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熠也愣了愣,刚想开口,就被戚玦阻止:“听我说完。” “裴熠,你确定你真的认识我吗?” 她的面色愈发严肃,让裴熠的心也跟着一坠。 “我的名字,容貌,身份,年岁,这些东西凑在一起,才依稀可见一个完整的我,可如果……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将这一切全都抹杀……那你还认识我吗?” 戚玦说完,自己心里也乱了:“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很多事情我现在解释不了,或许这辈子都解释不了,我……” “阿玦。”裴熠轻声:“不是的。” “不是什么?” 他舒缓地深呼一口气,坦然道:“我喜欢阿玦,从不是因为这些,我只知道,一直与我历经这些事的人你,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并肩作战的人也是你,不管怎样,我在乎的,从来都只有这个人,与容貌身份,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罢,他又将手覆在她正揪着被衿的手上:“至于阿玦的秘密,若是不说出来能让你更好受,那便不说吧,若是阿玦想说了,不管怎样,我都好好听着。” 忽而,他粲然一笑,露出那颗虎牙来:“阿玦就算变成草木,变成小猫小狗,变成千年的妖精,也必定是最好认的那个,我无论在哪都会认出来。” 戚玦愣愣听着,眼底发热,她眨了眨眼,没好气嘟囔着:“你才变猫变狗……” “变什么都好。”裴熠好声好气哄着:“真变了也是你一个人的小猫小狗。” 见他一副没心没肺,戚玦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介怀?” “不介怀,阿玦若是不要我,那我才介怀。” 真是没个正经模样……戚玦想着,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了。 “阿玦,我给你戴上吧?”裴熠说着,将手镯奉到她面前。 “等一下。”戚玦好不容易舒朗了几分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我还有些事没问你呢。” “你要问什么?”裴熠登时正襟危坐。 戚玦欲言又止,纠结着措辞,想了想,她才磕磕巴巴道:“我知道,你们皇室子弟,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十多岁的时候,府上有个什么……教引的丫头,也不奇怪……” 话似烫嘴一般,戚玦说得愈发艰难:“按你的身份,是该匹配个高门贵女,旁人眼里,我至多给你做个妾,就已经是高攀了……” “但是……”她加重了咬字:“但是我一不会做妾,二也容不下后宅之争,虽世道如此,可于我而言,若是成亲便要我忍受此等委屈,我宁可独活。” 见裴熠半张个嘴,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咬牙:“总而言之……我恨极了后宅纷争,纵出身不高,也绝不会为了男欢女爱之情舍弃自尊,你若不曾做好此种决断,我宁可从此与你分道扬镳!” 戚玦看着他,万分认真。 裴熠的眼睛越睁越大:“阿玦你在说什么?” 戚玦心里凉了半截:“我就知道……你若是只对我有那一点点喜欢,将来早晚会有新人在侧,既如此,便不要枉费工夫,一拍两散吧……” 话音未落,价值连城的手镯哗哗落在被子上,裴熠两只手扳着戚玦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还真打算始乱终弃?!” “我哪有……” “你就有!”裴熠万分委屈:“阿玦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越说越难过:“你知道裴臻为什么敢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领兵吗?因为我知道,他也知道,你就是我的软肋,有你在盛京,我根本不敢违拗他的意思,他也会在盛京保证你的平安……” 裴熠说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隔着单薄的寝衣,他身体的温热愈发不讲道理地将她裹住。 “连裴臻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怎么就你不知道?阿玦,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戚玦心里一动,此时此刻,心似被悄然惊动的弓弦,铮鸣过后,留下酥酥余韵。 她好像,真的低估了裴熠对她的用情。 松开她些许,二人的视线亲密无间地纠缠着,裴熠的眼神也软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变得很轻很缓,如水流潺潺。 “阿玦,我那天想告诉你的其实是……我心悦你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决定了,今生今世,永远只喜欢你,只悦爱你一人……” 他喉间闷哼了声:“我只想要你,除了你谁都不想,不会再有别人的,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只有戚玦一人……我天一亮就要走了,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说出这种绝情的话?” 忽然,他道:“阿玦,你呢?” “什么?”戚玦轻声应和。 “你心悦我吗?” 他的眼神惶恐又紧张,小心翼翼又不由自主,在二人之间的狭小空间里,将情意悄然流淌。 戚玦的心跳得厉害,这样的亲密与炙热,早让她 ', ' ')(' 神志不清,她的手缠上他的脖颈,气息轻挠着他的唇齿。 “你说呢?” 言罢,她的吻落了上去。 这一次裴熠的回应终于少了几分生涩,少了诚惶诚恐的探问,直白而热烈,灼得人不能自已。 婚约 一吻毕。 戚玦仍旧环着他的颈子。 匀了匀微喘的气息,她的声音带着迷蒙的醉意:“……丑话在前,若有朝一日你告诉我,你心里有了旁人,我会走得头也不回,但你千万不要欺瞒我,我最恨欺瞒了。” 前世的耿祈安骗了阿娘终生,可最开始,却也从不缺少柔情蜜意……这样的故事,她不想再在自己身上经历一遍。 “阿玦就这般信不过我吗?”他的声音慵懒缱绻,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那声音柔软得只有彼此才能听见。 “阿玦若不放心,便让我做你的上门夫婿,好不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眨了眨眼,视线定格在他的眼瞳。 却见裴熠湿漉着眼,认真道:“我说真的,阿玦,你便收下我吧。” 戚玦没忍住笑了声:“让一个天潢贵胄入赘,我们家可无福消受。” “谁要什么天潢贵胄?横竖姓裴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传裴子晖的宗。” 他耸着眉,满眼可怜:“只是阿玦,你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分道扬镳、一拍两散这样的话了,好不好?我会害怕的。” 这样的眼神,看得戚玦心头绵软。 她轻推了推,裴熠便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这可是你说的。” 可裴熠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看着她。 戚玦在他的掌心拍了下:“后悔了?” 后知后觉地,裴熠喜不自胜,一把抓住了掌心那只细细的手,又手忙脚乱捡起锦被上的手镯。 他托着戚玦的手,郑重其事地将镯子套在她的腕上。 拉着她的手不知瞧了多久,他才抬起头:“那我们就说好了,待我回来,我们就成婚。” 他伸出小指:“拉钩。” “幼稚。”戚玦轻笑着道,但还是顺着他,认认真真将小指与他勾在一起。 这下子,裴熠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而此时,戚玦的余光瞟见了窗外朦胧的天色,蓦地一惊:“天怎么都要亮了?!” 他们这是腻了多久? 裴熠转头看了眼,才明媚起来的脸色又黯然下去。 “你什么时候走?” “卯时就出发。” “这么早?”戚玦喃喃。 这就意味着,他差不多要离开了。 而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 “阿玦。”他轻捋她的鬓发:“盛京这边,除了藏锋他们,我还留了几十个人在王府,都交代过了,若有事,你可随时差遣。” “知道了,很多事情我能应付,放心吧,郡主她们我也会看护好。” 絮絮说罢这些,裴熠才眷眷起身,他踏在后窗的窗框上:“我先走了,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 那道轻灵的身体一晃,消失在朦胧将白的天际。 戚玦看着那里许久才躺下来,侧着身子看那腕上的玉镯,只觉心里软塌塌的。 她眼圈发着烫:耿月夕……你真是捡到宝了。 枕着暖融融的心事,戚玦睡意渐生。 …… 戚玦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五姐?”戚玫托腮趴在她床头:“你今日怎么这么好睡?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戚玦恍然起身。 戚玫却提醒她:“今天一大早,端郡王就去了宁州,你怎么也不去送送?我要是他,都伤心死了!” “有什么好伤心的?”她抻了抻脖子,许是昨晚折腾累了,这一觉她的确睡得十分舒服。 戚玫撇嘴:“五姐你这般不解风月,将来成亲了该怎么办才好?” “你很懂风月吗?”戚玦掐着她的脸反问道。 戚玫没好气地挣开:“五姐怎么还说起我来了?我再木讷,也还是比五姐懂一些的。” 忽然,她注意到了戚玦的玉镯,一把握住她的手:“哎,五姐,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好漂亮啊!” “这个……”她眼睛闪了闪:“很早就买了,只是一直不曾戴过。” “看着就好贵,五姐你好有钱啊。”戚玫感叹不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