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空调显示屏泛着幽蓝的26c,汗湿的蚕丝被像蛇皮般黏在后背。
苏晚晴蜷成子宫里的姿态,她死死咬住食指关节,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惊觉这个十二岁养成的自残习惯,竟在十年后随着噩梦卷土重来。
汗珠顺着脊椎滚进腰窝时,她恍惚又听见此起彼伏的犬吠。
那些声音穿透十年光阴,将空调风声扭曲成獠牙啃噬骨头的脆响。
食指关节被咬地更加用力,铁锈味与记忆在舌尖重合。
她永远记得自己那本泛黄的日记本,稚嫩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
7月15日,三只大野狗围住了我,它们的叫声好可怕,我尿裤子了,我以为我会被吃掉,幸好爸爸及时赶到,当爸爸挥舞着铁锹冲来时,我甚至分不清脸上滚烫的是泪水还是野狗喷溅的唾沫。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苏晚晴都不敢独自一人走路,即便是大白天,出门总要父母陪同。村里人总笑话他是千金大小姐,娇气得很。
在村里,被调侃是千金大小姐,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不阴不阳的讥讽,让她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无法辩驳。
村口老榕树下,大人们的哄笑惊飞了啄米的麻雀。晒得黝黑的男孩们围着她跳房子,故意把瓦片踢到她的白球鞋上:quot千金大小姐驾到——闲人避让!quot
“噢噢噢,千金大小姐今天有没有尿裤子!”
总是这样,他们总是这样用言语讥讽她。
12岁的盛夏,母亲经常连夜把尿湿的裤子拿去洗干净,却洗不掉晾衣绳上永远飘着的讥诮。
那些目光像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得她连出门都要攥着父母的衣角。
现在的苏晚晴在路上看到狗路过时也会身体突然僵直。
她的身体永远比大脑先反应——
瞳孔会扩张,耳蜗自动过滤车流声,只放大犬类爪垫摩擦地砖的沙沙响声,喉管收缩如被扼住。
精神极度紧绷的苏晚晴打开床头的台灯,不停的进行自我心理暗示,一切都过去了,没有野狗,没有讥讽,也没有尿裤子。
这夜,苏晚晴无法入睡,只好去书房码字,只有码字能让她忘记时间,忘记烦恼,全身心的投入在自己创造的虚拟世界中。
顾沉舟的房间窗户和苏晚晴的书房呈九十度直角面,在他窗户可以看到苏晚晴书房的飘窗。
顾沉舟放下手中的分析报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回国第二天,时差依旧困扰着他。
窗外,对门女孩书房的灯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女孩在熬夜。
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扇窗,瘦削的身影投射在窗帘上,有一种诡异的美学,无声的吸引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