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云雾,如同挣脱炼狱枷锁的洪荒恶灵,自幽深不见底的裂谷嘶吼翻腾!顷刻间,天地间最后的微光被彻底吞噬,沉沦于一片令人窒息的灰蒙混沌。风息绝迹,空气凝稠如铅汞。
徐云瀚感到一股无形的万钧巨力扼住全身,如同被虚空巨手拖拽,直坠向无尽的冰寒深渊!刺骨阴寒挟裹着万载地脉的腐潮之气,穿透皮囊,浸透每一寸骨骼!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黏稠沼泽,沉滞难当,胸腔被无形的铅块死死填塞!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竭力扭头,望向雾瘴源头,指尖痉挛般抽搐——
“喀嚓!”
一只冰冷坚硬如玄铁铸就、覆盖着粗粝青黑鳞片的巨爪,骤然锁死他的腕骨!剧痛如烧红的铁锥贯穿神经!
“莫回首!”沈碧君的厉叱紧贴颅骨炸开,字字如淬毒冰刃,裹挟着铁血军令的意志,狠狠刺入识海泥丸!
徐云瀚周身筋肉瞬间绷如铁石!连转动眼珠都化作奢望,神魂被一股难以抗拒的伟力死死钉锁在眼前翻涌的灰色狂潮之上!
雾瘴深处,一道遮蔽苍穹的恐怖巨影轮廓悄然显化!如同万载寒铁摩擦断崖的“铿——咔——”闷响自地脉深处隆隆而起!每一次鳞片刮擦岩石的震颤,都引得整座山谷剧烈痉挛!山谷间奔涌的浩荡灵气如同濒死巨兽般发出扭曲的尖啸!
“昂——哞————!!!!!”
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龙啸骤然撕裂凝固的时空!声浪凝作实质的破城巨锤,裹挟着碾碎魂魄的无上凶威,狠狠轰击在徐云瀚这凡俗蝼蚁的肉身与神魂之上!
轰隆——!!!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刹那间,仿佛被一只无形混沌巨手攥紧、揉捏、撕扯!视觉被绝对的漆黑吞没!滚烫的血线如箭迸射!自鼻腔、耳道、撕裂的嘴角喷涌!浓烈的铁锈腥气瞬间塞满鼻腔!
意识如同被飓风扯碎的纸鸢,飘零无依!双腿如枯枝折断,身躯僵硬如石像般向前轰然栽倒!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丝微光中,唯有一声蕴含极致惊骇与绝境的尖啸穿透黑暗——
“徐云瀚——!!!”
沈碧君脸色惨白如新雪,虚丹境灵力全力爆发,险险托住那绵软如泥的躯体!指尖急探腕脉,神识如丝渗入!
心,瞬间沉坠九幽寒潭!
脉搏微弱得几乎融化,似荒原风雪夜里最后一粒将熄的火种!体内经脉寸寸崩裂,碎若蛛网残脉!这绝非血肉凡胎所能承受之威!
玉指翻飞如电!数道灵光炸裂!三枚氤氲着七彩霞光、铭刻丹纹的极品“九转续命丹”自储物戒飞出!被浩瀚虚丹灵力凌空碾成齑粉!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精粹化作淡金雾流,如洪流决堤般强行贯注徐云瀚周身窍穴!
“呃啊啊——!!!”
少年喉管爆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嘶鸣!狂暴药力冲入残破经络,如熔岩灌入冰河!本就布满龟裂纹路的皮肤“噗噗”绽开密集血口,瞬间化为人形血筛!生机如同漏底的血湖,狂泻不止!
他如同精美而脆弱的琉璃盏,表面华彩下是致命的皲裂,下一秒便要彻底崩解为血尘齑粉!
“该死!”沈碧君银牙几欲咬碎,玉掌死死抵住他塌陷的心口,精纯柔韧的丹元灵力如潮汐般疯狂涌入,竭尽全力疏导弥合!但这无异于用丝线缝合喷薄的火山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裂痕蔓延!绝望催生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猛地抬头,目光如九幽玄冰凝成的箭矢,以虚空钉杀之势,狠狠射向前方那渊渟岳峙、却始终未动的灰袍轮廓——
“许老——!!”
许长弓负手而立,如擎天磐石,纹丝不动。宽大灰袍在无形杀气形成的烈风中疯狂翻涌。他未回首,所有的意志、杀机、神念已化作实质的深渊巨海,牢牢锁死在雾瘴中心那盘踞的庞然大物上!那张刻满风霜与刀痕的干瘦面庞覆盖着万载玄冰,素日深邃的眼眸深处,此刻似有亿万剑意刀罡在疯狂绞杀、凝练、裂变!
“孽畜。”声音不高,却似两块九冥玄冰在他喉骨间疯狂刮擦,字字渗透冻结神魂的戾气,“你——自——寻——绝——路?!”
浓雾被磅礴威压硬生生撕开一道深渊裂隙!
一双庞大如血月悬空的猩红竖瞳,冰冷、暴虐、漠视一切的凶光,在浓雾中俯视蝼蚁!那目光扫过之地,连空气都冻结出冰晶粉末!一个沙哑如星辰碎屑相互碾磨的宏音,裹挟着漫不经心的森然嘲弄,如同雷霆滚滚碾过整座囚龙谷:
“呵……许长弓,千载未见,汝之狂妄,一丝未折。”
猩红竖瞳微微转动,漠然地瞥了一眼沈碧君怀中那生机如风中残烛的血人,如同看待脚下一粒尘土。
“区区一介凡俗微尘,竟值得尔等道心失守?”
许长弓面沉似水,无悲无怒,唯有嘴角扯出一丝冻彻骨髓的讥诮。枯瘦如万年虬枝的手指缓缓自袖中探出,拇指与食指,若拈花,若定乾坤,轻轻一弹——
锵——!!
一道青铜色流芒撕裂瘴雾!一枚刻满蝌蚪古篆的令牌悬停虚空!其古老符纹接触到外界浓郁灵气,骤然绽放出洞穿九霄的煌煌金青光柱!擎天之柱中央,一枚由亿万玄奥符文构成的庞然徽记显化——九条龙影盘绕之擎天巨峰!巍峨!浩瀚!天地权柄!法则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