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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1 / 2)

平明。

天边刚刚蒙上一层微光,室内方才明亮了少许,刘启就被身体的生物钟从睡梦中唤醒。

困倦的眼皮沉重得难以睁开,他有些迷糊地半阖着眼,拉着被褥,整个人往上挪了挪,倚靠在床头。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大脑在半梦半醒之间,相当缓慢地运转着。

他听见身侧传来翻身的声音,然后一个热源凑近过来,臂膀上多了一份温暖的重量。她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

“……嗯?……”

“……怎么起这么早……殿下……不困吗……”

也许是因为刚从睡梦中恍惚吵醒,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含混的柔和,语调间还带着点模糊的软绵。断断续续的发言在她喉里搅和成一团,万幸是刘启还听得懂她的发音。

他闭着眼,将被王娡压在身下的手抽出来,反搂住她。

她枕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是因为这个姿势实在舒适,又或许是因为时辰实在太早,而他们昨晚闹腾得又太晚,短短一句话的功夫结束后,此时已然重又开始了浅眠。

她平稳的呼吸仿佛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韵律,让本就同样昏昏沉沉不甚清醒的刘启也更意识朦胧了几分。

——今日反正本来是休沐,不是吗?

刘启打了个呵欠,从床头又滑进被褥里。两个人的手脚纠缠在一起,你依偎我我拥抱你模式的亲昵。

他低头靠在王娡的头顶,闻着美人发间淡淡的幽香,放松地合眼睡去。

刘启是自律不假,但他又不是自虐。

在假期里面偶尔放松一次,本就无失大雅。何况平明确实太早,他强行起床,休息不够,反而才有损身体。

两个人就这样黏黏糊糊又糊里糊涂地再睡了一个回笼觉。

王娡从睡眠中幽幽转醒,就发现自己枕在刘启身上。

床上的帘帐被挑开了一层,外界的阳光便透过薄纱温柔地铺洒进帘中,让本该昏暗的环境多了几分不甚刺眼的明亮。

未来的孝景皇帝倚在床头,就着这份柔光阅读起手中握着的一卷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竹简,神情悠闲地打发时间。

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刘启的目光就从那书简上挪开,懒洋洋地摸了摸她的长发:“醒了?要不要再睡会?”

王娡昨晚就勒令他散开了发冠,于是此刻乌黑的长发依旧垂落在他的脸侧。他披了一件中衣,也许是因为她枕在腰侧的缘故,不便拉紧的衣襟大敞着,露出他上身一片靓丽又凄惨的好风景,看得王娡霎时都有些脸红。

刘启见她神色,稍一思索,很快便知她所为何事。于是将手中书卷往床头一搁,他挑眉轻笑。

“娡儿可还不曾忘了自己的累累战果吧?”

他拉着王娡的手,抚摸上自己的锁骨,一处处指给她看,相当玩味地带她回顾每一处痕迹落下时的场景:

“这是我把你从辇上直接抱到床上,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下来的时候,你泄愤咬的牙印。”

准确来说,她咬的是刘启脖颈和肩膀链接处的那块筋肉。刘启被她咬得倒吸冷气着喊痛,委屈地要她多亲几下补偿他,但后来突然想起衣服的问题,忙不迭求她往下咬,别在外人看得见的地方留痕。

王娡是个大度包容的人。所以此刻太子的脖颈上干干净净的一片,只要拉上衣襟,绝对没人能发现他昨晚过得有多精彩。

“这是我们刚开始……你嫌我太慢,报复时留下的吻痕。”

刘启确实是风月里的老手,技术和经验都相当丰富,完全不是猴急的毛头小子。比起单刀直入,他显然更喜欢你情我愿、你来我往式的交流。

王娡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姑娘。上辈子她有前男友,这一世更是连孩子都出生了。她生得好看人又优秀,找对象自然是优中选优,不管是前男友还是金王孙,在床上都不是什么银样镴枪头。

但他们没有一个像刘启那样——那样热衷于细细密密地抚慰她,挑逗她。

他喜欢细腻地探索着她身上每一个她知道或不知道的开关,然后将她无微不至地送上一层云霄。

刘启平日要练习弓马,指甲自然不会留得很长。可也许是嫌弃指甲太短做很多事情并不方便,王娡还是能感觉到他有着一截长短合适的指甲。动起来的时候不痛,反而刚好更有硬度的质感。

王娡因他眼眶都红了一圈,结果却看见此人竟然依旧颇为游刃有余地玩味看她,自然生恼他这幅假模假样的伪清高,气得又咬了他一口。

能留下这样青到发紫的痕迹,那力度和咬其实真的没什么区别。

“还有这里、这里……”

刘启握着她的手继续往下,这回轮到他难以启齿了。他没脸将当时具体的情状复述一遍,但比起锁骨上的几处痕迹,他说话的语气中很明显多了几分羞恼。

孝景皇帝的脾气不好众所皆知,可王娡显然也不是什么能唾面自干的好人。

刘启喜欢来慢的,喜欢抚慰,喜欢看美人因他的动作而“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是吧?

好巧,她也喜欢。

于是此时此刻,又如昨晚一般攻守易型。王娡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盈盈的笑意:“殿下怎么不说话了呢?”

她的手指轻飘飘地从刘启的皮肤上拂过,幽幽发问:“妾好像记不太清了。殿下昨晚上最喜欢妾碰哪里来着呢?”

“这里吗?”

也许是昨晚那样的亲密接触都做过几回了,王娡这回碰的时候,手底下肌肉的触感依旧是柔软的,并没有像第一次时候那样紧张得绷起。

很好,有进步。她点了点头,手继续往下。

“还是这里?”

这边的训练成果显然就没有上方显著,又或许还有腹部的体脂本就更少的缘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王娡再碰的时候,刘启依旧下意识收紧了力道。

“……别碰那了。”

太子的声线也绷紧了。王娡抬头看一眼他,发现此人竟然又拿起了那卷书简试图装样,整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

玩不起。

王娡在心里郑重谴责他这种釜底抽薪的恶劣行为:这种事情就是要看对象反应才有趣啊!你自己逗别人的时候看得可爽,自己被别人反过来逗的时候就闹别扭?

……好吧,也可能是我们大汉靠谱太子殿下觉得再闹下去多少得沾点白日宣淫,所以决定矜持一下。

王娡见好就收。刘启炸毛确实是一件风险指数相当高的事情,如非必要,王娡还不想跟他强行对着干。

——万恶的封建社会等级制度。

这要是放在现代,她才不管刘启是不是害羞了或者闹别扭了。都是她对象了,她上手摸摸怎么了?这叫小情侣的情趣懂不懂!

但身在古代,人还是太子。人就是不能随便惹的。

她一边遗憾地回味了一下昨天刘启被她报复回去、同样忍到眼眶泛红的脸,一边乖巧起身,跪坐在了刘启身边:

“那殿下可要起身了?”

刘启顿了一会,没出声。也许是等到脸上表情都整理好了,才放下遮面的书卷,看了她一眼,为自己先前阻止她解释道:

“——已经快到食时中了。”

王娡心中换算:那就是早上七点多,快八点。

这要是放在现代,大学生早八起床不过这个点,她依旧要叫苦连天起不来的。

可是这是在夜生活稀薄的古代,为了省掉一笔可观的油灯钱支出,人们眼下是真的习惯于早睡早起。哪怕是昨晚两人很是胡闹一番,最后歇息下的时间也绝没有超过十一点。

刘启此前还问她还要不要再睡一会,确实是很迁就她了。

“我帮殿下更衣。”

王娡体贴道,伸手帮刘启收拢起敞开的衣襟,整理好原本只是披着的中衣。

“不用了。”

刘启唇角上扬,显然对王娡这般动作很是受用。他从床上利落起身,却制止了王娡跟着下床的动作:“我自己来。你再歇会,我叫宫人等会给你拿身新衣裳。”

话都这么说了,王娡没有主动揽活的想法。刘启也确实不需要旁人帮忙或者伺候更衣,动作相当熟练和迅速,没一会整个人就又变回衣冠楚楚的太子殿下——除了依旧散着长发。

他扬声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很快有宫人规矩地捧着新衣和盥洗工具进来。王娡也不习惯旁人帮忙,只让她将东西放下就好。

“要我帮殿下冠发吗?”

王娡一边自己梳洗,一边见刘启顺手将长发一绾就要出门,还是没忍住出声发问。

看得出来,如果说她昨天白天撞见的太子别的都有可能是他自己打扮,头发绝对是旁人帮忙梳理的。

“我先去前面习剑。”

刘启有着晨练的习惯,今早下意识在平明时分就隐隐清醒过来,也是因为快到他平时晨起练剑的时辰了。今早既然躲懒抱着美人睡了个回笼觉,眼下补回来也是常理。

——“你想看吗?”

太子殿下半侧着身,朝她投来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满是笃定的笑意。

王娡:……

很明显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刘启是个很聪明的人。

晁错在上书中自然免不了些许夸大的成分。将八分好说成十分好,将三分坏说成五分坏,为了给自己的论点增添说服力,简单地将事实用言语再多编排些许,毫无疑问是每个写报告的人的基本功。

可他对太子夸的材智高奇,意外确实是他本人的真情实感。

王娡最后还是顶着刘启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骄傲眼神,真的跟去围观了太子殿下晨练的场合。

她表面乖巧地站在一旁。自有机灵的宫人为她搬来坐席请她入座,可王娡看了一眼,含笑拒绝了这样的好意。

她看着刘启的方向。

很显然,尽管先前二人那番交流听起来很像是新一轮调情的开端,实际当刘启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就已然陷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之中,完全没考虑王娡的存在。

也对。

王娡伸手点了点下颔,目光停留在刘启的身上。

向来因爱而生忧,由爱而生怖。如果不是真的欣赏刘启,不是真的忧心大汉,他又怎么会为刘启的缺点急得那么上火?

青年右手持剑而立,并没有规规矩矩地摆出什么正经的持剑礼,只是很放松地站着。夏日上午时分就显得格外明亮的日光落在他的脸上,照见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

然后、刹那间,他原本放松的手腕突然有力一提,带动着剑尖猛而向下啄击。以点剑起手,随后立即曲肘提剑,以立剑式前刺而出。

朝上的剑刃映出一片雪白的森光,长剑划破空气带动出声声锵鸣。刘启哪怕是练剑也是以两招颇具攻击性的技巧先手,锋芒毕露,尽显棱角。

他的击剑的技巧显然相当娴熟,剑光流转之间,满是剑术特有的敏捷飘逸。

王娡冷静地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脑海中却慢慢回放着她和刘启自重逢以来的每一个场景,复盘着这两天的经历:

刘启将这份聪明很显然也运用在她身上,他在有意地分析并解读着她整个人的倾向,并用这份认知来、嗯——王娡反复斟酌着用词,可最后还是只能蹙着眉,道出一个“讨好”来。

——未来的孝景皇帝这两天在有意讨好她。

王娡最后将这个结论从一堆思绪中捋出来的时候,也只觉得诧异。甚至难免审慎自省了几分,生怕是自己一时太过顺风顺水,误会错了什么方向。

可不论她将这两天短暂的相处模式再怎么翻了个底朝天,却发现自己确实是实在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王娡轻轻合上眼,手背在身后垫住自己身上的新衣,缓缓靠在庭院的墙壁上。巍峨的宫殿矗立在她的身前,太阳从她身后映照过来,一道院墙的阴凉就足够将她的身影吞没。

为什么呢?

她询问自己。

如果我是刘启、我是大汉的太子。她对自己说,设身处地地思考着刘启也许会有的逻辑。

他当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为什么一定要先问我愿不愿意——他怕我是不自愿的。我为什么可能会是不自愿的?

王娡睁开眼,唇角忍不住带起一抹笑意。

青年转腰旋臂,长剑自左往右划过一道饱满的弧线,带出他身形流畅的线条。

顺手绾的发髻终究不够牢靠,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散乱。几缕黑发就从发带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垂落在他面色冷淡的脸侧。

抹剑是以对准敌人脖子下手为目标创造出来的剑招,尽管在实战过程中,由于抹喉的难度过高,这一招的作用往往只是起试探作用。但刘启此时用出来的力道确实实打实的,带着森然锐气的一剑。

王娡看着这一切。

真的吗?因为害怕她是有人为了贿赂太子特意搜罗献上的“礼物”,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确定她是真的、只是出于自身的目的对他有所图谋?甚至巴不得她对他有所图?

刘启最后的道德,是给了她一次拒绝的机会。

而在那次同意的之后……哪怕她并非真心,刘启也要强求这不是假意。

用甜蜜的耳语,用细腻的关怀。用她身上他所观察到的倾向与癖好,他能满足的一切。

血液的流动因情绪的波动而加快,心跳的震动一时迅速如擂鼓。王娡伸出手,默默掩住了自己温度有些上升的耳尖,半是羞恼,半竟是有些……不安。

她拿的明明是上班升职剧本对吧?怎么有人一上来就帮她强行换赛道了呢!

现在对她新鲜感正浓的时候,愿意委屈自己伏低做小讨她欢心的——要是等到不爱了呢?

听起来攻略对象自己主动反攻略是很爽。可是现实又不是什么游戏,刘启是个活人又不是那种好感度不会轻易掉的npc。

上来给她拼命塞好感度,不管她做啥都说好好好,啥都顺着她来,不用她思考就能坐享攻略成功的爽感——等到刘启万一有朝一日抽身离开的时候呢?

她能确信自己了解到的刘启的喜好,是他本人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顺从迎合伪装出来的吗?她能确信自己一如往常做出某些举措的时候,会不会被兴致已过没那么包容的刘启反倒嫌弃吗?

王娡:……

这什么倒贴恋爱游戏npc啊,这分明是心理恐怖游戏大boss啊?!

关键是这人甚至可能这么干的时候完全属于无意识行为。

……

更可怕了。

刘启练完最后一式,本要习惯性收剑入鞘。但被压抑许久的思绪此刻终于重返大脑,他手一抖,鬼使神差着就顺势多挽了一个剑花。

日光在剑刃上跃动,沿着长剑的行动而如行水般流淌起伏,在视觉中连成一道流白。

剑花虽然名义上还保留着一个迷惑敌人视线的作用,但从实战效果来看,真正的厮杀很明显更比得是简洁高效的技术,这样的招数难免会显得有些花哨与累赘。刘启虽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会用它来练习手腕的灵活程度,但平日一般不会把它加入剑招的训练中。

——可它真的很帅。

他抬眼朝一旁望去,矜持地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不论是单纯欣赏最后剑花的美观与艺术性,又或者是有些根底能看出太子剑术的不凡,甚至哪怕是单纯食色性也盯着他看半天——刘启很自信自己绝对每点都相当优秀。

就是不知道王娡是偏向欣赏哪点的,她会更喜欢什么样子的?

……可王娡没看着他。

她就站在院墙下的阴凉里,单手掩着半张脸,微微垂落着视线。

在阴影里,她乌黑的发显得泛着幽幽的光泽,她素白的肤衬得愈发得白皙。刘启一眼望过去,她的轮廓在黑暗的对比下更显得清晰。

刘启抿了抿唇,不太确定自己心头瞬间涌起的太多情绪到底如何可以抽丝剥茧分辨清楚。他收剑入鞘,缓缓步行向王娡的方向。

在他的距离临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好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他的接近,倏忽从某种迷幻接近梦境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仰面看他。

“娡儿?”

刘启眨了眨眼:“是太累了……还困吗?真的不需要再歇息会吗?”

他走近了才发觉,王娡肤色的那种白很明显失了些许血色,透着一种虚弱。

“——不用。就是日头有点大,妾先前晒得有些头晕。”

王娡对着他盈盈一笑。她的笑里有着温柔与甜美。

“多谢殿下关心。”

“殿下的剑术技艺,确实过人绝远,非常人所能及。”

她这番夸奖真心诚意。

刘启的剑法显然兼济了礼仪性与实用性,既轻灵潇洒相当美观、很符合剑术在这个时代开始朝着一种身份地位象征演化的趋势,又不乏真正的杀伤力。他每次挥剑的力度与态度都绝不是可以用花架子、甚至强身健体就能简单概括的。

王娡上辈子在大学围观过武备研究协会的社团活动,其中就包括了短兵训练。

两相对比下,说的并不需要夸张,刘启的剑,应该是真的能做到迅比彗星袭月、烈似白虹贯日,出剑有如仓鹰击于殿上。

他是真的能用剑术杀人的那种人。

“殿下出了这么多汗,还是赶快去沐浴换洗一下吧。虽然天气并不冷,但也不排除寒气入体的可能。”

王娡贴心地建议着。

并不是多汗体质·虽然真的很热但是绝对没出汗多到能被评价为“出了这么多汗”·衣服都没湿的刘启:?

错觉吗?

怎么感觉好像被嫌弃了?

但这好像也是在关心他的话?

刘启一边被她带着往内室走,一边突然被这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盯着她那送他到了地方就转身平静告退离开的身影,默默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周围的宫人在安置好一切之后,也都熟练自然地离开,将安静的内室此刻只留给刘启一人。

太子殿下尽管从小娇生惯养,除了因为亲爹登基、跟着从代地赶到长安很是颠簸过一阵外,从没吃过什么苦头,但自理能力意外相当的出色。

熟悉太子的宫人都知道,刘启其实是一个不太喜欢身边有内宦宫人跟着伺候的性子。

他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待着,好思考些什么。

太子将自己埋进浴桶里。

“……奇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

“她不是喜欢这样的吗?”

“怎么反应变了?”

“我明明没做错啊。”

他顿了顿,又思考了一番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

“——本来不是要成功了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冷下来了。”

琢磨了一下她态度转变的时间,他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今天想到什么了——?”

未来的孝景皇帝眉眼上挑,唇角勾起一个莫名危险的弧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王娡把刘启哄去沐浴,但也不能就这样匆匆离开。

且不说刘启本来就有让她伴驾之意,旁人不敢轻易任她离去,害怕刘启出来寻人时没有找见,到时候平添乱子。王娡自己也没有要走的想法。

她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住处在哪,哪怕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去拜见刘启眼下的正妻薄氏——王娡并不知道那位未来的薄皇后的姓名,只能姑且这么称呼她——确实不失为一种选择。管理后院本就是属于正妻的权力,由她来指定王娡未来的院落从道理上毫无问题。

——可王娡不乐意。

太子妃的权力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太子的。

王娡很平静地这么想。

她为什么不让正在兴头上、对她新鲜感正浓,肯定会偏向她的刘启做决定,而要让如今素未蒙面,未来也注定会站在敌对立场上的薄氏分配她的住所?

薄氏背靠薄太后,是薄太后亲自搭桥牵线为还是太子的刘启选定的正妻,按理来说应该是位才貌俱全的名门淑女。

但历史上孝景皇帝就是不宠爱她。

刘启身边宠爱的美人一个接着一个换,一个接着一个生,可他就是吝啬到不肯给这位祖母家选出来延续薄家富贵的正妻哪怕一个孩子。

等到薄太后去世后不久,薄氏就以“无子无宠”被废。

没孩子在古代封建社会已经是很靠谱的废后理由了。史书还一定要强调一句无宠,不得不说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是真的糟糕透顶。

一个很不受丈夫宠爱,本来可以依靠家世拥有幸福婚姻,却作为政治的牺牲品,被迫出演怨偶剧本的不幸女人。她会对丈夫的新欢和颜悦色吗?

难说。

王娡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无意义的赌博。

伺候的宫人熟练地引王娡去厢房休憩稍等。因为记得这位新来的夫人和太子一样不喜旁人打扰,她在引完路后就体贴地侧身侍立在门外,只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里面人的举止。

宫人只是明面上习惯地保持沉默,可自从这位夫人是随太子参乘而来的消息被昨晚迎接的仆役散播开来,这宫中又能有多少人真的稳如泰山,对这位新进的美人毫无好奇?

卫芙也不例外。她能够被安排到太子身边,平日里自然也是素以规矩示人的。但她到底年纪不是很大,眼下就有些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之心。

她见王娡左右扫视了厢房一番,竟然对着太子那一架的藏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尽管她并没有径直拿取,最后只是寻了处坐席坐下,伸手摁了摁自己的额角,仿佛有些伤神头疼。可卫芙这些年察言观色成了习惯,不难发现她应是真喜欢太子那堆藏书。

那可不是歌谣辞赋,都是些她听都听不懂的东西!

卫芙不识字。但她在帮忙整理维护那些藏书的时候,曾经感叹过太子的好学。和她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道的林侍史是很早就跟在太子身边的老人,听到这话后很是高兴地对她说,这里面甚至少有什么橘宋辞赋之流,全是百家之学。

卫芙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辞藻,于是林侍史就告诉她,她往日爱听爱唱的那些歌谣,就是太子这里没有的前者,也就是说这里的书全是太子学习可能会需要的。

卫芙当时听了这话对太子有多敬畏,眼下对这位新夫人就有多钦佩。

她竟然能喜欢和太子一样的东西,怪不得太子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呢!

“——女君?”

卫芙正在暗自佩服王娡,竟然能对太子那颇为沉闷的爱好提起兴趣,耳边就传来王娡轻声的呼唤。

她一个激灵,转身低头走进室内:“婢子不敢当夫人这么称呼!夫人有何吩咐?”

卫芙看见新夫人施施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离得远的时候,她还敢偷瞥夫人的样貌,觉得漂亮得仿佛神女在世,和后院其他夫人虽是一脉相承的艳丽,却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脱俗之美。

但眼下,这么近的距离,她规规矩矩地恪守宫中老人的教导,就不敢抬头直视夫人的容颜了。她满眼只有一片织锦的缎子,太子紧急吩咐人改好的尺寸,上面绣着乘云绣的图案。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夫人似乎并不急着要她做事,语气很温和地问她的姓名。

“婢子名唤卫芙,夫人喊婢子芙儿便是。”

“那就芙儿,”她听见夫人似乎是笑了一声,“不用这么拘谨,把头抬起来吧……我只是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这心总跳得厉害。所以想要找人问些事情,好安定下来。”

她记得这个做事伶俐的宫人,是先前见她旁观刘启练剑,曾经询问是否要给她搬来坐席的那位。

王娡选了一个和卫芙不远不近的坐席安坐下来,安静地看她,等着她的回复。

这位年轻的宫人果然因为距离的改变放松了下来,大胆抬起的脸上有着一双含着灵气的眼睛。

“夫人想要问婢子些什么?”

“不是些很要紧的事。”王娡温声细语,因为重要的细节她会自己分析,她也深知人际交往中最忌交浅言深,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宫人交流,她难道能打听些什么很重要的情报吗?

她幽幽叹了口气,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困扰与失落。美人蹙眉的愁态实在教人不忍,哪怕卫芙是个女子,第一时间也只想为她解忧。

“我是由长公主引荐进的宫,早就听闻过太子身边不乏姬妾,也知道太子已有正室。”王娡慢慢抚摸着自己脸侧垂落的碎发,语气淡淡:“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对她们都一无所知。”

她大概知道薄皇后和那几位和刘启生下子嗣的宫妃的姓氏,可除了栗姬的性情能在史书记载中透露一二,别的却都是一片空白。

刘嫖跟她讲刘启,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他的性情,他的喜好,因为太子的偏好关乎于她能不能被带走。可她也不会讲起刘启的姬妾。长公主对自家弟弟可以了如指掌,但过问弟弟家的后院具体如何相处,就多少有些越俎代庖。

“我又怎么能不为此感到不安呢?”

王娡垂眸。

她说话的内容其实并不和缓,但她的语气却是一种温温柔柔的腔调,于是连带着她的发问都显得温和柔软,乃至于有些无助了起来。

卫芙听了这话,心头一软,忙不迭出声安抚她的情绪:“夫人不必为此烦恼。”

她差点脱口而出这几代新宠版本下来,所有宫人总结出来的最佳攻略:一切都有太子殿下提前操好了心,夫人你什么都不必担忧。

反正太子宫上下大大小小的运转道理向来如此:天塌下来也有太子顶着,太子就是他们自己的天。殿下如果自己捅了天塌的篓子,那也有陛下来处理。

他们这一辈子都是太子船上的人,不论是风雨交加还是雨过天晴,都注定得和太子同生死共命运。

可她最后还是顽强地将这话咽了回去,她直觉这位新夫人不会喜欢这样空泛的回答:

“太子妃是太后族里出身,为人喜静,素好黄老,因此免了后院各夫人的请安。夫人只要平日无大事就不去打扰,太子妃就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卫芙一个个简要介绍过去,因为斟酌用词的缘故,语速相当缓慢。

王娡也不急着催她,反而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

“栗夫人是殿下长子、次子、三子的生母,是殿下最早宠爱的一位夫人。她见您新得宠,可能会对您说上几句酸话。但栗夫人性情爽利,性子直,只是话说得不太好听,却没什么坏心眼。您不要太放在心上便是。”

“程夫人生了四、五两位皇孙。她性情有些女儿家的娇俏,曾经因为殿下的宠爱,是位有些天真性子的夫人。而现在,也许是身为人母的缘故,她也沉稳了些许。”

“贾夫人……”卫芙偷偷看了她一眼,发觉她听到现在也没有不忿或嫉妒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继续下去:“她是在您进宫前,最受殿下宠爱的夫人。”

——“目前”最受宠爱的。

王娡在心底默默纠正卫芙的用词:刘启的新鲜劲总是一阶段一阶段的,搞得谁不知道一样。

历史上等孝景皇后一进宫,这位贾夫人也同样是被景帝抛之脑后了。

“她生育了七皇孙。是位妩媚动人,多才多艺的夫人。”

“不过夫人短时间也不用太过担忧与程夫人和贾夫人的相处——两位夫人如今都有孕在身。”

等到她俩生产了之后,就肯定要合伙起来找她麻烦了是吧?

王娡失笑,她发现卫芙真的是个很有语言艺术的人才。

什么为人喜静、性情爽利——她分明是在委婉向她透露情报。

薄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子妃和刘启相看两相厌,是一对标准的怨偶,估计连政治立场都存在很严重的分歧,话不投机半句多,压根不耐烦管她们这些妾室,没事不要去找她闲聊。但她是太后的族人,记得给好她面子。

栗姬最早得宠也最早失宠,因此嫉妒乃至于怨恨她们这些后进得幸的妃子,嘴上针锋相对相当严重。但她脑子笨,想不出来什么靠谱的害人方式,危险程度其实不高。建议给刘荣一个面子,随便她酸一酸得了。

程姬一度被刘启宠得没大没小没脑子,傻乎乎地啥事都敢干,结果应该是惹了刘启,所以近来才变乖消停了不少。但傻还是肯定的,很有可能被人当枪使。

贾姬就厉害了,意外是这几个人当中最有手腕的那个。偏偏还和王娡的利益冲突目前最严重,属于高危人群,是最可能把上面那人唬住当工具人的狠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俩目前正在孕中,搞不了事。

不过嘛——“那殿下第六子的生母呢?”

王娡品到了卫芙言语间对自己那份隐隐的投效之意,问起话来心里也更有底。

如果没记错的话,刘启家的老六应该是那位助力景帝为国生子地位,光武皇帝的老祖宗长沙定王刘发。

他的生母唐姬地位不显,本来是程姬的侍女。因为程姬当年来了月事不能侍寝,却又不想拒绝刘启,就自作主张把她打扮打扮伪装成自己,送去给当时喝了酒有些晕乎乎的景帝作为代替。

也不知道都喝多了这人怎么做到一晚上让唐姬“遂有身”的(。)

卫芙温顺地将王娡知道的离谱小故事委婉复述了一边,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强调:“殿下因为程夫人的自作主张,很是生气了一阵。”

所以程姬才被他敲打了一番,现在变乖了不少。

“唐夫人……唐兒是个性情很温顺体贴的人,还望夫人能够怜惜一二。”

比起前面几位,卫芙对于唐姬、不、唐兒的情感色彩显然更为丰富。

王娡端详着她的神色:“你认识唐夫人吗?”

认识也并不奇怪。唐兒原本是程姬的侍女,和卫芙属于同一等级的宫人,只是名义上的归属并不相同——但太子宫里的一切,又有什么能说是和太子毫无关系的呢。

“陛下崇尚简朴,向来节省宫廷开支。殿下于是有将身边宫人赐给各夫人为侍女的习惯。”

卫芙轻声回复,曲折回答了王娡的问题:唐姬原本也应该是在刘启身边伺候的婢女,只是后来被刘启派去当程姬的侍女而已。

王娡心领神会。

既然如此,怪不得刘启对程姬送唐兒侍寝的自作主张大为恼火。不仅是因为程姬竟然胆大包天安排到了他这个太子头上,更因为她插手了刘启对这些宫人的支配权。

她也明白为什么卫芙会对她从一开始就殷勤有加了。

“——芙儿想和我走吗?”

王娡含笑问她。

卫芙一愣。

她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在这位新夫人的面前卖好、讨人情,好让她能够在太子要为她选定侍女的时候,能够想起来有卫芙这个人。

能跟在太子身边伺候,对其他很多宫人来说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美差。尤其是太子也不难伺候,卫芙时常感谢过这一点。

可这还不够,卫芙深知自己跟在太子身边属于没什么竞争力、难见出头之路的一批。因为太子身边已经有不少很早就追随他的宫人了,她来得太晚,最多只能和林侍史那样的老人打好关系,寄希望可以更进一步。

但投向一位新进宠爱的美人,好像也确实是一条利益与风险并存的捷径。

卫芙愿意赌上这一把。

……可她没想到王娡会问她的意愿。

这难道能够是她自己可以有意愿,可以自己做主的事情吗?

——“什么走不走?”

卫芙一时哑然,门外却冷不丁传来一道人声。

这次没有谒者提前通报,太子殿下在曾经众人一片寂静的氛围中,脚步声都能轻到接近于微弱的闷声,眼下室内二人本就在交谈,又没有分出心神关注外面的声响,他就显得格外神出鬼没了。

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外的刘启挑眉看了过来。

“你不会走——对吧?”

他慢吞吞地询问王娡,拉长的尾音,却无端带出一点透着危险的不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王娡:……

有人男鬼味微妙的溢出来了,是谁她不多做评价。

“妾在问芙儿愿不愿意跟妾走。”

王娡对着刘启眨了眨眼,颇为玩味地勾起了唇角:“殿下在问什么?”

阴沉的占有欲。

看起来她之前心神不守的时候,没将表面功夫做好,态度转换得太快,反而带给了刘启一份若即若离的感受,挑起了他的内心的征服欲。也算是阴差阳错,意外之喜。

刘启无言以对,只是身上那份凌厉的气质陡然一松。

“我听芙儿说,殿下有指派身边宫人作为诸夫人侍女的习惯。”

王娡顺势而起,走近刘启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抬头看他:“如果芙儿愿意——殿下能否将芙儿指给我呢?”

刘启垂眸,就看见一捋墨发从她的发髻里散落,垂落在她的脸侧。

她仰面看着他,一双明眸里仿佛只倒映着他的影子。

“妾听闻其他夫人都可以……”

王娡蹙眉,好似有些低落地微微合眼,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迟疑抿住了唇,神态看起来竟然很有几分楚楚可怜。

——你不会偏偏不给我吧?

王娡没把这话说出来,可刘启都不需要过多思考,只往她脸上瞥上一眼,就能读懂她的未尽之言,于是竟然一时有些失笑。

恃宠而骄——或者说她太清楚怎么可以拿捏刘启了。

她就这个样子,他想,他才不相信她是真的低落或者难过。

明明认识并没有很久,刘启却对王娡的性情有种莫名的笃定:

她如果真的伤心,也绝不会像这样柔弱可欺、无助可怜地对他哭。

刘启见识过她气性上来的时候,现在上身的牙印和背后的抓痕还有些隐痛。他不觉得这么一个一点委屈都不肯吃的人,能有什么被欺负了都不敢直说的欲语还休。

但刘启意外发现自己或许很吃这套——或者说他正处于对王娡的一切性情都能接受良好的状态。

他没为这虚伪的可怜而心软,可他伸手揽住王娡,低头亲了她一下。

“怎么可能亏待到你?”

何况这甚至不是跟他要特殊待遇,只是要和其他人平等的权力而已——刘启难道是那么抠门的人吗?

“你……王夫人想要你跟在身边侍奉,你愿意吗?”

刘启看了安分侍立在侧,始终不发一言的卫芙一眼,最后也没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在他身边伺候时间长了的宫人姓名刘启还是知道的,但卫芙确实来得有点晚,也不算很起眼。

卫芙已然从王娡那个问题中回过神来,如今答应得很快:“是婢子之幸。”

“嗯,那你稍后去寻郭御长,帮夫人把伺候的人手点齐。现在先下去吧。”

刘启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等到卫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拉着王娡入座到自己的桌案后。

“怎么和宫人闲聊上了?不是说要跟我学习,难道对这些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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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以为王娡既然到了厢房,应该会很高兴看到这么多藏书。

“但这些是殿下的所有物,我没有未经允许就随意翻阅的道理。”

王娡这话说得很认真。

哪怕不考虑在这个时代知识的贵重,不考虑经过秦末战争对一代文化毁灭性的打击,这批藏书的价值放在文人眼里可能和等重的黄金一样珍贵,就算放在信息获取门槛很低的现代社会,她也不会这么干。

这里既不是默认开放的公共图书馆,她又不是等不及刘启这一小会功夫。为什么要预先不问自取?

况且刘启是太子。这个身份值得小心谨慎的地方实在太多,王娡觉得再慎重也不为过。

刘启沉默下来。他之所以对王娡的探索秉持着一种如此开放的态度,自然是因为所有重要的文书都不会放在这里。他有足够的信心不会泄密。

可王娡在一些事情上的敏锐与体贴,依旧总能意外抚平一些太子殿下内心敏锐的警惕。

“……要是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他眼神放空,小声嘟囔了一句。王娡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便抬眼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他。刘启不打算为自己突兀的有感而发做什么解释,轻描淡写带过了话题:

“在和、那个宫人聊些什么?怎么突然知道我有那种习惯。”

“卫芙。”王娡知他不晓卫芙名姓,简短提醒了一句:“妾初来乍到,对这后院里面一无所知,难免心生不安,想找人询问一二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只平静地看他,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刘启却被这样的视线注视得很有几分不自在,默默移开了眼,轻咳了几声清清嗓子:

“怎么不来问我?”

王娡无辜地睁大了双眼看他,一副很是震惊的模样:“殿下难道要亲自评价自己的后妃吗?”

“等妾年老色衰了,殿下也要这样对着他人评价我吗?”

“好过分。”

且不说他和现在这些妃嫔的关系处于现在进行时。就算是按分手后前女友处理,对着现女友大肆审判前女友各种所谓过错的男的也有点没品吧。

刘启被她一句话噎住,一时竟感觉自己进退两难,颇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无力与迷茫:

他只是单纯问问王娡想不想知道现在后院有哪些人而已——怎么就拐弯到他要批评自己后妃身上去了?

“……我没有!”

刘启有些恼火地从齿缝间挤出这一句话来,闷闷开口。

王娡见他又开始抿唇、说完话后立马安静地毫不作声,就知道这人心里不爽,反手拉住他的手腕:“殿下生气了?”

好心全被当做驴肝肺,哪有不生气的道理!刘启被她惹得差点下意识要开始磨牙,很不忿地剐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但到底也没把手抽开。

王娡倒是不怕这个。

她有过长久维系一段感情的经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深知在谈恋爱过程中,其实从来不怕小情侣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怕的是某一方一味地低头迎合讨好,怕的是某一方或两方的放置冷处理。

吵架算什么。谁家小情侣没有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经历?

恋爱是走向婚姻前的尝试,婚姻是两个人将彼此纳入生活的陪伴。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对爱人是生来就刚好契合的部件,磨合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磨合得好,那两个人未来的相处自然融洽;磨合得不好,早晚有一天得捅出大篓子。

沟通就是磨合的一种方式,心平气和的良好沟通自然是最佳的理想状态,但事实是确实难以施行。吵架尽管就信息交流的效率来说低的吓人,却也未尝不是一种看清双方为人、性格、三观等等方面的渠道。

可是两方谁都不说,逃避问题而不去解决?那问题只会永远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淀,最终成为两人关系中厚重的隔阂,成为心头一根拔不出来的血淋淋的肉刺。

只让一方低头迎合,改变自我以成为对方的理想型?那最终可能会造成的各种悲剧,王娡都懒得去细数:什么某一方失去自我人格啊;终有一天忍不下去彻底决裂啊;另一方反而觉得某一方变味了啊等等等等。多少火葬场文学都是依靠这样的情节发展起来的。

王娡一直坚定着一个信念:

人长了一张嘴,除了用来吃饭,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用来说话。

不会说话的话,这张嘴干脆就别要了。给它一根胃食管自己从鼻腔插进去,靠这个生存得了,省得它的身体还要多供养一个无用的器官。

她不慌不忙地将刘启的手掌和自己的相对。

青年的身高放在那里,骨架又显然比她要大。于是不论是掌心还是手指,他的手都要比她要大上一圈。刘启看着这幅画面,只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将她整只手都包裹住。

他心头那股怨气,微妙地只因为这一个举措而散了些许。

“我知道殿下只是怜我。不是真的想要对诸夫人有所指摘。”

王娡身上有着一种情绪相当稳定的沉稳气质,哪怕是面对着地位远高于她,几乎可以决定她未来命运的刘启,她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冷静。

不是爱,只是怜。再加入一点见色起意的心动,一些爱才怜弱的救济情结,一份兴致冲冲的热情。

王娡不觉得刘启现在对她已经到了爱的程度。在封建社会男尊女卑、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大背景下去谈一份完全平等的爱实在是有些困难,金王孙和她成婚了好几年,但王娡哪怕是前世记忆尚在蒙尘之际,都能感觉到对方对她也不是完全的爱。

可没关系。王娡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正向的依赖性的情感那么多,再纯粹的爱迟早也会向着多方面扩散发展,她不是还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乎乎地会计较别人的好意,有几分是彻头彻尾感性驱动的“真情”的年纪了。

刘启现在关心她,会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她垂着眼帘,慢慢收拢了五指。

一根根和刘启比起来显得颇为纤细的手指节奏稳定地嵌入他的指缝。刘启下意识同样放松了力道,两人就这样十指相扣,两颗心脏跳动的节拍通过指侧汩汩涌动的血管传递给彼此。

“我很感激殿下。”

“可是殿下,就像妾先前说的那样——妾怎么能那样问呢?”

“我有目,我有耳。我有口,我有舌。”王娡用着和刘启先前进来时候类似的语气,慢吞吞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我有心,我有脑。”

“诸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完全可以自己去判断。但如果我向殿下询问了呢?”

“殿下此刻最为怜我,是故不希望我会受损。于是就会反复思索诸夫人身上是否会有对我不利的缺点——可,殿下,人是不能往坏处去想的。”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圣人,更遑论一千张口就能有一千种结论。同样的举措,不同人或者仅仅怀着不一样的想法去看待它,所得出的结论完全有可能南辕北辙。

若要将一个人往坏处想,那么它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可以用恶意来解读的。

王娡不是同情心泛滥,觉得不能在刘启面前抹黑他其他姬妾的形象,要做一个行事有多么光明磊落的好人圣母。她对自己的道德底线一清二楚,深知自己和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根本没什么干系。

薄氏何辜?她只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可她是刘启的太子妃,是大汉未来的皇后。王娡要成为皇后,要让未来的刘彻成为太子、登上帝位,那么薄氏就注定是她人生最大的敌人。她不会怜悯薄氏如若被废后必然悲惨的命运,反而会推动对方最终落得和此时同居北宫的孝惠皇后一个下场。

刘荣何咎?他在刘启的一堆奇行种儿子当中绝对称得上脱颖而出。他孝顺、慈爱、有风度,他被刘启派人强行问罪拘捕之后,他封地上的百姓甚至愿意为了他默哀流泪。

可他是刘启的长子,是景帝未来一度册封过的栗太子。是刘彻未来太子之位最大的阻碍,哪怕在他被废之后,他也是刘彻继承帝位的一种隐忧。她不会哀叹刘荣最终死于生父威逼的结局。如果这次命运依旧要刘荣当过一回太子,她不会犹豫将对方再逼死一次。

还有一心想要做皇后,坚信自己会成为大汉太后的栗姬;历史上没有过多的名声,但是在现在的事实中,很有可能将和她发生冲突的程姬、贾夫人;甚至是名声作为忠臣良将名留史册,但是偏偏要一心翼护刘荣太子身份的周亚夫……

如果这些会成为她大业上的阻碍,那么就该被铲除。

她不会为自己这份冷酷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到抱歉。她凭什么抱歉?在封建社会这样一个人吃人的处境,在政治博弈这样腥风血雨的局面,在这样一个不进则退、不争则败的环境当中,她凭什么要用道德感来惩罚自己?

也许现代人的记忆与道德,会让她去尝试从一开始就不要让刘荣登上太子之位,从而减轻这个他对刘彻的威胁,能让自己和刘启的手上少添一笔血债——但这就是最多的让步了。

怀柔是留给自己人的,对敌人该用刀子。

可她此时确实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争斗——理由她已经说过了。

“殿下会因为我对其他夫人这么做,来日总有一天,会因为他人而对我这么吝啬。”

有些坏头是不能开的。就像司马家弑曹魏君主、刘宋屠尽东晋皇室、元祐党争贬新党至死——总有些时候,历史会给人来上一个巨大的回旋镖。

王娡将自己靠进刘启的怀里,抵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抬眼看他。

刘启完全下意识张开双臂,手在她的腰间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虚虚搂了上去。

“……但你明明问了宫人。”

他咬着自己口腔内壁的颊肉,虽然情绪已经被安抚下来,但依旧别扭地要问王娡要个答案。

为什么宫人就可以,他就不行了?更何况,他难道就是那么容易被一个问题引导着,从此会习惯以恶意揣测他人的那种人吗?

王娡:……

竟然还能委屈上。

未来素以刻薄寡恩著称的孝景皇帝陛下,您能不能对着自己学习的各种法家刻深学说,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再把那句“我不是习惯以恶意揣测他人的那种人”说上一遍呢?

您不以恶意揣测他人,直接用逻辑判断谁的风险更大,然后干脆弄死,是吗?

都说了什么锅配什么盖——要是刘启是个汉元帝、宋仁宗,哪怕晋武帝那样的性格,那她妥妥地早就开始挑拨关系了。

但这不是刘启的脾气本来就很不好评价,他现在又是个最年轻气盛,最容易接受新思想、新知识,提出新看法、新问题、新质疑,也是三观最容易被人影响的阶段。

万一她真一不小心给他本有端倪的性格火上浇油,直把人带着一路往极端方向跑怎么办啊?!

孝景皇帝历史上还没癫公到那种程度啊!王娡可不想直接把人本来对待学术思想、大臣劝谏还称得上开放包容的优点给带偏。

“因为宫人只是宫人——芙儿现在既然都被允许调到妾的身边,那就是妾的人了。她站在妾的立场上为妾考虑,难道不是她应尽的职责吗?”

“可殿下是天下的储君,是太子宫的主君。您对诸夫人的好恶,毫无疑问将会影响全宫上下。您对事物看法的转变,甚至将要影响到整个天下。”

“我是个见识短浅、勇气不足之人,只听说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所以需要防微杜渐的道理。故而我害怕您因为对我一人的宠爱,反而会危害天下啊。”

王娡伸手摸了摸刘启的脸,手指特意停留在他眼睛的下方。

“——殿下想要看见什么呢?”

她轻声询问刘启。

刘邦是个身段柔软、能屈能伸,为了成就大业丢得起脸,弯得下腰的混不吝老流氓;刘恒也是个以柔克刚,深谙政治上如何四两拨千斤,行事周密而面子上总能显得好看的腹黑白莲花。

而不论是刘恒还是窦漪房,心里比较倾向的治国学术都是黄老之学。

这么一看,不论从基因遗传,还是父母教育的角度上说,怎么着也不该养出刘启这样一个竟然很能有些“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倾向,完全过刚易折,毫无黄老“柔胜刚,弱胜强”影子的脾气。

但事实就是这样,未来孩子的性格都能精准遗传他爹。王娡除了服气认命,又不能把如今已经二十二的太子重返童年再教育一遍。

她也就只能这样旁敲侧击地劝。

刘启默然良久。

他那双生得极好,可以从轮廓想见父母双方都应当称得上顾眄炜如的眼睛,此刻就这样宁和地注视着她,少有凌厉之气。

“吾终不爱一人以谢天下。”

他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夫人这番劝谏功力,着实颇有庄、韩之风。”

庄子和韩非子都是春秋战国时期以擅长寓言说理著称的名家,其特色就是化深刻大道为平实易懂的语言,好便于他人理解。刘启这样的夸赞,无疑是相当过誉的评价。

口口声声说着“不爱一人以谢天下”,历史上也真的干出了这种狠人狠事的孝景皇帝,此刻却表现得好似和他说的那句话一点关系没有。

他搂着王娡,有些懒洋洋地低头对着她耳侧调笑。亲昵的呼吸带着纠缠的热意,黏黏糊糊地将先前那句话带来的冷峻融化作一团。

王娡被他“夫人”这个用语唤得一时神荡:这若是放在床笫耳鬓厮磨之际,她自然想到的是小夫妻新婚燕尔的情趣。

但偏偏两人之前用夫人、夫人的来形容后院诸姬,王娡都习惯将自己和夫人这个身份短暂拆开——在这种语境下,刘启喊她夫人,她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老三国里曹丞相那句经典名台词……

偏偏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的和那句名言所述的情景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嫌疑,王娡都被自己这突兀的脑回路羞到,耳尖隐隐发烫。

“庄、韩又如何——不论谏言说得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看被劝谏的人是否诚心听了进去。”

她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地试图绕过这个话题:刘启说的那句话实在不是很吉利,充满了帝王出师第一剑,上岸先斩亲老师的flag气息。

“话说回来,殿下想好要让妾住在哪里了吗?”

她都那么努力给刘启谏言了,他和薄太子妃关系又不好——不至于气氛到了这个地步,还对她说去问太子妃吧?那她真的当场哭给他看哦。

刘启见到她的耳尖泛红,但苦于时代过早,到底没品味出王娡一时行差踏错,想到了什么奇怪情节。最后还是从善而流,将话题换回更为实际的选项。

然后王娡就被他突然一记直球砸蒙了。

“就住后堂好不好?和我住一起?”

王娡:……

开什么玩笑啊?!

她刚刚是不是白劝谏了啊?

她一脸震撼地从刘启怀里挣扎坐起来,神色凝重地对上他的双眼,却惊讶地发现其中透着早有预料一般的笑意。

刘启明摆着在逗她玩。

王娡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刘启对她之前那句“好过分”的报复。一时被这斤斤计较的狗男人气得牙痒痒,实在很想眼不见心不烦。

幼稚!

她如果真答应了,这人现在才该傻眼了!

后堂是太子日常起居的住所,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宫殿。

刘启正处于西汉初期,一个在道德底线上可以潇洒享受刘邦遗泽的时代。其实按理来说他在自家后院里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这个年代的大臣还不爱去抓着皇帝的私生活喋喋不休。

但刘启自家后院有一个很严重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问题,他不得不小心斟酌的问题:薄太子妃。

刘启是可以让王娡跟自己一起住——但那不是一点都不给薄太子妃面子嘛!

薄太子妃自己的面子可能都是小事,老刘家又不是没干过宠妾灭妻这样的糊涂混账事——但她在刘启的后宫中代表的实际上是薄家的面子,是薄太后的面子!

两汉以孝为先,所以几乎大部分皇帝最后的谥号其实都是孝某二谥。只是后世简称习惯了,前面传统礼仪性所上的“孝”这个谥一般都会忽视掉。

刘启是太子。他可以在别的事情上犯错,却不能在孝道上受到指摘。

薄太后只要还在世一天,薄氏在刘启后宫中的地位就能够稳如泰山。不管他们这对夫妻实际上有多么怨偶,刘启要保证明面上不能有人可以盖过她的风头。

越过太子妃,而让一个新进的姬妾与自己同住。这无疑就有些过分了。

“别这样看我——我话还没说完啊。”

刘启当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他见好就收,不敢多逗,伸手拉住了王娡,将她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以作安抚。

“殿下从一开始就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王娡很认真地睨他一眼,手上竟然还掐了他一下。

他又不是会对所有人都开这样的玩笑。

刘启在心里为自己小声辩解。他会对王娡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知道王娡是怎样一个精明有想法的人。他已经见过她的小心谨慎和眼界谋略,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绝不会答应。

要不然万一对上个懵里懵懂一口答应下来的——那就真轮到刘启自己倒霉了。

刘启深知自己的性格里面有很不讨人喜欢、过于刻深的一部分。所以在对待亲近之人的时候,他总习惯性用一种不甚认真、调笑嬉戏的方式去柔和自己的尖锐。

但这样的方式最终也会变成祸从口出、口无遮拦的祸事吗?刘启没想过这个问题,在王娡不满之前,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难道只是一直以来他看人还没有出过大错,尚且没有对不合适的人开过不合适的玩笑?

王娡先前劝谏的话又在他脑海闪过,刘启顿了顿,将自己强行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含笑对着王娡:

“我错了……可后堂范围那么大呢,我又没说好是这里。甲观怎么样?”

这就是汉语一字多义的伟大魅力时刻了:“堂”这个字在汉代通“殿”。也就是说,后堂既可以仅指代刘启自己的住所,也可以泛指刘启的“后殿”,也就是相对于用来处理政治礼仪性事件的“前殿”,作为太子及其妻妾平日起居住所的后院。

就算是玩笑,刘启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可以狡猾诡辩的退路。

“殿下太爱玩这种文字游戏了。”

想通了这点,王娡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觉得到底没看错人,可最后还是没好气地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刘启一眼:真不愧是能让晁错“以其辩得幸太子”的那位太子殿下。

刘启对音乐辞赋这些贵族青年时常会学习以陶冶情操的古典爱好,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就如刘嫖此前告诉王娡的那样,他在这方面的水平最多是掌握、不走音。

《汉书》有“志”十篇,专门记载汉朝律历、礼乐、刑法、食货、郊祀这些制度上变迁的算有五篇。

刘启在其中虽然都算留下了姓名,但准确来说只在食货和刑法、尤其是后者上面尽心尽力,留下了大段关于轻刑慎法的改革。然后就是礼乐里面说他给亲爹的太宗庙改编过一只曲子。

其他诸如郊祀、乐府之类的事宜,他都是以毫不关心“十六年无有所兴”“礼官肄业而已”“会景帝不好辞赋”的姿态高傲出道。逼得司马相如那种文学地位高到被称为“赋圣”“辞宗”级别的文学家,在他身边做官都做到绝望跑路,写出了《子虚赋》这样名留青史的作品都没得到他一点关注。

在老刘家一堆能歌善舞的浪荡子,或者风流多情的文学青年中,刘启在这方面简直可以说冷淡得独树一帜。

孝景皇帝这执政一生只爱搞钱和司法。什么礼别异、乐合同,什么辞赋大家的,都勿cue。

他喜欢什么?

武则骑射御车,文则经史子集。

以及,

——爱看人辩论(。)

王娡上辈子最烦辩论队的同学找她所谓模辩,说想要听听她对于他们观点的想法。她每次都要无语地表示她觉得正反两方哪个她都不支持。

她站中间。

她也理解辩论的技巧与艺术。一场辩论赛的看点,其实根本不是看正反两方两边的观点谁可以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而是看双方辩手言语间透出的逻辑与说话技巧,能否在理论上抓住对方的破绽,一击致命、一针见血。

可理解归理解。王娡还是对这种只要选手尺度分寸把握不好,很容易变成咄咄逼人、为了辨而辨的比赛敬而远之。

然后天道好轮回,她在现代拒绝辩论队好友的时候有多潇洒,在公元前的世纪撞上一个热爱辩论的老公就有多绝望。

……要不你去古希腊留学、啊抱歉,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古罗马时期,苏格拉底都英勇就义两百多年,罗马都进入共和国阶段打完两次布匿战争了。

名家呢?名家派个人来教一教啊!

王娡对他这实在很有些曲高寡和气质的爱好实在一言难尽,头疼地摁了摁额角。

刘启也不生气,估计是已经习惯这样的评价了。他帮王娡揉了揉太阳穴,凑近了问她:“不管那些——住进甲观难道不觉得高兴吗?”

汉初对宫殿的命名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太子宫的后院几殿就是按照“甲乙丙丁”这样的顺序以命名且安排等级的。

甲观就是太子宫里最好的馆舍,未来的汉成帝就是出生在汉元帝为太子时的太子宫甲观画堂。作为“世嫡皇孙”,刘骜出生毋庸置疑是第一等的大事。这样的大事能够被安排在甲观,就足可见它地位的不俗。

可王娡只是失笑。

“殿下后宫有哪几位不住甲观的吗?”

她眨了眨眼睛,很诚恳地对刘启发问。

薄氏是太子妃,栗姬、程姬、贾姬都曾经是他心尖尖上的美人——除了阴差阳错的唐兒之外,刘启能让她们当中的哪一个住到乙殿或者丙殿?

刘启悻悻地坐回原位,无言以对。

他把唐兒也安排在的甲观……

毕竟虽然人不是他自己看中的,孩子确实是他的,刘启总不能那么无耻地对小孩亲妈不负责吧。他后宫反正人又不是很多,甲观又不是住不下,没那个必要为难自己小孩的亲妈。

“那也不一样——你想住甲观哪里?”

刘启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话说到这里,他就饶有兴致地站了起来,对王娡伸出了手。

“我带你去看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刘启说是带王娡去挑宫殿,其实也没甚么好挑的。

刘启的后宫人员都被他安排在甲观。太子妃自是其中最尊贵也离他最近的宫殿,剩余的就按得幸的先后顺序依次排列下去。

倒不是刘启或者薄氏特意这样安排。主要是每一任得幸的美人都想着要离能够主宰她们命运的太子更近一些,于是就无形之中达成一种共识,在可选范围中这样代代排列出一种顺序。

王娡看了都觉得有些无语和好笑。

她并不打算顺应这样奇奇怪怪的潜规则,最后没去和程姬贾姬凑到一块,反而选了离唐兒较近的一处馆舍。主要是看中那处院落庭中有高树成荫,她打算等自己说话更有分量的时候,叫人造了桌椅摆在下面,好夏日乘凉,平日闲坐。

至于距离?

且不说腿长在刘启自己的身上,太子殿下在自己的宫里想去哪就去哪,距离的问题什么时候能够阻拦上位者的我行我素。

更为地狱笑话一点地讲,太子出行甚至都不太需要他本人亲自迈步,有的是代步工具,无非时间长短有差罢了。刘启如果真的自己想来,难道会连多一点时间和功夫都等不了吗?

既然如此,比起考虑地理位置与刘启的距离问题,王娡觉得还是关注自己的住所舒适来得重要得多。汉家宫阙宏丽不凡,王娡没什么可以挑剔的,那最影响生活质量的就是刚巧她可以自己选择的邻居:

太子妃和栗姬被包围在里面,压根就没有可供选择的选项;程姬、贾姬和她未来肉眼可见地会有矛盾发生,住得近了只会让自己心烦;这么一看,不选因为出身缘故,性格柔顺,并且应该还和卫芙有些旧情的唐兒,王娡还能选谁呢?

说到卫芙。她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办事很妥帖伶俐的姑娘。

刘启先前叫她去寻专门负责掌管宫人的郭御长,帮王娡把伺候的人手点齐。待王娡选好住处后不久,她就带着一批经过初筛符合标准的宫人到了王娡面前,让王娡亲自挑人。

这办事的利索劲,让本来对小姑娘办事能力还没有清晰认知的王娡瞬间刮目相看,认定自己这是捡了宝了:

靠谱,阿芙看起来很有当未来首席秘书的天赋啊。

伺候的人手都是小事。自从知道太子宫里侍奉后妃的侍女们,原本都是刘启身边挑出来的宫人后,王娡曾经对一些后宫阴私手段的担忧就减轻了不少。孝景皇帝的金字招牌放在那里,她不觉得就现在太子宫里这几个美人能有本事玩得过他。

对,包括王娡自己。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只能说是纸上谈兵的政治水平,显然不能和封建社会一手培养长大,心黑手辣,有的是手腕和实践的太子殿下实际硬碰硬。

王娡可不相信能有人瞒着刘启收买宫人——尤其是刘启的后宫除了太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妃薄氏外都是平民出身,可没什么人能有敢于大肆收买的底气——想对刘启的宫妃做些什么手脚。

既然如此,王娡又对这些人平等地不熟,那自然是随便挑了几个看得顺眼的,剩下大部分岗位还是让卫芙帮的忙。

比选伺候人手显然重要得多的是装修。

按理说,北宫都是很早就已经建好的宫殿,多年来哪怕是闲置的偏殿,也都有宫人负责维护和洒扫。王娡搬迁的新居,虽然短时间内因为缺乏人气看起来有些冷清,但绝对称不上什么维护不善,不能住人。等她定居下来,开箱嫁妆,好好整理一番,自然会显得漂亮起来。

——主要是刘启不满意这里面的装潢。

太子殿下一直就站在她身边,一起旁观了整个新房入住的环节与流程。

比起亲爹来说,出手阔绰不少的刘启拧眉看着一堆在他眼中显然不合格的摆设,对他们指指点点了半天,又做了一回散财童子,决心舍出去不少自己内库的宝贝,好让自己现任心尖尖上的美人住得足够舒坦。

“殿下,晁家令今日休沐不在,恐怕值守的属官不敢受这几份调令。”

跟在刘启身后的宦官认真地记着刘启的吩咐,在听到几样在太子库房中也称得上贵重的摆设后,趁着太子止语的空隙,小心提醒了一句。

晁错因为备受刘启宠信,说的很多谏言都能够被刘启听从,又对太子的教育问题很是认真负责的缘故,总被大众默认为属于刘启老师的存在。但其实他身上太子家令这个官职的本职工作,应该是太子宫的总管,以及掌管宫内财务。

如要准确从官职出发以形容他们二人的关系,其实应该是真太子爷大少爷和他家兼职会计的大管家……

“那么那几样就先不着急,等先生休沐结束再说。”

刘启“唔”了一声,很从容地将时间往后延了延,却一点不怕晁错会有不给他批的可能。

他侧头询问王娡的意见:“这几件都是大件的摆设,娡儿你介意晚几日送过来吗?要不然我再拿点别的,给你先补上?”

至于这些所谓先补上的东西,等到刘启要求真正摆放的物件来了之后应当怎么处理。王娡看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也能明白当是直接要送给她了。

王娡:……

王娡两辈子为人,不是没见过富有的,主要是没见过像刘启这种,富有、对自己都比较抠门、偏偏对她很是慷慨的。

……孩子未来花钱如流水的消费习惯,该不会其实是和你学的——或者说起码是被你宠出来的吧?!

“那妾先谢过殿下了。”

心里震撼归震撼,王娡表面上还是笑容甜美接受了刘启这份好意。

这都是刘启自己上赶着要送她的,她凭什么不收。孩子他爹疑似有严重溺爱倾向归疑似,她总不能因为担心未来八字还没有一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的事情,连现在的钱都不拿吧!

并且刘启什么身份地位。站在封建社会统治阶层顶点的人,需要她去担心对方财务问题吗?

刘启确实没跟她计较,或者说,如果他计较的话,一开始就不会主动提出用其他东西补的事。脑子相当好使的太子殿下慷慨解囊,都不用目录,就又从内库里点了一些比起来平常一点,不需要晁错这位总管亲自过目的摆设批下。

来来往往的宫人宦官们竟然意外都相当心绪平和,想来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显著锻炼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刘启在这一直待到最后整座馆舍焕然一新,方才终于挑剔满意了,颇为骄矜地瞥了王娡一眼。

王娡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笑意吟吟地贴住他的手,仰面望向他的眼眸里满是亮光:“殿下爱我。”

这是真的愿意给她花真金白银,富有且慷慨的亲良人,现在被贿赂到短期内根本喷不了一点。

刘启被她这幅模样竟然闪亮到有些恍神,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找到一条神奇攻略途径的太子殿下眨了眨眼,最后竟是忍俊不禁:

“原来你喜欢这些?”

他不等王娡回答,凑近来亲了她一口:“再多等几日,我给你带新的服饰珠玉回来。”

“你喜欢步摇吗?”

太子殿下这么问:

“用黄金为底,做成花树状,贯白珠作为枝叶,用翡翠鸟羽为装饰……走起路来白珠金枝会下垂着摇颤碰击,声音挺好听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挺好听”的声音不过是什么自然之声而已,并非白珠与黄金相互碰撞、冒着有损风险才能发出来的清脆响声一样。

“你会喜欢吗?”

王娡:……

她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她也很想自己能有那个毅力说不喜欢。

可问题是,太子这个身份,在这方面真的是太能有实力了。

“那就好。”从王娡的脸上读出了她真正的回复,刘启欣然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太子哪怕是休沐还是有事要做的,就和学生哪怕是放假也是有假期作业是一个道理。

“好好休息。”

他施施然转身离开,带走一片随侍和被喊来运输的宫人宦官,将和最初相比显然整体精致程度更上一个档次的馆舍留给了王娡可以静心思考。

王娡也算是体验了一次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搬家之行,可到底这两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身份的转换、地点的改变、消耗体力的活动、绞尽脑汁的劝谏……在刘启面前她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有肾上腺素的帮忙,她其实还没有什么很真实的疲惫感。

可是等到刘启那样交代了一句,他人又终于离开之后。安静地倒在软榻之上,依靠着案几,王娡浑身的疲倦感终于潮水般涌来。

卫芙察觉到她眉眼间的乏力,体贴地在她手边递上一杯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夫人且饮一杯吧。”

累到一定程度后,往往容易失去胃口,分明腹中是饥饿着的,但实际却什么都不想吃。

王娡眼下就处于这个状态。她早上和中午是与刘启共用的膳食,但是劳心劳力,消化得也很快。偏偏对吃什么都很是兴致缺缺——尤其是在上辈子记忆里美食的对比下,汉朝的伙食哪怕是做的最好的一批,都显得有些莫名可怜,更是在这时激不起她的食欲。

清水反而正好。这起码不会招致她的反胃。

王娡接过漆杯,顺势便饮了一口,入喉是温热的暖意,顺着食道一路流淌到胃部,所过之处似有暖流涌过。

她原本有些僵硬的神情,随着一口口温水入腹,也渐渐软化柔和下来。

“——谢谢。芙儿真是贴心。”

她笑着夸奖卫芙。而对方也眉眼弯弯,被夸得露出了一些女孩家青春的活力。

“夫人可要先躺下歇息会?婢子可以让厨人那边晚些再送晚膳过来。”

王娡确实有些因疲惫而困倦——现在回想起来,这两天里她在刘启面前最常出现的动作都快成了摁额角,显然是身体不堪重负发出的信号,只是她处在肾上腺素激励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而已。

刘启会叮嘱她好好休息,应该也是发现了这点。他之前还特意接手过她的动作,帮她慢慢摁压按摩过太阳穴。王娡当时只顾得及感叹没想到刘启身为太子按摩技术还挺不错,很快就沉浸其中。现在看来,刘启意外得观察入微,心细如发。

这大概也是政治人物必备的一种才能吧。要不然怎么做到一场解衣推食让小伙为我死心塌地卖命——串台串台,遗传的基因有点太过伟大而□□了。

王娡一边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混乱是思维,一边询问卫芙:“那今日一般来说,会有其他夫人前来串门吗?”

“不会。”卫芙思考了一会,最后才给出一个比较稳妥的答复:“太子妃从来不主动出门。栗夫人觉得第一日就上门,会显得自己好像无端低人一等。”

“程夫人和贾夫人目前都有身,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尽办法保证自己最后能够母子平安。”

“唐夫人知道搬迁第一日总是事多扰人的,她性子向来体贴,不会赶在今日打搅夫人的。”

“——那就让我休息会吧。”

王娡这才算放下心来。

卫芙帮她解开床铺的帘幕后,就听从她的吩咐告退了下去。

她慢吞吞脱履上床,方一躺进被褥,就这样沉沉和衣睡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殿下带回的那个新人很受宠爱?”

云光殿里,一名容貌妍丽的女子神色淡淡地跪坐在案几前,手持引信,似是方才点燃了香炉中的茅香。身侧的宫人向她低语几句,她的回复却很从容。

“他带回来的,有哪个不受过宠爱吗?”

她今日见过来问安的王娡,也并没有觉得对方能有多特殊。

淡淡的烟霭袅袅自炉中生气,馥郁的香气慢慢弥散而开,一份如兰的清浅香气充盈在空气当中,一闻便知是极好的香料。长安的贵族女性最钟爱取这种香料放进柜里,只需一点,就足够衣带沾香,然后举止动作之间都能带出一阵含着芬芳的清风,颇能吸引良人的注意。

但女子点燃茅香显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喜欢。也许是怕香气在室内堆积,她甚至命人打开了户牖,方便通风换气。

阳光顺着窗口洒落进殿,在地板上投下一片耀眼的明亮。女子听着宫人的汇报,目光却似乎被其吸引,怔怔地望着它出了神。

“可是,婢子听闻这次好似不太一样……”

那宫人显然是女子的心腹亲信,一脸警惕地将自己打听来的关于王娡的各种消息细细数来,在谈及刘启竟然允许王娡参乘的时候,她不由愤愤不平地为自己的主子叫屈:“——殿下对太子妃您都没有那样做过!”

其他的偏爱也许还只是小打小闹,宫人不是没有见过太子对其他姬妾做出过类似宠爱的举止。可是允许她人参乘,这显然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参乘这件事的重要程度,更是向宫人发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是太子宫里罕见从一开始就并不归属于太子的宫人,是当年太子大婚的时候,由当今太后从宫中赐下侍从于太子妃左右。所以她也是罕见会以太子妃的意愿为先,敢于抱怨刘启冷漠的人。

太子妃——薄琰知道这是宫人的忠心,哪怕这番话很有对太子不敬的嫌疑,她也没有出言呵斥对方。

可她也并没有动怒。

薄琰从香炉前施施起身,缓步走到房间一角。宫人为她打开面前的柜门,她顺手从中摸出自己的妆奁打开,露出了一面铜镜。

“阿平,”她喊宫人的名字:“我好看吗?”

“女君清丽脱俗。”宫人阿平抬头,真心诚意地夸赞。

薄琰揽镜自照。镜中的美人即便神色平静不带笑意,那如画一样的眉眼也十足的清新俊逸,是薄家人祖传的清丽。薄琰生了这么一张脸,太后早年也是这样的风姿,就连薄昭和今上,尽管因为男子的身份而多了几分英朗,总体轮廓却都是一脉相承的温良。

陛下也喜欢她这样的美人。薄琰入宫陪伴太后的时候,遇见过那位如今最被陛下宠爱的慎夫人,对方比她还更适合平儿口中的“清丽脱俗”。薄琰私下揣度过这件事,怀疑是否因为陛下对慎夫人的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爱,太后才决心将她许婚给太子。

可刘启不喜欢这种柔和的清丽。

“那你见殿下诸姬如何?”

薄琰淡漠地居高临下审视镜中的自己。阿平脑中一转,便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主从二人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沉默之中,连风拂过帷幄的微弱声响都能被耳朵捕捉。

“……随殿下去好了。”

半晌后,她喃喃自语,目光从铜镜上拔起,望向那片晃眼的日光。

反正——她慢吞吞地在心中续上后半句话:这宫中最该生气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有的是人要跳脚呢。

薄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宫人领着今年五岁的皇孙刚接近内室,耳侧就传来里头女人难过的嚎哭,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坠地声,听得她眉心直跳。

“殿下可要在门外稍待片刻?婢子好去通传夫人。”

她弯下腰低声细语地询问皇孙的态度,可年岁尚小的刘荣是个比她想得要更成熟的孩子。他绷着一张小脸,分明是很稚嫩的幼童,却执着要摆出一副成熟的模样。

“我要见母亲。”

他摇摇头,拒绝了宫人想让他在外不蹚浑水的提议,直接迈步向里头走去。

栗少儿果不其然在发脾气。

美貌的妇人乌发如云,此刻却颇显杂乱、仪态尽失,一双凤眼满是火气,一边将案几上本来摆设的物件扫落在地,一边还咬牙切齿地恨恨自语:

“一起?她怎么敢和殿下同乘!我当年都没有这样做过,她凭什么!殿下凭什么比喜欢更喜欢她?狐狸精——她就是个狐狸精,竟然敢那样勾引殿下……可恶,可恶……”

刘荣小心地绕开地上的各种摆设。因着栗少儿三天两头的脾气,伺候的宫人早就驾轻就熟将其换成了不易摔坏的器物,省得她平心静气后,对着满地刘启曾经送给她的东西遗骸,后悔心疼地直掉眼泪。

“母亲。”

他走到近处,老老实实地出声和栗少儿问安。被他唤回神的栗少儿见到是他来了,眼泪立即唰得一声落了下来,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口中哭喊着叫他:“儿啊——!”

“你阿翁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绝情呢?”

栗少儿是真的伤心难过。

她知道自己算不上年轻了。太子十六岁的时候,她被点到对方身边伺候,教对方通晓人事。

那时候的她二十六岁,比起及笄之年的太子妃,显然是更为妩媚多情、极具成熟女性魅力的存在。年轻的太子于是被她揽进情网之中,陷入了青涩而炽烈的迷恋。

她骄狂地踩着薄琰身为正妻的脸面上位,和刘启一起抚育了三个孩子。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她霸占住太子四年的时光,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天长地久。

可曾经的栗少儿有多么的骄傲,后来的栗少儿就有多么的困扰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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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和刘启吵过闹过也发过小脾气,可刘启至于就因为那样一些小事对她那么生气吗?就因为她喜欢用一些刻意为难人的方式来证明刘启对她的纵容,最好是在薄琰的面前,因为她就是想看当时还对刘启抱有少女怀春般倾慕的薄琰那压抑不住的嫉妒。

想想啊,出身高贵的太子妃,结果却在争夺太子的宠爱这件事上,被她一个宫人出身的侍妾压在了下头。这难道不该叫人高兴吗?栗少儿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油然而生一种报复般的快乐。

但刘启不喜欢她这么干。哪怕是他最为栗少儿倾倒的时候,他都讨厌她这样的举动。

他和栗姬讲规矩,讲节俭,讲仪态,讲宫里的太后和朝堂上的大臣,讲她要有风度和包容,最好能看一些什么老子的学说,讲一切栗姬听不太懂,也不乐意听的事情。

“妾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时候的栗少儿懵里懵懂地枕在太子的大腿上看他:“妾有殿下难道还不够吗?”

“——母亲很喜欢这样的女子。”他说,“父亲也推崇节俭的风尚,他觉得……”

“可我只要殿下的喜欢就足够了啊!”

栗少儿紧急打断了太子进一步的论述,她知道太子只要一讲到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要长篇大论的。她听不懂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于是想偷懒。

但太子好像不高兴,他开始抿着唇盯着她生闷气。栗少儿心虚地转换着话题哄他,青少年的兴趣大抵不过是那几样,她总有办法让太子不生气了的。

后来太子果然不再和她说这些东西了。但他们的吵架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越来越讨厌栗姬一定要在薄琰面前力争证明自己的特殊,直到最后,她还怀着阏于的时候,她等到了太子新纳了程姬。

栗少儿大发雷霆,她和太子几乎歇斯底里地宣泄自己的情绪。那次他们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如果不是太子的教养让他不会对自己的侍妾动手,光看最后他砸东西的力度,栗少儿怀疑他被气得甚至想杀人。

“——我恨你。栗少儿,你把我当个器具。”

栗姬听不懂太子为什么说他是个器具,但她听得懂刘启开头那句咬牙切齿,显然相当真心诚意的诅咒。

太子给她的长子命名叫荣,让她的次子叫德。可最后那个孩子,他却要叫他阏于。

阏与,容貌也。

栗少儿抱着刘荣嚎啕大哭,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从爱到恨得那么轻易而刻薄,更想不明白当年太子缘何要那么情绪激动地憎恨着她。

刘启在生活用度上没有亏待她,可是他的车辇从此除了探望儿子,再也不肯在含风殿驻足。三个儿子年纪尚小,两人都刻意地不让他们感受到生活的参差,所以刘荣茫然地问她为什么要说大人对母亲冷淡,她却难以启齿这些年的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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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啊,容貌。她如今已经三十二了,保养得再好,因为生育和失宠的惶恐忧虑,她可以在自己的脸上观察到岁月流逝的痕迹。她知道程姬同样犯过错,可对方到底还年轻,于是能够得到太子的原谅。可她哪怕知道了正确答案,却都已经害怕去尝试了。

王娡——王娡——

栗少儿愤愤地咬牙含着这个名字,她无条件地憎恨着每一个自她之后得幸的美人,真心实意期待她们落得个粉身碎骨。

“荣儿……”她含着泣声唤着长子:“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去努力做到让你阿翁满意,好吗?听你阿翁的话,不要忤逆他……”

荣儿是太子的长子。她总会找到机会的。

刘荣迟疑而困惑地点了点头。

“阿嚏——”

王娡突然鼻尖一痒,激得在场所有人都警觉而紧张地朝她投来了目光。

这个年代的医学实在太过脆弱,哪怕是对后世人来说不算什么大病的感冒,此时也很有可能一时病情加重而致人死亡。这个喷嚏一打,哪怕是王娡都本人都被吓了一跳,她两辈子都称得上身体康健,从来没有夏季感冒的传统,如今竟然要现在汉代体验一回吗?

坐在王娡对面的女子严肃而认真地端详了好一会她的面色,却是神色缓缓柔和了下来。

“夫人无需惊慌。”她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并不柔弱,就像是一种韧草,看似风吹就伏,实际却牢牢扎根于深处,定如磐石:“夫人面色不像风寒入体,应只是一时刺激而已。”

随着她这句话,室内的气氛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王娡看着面前这位在历史上堪称鼎鼎大名的人物,对她微微弯腰以示敬意,面上露出了微笑:

“多谢淳于女医。”

“夫人客气。”

淳于缇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臣此行本就是应皇后之命为夫人身体而来,不过分内之事而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缇萦,她以一个孝女的身份留名青史。

她的父亲淳于意曾任齐太仓令,后来为了专研医书辞官而去,是当代最为著名的一位良医,医术精湛、广收门徒,《史记》将他口述的二十五例医案记录下来称为《诊籍》,这就是中国现存最早的医案记录。

可淳于意的名气太大,精力却有限,他为下至平民上至各路权贵乃至于诸侯王看病,然而却不愿长久停留在某处,因而得到了许多求医无门的人的忿恨,最终被告发判刑,押往长安。

缇萦是他的小女儿。她以孤注一掷的烈性与坚强站了出来,跟着父亲一起到了长安,上书文帝,痛陈肉刑之苛,愿意身为宫婢,代父赎罪,恳请刘恒给淳于意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于是,文帝十三年始废肉刑。她不仅为父亲求得了机会,更是为天下人求得。

这刚好是今年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夫人过誉了。”

缇萦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即便做出了那样勇敢的事情,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尚未出嫁的小姑娘。

“臣充其量只是让陛下心生恻隐,看见了天下尚未被完全治理的角落。臣的所求没有那么高远,只是希望免除一人的罪过。肉刑最终被整个废除,靠得分明是陛下自身的仁心。”

“就连臣当时要去完成这件事的动机,也没有夫人称赞的那么好。”

“臣只是很生气。”她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叹了一口气:“家严没有儿子,膝下只有臣等姊妹五人,家母又已经离世。当他被判有罪的时候,全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仿佛天都要塌了。”

“一家的主心骨就这样被人突然抽去,任谁不会一时无措呢?”王娡安抚她:“淳于女医无需苛责自己。”

“不——臣在生家严的气。”缇萦有些不好意思。此时的风气就是子不言父过,可她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孝心,口头上稍微放肆一些倒也无妨:“因为家严当时看臣等跟在他的槛车后面哭,大怒,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说他后悔没有生个儿子,如今才落得发生什么急事都没有个可以管事的人的地步。”

她温声细语地将这话重复,脸色中已经看不出她初听时的难过与绝望,可腔调依旧平静得恐怖,像是一渊流深的静水,只在其下酝酿着风浪。

“臣只是想要向他证明——他那句话是完完全全的谬误,才最终站到陛下的面前的。当不起夫人勇士一词的夸赞。”

王娡认真地注视着缇萦的脸。

“不。”她说:“您这么做,更担得起这个词了。”

缇萦的脸染上一层薄红。她不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对听闻她名声的外人剖析自己上书救父的真心,可大多人听了这话,都只嬉笑地一带而过,视作她的谦逊。

王娡是她认识的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二个愿意相信她话语的人,更是第一个在听完整句话后,用相当郑重而景仰的态度,再肯定她的人。

缇萦再次笑了起来,露出了很可爱的小小酒窝。

“夫人的身体很是康健。”她有些恋恋不舍地同王娡告别:“臣还要向中宫复命,不便多留。”

“若夫人下次有何需要,可以命人去少府寻臣。如果是休沐日,家严在长安城有别舍,可以去那里寻臣。”

淳于意是医术精湛的名医,更是广收门生的医学教育者,缇萦从小跟着父亲长大,自然也学了一手好医术。

上书救父的事情结束之后,淳于意在皇帝面前挂上了号,从此终于可以不顾宦海浮沉,一心研究医术,而缇萦却选择入宫为官,跟在窦漪房身边做了女医,名义上归属少府属官。

“臣先告退。”她对着王娡偷偷眨了一下眼睛,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节,随着宫人告辞离开。

堂上的气氛慢慢和缓了下来。王娡抻了抻腰,前生久坐习惯的人,如今更是早早开始保养脊椎。她有些慵懒地看向堂前,只觉今日阳光正好,便满意地点点头。

“芙儿,我先前命人准备的物件呢?可是做好了?”

她向来说话算话,尤其是不肯在物质条件上亏待自己。先前她在心中许诺要给自己造一套桌椅,好在树下乘阴纳凉,等这些天探索出刘启的底线后,就果断行事。

卫芙:“夫人要的躺椅已经好了,桌子却要再等一些时日。”

桌椅都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眼下不曾问世,主要是由于贵族社会礼仪仪态的各种遗风,满朝诸公坚持认为跪坐方才显得得体。

没有桌子也不妨事。王娡欣然而往,命人将躺椅安置好,舒舒服服地接过卫芙捧来的清水抿了一口,眯着眼,享受起自己双腿在汉代难得的舒张与放松。

卫芙侍立在旁,看着王娡恬然安详的面色,犹豫再三,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用这么紧张,芙儿。”闭着眼的王娡突然出声:“我对你说过的,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问。”

既然要培养心腹,那必然应该以腹心处之。卫芙有着一份天生的敏锐,可她的缺点是这个时代大部分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的通病,阅历不足,眼界不够,需要耐心的教导。

基础较好的人也许需要的是老师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可像卫芙这样的一片白纸,从一开始就完全漠然地放手,恐怕只会让她白白浪费时间,甚至更怕琢磨错方向。

卫芙被她这幅完全将自己心思了如指掌的作态惊了一下,有些忐忑地端详着她的神色。见她是真的一点没有生气,方才小心翼翼发问:“夫人很欣赏方才来访的淳于女医吗?”

“对。”王娡笑了,很痛快地承认。她问卫芙:“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欣赏她吗?”

“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为夫人喜欢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卫芙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阐述:“然后……淳于女医名望很高,又医术精湛。”

且不论缇萦的为人和见到历史名人的欣喜加成,她本就是一个从多方面来看都很值得结交的人脉,王娡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天她有在指导卫芙识人的能力,现在看来确实大有长进。

“但也不要学了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呀。”王娡伸手叫她弯腰过来,促狭而亲昵地点了下她的额头。这姑娘从她这学会了看一个人自身可以立足的根基,却偏偏有些傻乎乎地淡忘了自己在深宫中磨砺出来的本能,忘记了原本熟稔的看人后台的角度。

“最重要的是,她是中宫派来的人啊。”

哪怕女医并不像侍女那般随侍左右,可能不像随身侍女那样容易在贵人身边说得上话。但缇萦和一般的女医不同,窦漪房更不是普通的皇后。

前者是以身代父、美名远播的孝女,而后者从小与家人分离,后来重逢之时方才得知弟弟曾经被人掠卖为奴,因此对家人感情颇深。直到日后身为太后,都要遗憾兄长生前因文帝不允而不曾封侯。

尤其是窦漪房因疾失明,又因失明而失宠,慎夫人最得幸的时候,刘恒甚至日常允许她和窦漪房同座,直到被大臣用戚夫人的例子劝谏才得以停止。这样饱尝病痛和世事无常之苦,一名医术精湛的女医,毫无疑问,当给她带来不少的心理慰藉。

“我前几日托人送出去的消息,可有送到我母家手上?不知可有回复?”

想到这里,王娡算了算时间,问向面色有些羞红的卫芙。

卫芙一怔:“定是送到了的。长陵去长安城不远,谒者也不敢怠慢夫人。只是确实不见回复。”

“哦。”王娡应了一声,却也不急:“那件事确实有些难办。多耗些时日也正常。”

田蚡年纪还小,更别提还要排行靠后的田胜,家里得用的男丁目前也就王信这么一个愣子,要和窦家人搭上关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椒房殿。

缇萦回来的时候,特意带动了帷帘上的铃器。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宫殿当中,提醒着有人的造访。

她耐心等待了片刻,却不见宫人领她前往内室。反倒是屏风后头传来了愈加清晰的脚步声,随后有两道身影自后方绕了出来。

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成熟美妇。岁月已然在她的面庞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称得上优待。时间柔和了女人年轻时风情万种的艳丽,只剩下一双轮廓锋利的眼眸,却教人更想见她年轻时的风采。

只是如若细看,却会发现她那双生得相当漂亮的眼睛竟然目光涣散,一层灰白的瞖膜蒙在她的眼上,显然是身患目疾。

“是缇萦吗?”

窦漪房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只能凭借听力和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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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愿皇后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缇萦一边说着一边恭敬行礼。窦漪房连忙喊她起身,伸手要她到自己的身边来。

“你不在的这半天,孤听不见你的声音,竟然就有些想你了。”

她摸索着去找缇萦的手。缇萦连忙将自己送进皇后的手里,嘴上还不忘回应着窦漪房的关心,哄得皇后眉眼弯弯,相当受用。

“你可见过太子身边新进的那个宠姬了?”稍稍寒暄了片刻,话题还是转入正题。窦漪房拍了拍缇萦的手背,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她失明了。虽然耳朵还得用,身边的人也不敢不尽心伺候,可她到底没办法亲眼观察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考察此人的真心与否了。她只能跟其他人借用眼睛。

缇萦于是将她在太子宫里和王娡的相处细细道来,在讲到对方竟然听完她的心声后依旧保持了赞赏后,窦漪房露出了微笑。

“听听,缇萦。”她说:“孤说过,不止是孤会相信你。”

缇萦有些羞涩地低头:“但皇后依旧是第一个听臣说完后表示支持的人。”

所以她感激皇后,愿意随侍身边,哪怕找不到任何救助对方目疾的手段,也尽心尽力希望对方不要再受其他病症的折磨。

窦漪房听出了她的真心,颇为怜爱地抚摸着她。如若不是她看不见的话,她是想摸摸这孩子的头的。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这么评价王娡。

聪明,聪明点才好啊。

窦漪房幽幽叹了口气。她失明得实在太早了,所以当太后问她是否愿意让太子娶薄氏女为妻的时候,她派宫人探问过对方的才貌德行后,出于稳定太子地位的利益就点了头,却不知道薄琰竟然长了那样一张完全不符合刘启审美的脸。

刘启怎么可能会喜欢长相清丽的女子呢?

窦漪房自己长了一张明艳的美貌,刘嫖和刘启生得肖她,不论是以刘启自恋的倾向,还是从小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对他审美潜移默化的影响,他喜欢的自然是这样的类型。

更重要的是,慎夫人就是薄琰同种类型的长相,甚至和她还有几分美人共通的相像。

窦漪房无不讽刺地这么想着:谁会对自己父亲的宠妾,一个既羞辱了自己母亲的地位,又导致自己地位动摇的女人心生好感呢?刘启讨厌这样的女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她儿子又不是孝惠皇帝。

所以当初的结亲,在窦漪房心中早就变成了结仇。她养大的儿子,就算被刘恒那个黑心眼的熏陶了不少,可不论大的小的,哪个男人不是她了如指掌的?刘启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薄琰好好过下去的,窦漪房只能准备挑个新儿媳。

——但刘启先前看中的几个实在太笨了。笨到窦漪房完全没办法接受的程度:刘启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竟然还能有傻子什么都没有听懂,到现在还在委委屈屈的。

皇后闭上了眼,哪怕这对于她的视力已经没有了任何影响,窦漪房还是本能地按照她失明前的举止行事,不希望所有人第一眼见她,就明白她是个盲人。

“广国是不是昨日递了消息,说他最近新结识了一个朋友?”

她冷不丁询问身边的宫人:“那位是不是也姓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第一点就是狗子们非常喜欢吃,再一个就是这东西好像很管饱,天狼也只吃了拳头大一块就饱了,通过动物之友的能力木青山能感觉到天狼它们很开心,并且是真的吃饱了。

虽然病入膏肓,全身仍然散发着一股滔天的气势,一种起于微末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气势。

现在他们后悔不已,刚才张枫让他们走,他们不走,挨了一顿好打。

这是北境特有的鹿角木薯,能够在冻土中存活,比面包更能扛饿,唯一的缺点是有毒,吃多了容易死人。

但是一根冰溜子,她要我一百块钱作为报酬,这就有些太离谱了。

一旦出现环境崩坏的苗头,这种机制就会下场扼杀,反应甚至比科乐美还要迅速一些。

退回城内的超凡骑士瓦尔汗,来不及休息,就匆忙上城,一连追杀了三头乱窜的狼人,回头一看,城门已经被破。

荀夫人心里骂了一句,这种事他们做了多少次了,还用得着太后提醒?可是这次不一样。

一看到凌曦,芩婆也不管李相夷了,一个劲的只拉着凌曦说话,欢喜的不行。

在销赃后,我故意减缓了手速,留出破绽,让眉姐抓住了我的手背。

他要把开荒镇建立成最强大的领地,首先就要所有的人,都一心向他。

陈墨摸了摸下巴,正酝酿着手上的力道,便见一只套环稳稳的飞出,正好斜挂在茶壶的盖和柄上。

刘威等一行对赵易出手的明月学院弟子,直接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震飞。

这个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陛下,太子再陛下的淫威下,也不敢不屈服。

上次火星娃就是用这个吊住我,疼得我要死,现在恶少竟然未发一声,更说明他已经不能自主。

“我是个过路的,看这里这么热闹,便过来看看,谁知道看到如此丢人的一幕。”白衣人笑着说道。

虽然说到别人的时候很起劲,但说到自己的时候林雅茹难免有些羞涩。

而且,她相信,所有的人都以为赵尘疯了,却不知,赵尘绝对是最清醒的人。

明远金融也算是个金融公司,但相比于期货,外汇,股票这些,明远金融水还浅的很,无论是客户还是员工,甚至是一些大公司的高层,在这一行稍有不慎都会折进去。

“师傅,柏师叔,你们这俩是打算干嘛?”二柱子抬起头看着他们俩在那忙活着问道。

从冰雪帝国一直到春风帝国这个期间,宇枫也是在不断修炼着这个风吼雪舞。

他们都是普通人,也并非恶人,没做过恶事,只是一心服侍着山神剑派中的修行者。

明阳也愣了下,手指抚摸着周围呼啸的元气,在上面感受不到一点儿威胁,连压迫感都没有。

然而最后失败,德尔黑帮自然没有好脸色,通臂猿猴本就是桀骜的性子,双方这就有冲突。

石青听言心中对于昨天干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丝毫不知,不过他也不能直接问狐老三。

“空城?”明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天运城作为商会中转的枢纽城市地理位置相当之好,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这几天没有这个男人打扰她的生活,还过得挺好,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丫头坐端坐在山道的出口处,与洛云随在其后,丫头的泪水哭声渐渐模糊。

孙策笑着问道,在房玄龄,张昭等人的提醒下,孙策对于众人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称房玄龄为房乔先生而非老师,称呼张昭,贾诩也是用字,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再次用手上的湿毛巾再擦了擦脸后,苏羽便起了床,穿上衣裳和课服后便要出门。

哪怕是肖银剑面对递过来的白银飞叉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奇菲斯星还是以一种非常聪明的方式,把白银飞叉又塞到了肖银剑手里,对于肖银剑的话,奇菲斯星早就自动地加以过滤,现在这个时候,更加得不会再想什么。

可还是真有农村考上来的,鼠标都操作不好,看见他靠近更是紧张。

他知道,自己被林德抱上了迎仙山,然后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死,以前林毅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死,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死就是一动不动,连喊出声音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这些中年阿姨们家境不错,居然很有几位是信佛的,还在这样那样的寺庙去捐了个居士的头衔,偶尔还要吃斋放生,期间听米玛说她的基金会是属于藏传佛教下的一个分支就陡然引起了阿姨们的重视。

夏含秋忍不住笑,要论对换之的疯狂拥趸,喻长弓和郑多新数一数二。

有衙役过来,将药罐拿过去,倒在两位郎中和周氏面前。这药渣都还在,能看出是些什么药。两人看过之后,都大吃了一惊。

现在已经确定,那处墓室是一个玄门中人的,说不定同为玄门中人的杜辰跟徐驰会有什么别的发现。

经过了解他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去一个盗墓集团里头当一个卧底,好将那个盗墓集团给端了。

夏含秋看他喜滋滋的模样,嘴角也露了个笑,这种简单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很能感染人。

“白老太太,您和魏老板刚刚答应帮我们兄弟找……找……”蓝点颏左右看了看,最后一个“鬼”字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事实在是太丢人了,就是没有其他人在,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一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先前为了不影响坦克前进的速度,第4前锋连的坦克一炮未发。现在他们顾不得开火是不是会影响速度了,如果再让法军的机枪继续吐出火舌。那么坦克冲到法军防线时,会不会再有己方步兵活着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是她害怕了!只是听老者刚才的话里透露出,龙家的老祖也在。

仙鼎立脸色一滞,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恼火,不过还是冷哼答应了下来。

杀了李霖,又可以在方耀祖面前领功行赏,又可以抱得美人归,怎么都划得来。

费利克斯一抹脸,把上面一层汗滴全都抹下来,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对着佩特大喊了起来。

黑漆漆的大地,雾气朦胧的空间,狂暴的能量波动,压抑的世界,一如之前,她离开之前的魔星。

“不是!”方明珠扯了根刚刚抽了绿芽的杨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树干,生着闷气。

热闹的会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乔老爷子的身上。

“废物!”淑妃冷冷的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返回她的宫中,将下人全都赶走,整个宫中静悄悄的,显得很冷清。

这是诸天大空相的力量,这是无与伦比的大道规则,所有人都知道黑袍的伟大,他已来三百年了。

谁知道那水杯刚碰到余青的嘴唇,余青一闻到那味道,就觉得水里有一种味道,让她又泛起恶心,只是这会儿胃里已经没有了东西,如此居然干呕了半天。

别说那些兵士,就是李猛自己,他说话声音向来很大,一向是大嗓门,但是对着余青,就会忍不住轻声细语,生怕自己大声一些就会惊到她。

按说陶北早就知道朱瑙也是姓朱的,也自称是皇室血脉,他早该提防有这一手。可是从几年前朱瑙就造好了势,却一直没动静,使得陶北都以为他暂时没有称帝的打算,结果就这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郝谦苦笑,不敢说自己还有个把柄抓在杨九怀的手上,那边一直逼着他联手对付廖世善,他都拖着,谁知道居然又等到了这样的机会。

朝下方看去,山河破碎,万民遭殃,这一战并未降临到世界,但余波便把各界百姓大片灭去。

“哼,就是因为有魔气,才被本府设为禁地!姚道友,这次你无故灭杀老夫弟子,必须给老夫个交代!”君姓男子怒极而笑,一股飓风凭空在周身生成。

两人都动了真火,碧云城的城民也察觉到了不对,有的城民甚至已经开始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撤离。

这些使者们接了这么一个美差,办成了如此大事,回去以后还不是好处大大的有?来日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了。

“估计也学不到什么,我还是自己琢磨。”清虚脸上笑容一收,就准备往屋里走。

那双漂亮的能勾走人魂魄的双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厌烦与嫌弃,只有满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的担忧。

陆柒狠狠的瞪了一眼厉穆军,这才扶着腰冲着苏晋摆了摆手,一瘸一拐的朝着卧室走去。

然而,元气才刚出现,空间就开始噼啪作响,吓得唐宋赶紧收回去,生怕真炸了。

她见过军人的走路姿势,所以这两个保镖,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保镖,从气势上看,一看都不凡。

但是她确实那么真真切切的存在过,而且还活了下来,又重新的站在他面前。

正走着,忽然锁链拉扯自己的力量消失了,眼前的那只黑色的乌鸦也不见了。只能迷茫地站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沈君,你居然帮着她说话!她本来就是个绿茶婊,她刚才看我那是什么眼神!”柳箐箐一手指着季晚的鼻子,一边跟沈君争论。

哪怕已经见识过卫寒爵那祸国殃民的魅力,在看到这个男人时,让安筠还是忍不住的心跳加速,仿佛看到的是少年时的卫寒爵。

拖着行李就准备冲过去,一辆车子倏地疾驰而来,喇叭声刺入耳骨,司景景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忘记避开。

没有人在这里留宿,也许来之前可能有人做这样的打算,但现在绝不会有,不到十分钟,陈大河就将所有客人送走,包括施密特他们和斯宾塞伯爵一行。

沃尔夫的话很多时候托曼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但他知晓自己也不必去理解太多,只要在需要的时候下达他可以理解的命令,便是他的职责。

华清玉一脸的嫌弃厌恶,华国英雄“狂刚”的儿子,不学无术,这根本就是荒废天赋、为父辈抹黑的废物,她见识了不少像杨震宇这样的年轻俊杰,对一无是处的纨绔弟子越发不屑一顾。

欧阳珍荨也是一夜失眠,早上从用帘布遮挡的宿舍出来,忧愁满面。

这道身影,正是萧动尘在之前混沌布置的虚幻空间中所形成的那道虚影。

“你还有什么本事?”鹰眼脸色微变,看着萧动尘脸上露出的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通常影响召唤出英雄力量的三个核心要素分别为:本身知名度、召唤地点和距今时间、魔力量。

陈大河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作为汽车这种生命周期偏长的产品来说,十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他等得起。

此话一出,现场除了谢克志这个大处男外都笑了,就连曾洛洛也笑了。

石磊双目微眯,带着危险的笑容,老者的这一句话,已经激起了他心头的傲气。

听到香玉山的名字,寇仲的身躯猛地一阵,他虽对此人没有半点好感,但此人却已是他们最敬爱的素姐的丈夫和素姐腹中孩儿的父亲。

刚刚将头探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儿便传到了鼻腔,崔薇还没看清楚里头的情景,便被人将眼睛捂住了,顿时要掰开聂秋染的手指,嘴里有些恼怒:“聂秋染!你干什么。”若当真崔敬忠出了事儿,她也想瞧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怎么说呢,事情经历的多了,境界自然会得到升华,所以只要不是惹的夜默发怒,夜默一般都不会计较,乃至动手。

看起来,江云现在练成了位列五品的真武决,也不见得有明显的实力提升。但其实提升是很大的,是一种软实力,是隐性的提升。

戮心岛外围被闹得天翻地覆,以至于不少修士选择立马离开戮心岛,返回各自势力的驻地。

不管是李杰,还是米诺,都更乐意接受这明明灭灭的火光,而不是毫无表情的电灯。

不知道为什么,魏蓝有点惦记李杰。也许,她做出的坚守的决定是个错误,那么,他真能找到出路吗?还是她马上改变计划,凭借他们的机动优势冲出去?

是u,都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诊所既然是卫琼从事不法勾当u幌子,他自然不会在这幌子上留下太多u痕迹。

那道带着滔天威势的掌影,正朝他和克拉克这边拍过来,将他们两人的身影都笼罩了进去。

在别墅一楼的大厅里,横着一张长桌子,上面摆了很多款式不同、性能也不同的步枪、冲锋枪和机枪,鲁斯站在那里,很安静,也很熟练的拆解了它们当中的大部分,检查零件,上油保养,动作看起来很有艺术感。

今个,和王妃娘一起在花园中研究诗词歌赋,魏衙内人品爆发,临场发挥很好,各种优雅高贵的表情、仪态、语速、语气,乃至花草和琴曲等等,说的特别完美,把最近闷坏了的王妃娘逗得格格直笑。

“大人,军院学员卿怀义求见?”这天一个灵城营的军士走进来道。

听到他这样说,洛倾颜自然也是不敢违抗。就算心中有满腔怒火,也只能闷在心里。转身走了出去,问了奴仆烧水房的方向,立刻往那边走去。

华渊的办事能力很强,只是一直没有想过变化职位,现在这个机会,可以提升他的职位。

白解刚才忍不住试探了对方一下,虽然只是一缕真神之力,但以真神之力远超普通力量的性质,这缕真神之力绝不逊于日境强者的随手一击。但对方好似安之若素,就像根本没有发觉白解的试探一样。

11月8日,时隔一周半的时间,骑士队再次回到克利夫兰,主场作战,迎战来犯的奇才队。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墨靖离听的,他不过是在提醒墨靖离,该实现诺言的时候了。他可不能白白牺牲象征着皇权的扳指,然后和墨靖离再次公平竞争。

两人同是2003年的新秀,而且都不是高顺位,所以谁都没必要服谁。

曹梦恍然大悟,急忙对他将整件事情说清楚了,特别是那些丧尸的杀伤力,更是描绘的震慑人心。

所谓的大沛者,是高句丽帮助国王处理国家政务的官员,与大对卢并立,相当于左右宰相。

更何况詹姆斯不是水货,而是皇帝。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于里基·戴维斯,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蠢货。

越往里走,徐凡看到的政府军与难民也就越多,他们大多一脸狼狈,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血渍,显然是从战场中逃出来的。

她走出殿外,又坐回原先的位置,咀嚼着吃了一半的面包,心神松弛下,又加上连日来用脑过度,她竟有些困了,手中的面包也落了下,她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完蛋了莫晓,她在心里有些自嘲地骂道,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动心。

林洛然一时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看穿了白仙子,还是自己落入了白仙子作下的套里。

“不然你认为呢?现在不试试,难道要等到真刀真枪打起来的时候再让你试试么?”阿利斯塔没好气的说道。

沐云兮回过神来,拿下自己的手,强压心底的情绪,别过头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一年后,阡妩的右手几乎恢复到曾经的状态,然而此时她的左手却比右手更加的灵活,比起曾经又强大的不少,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人这一辈子不可能风平浪静,谁说绝望之后就没有彩虹呢?

此时宫里的婉嫔还不知道这些计划,她从楚云秀的琼瑶宫里出来便回了自己的南殿,在南殿里习字静心,只是写到了夜间,这心里头还是乱得很。

张仲良看了一眼旁边闷声不语的张夫人,知道她的心中也是不忿的。

她并不是第一次经过此阵,然前几次过阵时,因满心愤慨而未加注意,可如今心绪已然冷静下来,稍加回忆整理,对此阵已是了然于心。

“怎么你有意见”灵犀阴沉着脸,看着白河,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地面被李元霸挖低了数百丈,一颗巨大的放射着七彩光芒的晶钻暴露了出来,他终于找到了破界掠夺者的始源晶钻。

点了点头,荒和孙悟空收起目光,虽然内心好奇天蓬到底觉醒了什么手段,但却也不好多问,当即两人一猴便朝着周无双所在的区域飞驰而去。

李家所倚仗的赵师傅在江枫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李家还怎么报仇?

还好,江枫在一瞬间就发现了这个黑烟并不是血族亲王菲尔德那招‘黑暗囚笼’,江枫视线没怎么受阻,此刻就像是突然变成了黑夜一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信爷——!”苏子倩看到赵信出现,满眼含着泪光,高兴却有点发嗲地叫了一声。

“那个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不是这样的。”柳雨惜马上解释说道。

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的变暗,杨聪最近的实力也是没有任何突然,这就连杨聪自己都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

虽然杨聪不在乎剧情的发展,因为他的任务和剧情没有任何关系。

陈宇锋反正有的是时间,这次又难得跟他们相聚,如果就这么分道扬镳的话,似乎也不太合适,那就多陪他们玩会好了。

“真的是本源吗?”牧辰震惊说道,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这简直就是一飞冲天的感觉。

这一天,很多稀奇古怪的病人,从各地慕名而来,将震元医馆的门几乎挤破了,把杨任忙得不亦乐乎。。。

他挑的是一块浅黄色的,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佛头的石头,买价一百万。当众打开,里面露出一团黄玉,评委估值为:六十五万。第七名也被淘汰了,情绪非常低落。

秦凡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强了无数倍,但是这真元竟然无法调动。

“这该如何是好。酒剑仙。你能否带我一起进去。”韩明愁眉苦脸的问道。

随着清风的舞动,翠绿的竹子瑟瑟晃动,竹叶间的摩擦轻轻的搅动着那一片片绿色的毒瘴之气,从外看去,便宛如是一片诡异之地一样。

因为坐车实在是累,所以我到了宾馆后,连啪啪都没有就睡下了,至于依依到宾馆换了一身衣服后和魅儿就出去逛街了。

渐渐地,石头人渐渐地占据了上风,打的火灵毫无还手之力,而石头人越打越起劲,越打越起劲,一路势不可挡。

将军点头说道:“珍玲的姐姐是我们地星连任最多,同时在任时间最长,官阶最高的太空舰队指挥官”。

这种大事肯定瞒不了多久,他父母也没想过要瞒着什么,只是因为不能确定韩宣的反应,刚好又是圣诞节,所以像是逃避一般,没有告诉儿子,害怕坏了韩宣的好心情,于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跟银毛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银毛毕竟是成天在林鸣身前身后打转。

韩父先前挖坑,老约翰怕这位养尊处优的老板帮倒忙,就没让他来抓鳄鱼,负责放哨。

“苍梧北志将队长,神息王者,高明义,请指教!”高明义战戟在握,微微抱拳,沙哑的声音让他带着一种神秘感,而且身上的能量波动却是十分诡异。

走到路边上车,赖斯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现在也坐到驾驶座发动汽车。

也是,姬长风才修真数月有余,便直接跨越了九星直接达到一元,又因为巧合成功步入到了阴阳境界,这等修真速度若是被外人所知,怕不是要惊的下巴都直接掉下来吧。

话音落下,又一根冰刺直接刺进了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浮车的车头,直接将驾驶员刺穿,殷红的鲜血侵染在了血色的冰刺上。

能请到龙一到大面国跟他喝场酒,他都觉得是十分幸运的事,现在龙一在这里,他哪里舍得让龙一这样就走。

“看到了。”焦明顺着冰莲的手指,轻易的发现了那两颗亮星。焦明早就发现这里的星空和地球大不相同,除去最明显的没有月亮之外,星星的色泽差异十分明显,说是五颜六色也并非夸张。

“你居然敢跟过来?”克雷西眼睛扫视了一下张平仄有些紧绷的身体。

他多么希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能够删除掉,他怀念跟杨雪在一起开开心心的那些个日日夜夜。

“王欣!”陈宇不由得提高了嗓门,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在不远处打电话的杨可怡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几天的功夫,省报上也有了相关的报道,宋建凡一个在省会城市安家的同学打电话过来慰问宋建凡,宋建凡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不再去理会郓州官府的反应,林冲安心的回到梁山继续练兵,让孟康带人抓紧打造战船海船,准备出海贸易。

“带领族人活下去?”这时生活在苦寒之地的每个部族的基本目标之一。

伦迪大主教虽然心焦,却也明白此时不能急躁。深呼吸平复心绪,摆手示意队伍原地休息。恰此时,斜上方远处的圣魔海剧烈震荡,显然又是不止一对儿九环之上强者在打斗。

瞧那刘老头话未说完也不管自己正与他说话的便自进了厢房去查看,那差头心下更怒的只等着他出来后才冷笑的看着他,道:“怎么样?刘有才刘员外,我这帮兄弟都没有骗你吧?”。

当县令念道第四名是刹那公会的刹那领地的时候,沈凡注意到刹那和狂峰的脸色是猛地一变,刹那的眼神中更是狠狠地闪过了一层阴鹫,并且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本以为即将可以逃离,那鬼火很是兴奋,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两根燃烧着的蜡烛直接将他击中,紧接着黑夜的虚空中便冒起一阵青烟。

“你,你这个奸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柳辰东气得差点两眼一番,三魂七魄归冥界,他现在很责怪自己刚才的冲动和鲁莽,他应该清楚,这奸人的话是永远都不可以相信的。

“切,一个瞎子吗?”这时一声嗤笑从另一名倨傲的年轻人嘴中传来,甚至倨傲年轻人还走到墨阳面前,在他眼睛位置摆了摆手,态度极为挑衅和无理。

刚打开门就见到南希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墨阳。这时穆月和赵子茜也从旁边的房间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穆月的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

柳明诚显然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打球,只见他热情的把李振嵩让到自己的旁边坐下。

而且这类空咒的波动,正是灵儿所说的那种可以在远距离感应对方的空咒。

司溯星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将咪咪轻轻朝着司溯风那边推了一把。

叶秋右手一直都握在剑柄之上,随时保持警惕,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股杀气。

可是,法自然丝毫不理会四周的氛围,只是缓步走到擂台上,自己的一角。

在山里,杨家的古宅的大门口,却是出现了一名全身火红的,连头发的颜色都如同倒立火焰的壮汉。

尽管他如今实力更在邪灵子之上,不过对于这位看起来没有给予过多少帮助的师尊,却是绝对的尊敬和感激。

李玉亲自将婉兮送出养心殿北墙西门如意门,刘福也早在如意门外夹道里候着。

一瞬间,姬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深深地看着上官爱,不知所想。

和许佳琪分开后,萧阳一边思考着刚才运动会的事情,一边走进了学校。

下位神,魔法世界宇宙中超越凡间的存在,实力只比神使强大,也就相当于东方仙界的太乙金仙。

给林墨晗打完了电话,萧阳在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曲檀儿本想说,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吃的,但想了想,还是作摆,今晚惹到他的地方太多,骂他几次都让他捉了一个正着,而忍到现在,他还没有发飙,没有折腾她死去活来,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行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不再刺激你了。”乔乞似乎感受到黎慕远那边的情绪,语气轻轻然的说道,仿佛真的是为他好一般。

“瑶兄胆色过人,羽某佩服。”羽惊风皮笑肉+激情不笑的说道。

血红色的匹练喷薄而出,把夏雷牢牢裹在其中,血月帝君霍然起身。

凌霄最后回到帐篷之中,项辰希还是熟睡,睡梦之中的项辰希很可爱,凌霄用手帮项辰希把零乱发丝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好,她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庄琪做的菜肴的确是不怎么样。

“噗”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想起,紧跟着耳边便传来上官无错惨厉的吼声。

莫流不禁一惊,以九幽魔圣如此可怕的实力竟然会担心控制不了这套装备。

只是孔琉听后表情不免变得古怪,毕竟现在任谁听到周瑜的这个感慨都会将事情跟她联想到一起。

可是自那之后血剑老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血手老祖早已经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镇妖狱树一阵强烈震动,封印的力量波动散去,纱水宫主搂起米斗,飞了下去。

“徐师弟的实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一战打得尽兴”,雷黑炭开怀大笑,轰隆隆般的声音响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系统的提示声响了。众人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修仙家族也是存在城池之中,这些百姓甚至都知道修行的存在,而且有的时候,还会拿着一些东西,到这坊市之中,撞一撞机缘。

米斗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千火级的灵丹,他接过了玉盒,还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暗叹可惜道,若是陨星级的灵丹,北冥子的‘星斗移术’就能多施展一次了。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想去看看,江武忠的儿子有没有那么厉害。”君破傲将卷在腰间的白袍一放,赤脚从田间走了出来。

只是这人刚出来就对上了苏寒那双无奈外带有些无语的眼睛。这眼睛虽然被掩在了眼镜的后面,但是就一眼也能看出它的深邃。

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比上个世界要高上一些,但仅仅只高了一些,他现在的实力是剑体境第三层圆满,想要靠打坐突破,以这种浓度的灵气,估计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就在这石头活的脑门顶上,爷爷居然将他向来珍爱的八卦墨盘,放在了那上面。

听到大门内洪亮的叫喊声以后,苏墨不自觉的转头看了一眼扫帚。

“爹爹,你可想好了?”魏汐月倏地抬起头来,眸光犀利地看向魏先德。那样的眼神,竟让魏先德心头一跳。

我摇了摇头,对于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刘东家的那件事我也是调查了一半,然后就被749的人给抢了去,至于后面他们又调查出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帐篷里有三张长椅,右边的长椅坐着两个蒙脸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正在用磨甲刀修指甲;另外一个身材瘦弱,双手插着裤兜,里面传出钢珠碰撞的声音。

王家村众人此时望着凌心安画的图纸,除了一脸懵圈之外,再无任何之意。

与此同时,她的对手也上场了。但跟她不一样,轨迹首席是很普通地走阶梯走上来,而且还趔趄一下,差点就扑街了。

这简直就像是无声的嘲讽,亚修甚至怀疑白银羽翼是有意识的。黄金鱼本就是术师虚构的生物,虽然是秘毒的暗喻,但也折射出术师想走捷径的贪婪与懒惰。

我低头一看,果然那些藤蔓还在疯狂地生长着,不断将挣扎的异鬼给包围回去,情景相当恐怖。

“天辰,你跟这个倾城月仙子很熟吗?为什么要变幻容貌骗她呢?”张若彤当然不知道,叶天辰偷走了倾城月粉红肚兜的这件事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怒吼一声,刺目的雷光,陡地从叶真的体表爆发开来,一个雷霆壁垒,瞬间凝聚。

因为伊朗接待卢嘉栋的待遇居然比接待外国元首的规格还要高,可也正因为卢嘉栋在伊朗的影响力巨大,杜勒斯刚一落地便彻底沦为卢嘉栋的笼中鸟,想虚与委蛇?可以,只要能熬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腾就可以。

但这当口于谦总不能直接去跟陈循翻脸,也只能用眼神向丁一示意了一下了。

剩下的平民看着越来越近的蓝色怪物,向着城门涌去,速度比骑马的贵族们慢了许多。

说实话,卡卡西也有些好奇,那魍魉的身体到底长什么样,魍魉灵魂消散那一刻,留下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或许打开石棺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是叶真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粹的力量空间,叶真的剑心通明甚至感应不到这火灵净土有任何的缝隙或者是出口。

大灾难后,王铁锤和项薇那偷偷摸摸的结婚不算,第一场属于穿越众婚配的公开的盛大婚礼开始了,郑泉和刘兰曦受到了最热烈的追捧。

而作为叶~~利~~钦一手提拔起来的布京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只不过还未等风暴来临之前,拥有敏锐政~~治洞察力的布京便早早的向戈~~尔~~巴~~乔~~夫提交了辞呈,自请前往国外执行任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则单凭普通的轮回眼想要用术式压制住现在的外道魔像,根本不可能。

“会不会太急了。”徐佐言呆呆的回了一句,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上方,红土大陆之上,原本玛丽乔亚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在重建之中,密密麻麻的驻军已经严阵以待。

我们三个被这么一反问,我们三个也蒙了,我们也没有考虑过他是做什么的,只是一直是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了敌人。

“封上了?这就是关键。陌沫勾起了一个笑容,感觉有头绪了呢。

其实在从肃州来马邑的路上王兴新就盘算着是不是要做一些爬犁,那满是积雪的路上马拉着沉重的物质,一路行军甚是艰难,如若有了爬犁就好了。

离开街道后,苏伟转身向城内的军营走去,刚刚发生的一幕已经深深刺痛到了苏伟,并且,苏伟也在刚刚向平民们许下了承诺,因此,苏伟现在要返回军营,准备集中人手,好好清除一下黑铁城内的地下势力。

叶枫一个饿狼扑食,傲夫人一声惊呼。霎时,房间中便奏起了生动的交响春曲,惹得太阳公公都不好意思地遮住了眼。

炼金术我倒是多多少少有点了解,那算是化学这门功课的退化,可是化学是规划在科学的范围里面,怎么又跟玄术有联系了?

随着对方炮击的结束,青年指挥着手下的军队对苏伟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眉头一皱,面对着无尽的光子弹,弗拉德只能够放弃再次是有暗水捕捉黄猿,身体再一次膨胀开来,太一加身,挡住了黄猿的攻击。

这种墙容易招来蝎子、潮虫、蜈蚣等东西,而且还有碍观瞻,为了掩盖这墙上的一块块疤痕,也为了减少墙面落土,很多农村人都会在自家里墙上糊上报纸,这样也显得干净一点。

超远距离传送阵的感觉依旧那么难受,传送阵的光芒黯淡下来后,除了灵月仙子以外,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一阵恶心,头昏脑胀的看到眼前一片模糊。

五人中,除了弥彦外,出去的时候都是带着数名手下,回来的时候却成了孤家寡人,倒有几分凄凉。

这对于也是科研工作者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因为科学,它本就不是会放到闪光灯下的东西。

也没有带多少衣服,但是这慢慢一箱泡沫盒里都是她的秘密武器。

如果现在给弥彦战斗的是宇智波战狼,弥彦绝对不会使用幻术,毕竟宇智波战狼拥有三勾玉写轮眼,对幻术免疫力极高。

投影仪播放着这一届参赛最有可能进入决赛的国家,雨轩做过数据对比分析,精准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八点五七,不得不让人佩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但仔细想想也对,相比实力方面一般也就才二阶,而且还单独出现的厉鬼来说,毫无疑问还是传送通道永久开启之后从灰烬世界里大量涌出的怪物对于人类的威胁更大一点,轻则破坏街道重则直接屠城。

八根手臂粗细的青铜锁链从井口探出,牢牢地捆在敖汉那数百丈长的龙躯之上。

两位局长有些尴尬,陈清水把她们的要求,全都应了下来,确实没有别的事情要讲了。

还是那句话,以何老板的条件,他要是想吃软饭,在炎国可以把胃吃大三倍。

“告诉我,七号公寓到底有什么秘密?”杨旭憋了好一会儿,才从对方连珠炮似的问候中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根据乞丐的讲述,七人中最强的就是那两个剑圣,下面就是精通阵法和佛法的。

我一夜未睡,但这种强度的熬夜,对我的精力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黎明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

他以为把宋莹莹和欧阳轩留在阴阳路最安全,却不知,恰恰是这个决定,给了厉鬼可乘之机。

他没有必要像无头苍蝇乱撞,m大发生的一系列灵异事件,足够证明一些东西。

至少,就目前这个状况来说的话,在公司其他员工眼里,唐艺绝对是公司的二号人物。

尽管她也不清楚妹妹哪儿不舒服,但是顾卿言说的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准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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