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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朕吗(1 / 1)

午后艳阳高照,咸福宫的院子里,六宫妃嫔都被召集过来,围观康贵人行刑。 祁让也来了,面无表情地坐在黄罗伞下,周身的凛冽气息令头顶骄阳都失了温度。 妃嫔们本就心里发毛,被他的天威震慑,更是吓得手脚冰凉,脊背生寒,在太阳地里瑟瑟发抖。 晚余因为有身孕,是除了祁让之外唯一可以坐着的人。 她也和祁让一样面无表情,只是和祁让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意相比,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宁静。 宁静得像这没有风的夏日午后,头顶的树叶天上的云,屋檐的风铃缸里的水,全都纹丝不动。 刑杖一次次举起又落下,打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康贵人苦苦哀求无果,知道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不管不顾地冲晚余破口大骂。 骂她是妖妃,骂她是狐狸精,咒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咒她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晚余安静地听着,眉梢都没动一下。 孙良听不下去,要让人堵上康贵人的嘴,被晚余制止。 “让她骂吧,这是她留在人间最后的声音了。”晚余淡淡道。 她就是要让祁让听听她在后宫妃嫔眼里是什么形象,让祁让听听后宫妃嫔对她入骨的恨意。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这些人都恨不得她死? 她要祁让意识到,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一个帝王对一个女人偏执的宠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本无辜,只是有人非要把本不该属于她的恩宠强加在她身上。 祁让的脸阴沉下来。 他没有去看晚余,只是缓缓抬手对孙良比了个手势。 孙良会意,让行刑太监动作麻利点。 行刑太监得令,每一杖都下了死手。 沉而有力的声响,仿佛一下一下打在人心尖上。 众妃嫔都吓得面无人色,心肝直颤。 贤妃站在兰贵妃身边,轻轻扯她袖子,小声道:“娘娘还记得吗,上回您和康贵人就是在这里杖责贞妃的,风水轮流转,这话当真半点不假。” 兰贵妃的脸都绿了,拂了拂袖子,无声地瞪了她一眼。 贤妃笑了笑,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庄妃。 庄妃的脸色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大太阳底下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姐姐是热的,还是吓的?”贤妃明知故问,“姐姐又没有残害皇嗣,有什么好怕的,即便你犯了什么错,有公主傍身,也可保你平平安安。” 庄妃白着脸不敢吭声,暗中咬碎了银牙。 随着刑杖势大力沉地落下,康贵人终于骂不出来,痛呼声也越来越小,很快就安静下来,没了声息。 行刑太监停下来,向孙良示意。 孙良向祁让禀道:“皇上,康贵人殁了。” 祁让转头看向晚余:“贞妃还有什么话说?” 晚余扶着紫苏的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平静地从众妃嫔脸上一一扫过。 “在我还是宫女的时候,各位娘娘小主都曾给过我不同程度的帮助,你们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即便如今与各位成了姐妹,我也念着昔日的恩情,能忍则忍,不愿与任何人为敌。 奈何树欲静,风不止,我处处忍让,并不能让自己远离祸患,我无心争斗,有人偏要拖我入泥潭。 康贵人的杖刑,是我向皇上求来的,但这不代表我要向诸位宣战,而是想以此做为结束,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她停下来,缓了一口气,转头向胡尽忠伸出手。 胡尽忠立刻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的卷轴,双手捧着递给她。 祁让看到那卷轴,心头蓦地一跳,眼角跟着抽了抽,脸上浮现一抹戾气。 不等他开口,晚余已经接过卷轴,对着众人展开:“诸位姐妹都看清楚了,这是皇上单独颁给我的圣旨。 皇上应允我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就放我出宫,此生再不许我踏入紫禁城。 所以,不管你们为着什么原因嫉恨我,都请你们再耐心等上几个月,孩子出生后,我便自行离开,此生与诸位不复相见。” 她的声音停止,偌大的院子便没了任何动静,安静得像一片坟场。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圣旨,不敢相信皇上会写这样的圣旨给她。 皇上为了江晚余都要疯魔了,怎么会写这样的圣旨给她? 当初她不过是个小宫女,皇上都千方百计不准她出宫。 如今她成了皇上的妃子,还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怎么可能再放她离开? 虽说宫里没有自由,整天钩心斗角,可江晚余已经是妃位,并且将来必定要母凭子贵,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到底是皇上疯了,还是她疯了? 这圣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让也觉得晚余疯了。 他知道晚余要借着杖杀康贵人震慑六宫,可他着实没想到,晚余竟然当面拿出圣旨给所有人看。 她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她对他这个人人争抢的皇帝没有兴趣吗? 她说了那么多,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她看不上他,所以她早晚要走。 好! 真好! 她可真是太好了! 他双手用力握住椅子扶手,骨节攥到发白,手背筋脉凸起, 胸腔里似乎燃着一团火,血液却又像是凝成了冰,眼神在这一刻化着刮骨的刀,似要将她寸寸凌迟。 然而他却还是忍住了,紧咬着牙关一不发,下颌绷出锋利冷硬的线条。 晚余像是怕人看不清,又像是怕他气得不够狠,说完那番话之后,把圣旨给了胡尽忠,让胡尽忠拿着到每个人面前展示了一遍。 众妃嫔面对一个新鲜的死人,一个杀气凛冽的皇帝,一道不可思议的圣旨,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妃嫔,又惊又惧,诚惶诚恐,每个人都张着嘴,每个人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到胡尽忠走了一圈回来之后,晚余让他把圣旨卷起来收好,自己走到祁让面前,屈膝下跪。 “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自身能力不足,生怕护不住这个孩子,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为了让臣妾安心养胎,也为了让皇上安心处理朝政,即日起,臣妾自请禁足承乾宫,直至孩子降生。 请皇上下旨,臣妾的孩子出生之前,除太医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承乾宫。” 自请禁足? 祁让强压着心头怒火,半眯起眼睛看她。 她瓷白的脸被阳光晒的微红,轻薄的宫装下,身形仍是清瘦,腹部的轮廓隐约可见。 许是跪着辛苦,她秀气的眉轻轻皱起,像是在隐忍。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看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为什么偏偏硬得像块永远都化不开的坚冰? 他闭了闭眼,缓缓道:“你说的任何人,也包括朕吗?” 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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