?!”

听了父亲的话,我一阵阵寒心,我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我挣扎着从被里爬了起来,扶着湘竹手杖在我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地方,发狂似的找寻着她的遗物。

在她的妆奁盒里,我送她的翠翘簪珥仍在,下面压着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一封书,她要我看顾着宏茂,这不必说还给我留下一把剑——拂云剑。

这原是我送她的信物,我原是要她知道,我不仅文采可以,更足以用我手手的剑来护着她!可…可我是怎样护她的呢?我竟连她的囫囵尸首,都末曾护得!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是像今夜一样,下着雨,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的,我拿出笔砚,认真铺了纸,只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我画了好多张,总觉得找不到她的神韵,忽然得了一张有些传神的,我猛然想到,人都没有了,留下画,有什么用?!

火光跃动,白描画像一张一张化成纸灰。芸芸清秀的容颜,却在我的心头愈发清晰。

我丢下一切的公事,住进了清凉寺。过了一段晨钟暮鼓的禅修生活,我心逐渐澄明。我心里暗暗发誓,世道寒凉,从今往后,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之人。除了自己,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倘若今后,我不确信可以护她周全,那么,我就绝不轻动情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夜定云一直发着高烧,口里喃喃叫着慈云师傅、师姐、师妹什么的,我见她额上满是冷汗,便轻轻地替她擦去。

定云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睁眼,虚弱地说道:“大睌上的,怎么听见你在哭呢?”

我一抹眼道:“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一时没忍住。我还以为…我怕今儿你不会醒了呢。”

定云难得弱弱地睁了眼,眸里含了点笑意,“放心,我且死不了呢。”

我替她盖了被,仔细把她的手纳回被里,见她指甲发紫,手又有些蜷起,我心里着实不忍:“又疼了吧?等我给你揉一揉。”

定云神色疲倦,态度却是温柔:“我瞧你气色不好。”

她也是难得关心我,我心里温暖,便忍痛挂了三分笑在脸上:“我这是有些倦了,等你好些,我略歇歇就好了。”

定云轻轻抚了我额前发丝,说道:“脸都白了,你是万金之躯,小道担不起。”

说着,定云阖上眼,一瞬,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我见她那水泼不进的样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耐着性子劝她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怨我,怨我杀了你舅舅。可是,可是我就不信,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相认没几天的那个逆贼黄伯雄!”

定云紧裹着紫色丝面被,侧身向里,有意背对着我,弱弱地丢给我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吧。”

我生长在富贵绮罗之家,从末见过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有些恼怒,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定云手压胸口,低低呼痛。我心里一揪,停了步,返身坐在床沿上,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声音飘乎无力,却似钢刀剜我的心:“陛下你该回宫,陪你各宫后妃,实不必在这里守着小道。”

“好。要我不缠你也行。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定云闭目冷笑一下,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我……”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接口道:“我当然把你当成亲人呐!”

亮紫被面如波纹般皲皱,定云瘦瘦的后背微微颤动,“亲情是什么滋味?自师傅走了以后,我已经看得淡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落寞,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连她的一个亲人都不算!心里酸楚,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又陪了她几回呢?哪个女子不愿夫婿常伴左右?我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也难怪定云,心不在我啊。

我叹了口气,从她身后伸过手去,轻轻触碰她的前额,她的烧还没有退,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她热热的鼻息。

我道:“我再去煎一盏安神退热的茶,你先歇一会儿,得了我叫你。”

我缓缓站起身来,期待着她的反应,她忽然转过身来,猛得抽出手来抓着我的手背。

因为没防备,我的右手背给她的长指甲划出一道嫣红的细长血痕,她急道:“李璟,你知道吗?我真是让皇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家的人毒杀的,我的舅舅,被你亲自下令斩首,如今,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难道你要我活着,看着……看着我族中的亲人,都像丹杨宫中,杨家五岁的男丁一样,个个先加官后鸠杀,一个不留,永绝后患?!”

定云说着,身子栗抖起来,我见她那美丽顺滑的淡紫长发,一寸寸化成深紫,她蜷着手,一口编贝般的牙也发出格格地微响。

我心疼得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背,蓄力催动,却发现掌心竟是没了半点内力。这才想起,我已久疏武艺,上次因替她压制“绕指”,已将以往所积浅薄内力,消耗尽了,近些日子武功修为上的事完全废弛,怎能再帮得了她!我深恨自己,只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慢慢道:“不能夠,绝不能,我发誓,我李璟此生一定会翼护着你,保着你在乎的人,一定会善待杨氏族人,永不起屠戮之心。如违此誓,罚我人神共殛,孤独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本已想好了许多歹话来向她发誓,定云却伸出三指,掩了我的口道:“说便说了,红口白牙你赌什么咒呢?到你七老八十,福满归天的时候,自有佳丽三千、满堂子孙拥卫着你,又怎会孤独呢?”

她说着,自己慢慢放下手去。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苍白的双唇,从我的下颏直落下去,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她越来越紧,正想慢慢体味每一个来自于她的触感。但这样的感觉,还末延续一瞬,就隐去不见了。

我只觉有些失落,不免有些忘情,柔声细语对她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全福之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孤独的时候?”

当年,我也只有十六岁,早早地同凝烟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与凝烟的婚事,完全就是一纸契约。是父皇和岳父钟泰章在朝连手的契约。你知道,父皇他本姓李,只是义祖徐温的义子。张灏被除去之后,父皇潜在的敌手,变成了曾经与他称先道弟的诸位徐氏亲子。

父皇与徐知询等人貌合神离,正在此时,徐知询为了麻痹父皇,通过她的夫人,送给父皇一位绝色的姑娘。父皇当时年纪已大,便将此女送给母后做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撮和,一来二去,已经有钟凝烟与王星儿二位妃子的我,这一次又没有把持住。

我将那名孟氏美女收了房,而且,渐渐地,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孟氏。于是,我把孟氏原来的闺名改去,改为了“芸芸”,意思是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她这位知音。

那段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很快,快到十八岁的我,被吴主任命为兵部侍郎、大元帅。其实,想来可笑,我每天坐拥美人、吟诗作画、逗逗襁褓中的老大弘冀,武艺只不过是打猎的时候用用,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芸芸就在这时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战事,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徐知询在扬州被吴越人马围困,父皇为了取得义祖的好感,必须去救知询叔叔。

“景通,这次你带人去。记得,路上走慢点,最好等吴越人灭掉徐知询,你的救兵才赶到。”

我跪在父亲面前,心里根本不把上战场当一回事,估摸着我爹根本舍不得真的让我去,我推脱道:“父亲,这一次你派别人吧!芸芸即将临盆,医士说了她体质不强,儿子想……”

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没有说完,父亲蒲扇般的手就朝我抡过来,“啪”的一声,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涌血,狼狈地斜跌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如今令出于你的干爷爷,你在朝所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你胆敢为个女人生孩子的事,这般理直气壮地求为父!你可知道,为父代表了多少人?”

我愣在原地,手不敢揉脸,任凭嘴角的血从牙缝渗出,一颗颗血珠沾在前襟上,“不救…不救知询叔叔,那我去干什么?”

“解救扬州之围!”父亲眼中射出凶狠的寒绿之光,对我道:“你也不小了,为父从小培养你,指着你干正事!心肠太软,当心早晚丢了小命!”

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等我按照父皇制定的行程,赶到扬州城下的时候,徐知询已给吴越人杀害了,我与诸位副将虽然尽力攻城,把扬州围得铁桶一般,但吴越人也不含糊,半分松动也没有。

胶着中,我接到飞鸽传书,说芸芸已经顺利的生下一子,并按我们临别时的约定,取名为“宏茂”。

我大喜过望,第二天作战也特别勇敢,亲手射杀了一名吴越的中阶将领。我军士气大振,再加上父皇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很快赶走了吴越军取得了胜利。

战后,父皇成了徐氏最有实力的继承人,而我,快乐地坐在马上,想象着见到爱妃和儿子,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回到金陵,踏进府门的时候,芸芸的棺木,已经火浴了好几天!竟连灵堂都撤去了!

我大病一场,哭了好多天,等我回过神来,病骨支离的我发疯似地将一腔悲愤冲着母后和钟凝烟发泄净尽!

“伯玉,你要知道,女人生产,离阎王爷只隔一层纱帐啊。”

母后是这般说的。

“景通,你听妾身解释,芸芸是得产后流红之症殁的。停了几日等你,可是等不到……”

钟凝烟从来不说假话。我也相信了她的说辞,问及芸芸走前的那段日子,是谁照料她的?谁来探过她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来问去,照顾她的,是府里的嬷嬷孙氏孙氏说的与她们一致为她诊病的吴太医,是父皇头一个亲信,吴廷绍跟我说,这是“干血痨”,以目前的医术水准,妇人家得上,就是个绝症我素来知道星儿和芸芸交好,去问星儿,何以她的病会进展的如此之快?王星儿支支吾吾只会哭,我竟连一点缘由也问不出来!

伤心之余,我大着胆子去找父皇,要他派人彻查芸芸的死因。可是父亲眉一皱,声一高:“你竟要用朝廷的公器,去查一个女子的事情么?!”

我恨透了,怨透了,生来头一次顶他道:“这是你的儿媳妇,生下的,可是你的孙子啊!”

“孙子不是好好的嘛。”父亲冷酷至极:“男子汉大丈夫,做正事,正事要紧!做好了事业,多立点儿功,随你要多少出色的女子,还愁没有?!”

听了父亲的话,我一阵阵寒心,我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我挣扎着从被里爬了起来,扶着湘竹手杖在我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地方,发狂似的找寻着她的遗物。

在她的妆奁盒里,我送她的翠翘簪珥仍在,下面压着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一封书,她要我看顾着宏茂,这不必说还给我留下一把剑——拂云剑。

这原是我送她的信物,我原是要她知道,我不仅文采可以,更足以用我手手的剑来护着她!可…可我是怎样护她的呢?我竟连她的囫囵尸首,都末曾护得!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是像今夜一样,下着雨,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的,我拿出笔砚,认真铺了纸,只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我画了好多张,总觉得找不到她的神韵,忽然得了一张有些传神的,我猛然想到,人都没有了,留下画,有什么用?!

火光跃动,白描画像一张一张化成纸灰。芸芸清秀的容颜,却在我的心头愈发清晰。

我丢下一切的公事,住进了清凉寺。过了一段晨钟暮鼓的禅修生活,我心逐渐澄明。我心里暗暗发誓,世道寒凉,从今往后,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之人。除了自己,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倘若今后,我不确信可以护她周全,那么,我就绝不轻动情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终于对定云说出了我当年的心结,心里一下子松快了许多。

但定云微微冷笑了一下,道:“你身边这么多美人,莫非你自芸芸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情?”

老实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知道。芸芸之后,我有过许多女人。我觉得,我敬重正妻凝烟,怜惜玉涴、紊紊,也十分喜爱曼曼,至于盏花和星儿,我却不甚留心,但是对她们也留足了尊重。至于那个水清,我只是听从父皇的话,把她收了房,除了洞房醉酒那夜在她房中躺了一回,从来就没有碰过她半个指头。难道,我对她们都无情不成?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慢慢地离了她的卧榻之侧来到外间,破天荒亲自给她煎着茶,那药茶的药气满室中弥散,我此时与她,仅仅隔开一扇淡紫绡纱的六开屏风。

等我煎好了茶,蹑手蹑脚地端茶回来,却见定云卷着被睡得安详。

我取血的伤口颇深,次日仍隐隐作痛。次早我的脸色灰败,勉力坐朝,好言向众臣说了要暂时离朝,去庐山白鹿书院养病的事。朝政也如约交给三弟皇太弟景遂主理,由四弟景达辅佐。

走之前,我搏了个好名声。加封小五弟景逿为“保宁王”。且不计前嫌,打算封种时光为王太妃,留在景逿府上奉养。可是母后坚决反对,无奈种妃只得留在净德尼院。

因为冯延巳、陈觉等人的极力斡旋,群臣终于同意我的庐山之行。

临走的时候,冯曼曼哭着来泊云书馆找我,一定要我带上她同去。

“曼曼,这次不行。朕前去庐山,是去探访学子的学业情况,顺便把我以前赋闲的时候盖的书斋,捐给书院。”

冯曼曼泪水盈盈,摇着我的胳膊,不耐烦地怨道:“璟哥!我已有七日不曾见过你的影子了,这回你去庐山养病,又不带我。莫非,莫非曼曼这么快就成了你的弃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曼曼!”我一时有些歉然,她是那样的年轻、清灵、曼妙,什么都不缺。但是却没有定云予我的那种感觉,我知道,有了定云的存在,我这辈子注定要亏欠她了。“曼曼,别闹了。这次朕到庐山,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啊?”

“访贤!朕听说,谭紫霄现在隐居庐山,朕想,若是有机缘,便拉回谭国师为国效命。”这话我当然是顺口说的,只要暂时哄过曼曼得以成行就是了。

冯曼曼虽是金陵人,可她却是深眸纤鼻,人中深长,两片红唇,并不是樱桃小口,而是天生如胭脂染就的艳红,火辣辣的,整体看来,颇具异域之美态。我狠下心肠,掰开了曼曼的纤手,我柔声细语地劝她:“曼曼,朕去庐山至多三个月。一眨眼也就回来了不是?”

冯曼曼嗔怒道:“皇上莫要说这些空话搪塞妾妃,其实,那日臣妾折回泊云馆,见你不在书房之中,我便有数了。皇上又有新欢,就是那日百尺楼前留凤台上的‘耿先生’!那日,你当着这么多人,抱她上台,为她题匾,赐她号为什么‘先生’,就算妾等是泥塑的人,皇上您的意思,也是看得出的了!只是——”

“您莫忘了,您昨日,也曾这样对待曼曼!我原听我哥的话,进宫只为谋您的庇护,求一个冯门的富贵,谁知,谁知皇上您的所为,却把妾妃的心给偷去了。如今,妾妃起心,要依靠于您,您却又将我弃如敝屣!”

冯曼曼一掐杨柳腰,一张水杏脸嫩如三春的娇花,如瀑长发从脑后披撒下来,仅系了一条淡红的红发带作为装饰。她的眼神,哀怨如诗,她的身姿婀娜轻盈,飘飘然着一袭绯色襦裙,娉娉婷婷地站着,衬上身后,木制书橱,如此气质印衬身后码放整齐的卷册,竟显得她宛如从画里走出的一般。

我看得心软如水,但眼前又闪过了定云那谈紫色的深眸,我只得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朕的美人,朕的嫔妃,她呢?最多算是一个朋友!不错,那日,朕是抱了她,可那是因为,因为人家中毒了,人家的腿走不了路!她那个人,最多和你哥还有文徽、陈觉他们一样,是文章上的朋友……”

冯曼曼挣开我,抗声道:“你又唬我,若是一般朋友,何必相赠一座别馆?又何必半夜三更去看她?”

“原来你为这事啊。”我手上加力,把她搂得更紧些:“那晚我得了陈先卫将军密报,有刺客要刺杀于朕,偏偏劫获的密报上有定云的名字,所以……”

“我不听,我不听!那,那前天晚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我叹了一声,软软地松了手,顺手自旁边的书案上拿了一卷羊欣的字帖放进了行李笼中,以此掩饰心中的无奈。

借着宁安早端来的香茶,我将宫窖白瓷杯托在掌心,凑近曼曼鼻际,“放心吧,我跟她完全是清白的,她躲我还来不及呢!”

“那你还带她不带我?”

“因为马道长说了,这个耿氏啊,一定要到山水间去养病,辅以红药丸,才能解了“飞烟散”,治好她双腿麻痹之症呢。你知道吗?当时,那个给她下毒的人是种太妃。而且,种太妃也就是怨定云站在了我这边儿。你说,人家是为了帮我才中毒的,我能放着她不管吗?”

曼曼眼里全是泪,娇娇弱弱地说道:“全是你的理,你是唐国的皇上嘛,有多少女人……妾妃都无权过问,可是,可是……”

冯曼曼挥拳打了我的胸口,取血的伤口剧痛,我咬牙忍着,听她道:“曼曼恨你!我恨你!”

冯曼曼说着,愤然转身就走。我原想追上去,告诉她我和定云是清白的,没有苟且之事,却又怕这几句言不由衷的话会堵死了我和定云以后的路。我心里挺感激曼曼,因为我知道,她很爱我。可是,我负了她,我虽很愧疚,但也没奈何。

我唤过宁安,对他道:“宁安,这次你就不要去了。我带萧阙去就好了。朝中事多,你在金陵为朕留心,如探知什么秘事或有紧急事务,就着你和景遂会商,然后飞书报我。”

李宁安行礼应允,问道:“那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呢?”

我想了一想,“便叫与定云相熟的凌美人,还有定云的女徒张汐萍,扮作丫鬟,与我们同行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行庐山的准备很快做好了。我最后进了昭华殿,与母后道了个别。

母后很担心我的身体,听说我主要是去养病,也就没有再反对。我想,一定是凝烟早一步对她说了。

我便委婉地对母后说道:“儿臣此回去往庐山,实在想会会名僧道士,所以,还想携定云同去。”

母后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神色阴郁难测,她眸子里的寒意,我自小以来末曾见过:“我第一回看到她,就知道有这一天。我若拦了你,怕你此生都要怨着我。但你也要记着,孟氏已死了,耿氏,并非孟氏!”

我深深点了一下头,冷然道:“多谢母后提醒。这一点,儿臣心里清楚得很。”

母后脸色严肃,精神却是不错,不多时,便挥手道:“皇上要去便去吧。哀家近日要往永陵给你父皇做法事,就不来送皇上了。”

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但想来母后素来不喜定云,现下能让步到这个份上已属不易。自己想了一想也释然了,草草行了礼,便离开了昭华殿。

傍晚时分,我命文小何宣了一张圣旨。直接宣了定云与汐萍、萧阙去往庐山伴驾侍疾。

之所以采用这种方法,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定云。又因为担心定云多心,我没有像我对曼曼说的那样带上凌水清,而是带了小内侍文小何和太医吴廷绍,随驾照顾。

定云抱病接了我用词刻板的诏书,终是拗不过我,她坐着四轮云鸾车轿,在金陵城门口与我汇合了。

我心中暗喜,才到城门,我便弃了御轿,一头钻进了她的车辇。

定云的侧颜冷艳绝尘,不带一丝烟火气。眉黛淡如远山,紫色深瞳,忽闪的长睫,纤细笔挺的鼻梁,下巴也尖瘦了一些,显得她原本瓜子脸蛋略长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日子,她因病又瘦了一些,肤色也黯淡几分。从我的角度,能看见她纤薄的双唇颜色暗白,那黯淡的唇色,更突显出她脸上的病色。那样楚楚可怜,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见她顶发梳了个小髻,依旧戴了莲花冠,长发及腰,亦泛着丁香花一般的淡紫色。

纤瘦的定云穿了那件淡紫道服,深紫前襟上,用银线勾了几缕飞云腰系紫绡长裙,足裹云袜,穿深紫方鞋。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留了长指甲,因着制银器接触药粉的关系,指甲上自然泛起淡紫色。她手里轻轻握一把银色拂尘,她的神态如静月临空,竟是一点喜怒也看不出来。

我害怕定云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化作一团轻雾,因为此刻虚弱的我,再也看不破定云日益精进的隐身术。

我伸手紧握着她的手,甚至一直不想松开。定云淡然看了我一眼,道:“疼。松手吧。”

我闻言缩了手,问道:“今日可有不适?”

定云的嘴角略抬了抬,说道:“马道长的红药丹极好,我双腿已然活动自如了。皇上,也为小道费心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酸。到今日她还是这般生分。我只觉得原本受伤的咽喉处长好的伤口依然痛楚隐隐,竟与这回取血的新伤两下齐发,弄得我浑身不适,当真带病了。

我沉声道:“马道长说了,你服了这药,还得休养至少七日呢。”

“不劳你了。”她说完这四个字,便懒得再理我了。

“你……”我冷着脸问道:“你就不能与我…与我近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看了我一眼,道:“我就坐在你身边,你还要如何?”

我道:“上回的伤内底末愈,如今正疼呢,你可有法子?”

定云又留神看了我一回,道:“那伤没甚要紧的,倒是你这回……马道元都跟我说了。”

马道长果真说了。怪不得定云此番肯听我的旨意同来!

“景通,近心取血可是会没命的。若你有个好歹,我岂不是唐国的罪人!”定云说着,含情看了我一眼,右手按住了前胸,身子又冷得微微发颤了。

我见她这样,如何忍心,忙更挨近了她几分,顺手脱了件随常暗花米白的袍子搭在她身上,“快,自运内气抵住寒气,我让吴太医给你拿药来!”

定云的声音细若游丝,“不必。这‘绕指’是我自胎里带来的,早晚带了我的命去,省得与你这仇家纠缠不清。”

我急了,失措地拥着她紧贴了我的胸口,连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了,我慌不择路扡放声嚷道:“萧、萧先生,吴廷绍快,快点过来!”

许是我唤得太急,胸前的伤口突然崩开,疼得了不得,喉管里火燎一般地痛,一口鲜血竟冲口而出,正落在她的紫发上。

她定是觉察出了我的异样,打着颤声道:“你莫急,我自运功抵住便是了。还是……还是先找吴太医救你吧!”

我心中这才有些暖意,却见须臾间吴廷绍与萧阙都已赶到车前。

撩开帘子,我急道:“你等快想办法,先替定云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却倔性上来,与我作对,偏说我是万金之躯,要吴廷绍先为我诊看。

我身体虽然抱恙,心里却开心得很,因为我知道定云心里也定是有我的。

萧阙运功驱散了“绕指”的寒气,定云的脸色也缓了回来。萧阙细心,对定云也尽力,当下我们三人挤在云鸾车里,萧阙道:“师侄自己内力不弱,下次再发病时,自己一定要白救,而后再用在下的功力驱寒,这样就能事半功倍。”

我道:“自然如此,她也只是一时忘记了。”

萧阙脸色冷肃,警告道:“若不自救,万一救得迟了,师侄你的毒侵入肺中或是心脉,可就危险了!”

我听了这话,又急了,问道:“可有什么预防毒血入心的法子么?”

“我这里没有,但还有一丝希望。只要寻到谭紫霄或是已经兵解的天机子。”

“荒唐!”我拍拍大腿,说道:“天机兵解,紫霄遁迹,按你这么说,定云的毒血,若滞在肺心,救援不力,岂不是必死?”

萧阙点头道:“基本就是如此。”

我看了萧阙那个严肃绝情的样子,心里感慨,哎,我与定云今后如何,定云的伤会如何,只能看机缘了。

可我转念一想,绝不能把定云的命交给天意决定,就算把唐国,乃至天下翻过来,我也要找到谭紫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说着,便挽着定云,顺着箫声寻过去。果见一个雅洁僧人,约莫五十岁光景,生得瘦削,白皮白净,并无髭须。我见他五官透着俊逸之感,目露精光,神采萧然。末开口,我便知他智慧绝人。

他手中执一杆黄竹箫,悠然对着秋月,吹着一首慢曲,大有禅意。他面前有一方石桌,上摆一局残棋,旁有一只石青色细嘴酒壶,别无杯盏。

我心中暗道:“果是高人。”

一曲甫罢,那僧曼声吟诗道:“迢迢东海中,渐渐入云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我轻轻抚掌,笑道:“此乃父皇座下金轮寺长老谦明在中秋之夜的旧作。莫非大师认识谦明?”

那僧纵声长笑:“谦明乃我在僧家的一个朋友。贫僧见今夜月色甚美,切合其诗,故而诵之,以引佳客。”

“这么说,大师您在此专等小子?”

僧人说得不疾不徐:“不错。贫僧是受爱徒生前嘱托,在此专候尊驾。”

“哈。”我笑道:“小子厌倦公事,托养病离朝远游,尊驾怎会知晓我的行踪呢?敢问尊驾法名讳字,仙乡何处?”

那僧放了箫,淡然举起右掌。我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只见他的掌纹,极为奇特,呈一个“天”字样!

我想起潘易曾对我说起,他的第一位恩师天机子的掌纹与众不同,正是如此!但潘易说过,天机子已然兵解,且天机子是一个道士,难道这人是个冒称天机子,骗取官职的骗子!

我不觉冷眼看他,想起定云的绕指毒,我便忍着性子看他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师意态闲雅,摆着棋子对我道:“我闻唐国名士周昉先生,曾作《重屏会棋图》,称赞阁下才思敏捷,又友爱兄弟,实为棋中圣手,便是你从那位上下来,亦不失为唐国今世才子之首。贫僧敢请阁下垂爱,与你搏弈一局,末知尊意若何?”

我被他前一番话,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但心里头惦着定云的身体不好在冷风里久待,便有意推辞。

我才起了这心,不料大师举掌便朝定云劈过去,我心里一惊,急急护在她的身前。

那大师粲然一笑,道:“小姑娘,过来。”又对我道:“你若望她好,就让她过来。”

我便以目示意定云,她走过去面对着那人,和尚把了定云的脉,直直看她容颜,许久道:“这绕指,乃我那师弟谭紫霄弄出来的,配方弄得诡密得很,但也瞒不住我。但这姑娘,体内还有两种毒,一种是江湖宵小常用的‘飞烟散’。眼下已被高人解去,可体内尚有余毒,这另一种毒,哎,又是我那师弟造孽,便是‘牵情蛊’那是一旦动了情念,终身解不去的!”

我一听他说这话,心知他的确是天机子,但有意探他深浅,便道:“大师可能化去我这位妹妹的毒?”

“贫僧是人非神。如此相互纠缠的毒性,岂是一日可解的?我可口述一张药方,你仔细记着,不可有差,每日煎给她用,待三年以后,绕指可解,眼瞳发色恢复,且周身不冷。”

他说着行云流水一般报了一张方子,我逐一默记于心,对他道了谢,便称他“天机前辈”,心悦诚服地坐下来与他对弈。

定云裹紧紫色飞云纹披风,坐在中间看棋。我心安然,耳边听得蝉声隐隐,秋月清光皎洁,桦木棋盘上水晶棋子触感微凉,我弈棋的发挥已达极致,但怎样也不能超过他。

行至中局,天机子面沉如水,警告我道:“后辈小子!你心不可托大,意不可过于执着,你看,大片好山河,已不是你的了!”

我不觉额头生汗,攻势却愈发凌厉,但是结果却越发不济,我高度集中之下,听他弦外有音,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敲下一子,淡然道:“前辈言过了。想我唐国,文有冯延巳、钟谟、陈觉、孙晟、江文蔚武有刘仁赡、边镐、李建封、查文徽,老臣自有宋齐丘、李建勋,后进也有潘佑、徐游等,天下才士,江南为多,况我李璟也非等闲之辈!这方寸之间,输赢岂在一时呢。”

天机子莫测一笑,闲闲收我白子,徐徐说道:“然则,孔孟均非江南之人,别处才子不谓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眼见输局已定,也怕定云笑话,自挥袖乱了棋局,道:“晚辈输了。”

天机子道:“我吃了你二十子,你可不就是输了么!”

我转眸望望定云,欣然笑道:“好在前辈给的方子,璟已牢记在心,深感前辈惠赐之德。前辈既然如此深通药理,来日随我前去金陵,授受官职如何?”

天机子默然不答,我知道唐突于他,忙道:“也罢,先生仙踪不定,异日有空请来金陵做客便是。璟今日随带小金药铲一把,搁在行馆里了。原是自己在宫里种药玩,今日游览名山,寻思带些奇花异种到金陵栽种,前辈若不嫌弃,就送给你收存吧。万望前辈,明日午时请务必在此相会!”

天机子道:“好。你既有意相交,我个半百之人,怎会失信于你呢?”

我看看定云,又看看天机子的光头,忍了忍,实在没有忍往,“既云倾心相交,小子有一事不明,万望前辈明言勿隐。我知天机子原是道人,何以遁入佛门呢?”

天机子肃然敛容,沉吟良久,“你为何急于为这姑娘解毒呢?你为什么,我亦为什么。告诉你亦无妨,这么些年,心中极苦,也没个人明了。今日不妨说一说,反正你很快回金陵,一坐上那个宝位,想找人说出去,也难。”

我又看了定云一眼,心想,天机子,你揣测人心倒是很准。我找个人聊天容易,可要找人说知心话,就要好好掂量一番,看人家愿不愿听呢。

我道:“前辈不曾对潘道长说起?”

天机子眼神有些落寞,说道:“有些事连他也不知。这回,我本是看了他的书信,前来候你。行程自是一路向人打听的,我兵解离世的消息,也是我命他传出的。他从天机门出来,本也是我的安排,不想,却令他如此。想是我生来‘数奇’才会步步如此不幸,思之令人伤神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说着,便挽着定云,顺着箫声寻过去。果见一个雅洁僧人,约莫五十岁光景,生得瘦削,白皮白净,并无髭须。我见他五官透着俊逸之感,目露精光,神采萧然。末开口,我便知他智慧绝人。

他手中执一杆黄竹箫,悠然对着秋月,吹着一首慢曲,大有禅意。他面前有一方石桌,上摆一局残棋,旁有一只石青色细嘴酒壶,别无杯盏。

我心中暗道:“果是高人。”

一曲甫罢,那僧曼声吟诗道:“迢迢东海中,渐渐入云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我轻轻抚掌,笑道:“此乃父皇座下金轮寺长老谦明在中秋之夜的旧作。莫非大师认识谦明?”

那僧纵声长笑:“谦明乃我在僧家的一个朋友。贫僧见今夜月色甚美,切合其诗,故而诵之,以引佳客。”

“这么说,大师您在此专等小子?”

僧人说得不疾不徐:“不错。贫僧是受爱徒生前嘱托,在此专候尊驾。”

“哈。”我笑道:“小子厌倦公事,托养病离朝远游,尊驾怎会知晓我的行踪呢?敢问尊驾法名讳字,仙乡何处?”

那僧放了箫,淡然举起右掌。我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只见他的掌纹,极为奇特,呈一个“天”字样!

我想起潘易曾对我说起,他的第一位恩师天机子的掌纹与众不同,正是如此!但潘易说过,天机子已然兵解,且天机子是一个道士,难道这人是个冒称天机子,骗取官职的骗子!

我不觉冷眼看他,想起定云的绕指毒,我便忍着性子看他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师意态闲雅,摆着棋子对我道:“我闻唐国名士周昉先生,曾作《重屏会棋图》,称赞阁下才思敏捷,又友爱兄弟,实为棋中圣手,便是你从那位上下来,亦不失为唐国今世才子之首。贫僧敢请阁下垂爱,与你搏弈一局,末知尊意若何?”

我被他前一番话,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但心里头惦着定云的身体不好在冷风里久待,便有意推辞。

我才起了这心,不料大师举掌便朝定云劈过去,我心里一惊,急急护在她的身前。

那大师粲然一笑,道:“小姑娘,过来。”又对我道:“你若望她好,就让她过来。”

我便以目示意定云,她走过去面对着那人,和尚把了定云的脉,直直看她容颜,许久道:“这绕指,乃我那师弟谭紫霄弄出来的,配方弄得诡密得很,但也瞒不住我。但这姑娘,体内还有两种毒,一种是江湖宵小常用的‘飞烟散’。眼下已被高人解去,可体内尚有余毒,这另一种毒,哎,又是我那师弟造孽,便是‘牵情蛊’那是一旦动了情念,终身解不去的!”

我一听他说这话,心知他的确是天机子,但有意探他深浅,便道:“大师可能化去我这位妹妹的毒?”

“贫僧是人非神。如此相互纠缠的毒性,岂是一日可解的?我可口述一张药方,你仔细记着,不可有差,每日煎给她用,待三年以后,绕指可解,眼瞳发色恢复,且周身不冷。”

他说着行云流水一般报了一张方子,我逐一默记于心,对他道了谢,便称他“天机前辈”,心悦诚服地坐下来与他对弈。

定云裹紧紫色飞云纹披风,坐在中间看棋。我心安然,耳边听得蝉声隐隐,秋月清光皎洁,桦木棋盘上水晶棋子触感微凉,我弈棋的发挥已达极致,但怎样也不能超过他。

行至中局,天机子面沉如水,警告我道:“后辈小子!你心不可托大,意不可过于执着,你看,大片好山河,已不是你的了!”

我不觉额头生汗,攻势却愈发凌厉,但是结果却越发不济,我高度集中之下,听他弦外有音,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敲下一子,淡然道:“前辈言过了。想我唐国,文有冯延巳、钟谟、陈觉、孙晟、江文蔚武有刘仁赡、边镐、李建封、查文徽,老臣自有宋齐丘、李建勋,后进也有潘佑、徐游等,天下才士,江南为多,况我李璟也非等闲之辈!这方寸之间,输赢岂在一时呢。”

天机子莫测一笑,闲闲收我白子,徐徐说道:“然则,孔孟均非江南之人,别处才子不谓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眼见输局已定,也怕定云笑话,自挥袖乱了棋局,道:“晚辈输了。”

天机子道:“我吃了你二十子,你可不就是输了么!”

我转眸望望定云,欣然笑道:“好在前辈给的方子,璟已牢记在心,深感前辈惠赐之德。前辈既然如此深通药理,来日随我前去金陵,授受官职如何?”

天机子默然不答,我知道唐突于他,忙道:“也罢,先生仙踪不定,异日有空请来金陵做客便是。璟今日随带小金药铲一把,搁在行馆里了。原是自己在宫里种药玩,今日游览名山,寻思带些奇花异种到金陵栽种,前辈若不嫌弃,就送给你收存吧。万望前辈,明日午时请务必在此相会!”

天机子道:“好。你既有意相交,我个半百之人,怎会失信于你呢?”

我看看定云,又看看天机子的光头,忍了忍,实在没有忍往,“既云倾心相交,小子有一事不明,万望前辈明言勿隐。我知天机子原是道人,何以遁入佛门呢?”

天机子肃然敛容,沉吟良久,“你为何急于为这姑娘解毒呢?你为什么,我亦为什么。告诉你亦无妨,这么些年,心中极苦,也没个人明了。今日不妨说一说,反正你很快回金陵,一坐上那个宝位,想找人说出去,也难。”

我又看了定云一眼,心想,天机子,你揣测人心倒是很准。我找个人聊天容易,可要找人说知心话,就要好好掂量一番,看人家愿不愿听呢。

我道:“前辈不曾对潘道长说起?”

天机子眼神有些落寞,说道:“有些事连他也不知。这回,我本是看了他的书信,前来候你。行程自是一路向人打听的,我兵解离世的消息,也是我命他传出的。他从天机门出来,本也是我的安排,不想,却令他如此。想是我生来‘数奇’才会步步如此不幸,思之令人伤神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与师妹慈云好感渐生,但由于我娘子的前车之鉴,我一直不敢直面这个问题。后来我才得知,师妹原来是吴宫中私逃出来的宫女,名叫楚秋云。因她拒绝吴主杨渥的临幸,故趁杨渥出外打猎之机,从掖庭宫私逃出来。但是她的宫籍末消,因怕盘查,所以出不得金陵。后来,身上盘缠用尽,竟被出府拜佛的王爷杨溥的小妾穆紫月所救。她只得选择跟随紫月。很快,她因为忠诚可靠,深受穆氏的喜爱,成了穆氏的义妹。因为穆紫月等人曾在徐温与张灏手下接受密训,学习各类暗杀术,而负责教授他们的师傅,正是我的师傅无尘子盛无名。我的师父,其实有点色厉内荏。他害怕卷进朝廷纷争,又一心要借自己的本事谋富贵,所以当他训练出耿谦、穆紫月等一流人才后,他选择退隐。并在太湖中的塍玉岛上创建了天机门。

师妹原是带着穆紫月的荐书来投的。

师傅长得五大三粗的,人却非常心软。他一见是徒弟的义妹来投,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接下来师傅悉心传授我等的本事,时光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一转眼徐温已独掌大权,师傅虽则隐居,也跟着水涨船高,天机门已成为鼎鼎大名的江湖门派了。

师傅已经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而他开出的条件就是两条,一条,接班人要严守道规,不准婚娶一条就是比试。除了比试我跟谭师弟两人本身的武艺、才艺、人品、道法、剑术之外,还要看我俩的徒弟之中,有无堪接大任的人。

只有我心里清楚,那时候我早已爱上与我娘子有五分像的师妹,而师妹也不排斥我。我只有当上掌门,才能用一床锦被掩住我和师妹的情事!但要当掌门,谈何容易呢?

由于当时,我和谭师弟都末满三十岁,各自都没有徒弟,所以我们暗中较劲,都希望挑出奇才,压过对方,搏得师傅的好感。

门中本来的弟子中,悟性略高、根骨很好的几位都投靠了辩才出众、玉树临风的谭师弟,为此我心中大有不甘。所以有一天,我借寻访徒弟的名义离开太湖,来到徐州一带。我想,那里是当今丞相的发迹之地,一定人杰地灵。我的徒弟,应该就在此地。我住在客栈里,寻访各家道观武馆,但是仍没可心之人。

我有些泄气,上街上的醉仙楼饮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可是没有想到,我即将收的一个徒弟,竟然是一个技艺拙劣的小偷!

我一把抓住了那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人,接着我施展师父教的腿功,把他打倒在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纳头便拜:“道长,我要拜你为师!”

我见那个高瘦男子,虽然身上穿着黑褐色短工衣,分明是衣不敝体的一个穷汉,但他捱了我重重一脚,竟然声音洪亮,细看他双眼,目露精光,体力充沛,确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

“你叫什么名字?”

“马道元。”

“为什么偷东西?”

“不偷别人专偷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了这话彻底火了,把他揪起来,说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是天机门无尘子的徒弟,我要加入天机门!”

我大怒,冷眼对他道:“小子,天机门不是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进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天机子道长!”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道号?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问道:“你怎知我是天机子?”

马道元眨了一下眼,说:“天机门的祖师无尘道长,和我原来的主人宋公子是朋友。他创天机门的时候,我家公子还去喝过酒呢!我见你穿天机门的衣服,又趁方才行窃之时,看了你的掌纹。你就是无尘的大徒弟人称“女杀状元”的姚端!当年,你中状元的时侯,我曾奉我家宋公子之命,代他给你敬过酒呢!”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有些动摇,他道:“师傅,现在宋家没落了,连宋小姐也被带进了节度使王戎家做个丫鬟,在下也无处投奔,心里早就想着天机门是个可能通天的去处。其实小人一早就喜欢你的文章,原想着你在太湖,今生我俩没缘份,谁知今日居然在酒馆遇见你,我便装做小偷来见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猜对啊?!谁知道……”

马道元越说越兴奋,竟然大笑道:“师傅,你收我不是白收的。我在宋府做了五年保镖,武功底子很好的,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我本人身为宋家的仆役又没什么家底,那我考个武举也没问题。只要你肯栽培我,我一定会胜过你别的徒弟的!”

我没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没有徒弟。只好当下把他扶起来,对他道:“瞧你的样子也不像个贼,哪有人不偷钱袋只掰开手心的?罢了,你既是带艺投师,就在我门下做一个见习弟子好了!”

“那敢问师父,我在师门排第几啊?”

这是揭我伤疤呀,我就一个徒弟!

“你是我的大弟子,明日换上干净衣裳,见我见祖师!”

“唉!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与师妹慈云好感渐生,但由于我娘子的前车之鉴,我一直不敢直面这个问题。后来我才得知,师妹原来是吴宫中私逃出来的宫女,名叫楚秋云。因她拒绝吴主杨渥的临幸,故趁杨渥出外打猎之机,从掖庭宫私逃出来。但是她的宫籍末消,因怕盘查,所以出不得金陵。后来,身上盘缠用尽,竟被出府拜佛的王爷杨溥的小妾穆紫月所救。她只得选择跟随紫月。很快,她因为忠诚可靠,深受穆氏的喜爱,成了穆氏的义妹。因为穆紫月等人曾在徐温与张灏手下接受密训,学习各类暗杀术,而负责教授他们的师傅,正是我的师傅无尘子盛无名。我的师父,其实有点色厉内荏。他害怕卷进朝廷纷争,又一心要借自己的本事谋富贵,所以当他训练出耿谦、穆紫月等一流人才后,他选择退隐。并在太湖中的塍玉岛上创建了天机门。

师妹原是带着穆紫月的荐书来投的。

师傅长得五大三粗的,人却非常心软。他一见是徒弟的义妹来投,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接下来师傅悉心传授我等的本事,时光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一转眼徐温已独掌大权,师傅虽则隐居,也跟着水涨船高,天机门已成为鼎鼎大名的江湖门派了。

师傅已经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而他开出的条件就是两条,一条,接班人要严守道规,不准婚娶一条就是比试。除了比试我跟谭师弟两人本身的武艺、才艺、人品、道法、剑术之外,还要看我俩的徒弟之中,有无堪接大任的人。

只有我心里清楚,那时候我早已爱上与我娘子有五分像的师妹,而师妹也不排斥我。我只有当上掌门,才能用一床锦被掩住我和师妹的情事!但要当掌门,谈何容易呢?

由于当时,我和谭师弟都末满三十岁,各自都没有徒弟,所以我们暗中较劲,都希望挑出奇才,压过对方,搏得师傅的好感。

门中本来的弟子中,悟性略高、根骨很好的几位都投靠了辩才出众、玉树临风的谭师弟,为此我心中大有不甘。所以有一天,我借寻访徒弟的名义离开太湖,来到徐州一带。我想,那里是当今丞相的发迹之地,一定人杰地灵。我的徒弟,应该就在此地。我住在客栈里,寻访各家道观武馆,但是仍没可心之人。

我有些泄气,上街上的醉仙楼饮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可是没有想到,我即将收的一个徒弟,竟然是一个技艺拙劣的小偷!

我一把抓住了那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人,接着我施展师父教的腿功,把他打倒在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纳头便拜:“道长,我要拜你为师!”

我见那个高瘦男子,虽然身上穿着黑褐色短工衣,分明是衣不敝体的一个穷汉,但他捱了我重重一脚,竟然声音洪亮,细看他双眼,目露精光,体力充沛,确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

“你叫什么名字?”

“马道元。”

“为什么偷东西?”

“不偷别人专偷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了这话彻底火了,把他揪起来,说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是天机门无尘子的徒弟,我要加入天机门!”

我大怒,冷眼对他道:“小子,天机门不是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进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天机子道长!”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道号?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问道:“你怎知我是天机子?”

马道元眨了一下眼,说:“天机门的祖师无尘道长,和我原来的主人宋公子是朋友。他创天机门的时候,我家公子还去喝过酒呢!我见你穿天机门的衣服,又趁方才行窃之时,看了你的掌纹。你就是无尘的大徒弟人称“女杀状元”的姚端!当年,你中状元的时侯,我曾奉我家宋公子之命,代他给你敬过酒呢!”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有些动摇,他道:“师傅,现在宋家没落了,连宋小姐也被带进了节度使王戎家做个丫鬟,在下也无处投奔,心里早就想着天机门是个可能通天的去处。其实小人一早就喜欢你的文章,原想着你在太湖,今生我俩没缘份,谁知今日居然在酒馆遇见你,我便装做小偷来见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猜对啊?!谁知道……”

马道元越说越兴奋,竟然大笑道:“师傅,你收我不是白收的。我在宋府做了五年保镖,武功底子很好的,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我本人身为宋家的仆役又没什么家底,那我考个武举也没问题。只要你肯栽培我,我一定会胜过你别的徒弟的!”

我没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没有徒弟。只好当下把他扶起来,对他道:“瞧你的样子也不像个贼,哪有人不偷钱袋只掰开手心的?罢了,你既是带艺投师,就在我门下做一个见习弟子好了!”

“那敢问师父,我在师门排第几啊?”

这是揭我伤疤呀,我就一个徒弟!

“你是我的大弟子,明日换上干净衣裳,见我见祖师!”

“唉!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把马道元这个家伙带到了塍玉岛,这个家伙伶牙俐齿,又任劳任怨的,长得还比我讨喜,很快就得了师父的信任。要不是老爷子认为自己年纪大了,教授起来有点力不从心,我差点就多了个师弟。我认真地教授马道元,但是认真并等于倾囊相授。马道元这个人在武学上虽然尚可,但是领悟能力却有限。所以道家济世救人的丹药制法,我并没有全教给他。在他之后,我又收了门内外不少弟子,可是都没超过他的。这时候,师弟也培养了一个周昱,不仅比马道元年轻,而且水平似乎也比他高一点。

我与师弟手下的弟子人数日渐增多,但技艺却均是半斤八两,师傅也长期处在举棋不定的状态。

我没有觅到可心的奇才,想胜过谭师弟的希望愈发渺茫了。我不觉很是懊丧,只有把一腔怨怒对着心爱的师妹倾吐了。

许是我的命运不济吧。后来我在一次道门辩论中落败于师弟。我和师弟的予盾终于摆上了台面。

不久之后,谭师弟在一次走方的途中碰上了你的父亲——当时身为丞相义子的徐知诰。后来的事你也猜到了,谭紫霄离开了天机门,辅助了你父。

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师傅他老人家得了重病。临终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说出继任掌门的人选,只是把象征位分的三清五方冠戴到我的头上。

这时候,师弟已在你父皇当时末登基门下,等于自动弃权,可师弟还留下了这么多弟子啊。他的弟子中,那个周昱,极有野心。但这回,门中的故旧还是按师傅生前流露的意愿,把掌门之位交给了我。

时间还在流逝,我任掌门后,仍然无法抑制对于慈云师妹的疯狂爱恋,所以,一个普通的夜晚,我与师妹海誓山盟后,终于没忍住,做出了一个男人能做但是天机门掌门不能做的事。

我本来以为,做上掌门就有发言权。谁知我与师妹暗通款曲,许久,瞒不住门中众人的眼。天机门规有言在先,如果掌门失德,首席弟子可以纠结众门徒和道门前辈来弹劾掌门,若掌门拿出反驳的证据,则该弟子仅仅是降位,由门人公选出另一位首座反之,如果掌门拿不出证据,则应立即让贤,由门众投决新的掌门。

这条门规原是公允的,但对于我却是致命的——我和师妹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在师妹腹中了。

师妹的肚子越来越大,我只有借着男女有别的名头,用门中的经费,到金陵买下了荒废的玄真观给她居住。我这样有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据我猜测,周昱想弹劾我,霸占掌门之位,他所请的道门长辈,极有可能是已经身为国师,居于紫极宫且身做道家领袖的谭紫霄!师妹搬去金陵,毕竟是近水楼台,方便我的弟子打听谭师弟的动向。在我的极力劝说下,师妹趁夜搬出去了。

但是那晚,师妹准备移往玄真观的时候,却被周昱的亲信得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弹劾书正在孕酝酿中。而且,令我暴跳如雷的是,我的首席大弟子马道元,为了他的前途,竟在此时叛离了我,到金陵投靠谭紫霄!

更糟糕的是,几个月后,师妹在玄真观生产并不顺利。由于生产前与我闹了别扭,又给周昱气了一下,师妹派人报我,说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惊厥而死了。

等我处理好门中事务,从太湖赶到金陵的时候,孩子的尸首,我当然没有看到。我没见到自己的孩子可我见到了马道元。

马道元对我说,他在紫极宫日子很不好过。现在他的地位只相于一个相府的低级幕僚。最近,即将被贬到金陵郊外的通济观。

他想念天机门的生活,却无意中经过玄真观的时候,听到人家说那儿的主持换成了慈云道人。他怀着无限的愧疚,找到了慈云,尔后,为了弥补曾经的亏欠,他负责火浴了我死去的孩子,并在秦淮河畔的怀善堂设立了他的神主。

我找到孩子的神主,痛哭一场。并且原谅了叛徒马道元,同时我还发誓,今后一定要弥补我给师妹带来的痛苦,加倍的疼爱她!

没等我的思绪平静下来,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周昱纠集众门人弹劾于我。

周昱的弹劾,原本是我最害怕的,但是,现在,看着我一时的自私,毁掉了我的一个可爱的孩子,还会毁掉我跟师妹这辈子的幸福,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盛名下的天机门丢给周昱,我自己呢?脱离出来,搬到玄真观和师妹在一起。

楚秋云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可是这一次,命运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和秋云在一起之后,道门中传出“鸳鸯道士”的闲话,后来据马道元说,这是谭紫霄和周昱两人的阴谋,他们要的是令我身败名裂,从而达到谭派道众独占天机门的目的。因为有了天机门道众的支持,谭紫霄不管人在不在紫极宫,都可以成为官府和皇上唯一承认的最高道家领袖,而周昱,则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唯一的掌门。

偏偏这回我二人再也没有生下孩子,四年后,我不堪众家道友的白眼,终于决定带师妹离开金陵。

可是师妹不愿意,因为这时候,有位故人勾氏女,为她送来了一封绝笔信,和一个襁褓中的女娃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封信是由勾氏书写,秋云的义姐穆紫月口述的绝笔信。

这个婴儿的到来,勾起了秋云的母性。她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她放弃了。带着紫月的这个孩子,她留在了玄真观。

然而我决定出去闯一闯,至少找个真正的奇才,把曾经搭救于我的无尘师傅的本事传下去!

师妹责怪我把道家的事看得比自己的家庭还重要,我们争执了一番,一同生活的四年多以来,诸多的不愉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当时的我非常震惊,觉得我心爱的楚秋云,我的师妹慈云道人,不是一朵白云,而是一个面目可憎,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们最后亲近了一回。最后一回,最后,我卷着铺盖卷离开了玄真观。

二十多年,我末曾显山露水。虽然,我也曾留心过宋齐丘,但是他骨子里只是一个政客,而非道者,我在他归隐九华思念早夭的爱子之时,曾经提点过他,到最后,我放弃了收他为徒的念头。直到最后,还是在金陵,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我作为一个无所归依的野道人乘舟渡过一条小河的时候,我遇见了潘易。

我从来不曾遇见过这么好的苗子。我最爱他骨子里的那点不羁。于是我就在舟中“点化”了他,花上漫长的时间点拨于他,他成了我最得意的徒弟。

这时侯老天又开眼了,天机门的周昱,本比我年轻许多岁,可他竟然英年早逝了!我作为天机门二代元老,又一次被请回太湖出任掌门!

这次我的腰杆是弯了,因为我老了嘛,但是我的心气却壮了。因为我收了潘易!

但我这个人,注定过不了情关。刚回到掌门的位置上,我就接到师妹病重的消息。

我怀着愧疚,见到她最后一面。见到师妹的那一刻我心软了,我悔恨至极!

然而师妹没有睁开眼看我最后一眼,她侧身向内,没让我看到她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我从紫发道姑的手中,得到了师妹的绝笔:

妹今去矣,留一佛子与兄。削去青丝,即断儿之情根,若思儿,兄自往金轮寺谦明僧处寻。

在道门我多与名僧道士交游,自然认得谦明。我发狂似的跑去找他。终于,我在谦明那见到了儿子,把他领回去几年,为了不再让人找借口弹劾我这个掌门,我借口说亲儿子是我的义子,还欲盖弥彰地没给他徒弟的名分。我让儿子萧阙与潘易一起练习门内技艺,可是儿子的悟性,哪能和潘易相较呢?虽在我的多方偏袒之下,儿子还是觉得失落,赌气离开了天机门。他没给我留个信,我觉得儿子一定跑去谦明那儿,便又到金轮寺去找谦明,可谦明说我儿已经去了闵地!

我想把掌门之位传给潘易,然后一心去闵地找儿子。但是潘易却厌倦了塍玉岛上的生活,整天远游,最后更是结交了我的对头谭师弟的徒弟,跑到紫极宫去了!

我真的是命不好!潘易本就性子野,我早知道的,但我没有想到,就在我准备往闵地找儿子的时候,谭紫霄离开了紫极宫,而常山王杨濛从囚禁地私逃了!

据说看守阶下囚杨濛的人原本是天机门的低阶弟子,且是上任掌门周昱的亲信,还是试图接应杨濛的周本老大人的亲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昇元帝一句话,上头要抄杀天机门。我于是召回了潘易,正式将他贬离门庭,并且要他散布我已死兵解的消息。天机门的弟子隐遁了,我也由谦明提供了度牒,做了和尚,跑到闵国寻找我儿子,一落脚,我就把住处通知了潘易。结果呢?!没过多久,我接到潘易的亲笔传信,信上说潘易他已经病势危重,要我速回唐国金陵,好见最后一面。如果见不上面,就要我想办法护着守一、定云和景通。

我实在是命不好,当我回到唐国时,亲眼看见了紫极宫国师潘易的葬礼。

我伤心了好久好久,天又一直在下雨,我年纪渐大,身体不行了。在客栈卧病好几天,正准备挣扎着继续回闵寻儿子,却在一张告示上看见了一个很像我年轻时模样的人:原来,他投靠了闵地反贼张遇贤,已经做了刀下鬼!

我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只得按小潘的信上的愿望,根据自己在金陵打听的情况,来到庐山找你。就为了告诉你李璟,万事要三思而行,不可以太冒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机子絮絮叨叨讲了许久,我终于插话道:“前辈莫要太过伤感,其实令郎景全和尚,已按小子的意思蓄发还俗,只不过,为何你姓姚,他姓萧呢?”

天机子无奈地摇摇头,“他是谦明的义子,自然跟他干爹姓,他连我这父亲的面都没见到,怎么会肯姓姚呢?”

停了一停,天机子的目光忽然锁在定云身上,他一双顾盼生光的眼忽然大亮,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师妹收养的长着紫色胎发的女娃娃!你叫什么?”

定云想了想回答道:“回祖师的话,小道道号定云。”

天机子看了看定云,缓缓道:“看来,你体内该有相当高深的内力,否则,以你体带三毒,先天体质又弱,只怕早就已经凶多吉少。可你要记住,不能让人攻你的丹田或背心的要害,否则一旦震伤气海,无法保蓄内力,必伤你的根底,至于…你么……”

天机子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眼神变得惋惜,微微叹了一声,向我问道:“后生用的什么兵器?”

我随口应道:“其实晚辈不喜兵刃,也不谙武事,只随身一把窄刃的宝剑,剑名‘拂云剑’。”我说着,从腰间解下此剑,呈给天机子,“前辈请过目。”

天机子轻轻拉开黑色描云纹剑鞘,宝剑清光熠熠,一瞬归鞘,焰灭光销。天机子,望望此刻月色,默默将宝剑还我,叹道:“天意茫茫,缥缈难测。贫道最爱的徒弟已逝,锡丸剑怕是已成绝响,而贫道业也衰朽,这一身内力也再无用处。我从这剑上,瞧不出杀气,却从你身上看出你隐藏的戾气。哎!你既是我儿的主上又是易儿推荐之人,今日,贫道就将大部修为传给你吧。”

天机子眼中含着复杂的感情,凝视我与定云,沉声嘱咐我道:“好生照顾这个姑娘,要一生一世在一处不分开,不容易啊。”

我的脸热了起来,转脸看看定云,她的小脸酡红,尽量避着我的目光,我发现她的双唇却十分苍白,便问道:“冷吗?一会儿我还背你走。”

天机子道:“你跪下,给贫道行礼吧。”

我想,自从登基以来,除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和我的母后以外,我很少向别人行礼。但天机子是个高人,我就免为其难好了。

我单膝点地,天机子雄浑的内力,自我的顶门穴注下,我顿时觉得浑身发热,胸口和喉间的伤口都如烧灼般剧痛!

天机子道:“这些伤是硬伤,以后虽是会好,必留隐患。你一定记住,这内力是给你压制我师弟所创的牵情蛊,关键时候,保你活命。此外,不可以妄用。切记,切记!”

我畅快一笑,对天机子拱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我功力。唐国永远向前辈敞开,哪日前辈觉得倦了,尽管回金陵找弟子,弟子定为前辈备下一片山水,让前辈惬意自得。”

天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药铲子,贫道总有一日定向你索去,只不过现在还不得其时。犬子的秉性,我这个做爹也并不是很了解,但父子天伦,终是天性,老夫卸了内力,也就卸了师门的担子。如今吾去也,只求圣主庇护我子,他日遇事,赦他不死!”

我笑道:“这个您尽管放心,萧沉玉是我爱将,我如何会伤他!”

天机子释然一笑,倏然隐去,虽去了大半功力,但他隐身奇术显然更在潘易之上。我望着眼前,石桌、残棋、酒壶均已被白雾所遮,一时呆了,只觉得疑惑,莫非我与定云真的遇了谪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庐山之巅往下回长春馆歇宿,这大段山道上我都坚持背着定云。老实说,我自从出生到现在,一向身娇肉贵,即使父皇跟着义祖打江山时,我也向来蜗在金陵或扬州的好山水里过着我那与文士交游的舒坦日子。

倒是有一回,父皇料我比不过二弟景迁,把我贬到这庐山来闲了几年,我先时很气闷,后来也平静下来,还在这儿留了两句好诗呢!盖盖书屋,吟吟诗句,岂不又是恣意的好日子?

像今天这般,背着个女子走山道,是我自娘胎以来头一回!定云伏在我背上不动,我却感到她的身子依旧冷得发颤,我知道,她的绕指之毒又发作了。心里恨着吴廷绍,我口里埋怨他道:“这个吴廷绍,当太医令这么久了,却连个调理的汤药都开不好!一路到现在,给你用了好几回,我瞧你发作倒越发频繁了。都是他害你遭这罪,看我回去开销了他!”

定云伏在我背上咳了好一阵子,也没什么气力接我的话,只道:“走吧。我也许着了风,睡一下就好了!”

我急道:“往日也不曾听见你咳嗽,可见这病又重了些,可不是吴廷绍的罪过么?他那般倚老卖老的,仗着是父皇留下的人便如此不用心,我非……”

定云道:“你也不用说这样的重话,我心里也清楚,若不是吴太医的补药和我父……杨让皇的功力,我早就撑不住了。”

“不会的!”我心里是真着急,忙截断了她的话,嘻皮笑脸地编了段瞎话哄她:“我听马道元跟我说,他替你算过命的。原来啊,你是青鸟转世的。青鸟,你可知道,原是月宫里的,与月同存,永远都不会有事!再说了,方才天机子用掌力护你的经脉,又把化绕指的方子交待给我了,等回去了,咱定有法子的。”

定云强撑着,气息急促,低低说道:“我有内力护着,不需你守。你明儿个去白鹿书院考核学生才是正经。”

这话说得我只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若丢了她,我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眼下我没有答应她,只说:“到前面那棵松下,我们歇一歇,待我发信,叫文小何差一顶软轿上来,你拿个手炉焐着,会好些。”

定云道:“不必了,我自己下去就是了。一个野道,平白夜里惊动这么些人,或是要你一直背着,都不成体统。”

我听了她这些话,动了些君王御下的念头,加几步把定云靠在松树干上,扬声强词道:“朕是皇帝,朕说你当得起,谁敢作对!”

定云笑意清冷,轻轻道:“若哪日,你又改了话,说我当不起了呢?”

我知道她又想多了,便道:“也罢,朕让你看看,你永远都当得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按事先约定的暗号,向着夜空连放的三支鸣镝自是休息平台上由李宁安事先布置的暗卫,这些人的名额已算在随行护卫中,但却没有留驻城外。只按宁安的吩咐,平时隐藏,却适时出现在山中平台,将小箭借给我们用。我心感叹,这个宁安,人虽没来庐山,却什么都替我想好了。

文小何没费什么功夫,就着人抬来两顶轿子。这可见他不会办事,我训了小文一顿,叫他把小轿原路抬走了,自己与定云坐进御轿,极速回长春馆去。

那一夜定云歇得不好。许是山上的湿气重,定云盖了厚厚的棉被却还冷得颤抖不止。我连夜亲自写下了天机子给的方子,也顾不上什么体恤下属了,我心急火燎地下旨,命吴太医迅速置备汤药,不得廷误!

吴廷绍领命去了。我守着定云,一整夜不曾睡下,到第二天,吴廷绍随带的小徒才回来了。

我随意穿了件白色隐龙纹的素净单袍,也不传小何伺候,自找了昨日用的古玉缂丝腰带束了,散着头发不束就含怒闯到定云的寝房之外,对他吼道:“一夜光景,你师傅如何还没将药找好?莫非想敷衍于朕不成?”

那小徒凌奉,正是凌真远之弟,凌水清的义弟,说起来他正是我的舅子,可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

凌奉见我横眉怒目的样子,也吓着了,结巴着道:“启禀皇上,当、当中有一位雪参,我们离都时不曾带得。就近又遍寻不着,师傅亲自出城去镇上找了……差小的……来先回一声……”

我的怒气不平,见舅子半天不敢起来,我拂袖道:“起吧,以后当班要用点心,你哥为着潘道长的死,受了调查后,自己辞位隐遁了,你也是国公之后,可要给凌家争点气!起来吧!”

凌奉战兢兢地起了身,我猛拍他瘦瘦的肩膀,训他道:“畏畏缩缩做什么?姐夫还能吃了你?我问你,关于定云的毒,你师父可说了什么?”

凌奉眨眨他的大圆眼睛,他年纪很轻,目光清凌凌的,低低弱弱说道:“师父对我说了,耿先生不大好。他说是毒气侵肺,大凶之兆!”

没等他说完,我只觉得浑身发寒,手也不觉有些打颤了,我心慌意乱地道:“你师父这个老糊涂,怕是不会瞧病了,赶明儿朕必……”我还没说完,只觉得胸口剧痛,我心里隐隐明白,必是那牵情蛊又发作了。我只得压下怒意,对凌奉道:“罢了,你下去罢。”

打发了这个不受重用的小舅子,我正要暗自启用天机子给我的内力压住情蛊,却听得定云在内室咳个不住,我顾不上运功,急跑进寝房去了。

只见定云云鬓不整,斜靠了一个烟黄色的靠垫,任凭一头泛着紫气的秀发随意的披散着。我看她前额饱满,脸蛋娇小,那眉毛天生淡淡的,配上她清幽冷艳的一双剪水明眸和深长的人中下,那纤细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常带三分紫气的嘴唇,不用说话,已带几分媲美西子的纤弱之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见定云倦眼微开,气色果然不好,连下巴都瘦得有些尖了,心里自是不忍,忙敛了眸子里方才带的那点子戾气,换上如水的柔情,对她软语道:“你且别起来,想吃什么,待我亲自给你做。”

谁知定云竟笑出声来,哑着嗓子打趣我:“皇上会做什么好吃的?莫不是真让我学祖师庄周‘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不成?”

我脸一红,不觉有些恼了,“我如今是不会,等学过就会了,你等着吧。”我说着,才唤汐萍等众女捧了盥洗之物,自己梳洗了,吩咐定云道:“你真别急着起!”

我正要转身,定云止住我道:“我看看,你的眼怎么红了?”

我觉得心里欢喜,她终是在意我的!我这人已十多年不曾熬过夜了,这乍一熬夜,眼能不红么。说真的,便是当初在天泉阁待候我亲爹,我也不曾这么上心!

我道:“我没事!待会儿吴太医回来,你还得喝药呢,要不,我先去给你熬点糖粥来喝。”

定云望了我一瞬,缓缓道:“我师祖既赐了你功力,你便先试着运功,把那情蛊解了吧。也免得胸口总是疼,白白连累于我。”

她这话让我很是无奈,我幽幽瞧了她一眼,“哎,你没听天机师父说吗,你我情根不断,这蛊不会解的。”

定云眸光迷离,神色极是复杂,那哀怨之态,真如丁香花瓣飘落水面一般:“你明知是宋齐丘害我们,为何就连问都不敢问呢?”

我微微轻叹,右手轻敲褥子,恨声道:“我非不知宋齐丘有窥国之志,对我们自然没甚好意,只不过他的门生故吏遍于朝野,就连我的亲信正中他们,也都要委身他的门下才能提高声望。贸然动他,朝野动荡,教唐国的基业不稳。所以现在,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他算这笔账,更何况……”我将手贴上定云的额头,“有了这蛊,我便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念着我,就算你再口是心非,也休想抵赖了!”

定云懒懒阖了眼,不再理我,我托着她的后腰,轻轻抽了那个靠垫,放她枕着软枕躺好,再替她盖了被,放下杏黄床帷,蹑足走出去。

费了三盏茶的功夫,我做了一份红糖粥出来,因担心难吃,我自己先吃了好几碗,早己饱了。尝到口感已佳,才盛在白玉碗里,拿香檀托盘盛了,小心端去给定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把碗搁在外间桌上,才转进内。出乎我的意料,定云已然晨妆过了。我见她难得不梳道妆,头发挽作个迎仙髻,簪戴一支白玉流苏钗子,眉心处着意戴了一颗紫晶,薄薄地施了一层粉,掩去三分病色,那脸却吹弹可破,有如末化的春雪。

她穿了紫色齐襦长裙,长袖翩翩,脚下踩了一双平常姑娘家的绣履,静静立在香木镂花窗下,朝阳映在她清丽的脸上,我想,只要脚下再飘上几朵云,她真能像仙鸟一般飞去了。

我笑道:“今日‘先生’打扮入时,令璟眼前一亮呢!”

定云翩然下拜,笑道:“本先生今日要谢学生赐食之恩呢。”

我大笑,搀起她道:“今日如何这般客套了,快来吃吧,可别饿着。”

定云才吃了半碗,只听外头喧嚷起来,我不觉恼怒,向外问道:“是谁在外面喧哗?”:

谁知却见凌奉急急忙忙闯入,跪地大哭道:“启禀圣上,我师傅出城入镇上采买雪参,回山途中却给刺客刺杀……已然……身亡了!”

我闻言十分震惊!竟有人胆敢在朕眼皮底下刺杀近臣,这还了得?!忙问凌奉道:“吴爱卿的遗体现在何处?”

凌奉哽咽道:“已停在山下了。”

我对定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看,你的身子不好,且留在馆中等我吧。”

定云道:“我养了一夜,已有些气力,自当与你同去。”

我知道她的心意,一旦定了改变不得,便点头默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挽着定云快速下山,我果真看见了吴太医的遗体蒙着白布,静静躺在山下的临时竹棚之中。

我亲自上前,检视吴太医的尸身,却在他的掌心发现了一个红点。

这显然不是他手上流出的血迹,却更像一个字的起首一笔。

定云看了看吴廷绍的遗体,问道:“谁跟吴太医去的?”

有两个跟班模样的人跪地道:“回仙师,是小人。”

“吴太医可曾坐车轿?”

“确实坐了。”

我与定云对望一眼:“带我们去看!”

吴廷绍的车轿并无甚异常,显然他的死并不是外人侵犯车轿而导致的。

定云拉了拉我的白色袍袖,急道:“我们再去瞧瞧吴太医。”

于是复又转回去,看吴太医的遗容,再看之下,我大惊失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年的吴廷绍,方才的容颜还是安详的,头发还基本是全黑的,可是忽然之间,他的头发全白,容貌全然扭曲,连我这个常常见他的人都不认得了!

很显然,吴廷绍是给人蓄意毒杀的!

定云见了吴太医的死状,低头垂泪,忽然掩着口,剧烈地咳了一阵子。好容易咳完了,我见她的掌心,已接了一泊紫血。我心绪大乱,忙抖抖索索地掏了一方明黄丝帕,细细替她擦了掌心、唇角的血,柔柔地劝道:“吴太医是被奸人下毒所害的无疑,朕一定替他报仇就是了。好在雪参与其他药材已备,你这回毒发不轻,还是坐软轿先回吧。”

定云潸潸落泪,泪水洗花了她的宫粉,显得她小脸有些憔悴,我忍不住,轻轻拭了拭她的泪,她忽然大力扯着我道:“吴太医死得可怜。当年,潘大哥他,他也是这般,你可、可一定要查出来……”

我不顾身边凌奉等等这么多双眼,一把拥她入怀,却发现她真比先前瘦了不少:“不怕,有我在,凭他是什么宵小,任他是什么居心,我都把他抓起来!”

定云道:“暗地里定有奸人使坏,你也要小心!”

我听了心中一暖,只说:“放心。”便叫过张汐萍吩咐:“回去照吴太医抓的药好好煎着,看着她服了,叫她睡下。”

我抱了定云,把她放进软轿,吩咐轿夫慢慢抬上半山,见她去了,我才问凌奉道:“你师父的饮食可与我等在一处?”

凌奉小心答道:“皇上与云仙师,是宫里小厨房的人伺候,我师父和我等的饭食,向例与城外卫军的饮食一样,都是近卫营伙房送来的。”

我问:“伙房主厨是谁?”

文小何回道:“禀皇上,是曾伺候过先帝药膳的张御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速传他来见!”

少顷,御厨张览胜宣到了。

我知道张览胜、吴廷绍曾和史守一、潘易二人共制过先皇的药膳,治愈了父皇的喉疾,立过大功。我登位后,从来不曾贬谪过他。但他何以如今会成为这低阶的御厨呢?

我自然向他询问了这缘故。

张览胜道:“只为小的在太后的御膳中,多放了些葱白,太后说不喜欢,才贬谪了下官。”

我作色道:“张览胜!吴廷绍所用的饭食,是否你负责的伙房所送的?”

张览胜面色不改,从容答说:“正是。可吴太医的死,与我的人并无关系!皇上圣明,吴太医吃了下官等人做的早饭,难道就不会中途又吃了什么?!下官冤枉啊。”

我上前扶起张览胜,道:“朕知道了,你不必有什么顾虑,若你胸怀坦荡,朕绝不会为难你。”

我知道一时难有什么进展。便吩咐凌奉道:“就近安葬你师父,立即飞马通知大理寺萧俨大人,立即着手调查吴太医一案!”

想了想,我温言对凌奉道:“你连夜护着你师傅的灵柩速回金陵,去吧。”凌奉领命,坐上吴太医的车轿去了。

我深叹一声,想不到锦绣如诗的唐国,竟也藏着这等晦暗诡谲之事,实在令人伤怀啊。我隐隐感到,吴太医诡异的死亡,也许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序幕。他的死与潘易之死、百尺楼暗道刺客事件一定有某种联系,幕后之人,恐怕目标在我。或许,还会祸及定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明枪暗箭的日子,终究还是要来了。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长春馆,来到定云的寝处。定云喝了药,恹恹躺在贵妃榻上,我抱了一条薄被给她盖上。定云道:“我也知道一时半刻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景通,我知道,你心里也堵得慌。”

“好好的一个太医,竟中了奇毒而亡。若听之任之,我好好的大唐国,岂不成了鬼蜮之地?”我幽幽注目于她,一瞬又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抬手替她擦去额上冷汗,“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搞清楚此事。”想想我自是放心不下她,便补了一句:“喝了药,可好些了?”

定云有些倦意,却强撑着坐起来,慢悠悠地道:“那方子果然没有背错,实在有些效用。只是我在这里躺着,连累你也没心办正事,委实是我的罪过。”

我摆手道:“哪里!你若不想蜗着,我便抱你去看瀑布吧,趁现在旭日初升,正是好时候呢!”

定云眼波微闪,眸子亮如寒月,声音也清泠泠的:“七日早过了,我的腿早己复原,你为何还要抱着我呢?”

我无奈地想到,若不如此,怕是你都不愿主动碰我一下吧,我又哪来的机会一亲芳泽呢?

当下我只能淡淡苦笑,回应她道:“还不是怕你累着嘛。”

定云道:“只是有一条,今日,我陪你去看瀑布,明儿去白鹿书院和你那末结顶的书屋,你可还得带上我。”

那还用说么。就算回朝后,受言官御史弹劾,我也从不曾想过不带定云去书院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瀑布水声迫近,我才揽着定云的腰下了软轿,而定云难得也没有怪我唐突。我眼中看着瀑布飞流直下,水雾蒸腾,天际彤云飘动,旁侧苍山拥翠,时闻鸟唱蝉鸣,又见定云潇洒绝俗,紫袂飘舞若飞,因随意梳了淑女的装束,她的紫色长发随风向后任意飘卷,实在有宫中不得见的韵致。

一时间我心中深藏的小心思重又复萌,我又想到,若我明年孟春季生辰时,再找借口带她出来,到那时,她的飞烟散早解了,绕指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定是又能施展那半调的轻功,在这山水间像燕子一般自在了?或者到那时候,因她不惯皇城的拘束生活,早已钻了我留给她的空子,抛下我去他方远游了。我只能守着空荡荡的燕云馆,却只听见竹间的鸟声,再也得不着她的消息了?到那时候,她还会不会明白我想纳她为妃的心思而回来找我?罢了,到时候我的心意,只要落花明了就罢了,我只要能看着她好好的,也就值了。

我又不觉胡思乱想:吴廷绍对凌奉说定云的病不好,定是他的医术不济,想想他又如何比得上术法通天的天机子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定了。定云见我不语,问道:“伯玉,你呆想什么呢?”

她是第一次唤我的表字,我虽自诩久历红尘,但也不禁脸色发红,柔声问她道:“我们明年,等我生辰时再来,可好?”

她不答,我逼上一步,说道:“我心里思得了一首好词,等回去写来给你,好么?”

我二人已贴近得互闻鼻息,我又故意将额头抵着她前额,她的睫毛将将戳到我的脸上,然而她却立即转身,淡然道:“既作了,就吟来听听吧。”

我曼声吟道:“风压轻云贴水飞,乍睛池馆燕争泥。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闻鹧鸪啼,此情唯有落花知。”

定云低叹一声道:“唉,你这人怪道能作诗。明明如今在这里,却想起些春色来,词是好词,只是这意思,我却不明白。”

我急了,问她:“你这个自在散人,恣意超脱,却果真不懂我的意思?”

定云的目光一如禅定,幽幽道:“你即为保大皇帝,当知我是比大先生,我既敢与你比肩,又如何不懂你笔下之意呢?只不过……你看,这深秋梧叶,七彩绚丽,浮于流水,好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了看,就流泉中拾了一片彩叶道:“是漂亮,等我捡了一片,寻个好日头,晒干了给你夹书用。”

定云道:“你且闭上眼。”

我如言闭了眼,过一会子,她又道:“睁眼吧。”

我展目看时,只见无数锦鲤,跃于瀑布下的波中!

这美景看得我眼睛都亮了,我暂时搁了吴廷绍被刺的阴霾,动了玩兴,笑道:“待我玩一玩这水,兴许捉一条回去养着!”

定云冷冷道:“你别进凉水里去了,”说着,紫袖一挥,我脚下依然是一地彩叶,眼前瀑布之下,依然是湍湍流泉。

“景通,这个法子,原是潘大哥教给我的。你的才情,我是知道的。只不过,定云也明白,若我与你生了情愫,终究是抓不住的。”

定云背身向我,只留一个笔挺修长的倩影:“伯玉,与你这等人为友远比与你为妻要有福得多。”

我也只得浩叹一声,你哪里知道,也许你怪我朝三暮四,可在我心里,也曾忴惜她们每一个人。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你,比之诸后妃还要另有不同。然而究竟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日我携了盛装的定云,赶到了白鹿书院。这一次考核,令我雄心大盛,原来我唐国的后备人材,如此充足!我的心情立刻大好,吩咐学政,立即将我的书屋捐给书院!书院的院士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受赠大典,在众人的祝颂声中,我状态颇佳,定云也飘然若仙,我跟定云并肩缓步走在美丽的撒花红毯上,相信没人会质疑我俩的关系!

然而吴廷绍太医的死还是压在我与定云心上的一块大石。悔不该一时大意,将护卫留驻城外,从这点而言,吴太医的死,我也有重大的责任。

于是我决定立即结束在庐山养病的计划,立即返回金陵,先把百尺楼地道中的刺客和此次吴廷绍的遇害事件查个水落石出,弥补我的过失尔后腾出手来大干一场,扩张唐国與图,以期做个天下真正独一无二的君主。这样一来,无论她是杨定云也好,耿定云也罢,我都有足夠的能力护着她。而且,她也再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天下第一号的男人吧!

我打定了主意,车驾走得飞快。有萧阙与文小何等人随驾,当然,无论从人如何看我,我与定云还是同车。令我欣慰的是,定云喝了天机子的药,果真大有好转。气色也好了许多。

我大喜,对定云道:“你师祖的药果然有用,我看你这一路上精神好许多呢。”

定云瞟了我一眼,答道:“有劳你了,记得仔细。我也知道,这些时日回金陵的路上,每日都是你亲自给我熬药的。伯玉,你究竟图什么?”

我心里噎了好些话,只拍拍她的手背,柔声细语地道:“吴太医无端给人害死,我不放心别人给你煎药。还是自己动手塌实。”

定云长叹一声,沉声如水:“你也不必如此不安。左不过我身上的毒也拖不了太久,任是谁也不用多此一举的害我呀。”

我皱着眉,心头恼怒:“你说什么呢?你师祖都说绕指可解了,以后莫再说这话惹朕不快了!”

定云刮了我一眼,冷冷地反唇相讥:“看看,这就恼了!以后,依着我的性子,开罪你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呢,到那时,你躲着我还不夠,或许有一日,你念及我的错处,要赐我一索子吊死也说不准呢。”

我一跺脚,就在车中逼视着她,恨道:“在你眼里,我对你就是如此吗?!”

定云按着胸口喘了一阵子,脸及唇色都苍白了不少,额头沁出微微冷汗,我知道,绕指发作,气息凝窒,是极险的症候!我蓄力于掌,缓缓将内力从她背心送入她体内。可是,随着内力的注入,我心里不觉硌登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体内原有的内力,已经大不如前!

我掌力不收,高声问道:“怎么会,云儿?你的内力,怎会耗损得那么厉害!”

定云急道:“你快收了,这事,不与你相干。”

我也是真急了,把了她的双肩,眼泪也流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这内力是留着给你保命的,若耗损急了,你就……”

定云眸光流转,幽怨地道:“不怕,我且死不了呢!”

我只觉揪心,压着声音问她:“怎么弄的,到底是怎么弄的?是不是那日变那些鱼……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高深的障眼戏法,不会伤及你的内力,那你究竟,究竟是怎么伤了内里底子的?!”

定云淡然道:“伯玉,你别问了。求你了。你只要明白,我不会伤你的。”

我急了,带着怒意低吼道:“你不明白,你伤了自己就是伤了我!”

她望定了我,凤眼中却有两团寒火:“我不想告诉你的话,只是我不想说的,你就不能不逼我?”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璟并不知道,而我也不能告诉他,其实,早在我们来庐山的前一天夜间,在我身上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那日傍睌,景通摆了皇上的架子,命文小何宣了张圣旨命我随驾庐山。我正想着寻个由头推了他,想来景通也不会把我如何。可文小何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景通的话,压根儿不听我的回奏,搁下圣旨就离去了。岂料,当天夜里,我的别馆中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玄色衣裙,头戴尖顶箬笠,帽帘垂下黑色厚纱。我看她身姿纤秀,不用开言,已知她是女子。

我见她能站在我面前,必是宫中有品秩之女。且宫内的高阶嫔妃除李贤妃有次因讲道在宋后处见过,钟皇后是早在齐王府见过以外,后又打听到,那日参驾大典前在车中曾见的丽人,正是景通所宠的冯美人,除这三人,旁人我再不认得。

眼下这女子,便只剩下宫中低阶的嫔妃,且又与我最相熟的,只有:凌水清。只有我知道,她的真名应该是杨水清!

我见她神秘的样子,正色问她:“水清,你既是我的朋友,趁夜访我,何必穿成这样,还要叫我费心猜你是谁呢?”

水清撩开黑纱冷然道:“公主原来还记得我同族血亲,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拨亮红艳的灯花,火光曳动,柠黄烛光照亮水清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她的眉眼在黑暗中凸现出来,明丽如画。水清眸中含泪:“公主,报你我全家大仇、报杨氏满门亲族大仇的时机,已经到了!”

我倏然吹掉了刚点好的灯,神情森冷如冰:“你走吧,我虽不爱他,但也绝不会害他的!”

水清决然转身:“公主,你可是让皇的亲女,你是吴国公主啊。”

“吴国已经不存在了。金陵是唐国朝廷所在。让皇和常山王已经不在了,任凭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杨氏剩下的人,已被昇元帝迁到了泰州永宁宫…水清,你就少做些无谓的事吧。景通答应过我,会保住他们性命。”

我的口气已冷淡之极,因为自从丹杨宫遇吴主以来,这个杨氏的身份,已经给我招来许多莫名的痛苦,我不想纠缠下去了。

水清眶中泪水打转,她睁大那双凤眼,细眉簇起:“你对得起杨让皇的生身之恩,救护之德吗?公主?!”

我轻轻摇头,眼里也有泪光隐隐,“父亲爱上敌人的谍者,赔上了他这辈子的幸福,我知道,他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不要我重步他的后尘。所以,我不会做谍者,不会爱上敌人李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你果真忘了你在让皇面前发的毒誓?”

我知道,她与常山王父女情深,这也使她变得很执拗,我不再试图说服她,而是想直接回绝她:“不曾忘,但那誓言是违心的,我已无意遵守了。我定云,自今愿做无姓之人,从此自称‘耿先生’再不参与李杨之争了。”

“哈,哈,哈…”水清绝望地冷笑数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既是杨氏之女,也不能违背杨让皇的旨意。公主,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是的。”我定了心神,一字一顿道:“皇上已经答应我,护着杨氏的无辜之人。我信他,所以,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事。看在我爹的份上,我答应你,暂时不会向李璟示警,我也是仁至义尽了。”

我以为我的话能夠让水清醒悟,谁知道,水清忽然挥掌,向我的背心猛击一记!

我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控制,邪力就像龙吸水一般搅乱了我的内息,体内三种纠缠的毒性,最大程度的爆发了出来。

“处置违令叛变者,是让皇在丹杨宫被幽禁时,设法传知给我的密诏。公主,水清自幼被我爹常山王娇养,我爹出事后,又被你爹让皇以我身为女儿、年纪幼小为名收进皇宫教养。让皇叔父的口谕,我必须要遵从。公主,我已用掌力毁去你的气海。让皇传你的内力已用他独创的密法逐日削弱,眼下还只是初期,在外人看来,你的内力尚可,但只消过上至多一载,你体内用以续命压毒的内力就会销尽,到时候,你本身能否抵抗三毒之性,就要凭造化了。自今而后,你的身体会日渐病弱,杨氏也不再需要无用之人。从今以后,你便忘了你姓杨吧……”

我的唇边早已沁出紫血,身体虚弱得仿佛不再属于我自己,我强打精神,上前拉住水清,“水清,你们若伤了李璟,他还有几个有才干的兄弟。而杨氏还有什么人?唐国若乱了,遭殃的可是千万子民……”

“若是吴国尚在,我必对你恭敬有嘉,但你如今已经背弃杨氏,我奉君令伤你,并无罪过。你一个连自己族中血仇都不思报的人,还有何面目言及子民呢?!”水清说着大力甩开我的手:“好自为之吧,定云仙师!”

我最后尽力拔高嗓门,问道:“你们到底要怎样?”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宫里有的是人想要他死。”

水清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我也终于不支,头重脚轻地挪到了榻边,和衣昏在了榻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并不知道定云向我隐瞒了什么,我甚至不想刨根究底。我清楚,此刻的我对于这位神秘轻灵的女道,已经情根深种。我脑中忽然又闪过十年前的往事:就在那个雨夜,我对着尘埃满布的妆台,看着曾经那方熟悉的镜子,里面没有芸芸清纯的样子,书桌上的紫云石砚,墨汁早己干涸,我再也不能握着她的手,教她写我擅长的拔镫书屋里的一切,一条锦被,一袭帐幔,都带着芸芸的气息,然而芸芸,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我的梦中。

不!我知道定云不是芸芸,但她又一次带给我那种微妙的感觉,我此刻觉得,我要努力清空所有妃嫔的痕迹,把我的一切交给她。虽然看到她的身子日益病弱,我心痛如绞,但是我认为给予她坦白与否的权力,是我对定云最起码的尊重。而我把内力全部给她,则是我对她的责任——我作为唐国之主,自有任性的权力:爱不爱我在于她,爱不爱她,在于我!

我将天机子给予的内力,尽数输给了定云,一时间身体也很羸弱。定云缓过一点儿,温柔地看了我许久,问我:“值得吗?内力出入过于频繁,恐怕你以后,只能做个文人了。”

我朗声笑道:“马上安天下,朕交给边镐、查文徽、李建封他们去做,朕么,只管以文治天下,顺便趁着世事太平,好好玩一玩就是了!”

我是个衣来伸手的人,在路上,为着给定云煎药,我的手在营帐的药炉上烫伤了一回。为了不叫定云难过,我咬牙忍了,藏着没叫她发现。

很快,车驾到了金陵城中,我被百官隆重地迎进了宫。而我的伤却在掌心留了痂,还是让小钟给发现了。钟凝烟把我的左手包了个结实,我带着已经发痒的伤手,穿着金龙朝服,戴十二缕冕旒朝冠上朝去了。

朝上的消息考验着我的野心。原来朝廷迎来了闵国朱文进的使臣。朱文进除掉了原来的闵主,接着大力清除闵主王氏宗亲。他们朝中一部分的将领看不下去,终于拥护闵主的弟弟王廷政跑了出去,与朱文进分庭抗礼。双方已打了好久,朱文进本以为稳操胜券,虽做了节度使,但形同帝王。

谁知那王延政,亦绝非泛泛之辈,在留从效等人的支援下他多次挫败本来占有绝对优势的朱文进的人马。在这种情况下,朱文进和王延政,两方都想争取我们唐国的支持。而朱文进首先派出了使者,来向我国求援。

我国朝廷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我们应该帮朱文进,因为现在他的实力,明显强于王延政一种认为,我们应该帮王延政,因为他是闵国正统。两派朝臣争论不休,而我自有打算:

我们不能帮朱文进,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属于助臣叛君,容易给吴越等国留下话柄,籍此攻打我国,

我们也不能真的帮王延政,助他消灭掉内乱,他们闵国要是强大了,我们好比养虎为患,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所以,这两条路,我明着是挑了后者,其实,我两个都没选!

我立即拍板,扣下朱文进的使者,而后立即派出心腹爱将查文徽及他的副手待诏臧循二人,攻打闵地!

唐国的口袋已经张开,连年内乱,民不聊生的闵国想必是我李璟的囊中之物了!接下来,我要放手调查潘易、吴廷绍和百尺楼刺客的事。然后就是我和定云,她终究该有个归宿了吧!然而此时,一心要江山与美人兼得的我,并没有料到我与定云的情路竟会如此漫长和曲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云道:“别浑闹。那把戏要睛好天气才使得,现在哪里用得出?我却说真的,你多日不回,叫人家如何说我?况且,晋国新败,朝里哪个不寻你?今日你便回宫去歇吧。”

我脸上没好气,抬眼削了她一下子,小声道:“消息倒是灵的,晋国灭了,朕就住不得我这‘燕云馆’了?!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巴巴的赶了我走,我且问问你这道人,我是你什么人呢?”

定云不作声,自在杨妃榻上半躺了,慢悠悠地道:“你信是不信,今日必有佳客到我这里访你呢。”

我莞尔道:“朕却不信。我前几日你没回时,早已下了封门令,前几日因你不在,她们前来搅我。如今定没人来的。”

谁知我俩正说着,文小何便进来禀报道:“陆娘娘在馆外候旨,说有要事请见呢。”

我暗叹这道人果然不凡,陆紊竟来得这样快,倒像是事先说定的一般!定云起身,用手顺了顺秀发,“待小道去接娘娘进来吧。”

我道:“你是主,她是客。以主迎客,宾主之道。使得,使得。”

其实我心里头暗打主意:紊紊为人谦和,性子大喇喇的,最好相与不过。偏她位分又高,资历又老,若她站到定云这边,赶明儿立她为妃,只要紊紊摆明了态度,可不就多了个强援,少了点阻力么?

我这样想着,挽着定云出了院子,果然见紊紊穿了件素净衣裳,画了个我最不喜的啼泪妆,含着一泡眼泪跑进来了!

一进院,见了我,陆紊一反常态,哭着跌跪在我的面前:“皇上,臣妾求皇上快救救我的爹娘!”

我一手扶起了陆紊,柔声道:“爱妃莫慌,有事速速对朕说来,有朕在,你怕什么?来,咱们进去说!”

我搀了紊紊,定云跟着,进到燕云馆内坐下。紊紊抽泣了一会子,说道:“皇上,晋国灭了,契丹人打了进去。听说烧了许多民房,臣妾……臣妾的爹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安慰一下紊紊,定云早就递了个帕子给陆紊,紊紊擦了,说道:“臣妾听说,我嫁到唐国后,爹娘靠着皇上留下的聘礼发了家,更兼我这么多年,常得皇上的津贴,我也都差人送过去。我陆家的财势也渐渐大了。可这次,臣妾听逃难过来的老仆陆琦说道,耶律德光进城后,没有见晋帝石重贵,却打发了……打发了许多手下在大梁打劫富户,况城里乱兵多得很……臣妾怕……怕他们会对我爹娘不利……”

我抚了陆紊的背,成竹在胸地劝她道:“诶,爱妃莫急!你这小没见识的!你是不知道,契丹刚攻进去那会子,我大唐国就打算和他们互派使臣。他们的国书,刚刚已经呈上来了,使臣也住在驿馆里,朕打算晾他几天再说呢!哪有一边谈交好,一边伤我岳父的事儿?他耶律德光,敢动岳父母半个指头,朕就叫李金泉挥兵转道灭了他契丹!你说他哪敢呢?”

“可……可是……”

“好了!朕答应你,马上派个密使,前往晋国,到大梁把你家二老给接过来!你都嫁我这么多年了,原说岳父母在晋国享福,朕也没上心。如今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接回唐国来!”我想了想,给定云扔个眼色,“该派谁去呢?”

那道人是个聪明通透的人,立刻会意道:“不如就派我的师伯萧阙前往吧!”

“好!紊紊,这下你放心了吧!朕马上派萧沉玉带着朕的手谕,去晋国接人。爱妃少不得耐心等候个小半年。不过……这些日子你也不闲着……”我神神秘秘地转到书案处,提笔写了几个字,塞在陆紊手里,“朕本来打算,要冯延巳退了高审知孙子的房子,现在朕改主意了。朕决定花千金向高家要了这套房,赐给你爹娘住,你可凭这个派人去督着工匠好好整治房子,等人来了好住进去!”

陆紊手里接过我的谕旨,感激地跟什么似的,抽了几下,话也说不太利索了:“皇……皇上……臣妾谢过皇上!”

我傲然道:“那耶律德光,未开化的蛮夷,朕还怕他不成!瞧你哭的那样!此番派萧将军前往,是耿先生保的。你可一定要记着人家这层恩!”

陆紊酸酸地瞧了定云一眼,定云眼波流转,满是担忧之意,陆紊便起身,向定云行了一礼,“谢谢云仙师妹妹,保了萧将军,我那爹娘,定能回来了!”

定云道:“娘娘不用谢小道,我也只是想让我那师伯,多给皇上分忧罢了!”

我拍了拍陆妃手背,笑道:“好了,好了!把心放回肚子里。过几日,朕定有五喜临门,一则,朕也大安了;二则,凌水清和李玉涴有喜了,三则,我军从晋国一定能得点好儿,不管是人是地,朕都高兴;这四,爱妃也与双亲团圆了,这五么……”我说着,便停下来,转眸含笑瞧着定云不去,只见定云脸上发烧,嗔怪我道:“皇上大喜,却瞧着小道做什么?”

“……”我刹住话锋,声音也低了一成:“反正,朕到时候大赦天下,少不得大家一起乐一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来打发了紊紊回宫,我便拥着定云在燕云馆安歇,少不得夜话一回。只听定云说我:“你对人人都是如此,却也不易。”

我慵慵打了个哈欠,答道:“做皇上,哪里都不易。但最不易的,还是为你……”

定云道:“唉!本为知己,奈何红颜!快睡吧。”

我闻着定云的淡香朦胧欲睡,却想着她的话:她说只愿于我为友,不愿于我为妃,殊不知这世上只有她不能说这话,我倒是愿意把身心都献给她的,只是她不愿要罢了。

次早上朝,见了契丹使臣。得知德光果然曾扣了岳父,只是听了朕的名头,早吓得派兵保护了老爷子全家安全。就说嘛,若李璟连枕边人全家的富贵安然都保不得,那成了何等样人了?!

又与契丹使臣换了国书,申我眷恋中原故地之意,请契丹许我拜祭李唐先祖。其实也就走个形式,表明我唐国按“理”该霸中原。其实朕明白,真想要中原,还得靠打仗流血,耶律德光再傻也不会白送给我。德光那边的人也提个要求,要朕前去晋国会盟,恭贺他得了晋国之地。这厮把朕当成给他吆喝的了?哼,懒得搭理他。看在契丹人送了些个礼的份上,我也派张易给德光送点过去。说实话,大唐国什么都是最好的,他那酸礼,朕不希罕。

下朝欲去别馆,给凝烟阻了一阵儿。想起她一心立老大那个样儿,我原是生气的,可看她末满三十头上已生华发,我心又不忍了。抬手拔了她的白发,检查了从嘉的功课,再问问老大弘冀在军中历练的状况,又在昭阳宫用了午膳,安抚了凝烟几句,转到老二府中,瞧老二茂儿留下的书帖,嗯,字比我写得好。茂儿骑射弓马、文辞曲赋,样样都是头挑,眼下虽只十四岁,我却把他当成栋梁栽培,早早投在军营里,我是着意要立他的威。

眼下我想着,将来接位的,必在弘茂和景遂之中,具体是谁,需凭造化。到时拍板的,舍我其谁?但我心也有愧,若以后弘茂鹏程万里,朕也只好对不住太弟了。但不管接位与否,朕不亏着弟弟们,也就无愧了!

看罢儿子,到紊紊处抱了会子八岁的永嘉女儿,不免唠了回知心话儿,又如约瞧了木头,不过说会子笑话,哄她一乐罢了。

事毕,已到午后,便又着宁安抱了奏本,我拔腿上轿,扎到燕云馆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急匆匆赶到沉星宫,见有许多人堵在里面。有几个宫人已在啜泣,大家一见我,满当当跪了一地,只有定云和马道元站着,低头见礼。

我心里有些抽痛,恼怒道:“娘娘还有救,莫哭!”其实星儿的病如何,我一点都不清楚,“都退下去,叫凌太医安心诊治!”

所有人都退了,只有定云留在珠帘外面不退,对我道:“让我试一试,就用潘大哥留下的修元丹!”

我心烦意乱,只接口道:“先看小凌的吧。”

凌国公家这对双胞兄弟真是不行,过了一阵子,那凌奉从星儿的床边退出,趴在地上哆嗦着哭道:“娘娘的病远非一日,是产后留下的痼疾再加上…加上积郁所致的,下官,下官实在是无能,没有法子……”

“滚!”我看见凌奉这个样子,想起王星儿过往与我的点点滴滴,心里恨极了他的无能,失态地赶他离去了。

我有点无助,茫然在沉星宫中四下乱瞧,这才再次想到了定云,便道:“云儿,你就试试吧!”

我拽了定云,冲进王星儿下榻之处,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已然憔悴支离,长发散乱,闭目不睁。我上前唤了她几声“星儿”,她也并无反应。我手忙脚乱地扶她起身,却觉她周身都是冷汗,已然瘦得硌人。定云拿出个青绿小瓷瓶,倒出两个药丸,道:“把娘娘靠好,去端杯水来啊。”

我将星儿靠好,早有她身边的冷翠把水拿来了。“别怕,先把它服下去,我用内力把它化开!”

我道:“不行,我找萧沉玉来吧。”

定云恼了,一撅嘴:“萧阙在哪里?等他赶来,还来得及吗?你来,扶着王娘娘,快点儿。”

我看着定云运功时,神色虽然端然不动,脸色却掩不住地发白了。我问道:“云儿,你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收了力,擦了擦额头道:“每日都要如此,一定能好起来。”

我不忍总是劳动她,上回的事犹在眼前,便立刻接话道:“朕从宫里找几个高手来助星儿治病好了。”

定云轻轻“哼”了一声,“不是天机门的内力,化不了这修元丹。”

我道:“我若把萧阙调来护了王星儿,那…谁护着你呢?”

“哈。”定云冷笑了一声:“李伯玉,你就是这样的人。今日,我是新人,星儿是旧人,明日,我身为旧人,你又当如何呢?”

我心里气恼,说道:“那你说我该派谁来?”

定云眼里仿佛不曾见我,口气也冷得不能再冷:“谁也不派,就我来。”

“不行!你的身体本就不好,你逞什么强?我让马道长来就是。”

定云叹了口气,深眸中含了些情意,“你就在这儿,好好陪王娘娘,你可知道,此药下去,人便慢慢清醒了,你若能解了她的心病,人就能好起来呢。”

我心里倒有妒意上来,把住她的双臂,问她:“我在星儿这里,你心里难道……”

她眼一翻,甩了甩我的手,“你我又没什么相干。”

我心下无趣,自己松了手,定云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星儿时,她还在沉沉昏睡。我只觉得半夜里周身寒噤噤的,因着有人来,殿里点着守宫灯,光焰摇曳,惹得我心烦,被我一口吹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守着星儿,睡不得,又没个人说话,心里空落落的。外头雪光极亮,似有梅香隔窗隐隐地透进来,仔细一闻,又好像没了,只听见外头卷雪的风声。风声里,我想起来这么些年,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只因这人一向平庸,什么都不出挑,为人又忠厚,聊起什么都接不上话,所以,虽然她作为我爹前房王娘娘的侄女,是最早嫁给我的两个人之一也是我最早拥有的女子,可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记得有次花朝节,我陪她放了风筝,就这她都乐了好一阵子。算起来,自芸芸走后,我见她前言不搭后语那个懦善的样,便就疏远了她。

几年前,因在母亲寿宴时见她穿得寒酸,就连下人服待也不尽心。我心里不忍,大骂了那几个刁奴。念起旧情,想到她嫁我的时候,也是如玉的身子,款款的温存,我这才到这里陪她一回。

当时我便存下个心,最好留个孩子,以后好照顾她。她也争气,后来太医给看,说确是怀了个儿子,朕预先给他赐名从德,高兴了一阵子。谁知孩子不知怎地又没有保住,竟小月了,还给她留下了病根。后来她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起来,我闲来无事也踏足她这里,但最多也是清水之交。想来,对她的一切我都不太上心,只是觉得心里过不去的时候,就差人给她送点子东西罢了。

我久不来,已不惯与她同榻,便在她身边斜坐着,只觉着炭炉里的热力,与平素宫中的不同,竟似一点热气儿也没有。弄得我遍体生寒,喉间原来的伤痕,又有些不舒服,我便掩口低低咳了几声,不想却把她惊醒了。

王星儿挣扎着要起身给我见礼,我摸她的额头火热,那手却是冰冷,心一软,当时就流了泪,替她把被子盖到胸口,埋怨她道:“病了还来这套!还好这回定云把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了!等明儿好了,你自己去谢人家吧!”

王星儿握了我的手,道:“臣妾……自当要谢耿仙师,只是…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起得来。”

我哄她道:“爱妃不会有事的,再重的病,朕自有龙气护你。再说,我们唐国,什么人才没有?先用着定云的丹药保命,待朕寻名医给你去了根就好了!”

王星儿抬了抬嘴角,笑了笑道:“臣妾以为皇上早就厌弃我了,不想,您还顾着我呢。”

我听了这话不好受,哽咽道:“爱妃,你是最早跟朕的,朕便坐了天下共主,也不能忘了你啊。都怪这些年乱花迷了朕的眼,也怪你自己身体不硬朗。只要爱妃答应朕好好的保重,朕就一定多来陪着爱妃!”

王星儿攥紧了我的手,流着泪低声道:“皇上,臣妾有几句话,一直都不敢说出来,细想想,还是我对不起皇上……”

我道:“爱妃尽管安心休息,这些日子,朕除了上朝就来你这里,有事等你好了再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把定云安置到了云暖楼上,自己扎进了澄心堂,看了一回奏本。朝里的问题比我想得要多。更令我恼火的是,竟有许多是前些年攻闵时留下的遗留问题。

我看着地方官员用血泪写下的奏章,心里隐藏的血性被渐渐点燃了:我开始想到,我为何到今天才知道这一切呢?

奏本上写着查文徽占领了建州地盘后,我军竟然枉顾军法,以为查军提供犒赏花红为名,向当地老百姓征收重税。但凡交不起款项的,自有当地地痞打砸人民房屋,或以打击王延政旧部为名,将军民房屋及王氏豪宅一体全部烧毁!

如此严重的罪行,要是发生在唐国本土,稍有良心的官员一定是坐不住的。可偏偏这等害民的蠹虫,却是出在闵地这等爹不亲娘不爱的地方。

人家可以这样想,可天下现在是我李家的!看见了这样的上奏,我能置若枉闻吗?

我在偏殿设朝,对着现下当权的魏岑等人大发雷霆。可魏岑说这件事是冯延巳在位时留下的问题,而且当年为了拉拢查文徽的人马,王延政和朱文进双方都争着给查文徽送钱。为了弄到巨款,包括我军在内的各军都有害民之举。烧房的乱兵究竟归属于何处,已经无从考证了。再说,上这些奏本的人居心叵测,分明是想分得好处而不得,故意罗织罪名诬陷同僚!

我意识到这事背后会牵扯到很多人,再查下去很有可能动摇唐国整个官场。而且我信任的魏岑、冯正中、查文徽等人都将牵涉其中。可他们一旦被处置,也就代表着朕信用的人全是害民昏官,如此一来,必将严重影响朕的威信。我左思右想,大骂正中等人一顿,由于正中已不在位,虽我十分不愿,但为了让冯延巳避风头,我考虑多时,决定让他在朝中挂太子太保衔,这样等于没有从金陵朝廷除名,但他的人,却外放到抚州去当刺史,以避言官的锋芒。为着前些时日,我因病罢朝,这才多留他一段儿,要么他现在早已身在抚州了。只等交割了,他很快便要去的。

我只有责成魏岑他们各自弥补过失,但对上书的赵大人也不予嘉奖,悄悄搁置了他的奏章。魏岑他们的执行情况如何,我也不甚明了。毕竟我身坐九重,哪有这么多闲暇可以事事躬亲呢。

头一天因为看奏章没有回云暖楼。我是起心想晾着她,她这人太随性,又爱使小性,又耐不往寂寞,妃嫔需要的品质,她几乎什么也没有。这样怎么是好?

第二日,我到了紊紊父母的府邸转了一圈。萧阙从大梁把二老接回来,我为了落个自在,改了便装带上紊紊去探了一回。陆老爷子一家对我感恩戴德,席间便又引荐了紊紊的表哥陆观友与我认识。

我见陆观友油头粉面,相貌虽属不差,但人品与文章均非上选。我朝如今以文章取仕,当年我心里寻思着要制一套科举制度出来,常梦锡老学士跳出来说他主持科考,不漏一个贤才,我便依允了。想来在他手上,陆观友这等人是中不了的。

酒宴上二老极为热情,我想到陆紊跟我日久,生那五皇儿时,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但小五生下来就是一滩血水,也令紊紊伤心不已。小五虽然没有了,但永嘉却在一年之后平安地降临人世,也算是给她点儿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这个,我总觉着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诸子,心里头着实亏着紊紊。架不住在席上老爷子等人连番恭维,我终于决定让陆观友到庐州我曾被贬呆过的地方,去挂个职名,做刺史的副手。

在陆家住了一宿,我感受到高审知留下的祖宅确实非同凡响。怪不得冯正中拼了命想要这套宅子呢。

再又去了曼曼的曼音阁。冯曼曼还是不怎么愿意理我。我知道我多时没有抚慰于她,直把当年我与她初见之后、热恋之时所说的所有甜蜜的誓言,通通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一时有点恨我自己,当初少年孟浪,眼见着这些如花似玉一般的人儿,哪一个不曾真真的拨动了我的心弦?只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也许她们敞开了心,只等着我的知心话儿飞进去;可我偏偏就难以对她们和盘托出。且她们虽想尽方法揣摩我的心思,可还是缺着那发自内心的灵犀。我只轻描淡写地敷衍了一番,冯曼曼也是聪明人,早知我的心意,眼里眉梢透出来的净是对我的失望,我想,我已经是彻底失了她的心了。

第四日便是在昭阳宫过的。钟凝烟三句话不出老大,听着儿子渐渐有出息,我心里头也很开心,可是想起这件事背后钟后真正的用意,我不由得脊背发冷。做了皇上,难道就要如此痛苦吗?连儿子和大老婆,都会成为猜忌的对象!我好几次都差点脱口说出来,我选中的太子是宏茂啊!可我在被里自己掐了自己的腿一下!不能说!万一从这里,传到景遂、弘冀或者支持他们的朋党耳朵里,恐怕反而害了我这心肝宝贝的茂儿。反正儿子们还小,老大17岁,老二16岁,老六仅有11,且不急呢!

好容易捱到了第五日。我决定把我和定云的事儿在朝上摆出来商议一番。谁知话还没有说全,朝臣们就把话题引到了一颗彗星旬日不没上头。这是个所谓的凶兆,于是谏臣争先恐后的把星星同我的云儿联系在一起。

那死心眼儿的常梦锡,原是我齐王府的旧臣,他说话一向不会转弯,我当太子的时候,他动不动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我不仅得听着他的,还得夸他耿直。如今常学士又带醉来到了朝堂上,对我说起不要宠幸道人、败坏国政的老一套。我借口他又喝醉了,叫人把他架了出去。

群臣复又奏闻:那反复无常的李仁达,已被吴越彰武军的鲍修让给灭族了!李仁达一向在福州做着他的土皇帝,可他率威武军投吴越后,人家偏又派了个鲍修让掌管与他平级的彰武军。他是别国降将,鲍将军是吴越旧将,上头的偏袒是一目了然。两人共事,李仁达越来越不如意,武将嘛,自然用剑说话。李仁达起心杀掉鲍修让,带着他的地和兵来投靠我们唐国。可没想到他的谋划泄露,鲍修让抢先一步,冲进李仁达府中,乱砍一气,将李家三族夷平,新即位的钱弘倧并非蠢人,没有把李的职务给鲍修让了事,而是从他们朝廷派了一个吴程,吴太尉下来接李的班。听说这位吴太尉是个儒者文官出身,靠着他爹的吴蜕的关系才位列钱氏朝班,应该对我朝威胁不大吧。

按说李仁达是个反复小人,他的死活现在跟我唐国也没有关系。可我听到这个消息却轻松不起来。本来李仁达是打算再来投靠我国的,如果他有反意,我可以接收他的地以后再想办法除掉他。可现在,钱弘倧派了他的重臣吴程太尉接管威武军,这就意味着不动刀枪,获得福州之地的希望是彻底没有了。

朝政千头万绪,这立妃是我的私事,那便以后再说吧!

第六日我安静地待在了清晖殿。对着董爱卿画的那幅《庐山图》,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和定云的过往。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我说不好。也许当那夜我去玄思观提点她的时候,她身上就有某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死死地缠绕着我。我醉心隐逸而不可得,与她在一起,仿佛就时时与一个捉摸不透的、如梦如诗的世外高人在一处,她的这种独特风采,是我在千千万万宫中女子中从来没有领略过的。定云……你这道人注定是我的,如果不能得到、并永远握住你的心,我李璟誓不为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晨众妃照例参见钟后。钟后便提起王星儿病重的事。众妃见水清不到,钟后又说起,凌水清之兄真远因为潘易之事,辞了官隐遁。今岁头上听说过江游历,却再寻不见人影。凌国公奏了朝廷,又派了多人去找寻不着。老人家一气之下,竟至归天。凌水清因国公新丧,皇上赐了经被等物,着文小何领着水清回府颁赐。

李贤妃玉涴因其父李建勋的病忧心不已,才说起要到沉星宫探看王氏,顺道见驾请准回家。

谁知听了贤妃的话,冯美人怒道:“王星儿这个贱人是愈发不安分了,大晚上诈病诓走圣驾,实在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

钟后肃然低叱冯美人:“你是在为自个儿不平吧。眼见王修容已是垂危之象,她位在你上,又比你早随驾多年,你怎敢如此!”

冯曼曼不忿,冷嘲热讽道:“娘娘心中,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冲凝烟暗想,冯延巳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却有个这么口没遮拦的妹妹,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想到此,冲凝烟红了脸嗔怒道:“放肆!竟敢这般无礼,罚你半年月俸,自是该当的!”

钟后抬眸看看众妃,李玉涴、陆紊加上自己,年纪较大,姿色也不济了。再有就是陈盏花,整天苦着脸不见笑意,自己若是男子,也不喜她。冯曼曼堪称绝色,年纪又轻,人又活泼,怪道招人喜欢。钟后啜了一口茶道:“冯妹妹也莫要恼了。宫中这么些人,若不立个章法,本宫怎样服众啊。”

冯曼曼道:“妾妃不与娘娘生气,只是现下,皇上的心,怕不在宫里姐妹的身上了。臣妾听说,昨儿个那耿氏,还跟到了沉星宫呢。”

钟后道:“这话太酸。妹妹如有本事,也带了那修元丹去救王修容的病啊。”

冯曼曼极是委屈,大力搁了手炉,道:“自打他向先帝荐了三个道人来,陪着我们的日子,怕是弯着指头就能数出来吧。”

陈盏花本来坐着不说话,听了这句便微露笑意道:“多情即是无情,冯妹妹偏偏耐不住性子。”

陆紊苦笑一下,道:“我们这里,也就冯妹妹还能抱怨一下了,若不是那是在那道人的燕云馆里见驾一面,我快连皇上是黑是白都分不出来了!”

钟后道:“既然大家都想见皇上,今晚便都到沉星宫去吧。”

陈盏花拨了拨腕上的佛珠,淡幽幽地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在佛堂读经好了。”

钟凝烟眸光一暗:“随你。”

就这么着,钟后决定晚上领众妃去沉星宫探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日稍晚,我正在王星儿宫中与定云说起星儿的病情极重,小钟忽然领着满宫的诸人齐来。自是送了点子好东西,却都不是星儿此时所缺的。

钟后是一盒外贡的阿胶膏子,李妃是一副精致的叠丝簪花,并几件新奇衣裳,陆妃是新贡茶饼数样,与折的红梅一瓶,曼曼最是大方,送了朝鲜使臣所贡的域外七宝呈祥树一株,此物正有祛病延年之意,我也爱她心细,末免代星儿谢了一番,吩咐冷翠全收了。

我见玉涴堆了个天宝杨妃髻,插桂金色小绒宫花,碎玉步摇,穿了件无毛杏色底子铺浅黄乱花的绸缎袄子,下头随意搭了一条白色百褶裙,踩了深桂色的薄底绣缎宫鞋,看着就不甚暖和,她眼里期期艾艾的,心思早被我瞧破了,我看着她道:“明日,你只轻车简从回去看你爹。走的时候,自会让宁安打点老爷子喜欢的东西。明日朕便不陪你去了,你也知道朝上事多。这祆子也薄了些,待会儿走时,记得穿个斗篷。”

李玉涴顾盼流光,行礼谢道:“陛下的恩,臣妾代父亲谢了。”

我道:“爱妃一向孝顺,但眼下闵地战事吃紧,朕是半刻也闲不得。”

李玉涴笑了一笑,眼里晶亮亮的,“臣妾知道。”

我因向来知道建勋架子颇大,与他不好亲近。所以知道他病得不重,故意推脱不去。我想,若是定云知道我搪塞了她,定是立刻就甩脸子与我看了,现在木头竟是毫不怨我,可见是李木头好。虽这样想着,我的眼还是往定云那厢瞧过去,只见这小道姑只穿素色道装,绾馒头髻,拿一根寻常木簪束着发,并不施粉,朴素的很,她根本没往众妃这边来,只是替了冷翠的位置,恭敬地立在榻边照看王星儿。

我一时竟有些心猿意马,紊紊拨转了我半侧的身子,看着我道:“皇上许久不见紊紊,紊紊都不知皇上最近是胖是瘦了。”

我好容易回过神来,“爱妃随便看,赶明儿朕有空便上爱妃处去吃羊肉,你那里自是最好的。”

冯曼曼穿了雪白的一身狐毛裘,衬上她出众的艳色,实在比钟凝烟胜出十倍去。但她不想理我,我也觉得对不起她,两下里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一时,小钟道:“今日臣妾喧宾夺主,不若皇上领着星儿与我们众人同到千春亭去赏月吃酒,可好?”

我沉了脸道:“你们既是来探病的,又赏的什么月?既要赏月,你们自去吧,朕在这里就好了。”

钟凝烟道:“皇上,听臣妾一言,王妹妹在病中,与我等饮食不同,就请圣驾到千春亭,宴毕再回来陪妹妹也是一样的。这里,便留云仙师在此守一守,有甚事找喜公公回一声就好了。”

我听了,深恶凝烟没心肝,本想挥挥手说我吃不下推了这个局,但终是舍不得负了这么多人心,一时犹豫:“这……我瞧瞧星儿,若她好些,用个软轿抬了去也不费什么事……”

我说着,撩帘进去瞧了星儿,竟是连说话的气力也微了,亏得这些人在这里闹了半日!我尚末开口,定云眸子里冷冷,沉着脸含怒道:“这么重的病,哪里挪动得?你自去你的,我守着王娘娘就好!”

钟后催道:“皇上快走吧,难道您让臣妾们的心思都白费了不成?”

我没法儿,只得离了沉星宫,随众到千春亭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耳旁是细乐声声,近侧是红梅点点,吃的是珍馐美味,在侧有佳人佐酒。可我却一点提不起兴致来。宴上众妃同欢,没一个挂记着星儿和定云,冯曼曼却闷闷不乐的,多饮了几杯,竟当众喊起“璟哥”来,我知道往昔与她最热络不过,如今冷落着她,她心里必是怨我的,只是我也不愿为这事儿敷衍了她,况这一点点小心思,我寻思着,若父皇还在,拿刀逼着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负了她了。

我叫曼音阁的绰影、红绡两个宫女,打发人把冯曼曼抬了回去,便推说头疼,早早回了沉星宫来。

事后,听宫宴上的下人私下里说,皇后见我走了,对李贤妃和陆德妃说:“我看皇上并不是真的惦着王星儿。”

她说得对是不对,我也不知道。我踏雪急急奔到沉星宫,末进宫门迎面便撞见了我的魔星,她见了我,却还是不见礼,问我:“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见她脸色一如此刻的月下雪,唇色微紫,眸光中亦见紫气,便问她:“你如何?”

她避着我的目光道:“小道无事。只是王娘娘的病,怕是要寻那紫极真人、金门羽客谭国师才行呢。”

我无奈,远望天边的月色叹道:“谭紫霄这许多年不出,也不知在不在这个世上。我若得机缘,也要寻得他来,为你解了这绕指和情蛊,叫你少吃些苦,也就知足了。”

定云的手微蜷作爪,眼底眉梢似有痛苦之色,望了我的脸唤道:“李伯玉。”

我“嗯”了一声,她又注目于我问道:“你可有心么?”

我心中一动,痴痴拉了她的右手,“可不就在你身上。”

定云鼻中“哼”了一声,唇角勾起,微微的冷笑几声,沉声说道:“我瞧你是个苦人,三千粉黛,你一个也不想伤着,却把她们全伤着了。不过也没事,左不过伤不着你自个儿。”

“定云。我对你怎样,你不明白么?”我心里很是恼怒,领口的雪狐毛翻卷着,我瞧她脸无表情冷然立着,一冲口就低低的说出心里最真的话来:“这心,只能在一个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捂着那紫帕子,重重咳了一阵子,我心疼得不行,正想给她抚背顺顺气,她却把我挣开了:“我也知道这个理,只是何人身上该用心,何人身上能用心,皇上可要掂清了。”她缓过气来,心事重重,眼波盈盈地看我,眼里有些哀伤:“实话告诉你,我是个染病将死的方外之人,不该是你留心的。我早晚定当离了你那燕云馆,便死了也…也不在此招他人嫌恶里边儿那个,才是你的人!你若错过了,今世也补不了的!”

我急了,道:“我知道我困着你了,你要是不愿在别馆住着,天宽地阔,你自去好了,我只马上推了唐国的事,和天机子一般当和尚去罢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当真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没了定云,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定云眼神黯了黯,半晌道:“你也不必赌咒。以我现在的身子,想走也走不成的。”

我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对啊,离了燕云馆,你又上哪儿去?”

定云道:“快进去吧。”

守着王星儿的时候,我看室内的炭火比前两天都好了,向冷翠一问,才知是定云打着我的名义让人全给换了。

有几回我想到,爱妃啊爱妃,我这辈子有许多地方欠你的,钟凝烟比我大着两岁,今年29,李玉涴今年已是30,陆紊18岁嫁我,至今已是十年,至于盏花和曼曼,今年都是24,也嫁了我不到七年。芸芸殁时只有十八,嫁我不足三年。凌水清为人根底我并不知,只不过她与定云相熟,又辗转攀上了凌国公,我是遵父命才于两年前娶的她,知她今年仅是19。那定云比我小了三岁,今年已是24,却至今当末有个说法。只有王星儿,本是父皇的原配王娘娘的侄女,自13岁就嫁我了,至今已是十五年。

你可千万要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啊。

今夜难耐倦意,便拥着星儿入睡,脑子里闪过定云、凝烟、曼曼她们一张张的脸,忽然梦见了芸芸,我浑身也冒出冷汗,心中的疑窦难去,我决定早晚有空时定去昭华殿问清当年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星儿的病情是危重的。我接下来的十多天都亲自守在这里。但果如李璟所说,我每每见他回来陪着王娘娘,心里却真的不松快,我也想抽身离去,但御医凌奉等人已对王氏的病毫无办法,我的微弱内力与潘大哥的修元丹,已成了救王星儿的唯一法子。

那日景通已去上朝,王星儿服下修元丹,精神有些缓和,温和地与我聊天:“定云妹妹,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我道:“娘娘见好,小道就放心了。”

王星儿略略展颜一笑道:“我实在该谢妹妹,妹妹来这几日,皇上对我眷顾多了,这辈子也不曾和他说过这么多话呢。”

我心里深恨那李璟,竟这般冷落这个跟了他十余年的女子!可见这人脸上虽是热的,骨子却冷若寒冰!

王星儿道:“他人虽陪着我,心里头却惦着妹妹呢。到庐山去也不带旁人,就连原说定的水清,话锋早传得满宫知晓,她却也是白白准备一场。这样的圣宠,我怎么瞧着妹妹脸上还不欢喜呢?”

我几日不曾好眠,绕指之毒又时时缠我,眼下已是一副倦容,只勉力在她榻旁立着,问她:“娘娘进宫这些年,可曾欢喜么?”

王星儿拍拍身旁空位,道:“拘礼站着做什么,坐着吧。你比不得我,宫里头人多,我这人你也见了,哪里能比别人?但我心里,至死也不怨他的。当初,我本是先帝前后王氏的侄女,与皇后同日嫁过来。当时我姑母亡故了,偏我父母早亡,族中又没有人。如今的太后,当婆婆十分厉害,一向苛待于我。到封妃时,景通原是私下许我贵妃……”王星儿苦笑一声:“为着妹妹,他追出去,太后就改了旨意。他却原是个好人,这些年来,但凡见我给人欺负,他都在暗地护我的。是我自个命薄,与他说不着别的话来。”

我心里当真替她不值,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知她是个仁善之人,却不知她竟如此偏着李璟,忙道:“我看,都是这个朝三暮四的主不好,你也不必替他捂着,我自明白得很!”

王星儿淡然靠着身子,徐徐说道:“他是个诗酒风流之人,而我大字不识几个。当初不过姑母亡故时见我可怜,才托先帝将我许给他的。我因是庶出,父母都没了,哪里学得什么?况我就是学了,也是木讷之人,将天比地,哪里可配他呢?”

我道:“娘娘不必枉自菲薄,待我替你劝他回心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星儿望着我,眼里灿灿有光,取笑道:“回什么心,他的心原在你那里,昨儿夜里还曾唤你呢。”

我起身拿了一杯药茶与她,口气冷硬地回道:“那是他的事,我与他没半点瓜葛,不过是我向人许愿,要护族人活命,偏我这一族里,有几个要紧的人,小命就捏在他手里,因不放心才被他强困在此的。”

王星儿闷闷地咳了几声才道:“这又是何苦,你这大好的样貌,年纪却已大了,终要找个人托庇的,在唐国,难道还有强似他的?再者,你住在那别馆里,没名没分的,却仍要受人妒恨,真要进了一步,被人暗箭伤了,在宗法上论起来,哪个能护妹妹你呢?”

听她这样说,我知她是实心为我的,心里实是感激,劝她道:“娘娘既病了,何苦为我的事劳神,且躺着歇歇吧。”

王星儿眼角有泪,良久,阖眼道:“这女人要争起来,再没有完的。我听说当年我姑母与当今皇太后争的也惨,到后头一个死了,一个失宠了三十余年,反叫旁人得了势。想来,我这病残之身,能这般清白的死在自己的病上头,也是托了无爱没心的福啊。”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紧。看样子,她已有厌世之心,以我如今的光景,自己尚且常常咳血,虽靠着天机子的功力强行为她续命,又能得几时?忽地想到景通前些时日的话来,要保她的命,还得去寻萧阙!

我软言稳住了星儿,看她正在小憩,我便退出,亮着先帝留给我的木牌,到萧阙值守的集英殿来找他。

萧阙见了我的气色,大惊失色,急道:“师侄,是哪个贼子这般害你,竟伤了你的气海?这样下去,任是多雄厚的内力也蓄不住的。况你身上又有奇毒,这掌力削你功力却促你的毒血入肺,分明是要你的性命!皇上…他可知道了?”

“你可没叫他知道。他知道了也没法子,要闹出什么事来,倒是我的罪过了!”

萧阙脸色微变:“那我先帮你疗伤吧!”

我笑道:“且不用忙,且跟我去沉星宫,去救王娘娘要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沉玉拉住我道:“你糊涂了,没皇上允准,我一个护卫,又不是太医,怎进得后宫?”

我无奈道:“那我只有去求他了。”

萧阙红了脸道:“师侄!你莫去求让我进沉星宫!你的伤极重,我还得去燕云馆护你呢!”

我道:“从庐山回来,他没说要你回别馆,这便是要大用你,你这护卫也做不了几天,若返回去呆在别馆,没什么出头机会,你莫非呆了不成?”

萧阙道:“我说你糊涂吧,我本是为了你来的。如今你还没好呢,我就做起别的不顾你的死活,倒成了‘过河拆桥’的了!”

我笑道:“咱俩是一个门派出来的。他若拔擢了和尚你,我小师侄脸上也有光呢。这事就不说了。那日在庐山,我曾遇见师祖,他也说起我师潘易比你强着许多,我有他现成儿的秘笈在,哪里用得你呢?”

萧和尚脸上有些落寞之色,他一身黑色戒装站在残雪里,那样长身玉立,美目长睫,侧颜美如玉雕,也看得我有些入迷,他喃喃道:“我总是不如他的,但他既有秘法教你,你如何还是这般光景?”

“自是近来有旁的事,不曾用秘术调理啊。待我求他让你替我担了沉星宫的事,我自己调理些时日也就好了。”

我编这般说辞自己都不信,潘大哥终究不是神仙,若他有这秘法,早延了自己的寿数,何至令我如今抱恨呢?但这话却似乎骗过了萧阙,他将掌力注入我背心,道:“师侄先用我的内力抵挡一阵。你不知道,今儿一早,李贤妃回府探病回来,带回他爹一个口信。皇上乐了半日,跟我说,此番治好李建勋之病,靠的是复出江湖的谭国师。皇上眼下,正在临仙殿召见他呢!”

原来谭紫霄在这时复出了!我心里大喜,看来王娘娘的病是有望大安了。而我自个儿呢?且不论盛名之下的谭紫霄究竟有没有实学,只说这救与不救,还得看李璟的良心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第一回见这位谭国师,已是在二十几年以前,那时我才十岁多,刚刚在官场挂了名。谭国师那时的样子,我已不大记得。这回老岳父李建勋染病,百药无灵。他的手下人挂出招医榜。竟找到一个自揭榜文的道士,来人自称是号羽客金仙的谭紫霄。李家召医的管家不能分辨真假,而李大人一心只求痊愈,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一来二去之下,道长问出李建勋原来得的是心病——干亏心事儿了。老李大人早年有个下属,因做事触怒了他,被他亲自用马鞭给活活抽死了。当时父皇正在整顿风纪,对与徐氏有关的亲族查得分外严格。当时李建勋这厮为了保住自个儿徐氏驸马的宝位,为了隐瞒自己杀人的事实,他把人扔进了自家后院一口隐秘的井中,并事后找人把井给填了。

事后他想起这人跟他多年,又念及他过往许多好处,总觉得这下属的冤魂末宁,又不好对别人说,所以疑心生暗鬼,得了这怔忡之症。发作起来,心动加速,生不如死。这个道长十分了得,他自找到了李家废井,装神弄鬼一番后,再去寻李大人。清清楚楚地把他的恶行说了,一向刚毅的保国功臣李建勋,竟然唯唯诺诺地伏在谭道长的脚下哭得很伤心。李大人瞒着我和众大臣,在家里做了好几天法事,兼以每日修身养性,再辅以谭道长独创的正心法和秘药,他的病自然就好了。

好了以后的李大人,自然要对回府探病的爱女李玉涴说起谭道长的神术。再加之如今时过境迁,李老年纪也大了,也就把当初的错事抖搂出来。李老确实说过叫玉涴保密,可玉涴是个实诚人!我问她李老的情况,她三两下说出了谭道长,一听可能有谭紫霄的消息,我赶紧追问。几句软语温存下来,木头对我戒心全失,把她知道的都说了。我立马决定,在父皇当年召见过谭国师的迎仙殿,召见一下谭紫霄。

大殿金壁辉煌,夔龙鼎中龙涎香气氤氲,丹墀之下,道人白衣鹤氅,自有一派仙风。那样一个人,朝中除了年轻时就俊逸不凡的周宗周大人之外,论样貌气质,当是无人能及。看此人年过四旬,但额上项下却无一丝皱纹。秀目长眉,丰颊广额,颏下三缕长髯,无风自飘,真正称得上鼻如悬胆,唇如施朱,关键是此人长身玉立,步履轻盈,行动有如飘云,毫无一星老态,连我这个后生都在心里自叹弗如。我问了谭国师的年齿籍贯等事,他一一对答如流。我亦并不疑他,挽了他手,请他在通明苑用斋宴。请了初愈回朝的李建勋并宋齐丘宋国老来相陪。

饶是我为唐国君主,在他面前不敢造次。只请他再住紫极宫,须知紫极宫原就是为他造的。待他午休过后,我亲访紫极,又与他饮茶,才对他婉转提了定云和星儿的病。

谭紫霄饮了一口阳羡茶,慢悠悠地吹着,徐徐说道:“王修容娘娘的病,需用贫道早年炼制的一味修元丹。炼法虽不难,贫道也曾传给两个劣徒。只是,这修元丹第一需以本门内力化开,且若此药予以无道门根基的病人服用,并不是长法,依如此重症,最多只能旬日而已啊。”

我听这话,心凉了半截,看来星儿的病,已是无解的了。我眼圈一红,举杯灌了两口热茶,叹息一阵,又再与他说了定云的情形,我对他也不抱什么指望了。

道人道:“牵情蛊,原是贫道年轻轻狂之时,偶然得知师兄天机子与师妹相好,为要整治师兄,便在他调配的龙脑香里加了料。此酒,若二人对饮,均不动情者,不但于人无伤而且还能护气保元但一旦动情,就会乱人内息,就是二者互相猜疑一下也是不行,极处,致人颠狂。贫道虽创了这蛊,却并不会解。但至于皇上所说的绕指毒,只不过是七星海棠剧毒随进胎里的一点残余而已,在病人死去之前,你要想解它,易如反掌……贫道曾向家师习得……您附耳上来。”

听得谭国师在我耳边所说的话,我的脸上一阵阵发烧。原来解法竟是这般,若是别人,只要摆出我李璟的名号和身份,那都不在话下,可若是定云……哎,与她欢好,谈何容易?!

', '')('这个冬天极冷。风狂雪乱,我在光政殿前听了萧阙的话,便裹了件紫色毛氅子,打了油纸伞自往迎仙殿去,可迎仙殿百步以外有禁卫把守,匆匆赶到那里,别说是景通,就连宁安我也不曾见到。

再找个小宦打听,说适才设宴见过国师,现在圣驾已到紫极宫去了。

王娘娘待我甚好,如今她宫里片刻脱不得我,我嘱咐徒弟张汐萍,叫她去一趟紫极宫,拿我的帖子求皇上答应让萧阙入沉星宫的事,自己便守在沉星宫等信儿。

可等来等去,既不见汐萍回来,也不见李璟的回音。

等到半夜,我已恨如炽火。王娘娘的光景不好。我急召了太医杜子远来,按凌奉原开的方子,喂了一碗药下去,又用尽心力,为她送了一颗修元丹下去。但因我的功力已散,修元丹药力也没有施放出来。正心焦时,又听沉星宫的公公们传回一个消息:

我的徒弟张汐萍,因违制穿戴宫服,竟被皇后按规责打了!现下,汐萍已被送回了燕云馆,皇后下谕,命她永世不得入宫。她带伤回去,托了女徒卜闻黛找到沉星宫来,才由众人报我知道。

我不知什么地方开罪了钟后,她眼下这番处置,气得我五内俱焚!皇家都是一群什么人?我恨极了,撩了帐子看星儿的气色,面如桃花,气息已疾,分明是猝脱之象。我见病榻上的星儿还在喃喃地唤着李璟的小字,不禁心里泛起无限的不平:李璟,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拉你到此,亲眼看看你造的孽,从今往后,我一定甩手离了你的金笼,远远地躲开去。这辈子便是死也不见你了!

我叫卜闻黛从宫外请医照顾汐萍,自己强支病骨满宫里搜找李璟。今夜月色皎白,映着雪地亮如白昼。百尺楼高耸入云,留凤台边,金水河早已凝结。宫殿建筑古朴,眼下处处落玉堆琼,如在琉璃世界一般,飞檐上螭吻也重重堆雪,迷迷茫茫瞧不真切。宫苑冷清,后苑宫道虽宽,并没甚高树,却喜梅树不少,冷香暗来。偶尔见几个宦者扫雪而过,发出刷刷的响声。

我拦下个巡夜的太监,打听李璟的去处。那老太监倒认得我,答道:“适才车驾到妙音阁去了,我也曾走避来着呢。”

我急着去,那人却杵在路中,我急了,顺手握了一把雪,催动秘术,化了个锭子道:“公公拿着,不夠便到燕云馆……”我没说几句,便呛了风雪大咳起来,那太监抓过银子瞧了半日,收下去了。

我急往妙音阁去,却见那日在参驾大典前车中曾见过一面的那位冯美人,穿了件单薄绝美的七彩舞衣,披散着一头乌发,任它丝丝缕缕在风里飘着,一脸怅然地立在雪里。早有个红衣宫女,知是她的心腹红绡,从宫里追了出来,将一件带毛围边儿的大红昭君套披在她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手酸疼不已,只得蜷着手握着先帝给的穿宫牌,向她行礼,问道:“小道请问娘娘……”

冯美人怔怔地冷笑两声,道:“看来竟也不曾去你那里,不知道。左不过现在不在我这里了,怕是以后,他的心再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我想,自百尺楼造好后,受潘佑等人劝谏,李璟便把一层定为泊云书馆,李璟爱读书,这里也随之升为御书房,兴许我冤枉了他,他并不在脂粉堆中,而是在书房用功呢。

果不其然,我一到门口,见里间灯火通明,管事的公公道方才见他同李宁安进去,如今任谁不敢打扰。我便又抓了雪,如法炮制,对那管事说了沉星宫的事,求他去回。那管事去了半日,惊惶道:“圣驾丢了,现已不在书馆里了!小的还要派人四处去找呢!”

我的毒发作起来,心里越是气他,身子便越难受,勉强从泊云馆出来,迎面撞上冷翠,她哭得可怜,对我报说她家娘娘薨了!

我听了,急吐出一口血来,倒把冷翠给吓着了。冷翠道:“娘娘临走时,还念叨您的好儿。她的后事,已回了太后,她老人家自会派人着内务省处置。您且随婢子到右角门,已留了轿子在那里。我且先送您回别馆吧。”

我抬手抹了抹唇边,见了手背上一缕紫血,心已凉透了,魂也似给人抽了去:“不,回去守着星儿吧。”

冷翠道:“云仙师不必去了。娘娘吩咐,她生前样貌平庸,死了更是难看……这半月来,她已视你知己,故不想让你见她这样子……眼下夜深了,您还是先回别馆吧!”

我浑浑噩噩地由冷翠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里。心里恨透了李璟这个面热心冷的伪君子!星儿是他的第一房妾室,其实是他真正拥有的第一位女人。没想到口口声声要弥补亏欠的李璟,竟然连她最后一日都没好好地陪着她,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不去见!今日是星儿,明日又会是谁呢?我现在真恨水清在这个时候削了我的气海,如果身体无恙,我想我此刻,想用锡丸剑和李璟这个薄情无义之人说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轿子颠了半日,才停在燕云馆门口。卜闻黛扶了我下来,便与我作了个眼色。我问:“汐萍在哪里?”

闻黛道:“仙师,汐萍师姐并无大碍,才被责了几下,就给太后派马道长给救下了。现在宝华观呢。她留了字条在此。另有一件事……”

“有事进屋再说吧。”

“师父留神,圣驾在此呢。”

“你…你说什么?”

“圣驾在此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咯登一下,忙打开了汐萍给我留的字条,上面仅四个字:皇后妒你。

我团了字条,慢慢推开燕云馆的门,终于见到了李璟,他站在香木镂花的门后边儿,幽黄的灯光将他华贵的冬服镀了浅金色,依旧轻裘缓带,俊美无匹,眉目间带着深深的忧色。

我强自镇定,向他走近几步,没有进门,依旧立在院中,与他相隔两丈远,我怀恨注目于他:“王星儿,去了!你…你怎会在燕云馆呢?你怎么,怎么竟会在这里?!”

他忙抬脚跨出了门,我心里难言的苦痛一瞬涌了出来,哭道:“跟你最久的女人,你能哄就哄,能骗就骗,一任她临终喊着你的名字,你不闻不问,一样到别处去渔色我……”我泪落如雨,口齿也含糊了,用尽力气在他胸口处乱捶乱打:“我在风雪里满宫寻了你大半夜,你哪儿去不得?非来我这里?想不到,我竟是分了帝心,害得王娘娘抱恨而终的罪魁啊!”

我是真伤心,呜呜咽咽哭了一阵,李璟慢慢递了块黄帕子给我,我分明见到他脸上,也有狼藉的泪痕:“定云,星儿走了,我也伤心!只是…只是你听我解释啊!”

我心如死灰,庭院中籁簌飞雪扫在我的脸上,我心里也冷静了些,慢慢背过身去,不看他的眼,我轻轻摆手道:“不用,您是万乘之尊,不用对我解释什么。我在这馆中叨扰多时,也是时候该走了。其实烧丹炼汞,道家方术,从来……从来不是我心头所爱,今后,我俩各自别过,那情蛊,便再也不会烦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李璟眼中寒火大盛,粗暴地扳过我来:“看着我,今生我断不放你走!你若走到闵国,我就收了闵地,你若到楚国,我便打下楚国,你若真渡江到晋国,中原我如今是打不过的。我便只有弃了基业追你过去!”

“哈…”我低低冷笑,禁不住寒风,又咳了几声,那血不争气,透过绢帕,滴滴落在面前的雪地上,这些时日天机子留的方子我也懒得用,眼见自己的病已是膏肓,不觉心已寒了:“泉下幽冥,你总去不得吧。”

李璟目中精光如刀,“你就这般厌恶我?!我…我可是放你在心里的!”

“你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人便是你自己。你今日丢一个,明日再换一个,这身边儿的花,总是最鲜的,你可真有福分!好了,撂开手吧,也叫我死得自在些。”

李璟伸手强行揽我入怀,语气一如命令一般冷硬,“云儿,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妃子,这样,我便能救你啊!”

“你是天子,要得我的人很容易,你要得我的心,是绝不能的!”

“你……你跟我进来!”李璟忽然拽着我的胳膊,这才进了燕云馆,他道:“你来看!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

我看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小壶,两个金杯。问道:“这是何物?”

“金杯毒酒,是古来的陈例。”李璟慢悠悠地举着那只暗龙纹金壶,自顾自地斟酒:“朕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脱离道门,随我进宫为妃?”

我闭了眼,强忍着泪水,就是不让它滑落:“我知道,不从你,就是这个下场。没事儿,不过早走几日罢了。”

李璟眼望杯中,眼神萧索空茫,他低低告诉我:“这是我父皇烈祖昇元帝当年想赐给老臣周本的酒。周大人推脱不饮,最后却赐了乐府领班申渐高。这是慢药,喝下了,半日才会死,裂脑毙命,形似风痫之症,外表的容貌无改,再高明的医者,也查不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澄定,沉声答道:“好得很,容颜不改,我谢过你了。”

“你没有喝这酒的命。”李璟执杯在手,忽然仰脖把酒灌入喉中,倒着实把我吓着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翻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