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帝明白其中的弯弯绕,至少大致情况是了解的,当下冷哼一声,道: “谁说老西王杀了你儿子?你儿子纯属咎由自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你今天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就永远别想回你的南侯王国!” 南侯王吃了一惊,也吓了一跳。 他儿子死于谁手,他目前并不清楚,只是猜测,现在听景帝的意思,儿子不是西侯王杀的?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皇上怀疑自己了,得想办法脱身才是啊。 南侯王趁着自己涕泪交加的当口,卖力哭诉,发誓自己并没有丝毫非分之想,完全是老西侯王在坑自己。 最后又咬牙承诺上贡五十万两白银,景帝才放过了此事。 南侯王那个肉疼啊,本来之前就补了一笔巨额的银子和大量的粮草给朝廷,现在又要出一笔,眼里的泪这回真的止不住了。 不行,不能再想这件事了,要不然得丢人。 得想想自己的嫡长子,到底是被谁杀了? 皇上既然这样说,那多半不是老西王杀的,还会是谁呢?谁有这个能耐和这个胆子呢? 对了,据说当时廖时玉也在西迈城,会不会是他呢? 早知他在,应该换个时间派他过去的,他这儿子也是傻,明知这位在,就应该暂时放弃这件事嘛! 现在看来,他儿子有很大可能,就是被这位廖总督干掉的。 想到这里,趁朝议的空档,他赶忙上奏: “陛下,那廖总督是廖公的儿子,廖公虽然深明大义,但其母怎么说也是前朝遗孤,恐对廖总督有不小的影响,为防万一,小王认为不能再重用廖总督。” 此一出,朝堂上顿时哄闹起来。 季大学士怒斥: “南侯王,管好你自己的嘴!没影子的事,岂能乱说!” 秦老官: “这不是你这老儿该管的事情,你也该回去了,好好琢磨怎么把上贡的银子凑齐才是正经!” 不过也有一些人,神情莫名。 廖总督一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搞得别人都没机会,现在把位置让出来,好像也正是时候。 不过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这种事,轮不上他们说话。 最后西侯王宋翦也表态了。 “陛下,小王反对南侯王的说法!廖总督劳苦功高,岂能因某些小人的怀疑之心便要否定他?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以后谁愿意来维护大景国的安危,要靠某些人的嘴皮子吗?” 南侯王大怒。 西侯家的区区老二,以前他都没正眼瞧过,如今走了狗屎运,一朝得势,居然敢跟自己叫板了! 但这里是朝堂,不能发作,他忍着怒气道: “老夫只是说万一,只是建议,并没有否定廖总督的功劳。贤侄如此说法,纯属无中生有,老夫建议贤侄回去后,多读读书!” 宋翦冷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谁还不明白?你以为就你读书多吗?能欺瞒过他人?” 景帝打断了他们的话, “诸卿没事就退朝吧!” 于是散朝。 出了宫,南侯王心有不甘,追上了宋翦。 “宋翦,我那长子是不是你杀的?” 宋翦一脸不屑, “我杀他干嘛?我跟他没有半分交集,他也不会来找我。” 南侯王沉着脸, “那是你大哥杀的?” 宋翦一摊手, “我不知道啊,你怀疑是谁,就找谁去呗!” 南侯王: “我儿就是死在了你们西侯王国,我不找你,找谁?” 宋翦: “找我也没用,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自己的一摊子事都理不顺呢,跟你儿子干毛。我也没钱,我的钱都上交给陛下了,你别跟着我!还有,你敢惹总督大人一家,小心回不了南域,哼!” 说完,扬长而去。 南侯王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不定。 这个二货,草包样的人物,量他也没本事对付自己的儿子。 算来算去,也只有廖时玉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当时他儿子并不是奔着翻脸的目的去的,西侯王一家,都没有理由杀他。 …… 下朝后,景帝没有回宫,背着手,在御花园散步。 辰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不刺眼,也不热,很是舒服。 但他心里,却做不到平静。 “日起日落,看似没变,却每日都在变。唉,你说,朕做了皇帝,就真的成了寡人吗?” 他的身边,只有施公公一个人陪着。 施公公跟他多年了,猜出他在感叹什么, “陛下是在说廖公吗?” 景帝笑骂, “你这老猴,朕的意思有这么明显吗?” 施公公装作尴尬一笑, “老臣只是瞎猜而已。” 景帝叹口气, “你也知道,朕当年可是拿他当知己的,可是如今,话都说不上几句了,为了一个女子,在朕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施公公道: “这个,陛下您可能误会他了。正因为他考虑到了与您的关系,他才这样说啊!” “哦,为何?” “您想啊,他要是承认安素就是婉韵,那您会怎么处置?” 景帝沉吟, “朕也不会拿她怎样,叛乱已经过去好久了,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他完全可以请朕宽恕她,不就皆大欢喜么。” 施公公道: “陛下您宽厚仁德,可其他人不一定这么想啊!有些人受前朝叛军影响而死,可到了廖公头上,就轻轻放过,他们的家人岂会甘心?日后必有隐患啊!所以,就算睁眼说瞎话,那也比承认要好。” 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皇上寒了人家的心,人家安素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所以直接换名字换身份,跟过去的事包括你的人,一刀两断。 但这话他不能说。 景帝也不是傻的,也猜到这一点, “她可能也不想跟朕再有关联吧!说到底,朕当时是武断了些,也怨不得她。罢了,不提她了。可是,不提不行啊,她给了朕一个大难题啊!” 施公公小心道: “陛下说的是廖总督吗?” 景帝点头, “不是他还能是谁。” 施公公顿时也皱起眉头来,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前朝遗孤的后人,这个身份太敏感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