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街处在外城边缘,比哑子湾还要肮脏混乱三分。
街道两侧挤满衣衫褴褛的乞丐,骨瘦如柴的孩童在污水沟里翻找食物残渣。
空气中飘荡着腐臭与排泄物的刺鼻气味,偶尔能看见肿胀发青的尸体横陈在路边。
在这种地方,死个人比死只老鼠还不起眼。
陈庆蛰伏在檐角阴影里,扫视着下方错综复杂的窄巷。
钱彪的死就像一根无形的刺,金河帮一日不除,这根刺就一日扎在肉里,保不齐哪天就会化脓溃烂。
与其等着麻烦上门,不如先下手为强。
突然,陈庆他眼神一凝。
巷口转出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其中一个正是刘癞子,旁边是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
两人步履匆忙,神色紧张,一步三回头,宛如同惊弓之鸟。
“刘哥,真要这时候出去?老虎帮那群狗崽子咬得紧.......”
黄牙汉子压低嗓子,声音里透着不安。
“废话!”
刘癞子烦躁地搓着手,压低嗓门骂道:“嘴里都淡出鸟了!啃了两天干饼皮谁受得了?麻利点!买了就走!”
两人贴着墙根,快速向巷子另一头钻去。
陈庆心中一动,屏住呼吸,身形在屋脊上悄然移动,如同狸猫般轻捷地跟了上去,目光牢牢锁住那两个身影。
刘癞子二人熟门熟路地拐过几个弯,来到一个相对热闹些的小十字路口。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才快步上前,掏出几个铜板,抓起用油纸包裹的食物,带着黄牙汉子立刻转身,脚步更快地往回走。
陈庆在屋顶上看得清清楚楚,这饭食不像是两人人吃的。
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和高度。
刘癞子二人七拐八绕,最终钻进一条异常僻静的死胡同尽头。
面前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刘癞子再次紧张地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尾随,才快速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两人迅速闪身而入,门随即关上。
“先探探虚实再说。”
陈庆深吸一口气,顺着旁边的院墙爬到了屋顶之上。
他小心翼翼伸出头向着院内看去。
院子木桌上摆放着两三把长刀,地上散落着女子破碎的襦裙碎片,一片狼藉。
这时,屋内传来交谈的声音。
陈庆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向下窥视。
这是一间卧房,床上堆着凌乱的棉被,桌上放着一个药瓶,地上还扔着染血的绷带。
“不是这间。”陈庆心头了然,轻轻合上瓦片,猫着腰挪到隔壁屋檐,再次揭开一片。
堂屋的景象映入眼帘,四五个身材粗壮的汉子围坐着,坐在上首是一位身穿黑袍,冷着脸的中年男子。
“真是金河帮的人!”
陈庆双眼一眯,认出来那中年男子正是金河帮帮主宋铁。
据说宋铁身手十分了得,擅长刀法,这哑子湾就是他手中的刀打出来的。
陈庆曾经见过一次。
“帮主,东西买来了!”刘癞子抹了把汗,将油纸包递上。
宋铁迫不及待地扯开,瞥了一眼,顿时破口大骂:“棒子面窝头?!连点油腥都没有?嘴里都要刮出刀子了!”
刘癞子苦笑道:“帮主,槐树街这鸟地方,能有口热乎的,就不容易了。”
“操他娘的窝囊气!躲躲藏藏到哪天是个头?”一个汉子忍不住低骂。
“出去?你想钱彪吗?”另一个冷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个帮众忍不住低声抱怨,提到钱彪的死状,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惊惧。
刘癞子眼珠一转,试探着道:“帮主,老虎帮咬得太死……要不,咱试着……议和?”
“议和我觉得不错。”
刘癞子提议顿时得到在场不少人同意。