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是司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在她跟前伺候了几十年,算得上是府中半个有资历的老人。
旁人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嬷嬷。
久而久之,养出了心高气傲的性子。
方才那句话,虽喊着尊称,但字里行间满是趾高气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主子呢!
“大胆!”
司景行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一巴掌‘砰’的一下拍在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俊脸盛满怒意,上位者的威严霎时弥散开,逼得张嬷嬷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三少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
司景行冷笑一声反问,“你不过一介低贱的奴婢,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尊卑不分、规矩尽失,当真是反了天了!”
他眉眼还透着点稚气,可常年经商,周旋于市侩商贾之间,谈笑间翻云覆雨,让人不敢轻慢半分。
张嬷嬷无比后悔刚才自己的举止。
要是早知道司景行在邀月阁,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耀武扬威啊!
失算失算!
看着张嬷嬷跪地求饶的场面,司遥眼底的讥讽更甚。
该说不说,司景行这出戏演的真不错。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般被府中下人轻视、苛待,往年,也不见谁来给她出头啊!
如今装模作样的嘴脸,真令人作呕!
还没来得及进食的胃,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司遥的脸色难看起来。
司景行第一时间注意到。
他惊慌了一下,“还不快去请府医!”
张嬷嬷纹丝不动,迟疑道:“三少爷,大夫正在大小姐院子里,大小姐烧了一夜——”
“蓁蓁还未退烧?!”
司景行一下子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当即,哪还顾得上司遥?
直接将她抛之脑后,起身大步往外走,张嬷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去追,对着司遥说:“司小姐,请吧。”
……
天已经大亮。
今日乌云密布,整个盛京黑压压的一片,将军府因司蓁蓁染了风寒,上下皆笼于恹恹之气。
栖梧阁。
铜炉沉水香袅袅,卧房暖帐半掩,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价格不菲的摆件。
就连墙角随便一扔的玩意儿,司遥也不曾拥有过。
如果换做上一世,她大抵是要羡慕嫉妒司蓁蓁的。
但现在,这些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激不起心中半点波澜。
“混账东西,跪下!”
暖帐内,徒然炸开老夫人的怒喝,声如洪钟,震得帐角流苏轻颤。
她坐在床榻边,枯瘦的手紧攥着司蓁蓁泛青的手腕,府医缩着脖子,跪在一侧,额头直冒冷汗。
再往旁边看,司景行守在另一侧,身边站着个光头高僧。
司遥没动。
敛眸,声音像是浸了冰水般凉淡,“敢问祖母,司遥犯了何错?”
这话刺得老夫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浑浊的眼珠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她怒不可遏。
“你推蓁蓁下水,如今装什么糊涂!要是蓁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司景行侯在一边,眼里满是对司蓁蓁的担忧,但听见老夫人的话,下意识替司遥解释了一句,“祖母,蓁蓁落水和司遥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