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太后下毒,让冯家人如坐针毡,激得他们不得不反。 借裴臻之手除掉冯家,让裴臻自废臂膀。 用太后之死扳倒宴宴,使月盈掌控后宫。 ……甚至宁恒之死,姜昱之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除了原本就在李家人控制之下的户部外,还将刑部、内卫御林军、城门司、乃至王畿军,通通都收入股掌之间…… 不止如此……控制宁州军最久的是裴子晖,但真正祖籍在宁州根深叶茂的,其实是李家! 所以裴熠……裴熠会不会有危险? 戚玦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沸腾不止,却又觉一阵可怖的寒凉…… 她这一路杀的每一个都是罪该万死之人!可偏偏……一步步却又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离盛京的城门越来越近,戚玦却突然拉住了绿尘:“停车!” 她死死盯住远处因风雪有些模糊的城门:“守城的人比平日多……李子桀开始了。” “现在怎么办?!” 戚玦握住绿尘的冻得僵硬的手:“绿尘……李子桀要做这事一定会提防我,但那些守城的人未必认得你,你就和普通百姓一样走进去,然后回家,带家中那几个,还有乐清夫人母女和阿冬,带她们离开盛京,若是离不开……就先在盛京藏好。” “那姑娘你呢?”绿尘神色惶惶,手也不住颤抖起来。 “马留给我,我去皇陵。” …… 盛京城中,戚宅。 戚瑶看着被撬了锁的箱子,气急败坏不已:“戚珞……我杀了你!” 正此时,忽响起一阵敲门声……不对,是砸门声,而且声音是从后门传来的。 戚瑶心中不安,却见丫鬟匆匆来报:“姑娘!后门有人来找县主,可县主不在家中。” 闻言,戚瑶皱眉,朝后门走了去。 却见后门紧闭,戚玫也先她一步赶来了。 而戚玫面前,竟还有两个人缩在地上。 “你是靖……乐清夫人?!”看清楚来者后,戚瑶惊疑不已,转而,她问戚玫:“怎么回事?” 戚玫也是听见声音刚从屋里出来:“我哪知道啊……” “两位姑娘!” 只见顾新荷抬头看着她们,原本蹲坐着的身子,也不顾满地积雪,竟慌乱跪了下来。 两人都慌了,戚玫急道:“您这是做什么?!” “姑娘听我说!”顾新荷哽咽:“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求谁了!” 她的手轻抚着怀里双眼紧闭的裴满儿,一时泪下:“求两位姑娘,在县主回来后,把满儿交给她,哪怕让这孩子为奴为婢都成……只要保她一条命!若是有朝一日能将她交到端郡王手里,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感念县主的恩情!” 戚瑶还算冷静:“到底怎么了?” 顾新荷摇头:“我不知道……但陛下突然下旨要将我们满门诛杀,若非郡王在府中留了人,我根本没机会给满儿喂了迷药然后逃出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戚瑶惊怒。 顾新荷又低头深深看了一眼裴满儿,而后心一横,把人交到了戚玫手里。 抱着个六七岁的孩子,戚玫有些吃力:“乐清夫人,那你呢?你怎么办?!” 却见顾新荷只是站直了身子,看着裴满儿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们没找到人,便会一直找,满儿年纪小,我可以找一具尸体当做她瞒过去,但我不行,只有我也在,他们才会把那具尸体当成满儿。” “你要做什么!”戚瑶登时警惕,她拉住了顾新荷的手臂。 却见顾新荷推开了她的手,脸上依旧是往日的从容与优雅:“戚瑶姑娘,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若留在这里,只会连累你们。” 说罢她开了门,毫不犹豫冲进雪中,又飞快关上。 戚瑶想追上去,她用力推拉了几下门,却发现门从外面堵上了。 她还想从正门追出去,但看到戚玫怀里的裴满儿,脚步又顿住了。 “罢了……若是出去,连这一个也保不住。” 看着戚玫哭得满脸泪,戚瑶的眼圈也没忍住红了红,不知是在对戚玫还是对自己,她低低骂了句:“哭什么哭!” 二人半抗半抱着,将裴满儿弄进了屋。 她们没注意到,不远处,戚珑开着一点点后窗,正将一切收入眼中。 她本就雪白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戚珑翻找着衣柜,拿出件素白的斗篷和兜帽,将自己裹得严实。 她不知道盛京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外头或许很危险,可珞儿……珞儿今早只说自己去找在盛京结识的朋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怕极了……不管怎么样,得先让珞儿回家。 一咬牙,她避开家中众人,悄悄出了门。 …… 京郊,皇陵外。 ', ' ')(' 戚玦到的时候,风雪未停。 皇陵内外,庄严肃穆,却不见哭声。 但那层层叠叠围着的人,一身缟素,腰间却都佩着剑,神色冷峻,无喜无悲。 而他们马鞍上的纹样,分明是王畿军的。 这些都是姜浩的人。 果然,姜浩和李子桀是一伙的。 只不过,无论是姜浩也好,李子桀也罢,毕竟都不姓裴,即便在此处杀了裴臻,也一样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们不会弑君。 既然如此…… 戚玦低喃:“赌一把吧……” …… 皇陵地宫中。 裴臻斩衰麻袍,负手立于地宫之中,而身后的一对棺椁,其中一方上篆刻着“贞宜皇后姚氏”的字样。 他冷眼看着眼前身着乌袍,白布裹乌纱,一身素服的姜浩。 “朕倒是没想到,朕亲手扶植起来的近臣,竟是个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 姜浩却是冷声一笑:“陛下言重,臣岂有异心?臣等不过是想让陛下在这封诏书上盖上印玺,并召集六部,宣告陛下要为太后守灵三年,因此禅位于皇长子裴衷,并由臣与南安侯辅政罢了,陛下退位后依旧尊为太上皇,受万民敬仰。” 裴臻却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弄了半天,你们是想要天下,但又不想名不正言不顺,背上个篡位夺权的恶名。” 姜浩却不与他多言,他抓着卷轴,将拟好的圣旨在裴臻面前展开。 “无论是皇陵还是盛京,乃至皇宫内苑都已经是臣的人了,冯家死在陛下手里,端郡王也已然葬身眉江,陛下除了禅位,别无他选。” 裴臻眸色沉了沉:“裴熠死了?” “不幸死于军中内乱,陛下节哀。” 正此时,却听外头一阵喧闹,紧接着,便响起凄厉而哀恸的哭声。 姜浩不悦:“怎么回事?” 来禀告的随从道:“侯爷,外头哭的是平南县主。” 裴臻皱眉:“她知道裴熠的死讯了?” 随从顿了顿:“县主哭的是……太后。” “哭太后?”姜浩顿时无语。 他们虽在地宫之中,但依稀可以听得外头的动静。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尤其嘹亮:“太后!臣女病重来迟!”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福泽万民!臣女平南恭送太后娘娘归天!” “臣女未能在太后生前伺候在侧!此刻愿以身相殉!以全臣女毕生遗憾!” 地宫外。 众官员与女眷纷纷侧目。 除了太后亲信闻之愈加伤心,其余人等皆是瞠目结舌。 只见戚玦一身素白,满身风雪,三跪九叩,哭声凄恻,几乎是声嘶力竭。 ……太后的亲儿子都没哭成这样。 戚玦哭得腰都快断了,又要叩拜又要哭嚎,喊得近乎气绝身亡。 她就是笃定姜浩和李子桀想要个名正言顺,因此不会把场面闹得太难看,甚至不会让地宫外的这些人知晓真相,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地进皇陵吊唁太后。 裴臻之死 地宫中。 “广汉侯确定要在篡位的时候听着这动静?” 姜浩脸黑了下来。 “派个人上去杀了算了。”说罢,裴臻又迅速否决:“忘了,广汉侯是来篡位的,连外头那些人都还不知晓广汉侯在地宫中胁迫当今圣上,若是这么贸然当众杀一个对太后忠心耿耿到要主动殉葬的人,怕是要引人非议。” 在姜浩恼羞成怒的眼神中,他随手指了个姜浩的人:“你,传朕旨意,把人带下来。” 那随从愣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