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便将那药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她本以为这事只与她有关,告诉楚砚之也不过是互通有无,楚砚之该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
没成想说完一抬头,便见楚砚之十指死死扣在轮椅扶手上,指尖已然用力到泛白。
“殿下?”秦鸢惊疑不定道。
楚砚之不语,一道劲风却拂过秦鸢面庞,她身后一株荫盖如轮的大树,应声而倒。
“这事还有谁知道?”楚砚之抬头,声音喑哑,面目间又笼上了初见时的煞然戾气。
“我同我手下的人,不出五个。”秦鸢忙道。
“管好你的人,若这事再有人知,无论是谁泄露,我不会留他性命。”楚砚之眸色极深,几欲噬人。
秦鸢知道,他说的,也包括她的性命。
“至于你说的那个商人,我自会找他。”楚砚之垂眸,如墨般的羽睫在他苍白的脸上划下一道阴郁的影,像白玉上横生的裂痕。
“殿下。”他内力威压显现,秦鸢面色泛白,双膝不由一软,跪地之时,却仍咬牙开口:“殿下知道此药,请殿下为我解惑。”
轮椅在他的内力作用下,缓缓朝前一步,碾过砂石的声音微弱,在秦鸢耳中,却如雷霆轰鸣,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在盛怒之中的楚砚之手下过不了半招。
“胆子倒是大。”他伸手捏住了秦鸢的下巴,迫使她看清他眼中森然的杀意,“只是恐怕你有胆子听,却没命守。”
“我的命现下就在王爷手中。”秦鸢声音紧绷,微微有些颤抖,“以后也一直会在王爷手中。”
“呵。”楚砚之冷笑一声,嘲弄之色层层叠叠漫了上来,撕开了这几日他淡漠的画皮,“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王爷自会知道的。”秦鸢道,“还是同之前说的一样,我与林家,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楚砚之松手扔开了她下巴,表情阴翳,半晌方冷然道:“这乌苏圣药,你可知解法是什么?”
他自然不必秦鸢回答,垂眸落在自己双腿上,自言自语一般:“将药力逼进肢体筋脉中,以筋脉尽断的代价,保留内力。”
原是如此!
秦鸢双眸控制不住地落在他腿上,楚砚之似有所感,抬眸看她:“秦小姐想必不知眼睁睁让自己筋脉寸断是个什么滋味,若是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也可请秦小姐尝一尝。”
“秦鸢断然守口如瓶,请王爷放心。”
她还想留着命在,怎么敢去试探楚砚之的底线。
只是这药若要达到内力全消的作用,需得像她前世一般长年累月服用,而楚砚之在十年之前便已双腿皆废,那时他还住在宫中,是谁有这样的本事,长时间给皇子下药?
楚砚之像是知晓她心中疑问一般,淡淡开口:“不该问的别问。”
皇家秘辛,她自然不配知道,今日能得楚砚之方才一番话,已是搏命出的万幸。
“秦鸢知道。”她俯身叩首。
今日到这地步,再也无什么话可说,秦鸢行礼告退时,那身古井无波的皮又披回了楚砚之身上。
“秦小姐。”她将将要走,楚砚之开了口,“我本想着过些年,给你一纸和离书,也算好聚好散。”
“可如今这样,秦小姐只能与我一般,纵死,也得烂在这晋王府中了。”楚砚之缓缓朝她一笑,那笑意却如画在他面皮上一般,透着丝丝鬼蜮之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