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貔貅在洛言胸口轻微震颤,传递着一种面对强大存在的本能警惕,以及……
一丝更深的、仿佛被触及某种根源的悸动。外婆的名字?
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洛言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帝都的“水深”,比她想象的更加幽深致命。
而眼前的沈聿白,这位“第九特别调查处”的人,显然已经成为了她无法绕开的关键人物。
真相,如同冷藏库深处尚未散尽的寒气,扑面而来。
冷藏库深处的死寂,如同沉重的帷幕落下,只有融冰滴落的水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发出单调的回响。
硝烟、福尔马林和怨灵消散后残留的奇异气息混合在一起,刺鼻又冰冷。
洛言靠在布满冷凝水的冰冷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灵海枯竭后的空虚感。
指尖因为过度用力攥紧桃木钉而微微颤抖,残留的灵力灼烧感顺着经脉蔓延。
沈聿白站在她几步之外,同样气息不稳,深灰色风衣的肩头沾染了些许灰烬和水渍,让他原本一丝不苟的冷峻形象多了几分尘嚣的痕迹。
他低头凝视着掌心,那枚沾染着黑色粘稠物的桃木钉,指尖轻轻拂过缠绕其上的五色丝线,那丝线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灵光。
“桃木钉……五色线……”
沈聿白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不再是绝对的命令式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难以置信的探究。
“还有‘破煞水’……你的手段……很古老。”
这个词——“古老”——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洛言疲惫的神经上激起一层涟漪。
外婆的教导、槐树坳那些尘封的典籍、那些外人视为迷信的仪式和技巧……
竟然被眼前这个,代表着强大官方力量的男人,用“古老”这个词形容?
这感觉……很奇异。不是嘲笑,更像是……确认?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洛言,穿透昏暗的光线和连帽衫的阴影。
这一次,洛言没有完全低下头,而是微微抬起了下巴,让帽檐下的视线与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相接。
那目光里的审视依旧深沉,但洛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
冰冷的敌意和纯粹的警戒,似乎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体——震撼(对她力量的认可)、凝重(对她未知背景的评估)、探究(对她身份和传承的强烈好奇)。
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与评估。
仿佛他精心构建的世界法则里,突然闯入了一个,完全无法用现有体系解释的异常变量。
“帝都什么时候……藏了你这样的人物?”
沈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陈述的语气,却又像抛出了一个钩子。
洛言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
这个男人太敏锐,实力太强,背景太深。在他面前,纯粹的谎言只会显得愚蠢。她需要策略性的坦诚。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驱散了一丝疲惫带来的眩晕。她抬手,缓缓拉下了连帽衫的帽子。
一张年轻、清丽却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几缕被冷汗浸湿的黑发黏在额角,她的眼睛很大,瞳仁是纯粹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