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跳了跳,压下不安,才要叫人,紫电刚好端着点心进屋。
“小姐醒了?”
点心放在桌上,紫电挨个掀开碧色琉璃灯罩,顺便将如豆的烛火挑大,屋内渐渐亮堂起来。
荣仪贞披着被子坐着,看着跳动的烛光,由着紫电用温热的湿帕子帮她擦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酉时了。”
正说着,青霜小跑着进来,一把将帘子抬起老高,屋外的冷风涌进来,吹得烛火都晃了晃。
紫电赶紧用身体把荣仪贞挡住,转头抱怨:“你急什么?小姐才发了汗,不能吹风!”
青霜憨笑了一声,上前回话:
“小姐,刺客吐了口供,说是受您兄长荣镜明的指示行刺。前院荣家来赔罪,侯夫人特地让奴婢来看看您醒了没有。”
“说要是您醒了,叫您也去看看热闹。”
荣仪贞简单穿戴好,走过垂花门,看见被反绑住双手,跪在院中的荣镜明。
他一身鞭痕,血珠染透了衣衫,静静闭着眼睛,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堂上的郑家人铁青着脸色,一副就算荣淮把荣镜明打死也绝不原谅的态度。
外祖母甚至冷声责骂荣淮道:
“你自己的儿子,是杀是剐滚回你自家处置去。”
“我的湉湉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势必不是你打他几下就能善了的,荣大人只管回家,等着我侯府向陛下上折子吧。”
见到昭平侯府是这样的态度,荣淮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荣镜明固然有错,可荣仪贞又没有死,为何非要闹到这种境地?
但他到底不敢和岳母顶嘴,只能铁青着脸色,指着院中的荣镜明大骂:
“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你妹妹是个被外祖家娇养长大的孩子,性子虽然跋扈些,但本性不坏,你做兄长的,该多照顾教导她才是。”
荣镜明辩解:“父亲,我只是恨她对母亲不敬,稍稍教训她一下,根本没想要她的命。”
荣淮偷偷看了眼舅舅郑枢的脸色,骂人的声音更高了:
“那也是你有错!今天横竖打死你,我只当没生下你这个孽障!”
荣仪贞目睹了父子俩新做的戏码,缓步上前,俯身贴在荣镜明耳边,小声说:
“兄长你果然是个废物,找了这么多人都没杀掉我,还要被打成这样。”
荣镜明猛地睁眼,看向荣仪贞的眼里都是恨意,他咬牙压低声音:
“小贱种,你别得意……唔…”
荣仪贞脸上笑着,冷白纤细的指尖却已抠进荣镜明的伤口里。
后者疼得一阵颤栗,瞬间失去了骂人的力气。
荣仪贞却是冷哼了一声,把指尖沾上的血在荣镜明衣服上擦了擦,她重复:
“兄长说得对,小贱种,你别得意。”
她打量着人。
明明只有那几条伤口,还刻意染红整件血衣,一副马上就要伤重不治的样子。
既然这么想伤重不治,那她就让他真的伤重。
荣仪贞走进厅内,乖顺福身给长辈们行礼。
就听秦氏说:“湉湉来了,正好你父亲在这里。”
“你同你父亲说,是你自愿留在侯府办及笄礼,以后对外便是我侯府的女儿,与荣家无关。”
秦氏未出阁前,随着父兄在北边抵御戈勒,是吹着草原风沙,在战场上刀锋剑雨长大的姑娘。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后宅中的尔虞我诈,言谈更不会绕弯子,直接示意荣仪贞和荣家断绝关系,丝毫不顾荣淮的脸面。
并且她非常有信心,湉湉一定会站在她这边,说要留在侯府。
却见荣仪贞表情惊讶,瞪大了眼睛:
“荣家是我的家,侯府也是我的家,我去哪里不要紧,要紧的是,今日救走我的人是都察院的叶濯叶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