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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横生(1 / 2)

('元旦的沪市,天色灰蒙,料峭寒意渗入骨髓。高铁虹桥站商务座专用通道出口,人流稀疏,更添几分冷清。

江贤宇身着一件质感上乘的深色羊绒大衣,静立在通道口,身形挺拔,目光沉静。他身后几步远,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奥迪A8L

通道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为首的男人身形颀长,步履沉稳,正是江贤宇的表弟,此番公干来沪的沉聿。

他穿着一件剪裁极为考究的藏青色毛呢大衣,内搭同色系羊绒高领衫,身姿如松柏般笔直。眉宇间带着倦色,但那双眼,即使半阖着,也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锐利。年轻秘书紧随其后,衣着同样得体,手提一只黑色皮质公文箱,步履精准地保持着半步距离。

“哥。”沉聿走近,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疲惫。

“路上辛苦。”江贤宇目光扫过沉聿身后的秘书。秘书立刻会意,将手中的深灰色拉杆箱递上。江贤宇接过,亲自转身放入后备箱。司机老周已无声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沉聿微微颔首上车。江贤宇随之坐入。年轻秘书无需指示,迅速关好车门,转身走向后方一辆同样低调的黑色公务轿车。待前车启动,后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自动跟随在后。

车内暖气开得恰到好处,隔绝了外界的寒意。沉聿靠向柔软的真皮椅背,闭上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眉心,显然需要片刻的休整来驱散旅途劳顿。车厢内一片沉静。

奥迪A8L平稳地汇入车流,朝着既定的行程,一切顺利。行至半途,江贤宇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规律而低沉的震动。屏幕上跳动着“陈明”的名字。他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沉聿,按下接听键,并未开免提。然而,车内极致的安静,让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江总,出状况了。”陈明的声音想起,透过听筒传来他此刻的紧绷。“张小姐的母亲,人在沪市火车站被发现了。”

江贤宇神色平静,目光依旧平视前方,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在收紧:“怎么回事?”

“老太太在车站服务台附近拉着工作人员哭诉,情绪特别激动,说女儿在沪市打工几年没音讯,现在听说女儿出息了,回去调动了学籍,非要回来找女儿。工作人员看她状态不好,以为是常见的讨薪或家庭纠纷,怕出事,就直接给送到了属地信访办。信访办那边反应很快,把人请进接待室稳住了,正在了解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籍?”江贤宇的声音沉了一度,带着明确的疑问,“谁告诉她学籍的事?”张招娣的学籍是全新构建的档案,与原籍毫无关联,更不存在任何迁移操作。

“问题就在这儿,”陈明的语速快了几分,但依旧保持着汇报的条理,“信访办同志经验丰富,一边安抚情绪,一边也在探问缘由。老太太一口咬定,是接到当地教育局的电话,对方明确说有人动了她女儿的学籍,让她女儿能上好大学了,肯定在沪市发达了,她才下定决心找来的。”

江贤宇眉头皱了起来,周身气场微凝:“查电话来源。”

“刚刚已经查到了,”陈明那边似乎有接受到新消息的提示音,他突然停下,似乎在审读结果,然后立刻回应。“是一个在沪做小生意的潮汕同乡会成员。他交代,是那成杰临去西北之前,给他塞了一笔钱,让他务必给张招娣老家打个电话,就说她女儿在沪市攀上高枝了,让家里人来‘沾光’。”这纯属临走埋雷,故意恶心人。

“那成杰是你动的手?”一直闭目养神的沉聿,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依旧靠在椅背上,带着询问的眼神看过来。他原以为那成杰这次的调离只是京中派系倾轧的寻常结果,原来另有隐情。

江贤宇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沉聿既然开口问,便无需隐瞒,也瞒不住。他简略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强调了一句:“她这也是自保。”行事有些偏激,但是被那成杰盯上不会有好下场,况且她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沉聿安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缓缓将视线转向窗外,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咆哮着向后奔袭,一如此刻他的心情。

车内沉默着,话至尽头,江贤宇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心思够深。”沉聿终于开口,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仿佛在评估某种无形的风险,良久才吐出四个字,字字清晰:

“祸水之相。”

这四个字,如同冰冷的判词,这是敏锐的上位者视角下,对不稳定因素的天然排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贤宇侧头看向沉聿,沉聿也恰好收回目光,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沉聿的眼神毫不退让,带着高位的审视和预警:此等心机手段,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江贤宇沉默了片刻。

他有心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同出一脉,他自然能理解沉聿对于底层不稳定因素的排斥与不信任。而沉聿不曾像他一样被打落凡尘,这种基于阶层逻辑和权力生态的观念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很难在短时间说服。

江贤宇最终只是低声维护了一句:“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似乎觉得这辩解在沉聿的判词前过于苍白,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点隐秘的期待:“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这话在沉聿听来,无异于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他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弧度,毫不掩饰的轻蔑。

江贤宇不再理会沉聿,对着手机那头的陈明,语气恢复惯常的冷静,下达指令:“处理干净那个打电话的。信访办那边,安抚好,按原计划送人回去,补偿到位。记住,”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带着明确的保护意图,“别让她知道了。”

沉聿嘴角的嘲讽尚未完全消失,陈明的声音又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的一股为时已晚的懊悔:“江总……张小姐已经知道了,人在去信访办的路上。”

江贤宇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下意识看向沉聿——此刻,他们正在前往沉聿下榻酒店的路上,行程是早几天就定好的公务安排。

沉聿神色未变,仿佛并未接收到江贤宇的急切眼神。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清晰平稳的给司机下达指令:

“去信访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贤宇的车先一步抵达信访办。车辆并未停在正门外,而是绕到了侧边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

沉聿推门下车,没有多余的话,只对江贤宇微一颔首,便与等候在侧门的信访办中层干部一起上楼。他需要与这里的负责人“打个招呼”,确保接下来的场面可控,也为他提供一个便于观察的窗口。

江贤宇留在车内,目光沉沉地望向信访办大门方向,指节无意识地在膝上轻敲。

片刻后,一辆普通的白色网约车停下,张招娣匆匆下车。她穿着一件素色的羽绒服,围巾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快步走向接待大厅入口。

张招娣踏入略显嘈杂的接待大厅,出示相关证件之后,一位胸前别着调解员铭牌的年轻女工作人员就快步迎了上来。这位姓张的女工作人员之前已经通过接待同事大致了解情况,对这个身世悲惨的女孩充满了同情。

她主动上前,引着张招娣走向一间单独的调解室,边走边低声安抚:“别太担心,我们领导都在,会处理好的。”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室内光线明亮,一张长桌旁,头发花白的中老年妇女正局促地坐在塑料椅上,皮肤黝黑粗糙,一双骨节粗大的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眼神滴溜溜地四处打量,带着警惕和贪婪。她旁边坐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信访办的羽绒背心夹袄,里面是明显袖口明显短了一截的旧棉袄,眼神畏缩又充满好奇地偷瞄着室内的陈设。

当调解员小张打头走进来时,这位妇女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目光死死钉在小张胸牌上——调解员:张小兰。

她显然把铭牌职务当成了官职。“张”这个姓氏和她打听到女儿“发达了”的信息瞬间在脑中形成链接。她根本没仔细看后面跟着的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堆起一种夸张的讨好表情,冲着张小兰就扑过去:

“招娣啊!我的囡啊!你可算来了!妈找你找得好苦啊!”?她猝不及防,一把死死抓住张小兰的胳膊,力气大得小张身体都趔趄了一下“你看看你,出息了,当官了,连名字都改了!就不认你亲娘老子了?”?浓重的潮汕口音让她的普通话听起来含混不清。

张招娣被这突如其来的错认弄得一怔,脚步顿住。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苍老的妇人,以及旁边那个瑟缩的少年,一种强烈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调解员小张尴尬地挣脱妇人的手,连忙解释:“阿姨,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女儿,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您女儿在这儿呢!”?她指向站在门口,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张招娣。

那妇人这才顺着她的手指,狐疑地看向门口。她眯起浑浊的眼睛,像扫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张招娣。眼前女子穿着体面干净,气质沉静,与记忆中那个面黄肌瘦、总是低着头挨骂的赔钱货判若两人。她看了半晌,似乎在努力将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模糊影像重迭。

张招娣用点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我是张招娣。”

这清晰的自报家门,终于让妇人确认了,她脸上的狐疑瞬间被怨毒和贪婪取代。她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响亮的“啪”声,随即嚎哭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浓重的潮汕方言,连珠炮似的叫骂着,唾沫星子飞溅。她挥舞着粗糙的手指,仿佛要将多年的怨气一股脑泼洒出来。

然而完全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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