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依然没人接。 “应该是在忙着陪他的家里人吧,你不是说,他妻子已经快生了吗,预产期虽然是下个月初,但也可能提前。” “嗯。” 对于姜海吟的话,邹是认同的。 以吴世宗的性格,估计前脚刚生,后脚就要来得意地报喜。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等着半夜被骚扰。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刚准备收起手机,电话响了。 垂眼一看,却是邹应明。 “爷爷。” 听到这声称呼,姜海吟不禁紧张起来。 虽然对方根本看不见,她还是不自觉拨了下微乱的长发。 “你......还在陈家?” “对。”邹承认得非常坦然。 “今晚是除夕,有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说上一句祝福语,只听到那苍老的嗓音悠悠道:“小,吴世宗死了。” 呯——啪! 不远处,烟火升上天空,炸开绚烂的色彩。 孩子们在嬉闹,大人们在谈笑风生。 即使是寂静的别墅度假区,也变得喧闹起来。 邹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吴世宗的时候,也是这么热闹。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其中有个年轻人,染了一头黄,左膀右臂上爬满了青色的花纹,看上去很凶。 后来有一回,他们在后院碰到。 “您就是二少爷吧?二太太叫您过去。” 他刚走出两步,却听到身后啧了声。 “那个,要不您还是别去了。” 年轻人忽然跑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挠了挠已经剃成板寸的头:“二太太心情好像不太好,一直在骂人,您身上还有伤,就别撞上去了,找个房间躲躲吧,回头我就说没见过您。” 他一怔,把袖口往下扯了扯,掩去手臂上的痕迹。 家里几乎没人知道,没想到,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外人,却发现了。 “不用。” 他加快脚步,身后传来年轻人有些急切的呼唤。 “哎二少!二少......小子,我真不是坏人,我是你爷爷的手下!我叫吴世宗!” “阿,阿?你怎么了?” 邹回过神,失去焦距的双眼对上姜海吟担忧的面容。 他踉跄两步,俯身抱住对方,将脸深深地埋进颈窝。 原本姜海吟想当天晚上就走的,邹拒绝了。 “吴叔算是半个邹家人,这件事,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哭,甚至连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 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似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他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冷血的人?没错,我的共情能力很差,别人觉得伤心欲绝的事情,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曾经我养过一只小狗,它天天围着我打转,拼命地讨好我,后来死了,死得很惨,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我不会哭,姜海吟,我这样的怪物——” “别说了!”她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别说了,别那样说自己,你明明已经很难过了......阿,没有眼泪不代表什么的,吴叔他知道的,他知道......” 第二天,姜海吟还是找了个借口,跟陈家人告了别。 “小臻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一阵子,等我们忙完了......” “哎呀,没事啦!”林倩玲挥挥手,“我可以说是他的亲外婆哎,巴不得天天在身边待着呢!” 感谢的话说过太多次,姜海吟不再多。 陈家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就连陈品清也没有过多为难,只道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随时联系。 他们谁也没有开车,坐上了陈家安排的迈巴赫。 一路疾驰,傍晚时分抵达京市。 大年初一,京市下起了大雪,轮胎陷在雪地里,十分难行。 “阿,你一个人可以吗?”姜海吟忽然问道。 “嗯?” “我想去吴叔家看看,他妻子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好。”邹握住那只柔软的手,“......谢谢。” 分岔路口,迈巴赫停稳,姜海吟趁着司机看向窗外的时候,凑过去吻了下男人,然后推开车门,穿过风雪,进入另一辆车。 两辆车相背而驰,一辆驶向市区,另一辆去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