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其每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冒险一试。 这道理,贺枕书也是明白的。 半晌,贺枕书渐渐平复了呼吸,轻声道:“对不起。” 裴长临抚摸他背心的手微微停顿。 少年脑袋埋在裴长临怀里,声音还带着哑意:“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遇到这种事,你明明才应该是最难受的,结果又变成你来安慰我了。” 裴长临闭了闭眼。 他将人扶起来,视线望向那双通红的眼,用指腹轻轻拭去他眼尾的水痕:“傻子,又在胡说什么?” 小夫郎哭得都有点发懵,呆呆望着他。 裴长临被他这可爱模样逗笑,凑上去亲了亲他,才继续道:“如果这就是任性,那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夏侯珣该叫什么?骄纵?” “是飞扬跋扈。”贺枕书认真纠正了他欠缺的词汇量。 裴长临噗嗤笑出了声来。 “阿书,其实我也有点害怕。”他笑意稍敛,轻轻抚摸贺枕书的头发,“薛大夫说那些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害怕,那可是要将心口剖开,我想想就觉得疼。” “我那时甚至在想,反正我现在也能正常生活,不治也没关系。” “……你会觉得我很胆小吗?” 贺枕书摇摇头:“怎么可能。” “可要是换做以前,我应该不会这么害怕吧。”裴长临道。 在认识贺枕书之前,他的生活一直是浑浑噩噩,沉闷暗淡的。那时的他,自认是家中的拖累,一心只想尽早解脱,对自己的病能否治好并不抱有希望。 是贺枕书的出现,让他的世界里重新填补上了光芒与色彩。 也让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愿望。 因为对未来怀有期待,才会心生畏惧。 “阿书,我想要试一试。”裴长临温声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但我还是想试试。” “我想成为你的支柱,让你可以随时在我面前‘任性’,可以不用操持生活,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把你的人生还给你,而不是让你为了我改变自己。” 来到府城之后,他更明白贺枕书以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如果不经历那些变故,他的人生应当会像这城中的富家少爷那般,无忧无虑,肆意洒脱。 裴长临微笑起来,眼神无比温柔:“阿书,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贺枕书眼底泛起热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险些又要落下来。他连忙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我又没不让你治。” 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贺枕书窝在裴长临怀里,低声道:“我也希望你能治好,不,你一定能治好的。” 对未来满怀期待,或许会令人心生惧意,但同样,也会给人前进的动力。 所以,他愿意相信,也愿意尝试。 “不过,你对普通人的标准是不是太高了?”贺枕书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不悦地皱眉,“你到底哪里像普通人了?” 他可没见过天赋高得这么变态的“普通人”。 裴长临若能被称作普通人,那其他人又该如何自处? 全都自认废物吗? 裴长临眨了眨眼,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客官,客官你们回来了吗?”是店小二的声音。 贺枕书刚哭过,嗓子还哑着,换裴长临做了应答:“什么事?” 店小二道:“大堂来了一位徐公子,说是二位客官的朋友,可要请他上来?” 裴长临:“……” 贺枕书:“……” 他就知道把地址交给双福不靠谱,明明还提醒过他不要说出去的! 居然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屋内的氛围陷入短暂僵持,贺枕书勾着裴长临的脖子,犹豫着回过头,对上了后者可怜兮兮的视线。 贺枕书:“……” “别告诉他我们已经回来了。”贺枕书果断道,“有事留口信就好,请他先回吧。” 贺枕书最终没有与徐承志见上面, 因为翌日一早,他们便乘上了回青山镇的渡船。 倒不是贺枕书不顾及旧情,只是裴长临这病如此棘手, 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没有心情跑去与老朋友叙旧。 况且,双福先前还说了那样的话。 裴长临嘴上不说,心里多半还是有些介意的。 总之,贺枕书几乎未经考虑,就决定按原计划先回村。姓徐的那边,左右他们年后还会再来府城, 等他什么时候空闲,写封信向他说明情况,道个歉便是。 至于会不会被指责重色轻友,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回乘船, 二人事先去医馆买了药, 又准备了不少干果蜜饯, 裴长临总算没再像先前那样晕船。 第四天的早晨,他们顺利到 ', ' ')(' 达青山镇, 换马车返回村子。 这趟去府城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短了许多, 马车进村时,家家户户都还在地里忙碌。 裴家有个力气大的上门女婿,农活的进度在全村向来都是最快的, 眼下已经开始栽种麦苗了。栽种麦苗的活没那么费事, 周远一个人就能弄完,是以二人到家的时候, 裴兰芝和裴木匠都在家里。 马车停在裴家门前,车夫帮着二人将行李搬进去, 贺枕书则扶着裴长临跟在后头,慢慢往院子里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