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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笔落天云(1 / 2)

('天云城外三十里,广袤的平原如浩瀚碧海,在暖风下无声翻涌。一辆古朴马车碾过柔韧的青草,留下两道浅浅的辙痕,在无垠翠色中缓缓前行。

羊皮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十三岁的徐云瀚大半个身子探出车辕,瞳孔里盛满了这铺天盖地的绿。草原似一张巨大的翡翠绒毯,自天边延展至脚下,直至消失在车轮后方。成群的牛羊在牧人悠长的吆喝声中慢移,如缀在翠毯上的朵朵白花,随风轻曳,天地间一派静谧的安详。

苍穹湛蓝如洗,几缕絮云悠然游弋,投下的淡影滑过草原,似天地最随性的落笔。微风送来泥土的湿润与沁人的草叶清香。徐云瀚深深吸气,仿佛能听到大地深处沉稳的吐纳。他生于闭塞村落,何曾见过如此辽阔无垠?更遑论这成群的牲畜——在故乡,一头牛便抵得上半户人家的性命,而此处,竟有数百匹骏马踏碎晨露,披彩挂绸的牧马人鞭声炸响,在绿波中卷过阵阵斑斓的风。

“三叔,”少年攥紧被风撩乱的发带,望向天边那一道若隐若现的灰线,“那泗水河……当真能把城池浮起来?”

车辕上,徐安轻笑一声,掌心缰绳磨出的厚茧像一弯微亮的月牙。“当年天云宗三位元婴大能联袂施法,移山填海,硬生生让泗水改了道。”他鞭梢遥点,指向草原上蛛网般纵横的银色沟渠,“你瞧,每道水纹深处,都嵌刻着护城的古老符篆。”

徐云瀚的目光追着掠过窗棂的青铜风铃——那是过往商队系下的祈福印记。当第三十枚铃铛叮咚坠地时,一片巍峨的轮廓骤然刺破云层!高耸的城楼直入天际,九重飞檐之上,七十二尊睚眦石像森然踞伏,每一尊巨口之中,都衔着光华流转、似蕴藏星辰的夜明珠。

少年蓦地捂住心口,一团火焰自三日前瞥见牧羊人腰间那柄古拙桃木剑时悄然燃起,此刻竟烧得更旺了。

他下意识探入贴身锦囊,指尖触到半枚残玉,裂纹边缘正幽幽泛着微蓝的光晕。脑海中浮现那驿站歇脚的醉醺卦师,对方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这残玉,良久,才踉跄着以朱砂在斑驳墙壁上写下血红的“天机”二字,而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只言片语。!

一声低沉的叹息自车辕传来:“你二叔离家那晚……祠堂里的先祖牌位,齐刷刷全转向了西方。”徐安拔开腰间酒囊的木塞,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他踩着那柄飞剑掠过麦田时……方圆十里的秋蝉,都像被掐住了嗓子,噤若寒蝉。”

少年没有接话,指腹无声地摩挲着玉佩背面刻着的“徐长卿”三个篆字——那是二叔的道号,传说是取自一株能解天下奇毒的仙草。

车轴碾过最后一块界碑刻石,踏入天云城地界的刹那,一声清越悠长的鹤唳穿透重重云霭,恍若隔世二十载时空的回应,悠悠回荡在心谷。

“三叔……”少年抬起头,声音带着探询,“我这个二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他。”

徐安沉吟片刻,目光投向远方浩渺的云天:“二哥他……性子孤僻得很,打小就不爱与旁人亲近,除了我和你爹,他仿佛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爷爷本想着,他这性子怕是要在村里默默终老了……未曾想,忽有一日,一位自称‘天云道人’的仙修踏着满院纷飞的海棠从天而降,花雨沾衣而不落。他盯着你二叔说,此子根骨绝伦,乃修道奇才。”徐安顿了顿,眼中有追忆的碎光浮动,“爷爷心有不舍,又恐误了他前程,挣扎再三……最终还是含泪允了。”

“后来呢?”少年眼中,那被玉佩点燃的火苗骤然升腾,熠熠生辉。

“后来……”徐安轻轻摇头,“他极少归家,音信寥寥。直到你爷爷撒手人寰那日,他才终于御剑归来。我亲眼所见,他踏着一柄青光凛冽的长剑,破开云层落下……那周身散逸的寒意,连檐角垂挂的铜铃都凝上了一层严霜。”

徐云瀚呼吸骤然紧促,仿佛被那股寒意与灼热同时攥住了心脏:“三叔!我也想做那御剑凌空的仙人!告诉我,怎样才能走上仙途?”

徐安拍了拍他稚嫩却挺直的肩脊,笑容里有鼓励,也有些许无奈的天机难测:“究竟如何,三叔亦是凡人,难以尽知。只听闻半年后,天云宗将广开仙门,举行十年一度的遴选大典……或许,那万丈云阶之下,便有你要寻的答案。”

少年握紧了掌中温润又似藏烈焰的残玉,猛地抬头望向无尽苍穹。云深不知处,一道凌厉剑光倏忽明灭,恍若惊鸿一瞥的仙踪。

良久无言,马车前行。

徐云瀚的目光粘在了远处愈发清晰的灰白轮廓上。

“三叔,那就是……天云城吗?”他转过头,眼中跳跃着难以遏制的兴奋光芒。

徐安勒紧缰绳,放缓马速,顺着侄子的指尖望去。“嗯,那就是天云城。”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勾起了尘封的年轮,“当年你爹送我出村,也是站在老槐树下,望着马车就这样远去……如同今日你我望着这城墙。”

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嗓音深处掩藏的异样,身体不由靠近了些。“三叔,”他声音轻下来,“我爹他……真的不愿来看看吗?”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剩下马蹄敲打泥土单调规律的声响。徐安深吸一口混杂着草屑与远处尘埃的空气,指节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梭着缰绳。

“你爹啊……”他终于开口,语调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复杂,“他最擅长的,便是将那点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假装浑不在意。儿时家里赤贫,只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抽签定命那天,他悄悄把自己那根竹签,掰成了最短的一截。”

徐云瀚愕然睁大双眼,他从未在父亲那爽朗的笑声里听过半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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