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贺枕书小声嘟囔,“可我们原本是想要赚钱的呀。” 他原本考虑与胡掌柜合作,是因为暂时没别的活计可做,想找路子赚点钱贴补家用。现在倒好,原本的供稿变成了寄售,得不到多少报酬不说,若最终没能卖出去,他是花钱将画再买回来呢,还是交给胡掌柜处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家里缺钱的窘境,似乎还是没有任何改善。 “还是这么爱瞎想。”裴长临轻笑一声,道,“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你就此一炮而红,想买你字画的人数不胜数,让你画都画不过来。” 贺枕书被他逗笑了:“哪会有这种事?” 裴长临脚步微顿。 他偏过头来,将贺枕书鬓角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低声道:“无论有没有,你都不用担心。” “阿书,你很优秀。”裴长临认真道,“你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才华和天赋,这一点你永远不用怀疑。” 贺枕书抿着唇,小声道:“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还赚不到钱……” 裴家到底有多少积蓄,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裴木匠和裴兰芝也不会在他和裴长临面前提起这件事。但以裴长临如今那用药程度,家里的积蓄能不能撑过三个月还很难说。 “还是我拖累啊……”裴长临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贺枕书连忙去拉他的手臂,“你别这样想,生病也不是你想要的,你——” “我明白的。” 他们如今正站在镇口的官道边上,远处官道上,商旅车马缓缓驶向前方。 那个方向,是去往县城。 裴长临收回目光,垂眸看向贺枕书:“阿书,虽然你现在嫁给我做夫郎,但我不希望你处处都以我,或以家里为重。你就是你自己,你有想做的事,你便去做。” “就算不成功,或是走了弯路又如何,你知道这些年我弄坏过多少木料吗?” 贺枕书眨眨眼:“有很多吗?” 裴长临默然片刻,如实道:“……两三件吧。” 贺枕书:“……” 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啊! “总之,不许再胡思乱想了。”裴长临正色道,“分明是个好消息,被你弄得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若真是卖得不顺利,大不了三个月后我们将书画收回来,我再陪你去镇上卖。” 上回他们去青山镇时,便看见街边有许多售卖字画为生的书生,贺枕书的画不比那些人差,是不愁卖的。 寄售在胡掌柜那里,则是因为他铺子大,熟客多,更容易以高价出售。 而且,胡掌柜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要价必定不会太低。 这其实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亏的买卖。 只是贺枕书对自己太没自信,才会胡思乱想。 “回家吧,将这好消息告诉爹和阿姐他们。”裴长临道,“他们会开心的。” 贺枕书“嗯”了一声,也想通了:“要是最后真卖不出去,大不了就以八百文价格给那胡掌柜就是,比咱们去街上卖画赚得多,还省事。” 裴长临无奈地笑笑:“都听你的。” 他抬步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却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头,少年站在原地,一手拎着书本,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裴长临福灵心至般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才还一派正经的人,神情忽然变得腼腆起来。他缓步走到贺枕书跟前,牵起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还说我撒娇,到底是谁更爱撒娇?” 裴长临有些难为情,他飞快别开视线,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温声道:“回家了。” 回家后, 裴长临向全家人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就像他说的那样,裴家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很开心,没有任何人质疑贺枕书坚持要自己署名的事, 更没人担忧画会不会卖不出去。 倒显得贺枕书有些杞人忧天。 在一家人的鼓舞下,他那点担忧终于被彻底抛去了脑后。 夜色已深,贺枕书点着灯坐在窗边,手中执笔,在宣纸上细细描绘着。 裴长临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灯下的人。 他是想鼓励小夫郎勇敢做自己喜欢的事没错,但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积极了。 觉都不睡的? “阿书……”裴长临轻声唤道。 “嗯?”贺枕书头也不抬, 应道,“你怎么还没睡着,是冷吗?不是给你灌了汤婆子吗?” 这些天不再下雨,夜里的寒气也不再像先前那么重。可贺枕书还是担心他夜里会冷, 临睡前特意给他灌了足足三个汤婆子, 分别放在身前, 背心和脚下。 冷倒是不冷了,但…… 裴长临怀里抱着那硬邦邦的汤婆子, 满心都是憋闷。 这玩意, 哪有抱着夫郎舒服。 他彻底睡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从床边取了件外衣披上, 走 ', ' ')(' 到桌边。 “你起来做什么?”灯火微动, 贺枕书见他过来,连忙放下笔, “这大半夜的,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办, 快回去躺着——” 裴长临低声道:“你该休息了。” “我不困嘛。”贺枕书道,“你先去睡,我把最后这点画完。” 一次性抵押了两幅画给胡掌柜,但贺枕书没有就此放松下来。左右胡掌柜今天已经放出了话,只要贺枕书能保证水准相近,无论他画出多少,字画行都照单全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