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雨丝的夜风捎递来微凉的触感,如她的声音那样细腻,细腻中混着些微破碎感。
心,莫名揪了下。
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本能同情。
诸位想必见过两个月的小狗,刚能走路那会眼睛微微睁开、一阵风刮来身体连同身体上的绒毛都不禁颤抖——
此刻的心疼便是这般情不自禁。
他吞咽了下,声音尽量缓和地说:“真是糟糕的一天呢,杨小姐。”
“嗯。”
“你现在在干嘛,冷不冷呀?”
“...”
“我想吃夜宵了,陪我吃一个呗。”
“陆砚......你现在找我有事吗?”
熟悉的冰山回来了,杨督察,是你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家人们!真是让人忧伤,才认识的朋友一回家就给你摆脸色,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我们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说到站起来,那就不得不细说我十七岁那年双手插兜站着上早读......”
他说,她听,这是两人第一次合作一场温馨的通话聊天。
夜幕被雨丝织成朦胧的纱,灯光隔着窗,抹开橘色的晕。
直到多年后的某个下午,陆砚独坐在老洋房台阶上弹吉他的时候,仍会深深怀念这通电话、这个夜晚。
“杨灵,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我用简称,以后喊你亲爱的也没问题。”
“我介意。”
“好吧,那这件事以后再谈。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很冷,需要你的帮助。”
初秋的雨夜,微微潮湿,不冷。
只是想见她的心热切,于是见不到的时候就感觉冷了。
“你怎么了?你撑得到我来找你吗?”
那边有笑意,反正是听不出担心,陆砚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我撑得住,你愿意来找我吗?”
没错,这句就属于是故意挑拨了。
“嗯——,我可能会来,你能坚持吗?”
好,问题抛得好,你还拉扯上了。
起先......
陆砚心情很好,起先他以为杨灵是那种高学历书呆子,尤其住建局会议上惊现愣头青发言的时候——
然而这个误会现在彻底被瓦解。
人家哪是书呆子呢,明明和他对线得有来有回。
额,他现在姑且算个高手,以前只是让人觉得很呆。
他故意的!
“你来与不来,我都坚持等你。”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不管这个时代节奏有多快,不论那些技巧多精湛,他强任他强,遗憾的不是我,下次梭哈我还敢!
何况对方是杨灵,一个陆砚认为没有坏心的女人。
“......位置发我吧。事先说好,我不会去你家里的。”
“我亲爱的朋友,不要想太多,有时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我普通的朋友,你真的很喜欢说无用的话。”
这就怼上了?已经不是你脆弱的时刻了?真心用完就抛了?
“你不是说很冷吗,告诉我位置。”
隔着门已听到桌子上收拾东西的稀疏声音,立马准备出发的姿态倒是安慰了方才、自己差点被伤害的心。
“...”
陆砚没作声,依然是故意的。
因为觉得满载而归。
一如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苏轼去寻张怀民,相与步于中庭般诗意。
只有当对方想见你的时候,遇见才值得,不是吗?
“笃笃笃!”
他敲响了门。
屋内安静了一会,再响起慢慢清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你一直在外面吗?”
“那是因为你在里面啊。”
“还贫呢!”
姑娘,你的训斥像撒娇你知道吗......
印象里,杨灵只有跟顾南乔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
“我亲爱的朋友,你真的还不开门吗?”
“啪!”
穿米白色宽松衬衫的杨灵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门后、陆砚的视线中心。
袖口随意卷至肘部,衣摆一半掖进裤腰,象牙白高腰阔腿裤下晃荡着一双堪称艺术的腿。
“我突然不想开了。”
“咳咳!”
这下丢脸丢大了,怎么就没管住眼睛呢!
“下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陆师傅,意思就是下次还敢咯?”
“嗯,作为下次的赔罪,今天请你吃关东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