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它侧腹那道狰狞的致命伤口中汩汩涌出,浓重的腥气弥漫开来。
整个破碎的天地间,只剩下林玄压在巨兽尸身上那剧烈到如同破旧风箱般撕扯的喘息声。
“嗬…嗬…嗬……”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被粗糙砂纸摩擦的剧痛,每一次吐气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内脏灼烧感。身体像是被彻底掏空,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哀鸣,那缕微弱的内力早已消耗殆尽,留下的是深及骨髓的空虚和强烈的反噬灼痛。浑身上下被腥热的墨绿色兽血浸透,黏腻冰冷,与皮肤伤口接触带来阵阵针扎般的蛰痛。
不知过了多久,林玄才找回一丝力气,挣扎着从那庞大兽尸上翻落下来,重重摔在一边。双腿一软,差点再次跪倒,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旁边一块粗糙的岩石凸起,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彻底瘫倒。
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浓痰,视线模糊地扫视着这片依旧混乱、焦灼、充满了原始毁灭气息的洪荒初开之地——头顶依旧翻滚撕裂的天空浊流,脚下凝固喷涌的黑曜石怪岩,远处如同伤痕般不断裂开又冻结的深渊鸿沟……还有身边这头巨大如山、此刻却已变成冰冷尸骸的凶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破烂不堪、被血迹浸透的衣物,血肉模糊的手指,腿侧皮肉翻卷的伤口,以及遍布全身的瘀伤和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剧痛。
一股冰冷彻骨的感觉从脚底窜上脊背,旋即又被一股更加冰冷的火焰取代。
弱小。渺小。卑微。狼狈。
但这又如何?
他赢了!在绝境中,用从零开始的凡人之躯,凭借绝境中激发的一缕投影机缘和搏命的狠劲,硬生生在开天初辟的洪荒凶兽爪牙下,撕开了一条生路!
洪荒凶戾……又如何?!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得更强!比这凶兽更强!比这天地……更强!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点燃了他黯淡的瞳孔。他不再看那庞大的兽尸,也不再环顾令人绝望的环境。拖着那条剧痛的左腿,右臂搭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借力,一步,一步,朝着远处那个在暗红微光下、愈发显得狭窄幽深的岩缝入口走去。
鲜血混着墨绿的兽血,从他腿上的伤口滴落,在冰冷的黑曜石上留下一串暗红色的印记,如同一个祭坛上蜿蜒的血线。
背影渺小,蹒跚,几乎被笼罩在远处扭曲天空投下的巨大阴影里。洪荒初辟的冰冷风卷过空旷的荒野,带来遥远之地隐约可闻的、更恐怖生灵的咆哮声。
但那蹒跚的脚步,却带着一种永不熄灭的狠劲,叩问着这片亘古混沌的凶绝之地。前方黑暗的岩缝深处,仿佛透出一点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生机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