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尧前脸色铁青:“你这不过是妄加揣测!这婆子是个疯子,那包粉末是什么也只是张华鹊说的,凭这就想给本官定罪?”
贾雨村呵呵一笑:“如今有人证,有物证,你若不服,还可再添旁证。
那包粉末是什么,不是张华鹊一个人说了算的,但朝中那么多御医,总有几个是认得的。
厨娘交代这一年多,她每个月都会在码头买鱼时拿到一包药。冰霜草不易得,既然林府药不能停,你家里必然有存货。
盐捕有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知道剩下的人去哪儿了吗?
他们是去你家搜药抓人去了!你的宅子再大,藏得住药吗?藏得住厨娘的丈夫和儿子吗?
再看看这堂上的大刑,你觉得你抗得过去吗?”
贾雨村气势如虹,排山倒海,施尧前默然片刻,目光扫过一众盐商,忽然冷笑起来。
“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干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施尧前的气质忽然变得这么硬,倒是出乎贾雨村的意料。
他明显看到那几个盐商暗中松了口气,脸色也变得正常起来。
林如海冷冷的说道:“你愿自己扛下来,那就是满门抄斩;你若是愿意供出同谋,我可以考虑给你家留个香火。”
施尧前微一沉吟,摇头道:“就是我一人所为。你破坏盐道规矩,我身为盐商会长,不能不管!”
此时派出去抄家的盐捕也回来了,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看着施尧前的眼神,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
盐商们心里忐忑,看来这林如海果然是很得人心啊,这些盐捕如此忠心,害林大人者,如害他们父母一样……
“大人,我等搜捡施家,在小库房中搜到了冰霜草粉末,还有一捆没有来得及制成粉末的干草!
那厨娘的丈夫和儿子也找到了,都在内院做管事。可是大人,这厮极其奸猾,早已将家中财物转移了!”
盐捕捕头铁奎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案上,里面有十几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有一些金银珠宝,倒也是好大一包。
可盐商们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盐捕的脸色如此难看,原来不是忠心所致,而是抄家行动太不顺利。
盐捕不同于地方官府的捕快,因为长期活跃在和私盐贩子战斗的第一线上,身手都很好,月钱也很高。
贩卖私盐的,平时被堵住,都会先拿钱出来孝敬。如果盐捕什么钱都拿,早就干不下去了。
所以一般三瓜俩枣的,打动不了盐捕的心。他们真正发大财的时候,就是盐商犯罪,抄家的时候。
一般人家犯罪抄家,自有地方官带着衙役捕快行事。若是官员,则由朝廷直接派人,或内卫,或京营。
唯独这盐商犯罪,巡盐史衙门是有优先权的,地方兵力只起配合作用。而盐商无不豪富,抄家自然是肥差。
抄家在大康是有潜规则的,负责抄家的官员及其下属、调用的军队,拿一成大家分,九成上交朝廷即可。
虽然这规矩不可能拿到明面上,但潜规则一旦足够强大,也就不再是潜规则了,足以半遮半掩。
所以盐捕们摩拳擦掌的,想着这次抄的是盐商会长的家,肯定肥得流油。
林如海又不是死要钱的人,没准只拿一半,剩下的分给大家,每人也是一笔横财。
却想不到,搜来搜去,竟然只抄出这点东西,加起来不过两三万两银子,简直不值一提!
盐商们也都惊呆了,看向施尧前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解:你这些年挣的银子都花哪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